一位还未成年的坤洚少女。
“啊!”
有人惊叫了一声,拼命地挤着人群,惹得一群奴仆皱着眉口气十分差劲。
梦玉哭着扑到叶元深面前,拉住那具尸体的手,惨白僵硬的手腕上有一串红色的手串,同梦玉手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叶元深一愣,伸手拨开那人黏在面上的头发。
梦舞。
梦玉扑在梦舞身上,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少女紧闭的眼睑上,嗓子哭得嘶哑,“不要呜呜呜,姐姐,别丢下我啊!”
叶元深站起身,一转身便与面色苍白的方闻卿对上了视线。
第四十七章
“怎么不好好休息。”
叶元深扯开嘴笑了一下,“你听到了?”
方闻卿抬起微红的眼,张了张有些苍白的嘴唇,还是没说些什么。
梦舞梦玉跟在方闻卿身边的时间也不长,但两姐妹都是心思单纯的少女,虽心直口快,但也都一心一意为他好,方闻卿都看在眼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另方闻卿有些无法接受。
宋金皓拨开人群,脸上捧着献媚的笑,凑到方闻卿身边,“卿卿啊,你可不知道,这叶府心黑得很!居然对一个未成年的坤洚做这种事,天理不容啊!”
方闻卿情绪有些差,这个身上带着许多混杂在一起的信息素味道的乾离引起了方闻卿的极度反感,“敢问阁下是哪位?”
宋金皓吃了一瘪,却觉得一脸严肃却双眼红红的方闻卿更好看了,让人想狠狠欺负,于是无视方闻卿明显的抗拒,不依不饶地凑了上去。
这宋家大公子打的什么主意,叶元深从婚宴那天就彻底看清了。
宋宝禄缩在宋金皓身后,宋金皓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到底是个乾离,身材高大,完全可以将身材并不高挑的宋宝禄挡住,故而方闻卿根本没发现宋宝禄。
自家大哥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的心上人,挑拨淮阳王府和将军府的关系,宋宝禄觉得脸上燥热,恨不得找个洞缩进去,装作不认识宋金皓。
梦玉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一抽一抽地打起嗝来。
叶元深将方闻卿拉到自己身边,示意盛阮赶人,“我不知今日宋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何会在我叶府的后门,但此事关系重大,还希望二位能够明白,切勿张扬。”
盛阮用剑柄挡住还想凑上前的宋金皓,“二位请吧。”
宋宝禄回头去看,方闻卿正用那种极冷的眼神看着二人离去,惊得少年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二人被送走,叶元深也放开了拉着青年的手,蹲下去去看梦舞的尸体。
方闻卿将哭累的少女拉了起来,从怀中取出手帕,轻柔地擦了擦少女的面颊,“别哭。”
“夫人,夫人,求求你呜呜呜,姐姐是无辜的。”
方闻卿有些心疼,“我相信你们。”
“叶府最近在彻查内鬼,想必那人应该也听说了,这才先一步下手,除掉了她。”
盛阮将周围围着的奴仆赶走,捏着佩剑,语气严肃。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叶元深将白布遮好,摆手让几名将士将尸体带走,语气很冷,“不是她,还能是谁?”
梦玉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求将军饶命!”
“是……是那歹人威胁我们,他说如果姐姐不照他说的做,就会杀了我!”
“我没想过她真的会这么做!我真的不知道啊!”
叶元深的眼神冷得吓人,梦玉哽咽着说了几句便有些说不下去了,又看向站在一旁的方闻卿。
只要夫人相信她!她就没事了!她就不用死了!!
叶元深伸手拔出盛阮腰间的佩剑,一道劲风扫过,一缕长发散落在地,梦玉瘫软着坐在地上。
只一点点,便会被割喉而死。
“害怕?”
“心虚?”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第四十八章
梦玉被拖走的时候还妄想去拉住方闻卿的衣摆,口中一声一声的唤,可怜地向方闻卿求情。
方闻卿垂着头不说话,叶元深便走上前揽住面色苍白的青年,“回去吧。”
叶府内鬼一事算是告一段落,叶元深也不打算带着方闻卿折腾,直接便回了二人的别院,只托人给淮阳王府送了口信。
梦舞梦玉姐妹二人受淮阳王府的恩惠,本不应该出卖方闻卿,如今梦舞已死,定然要从梦玉口中问出真相,皮肉之苦便是免不了的。
“她年纪尚小,定然也是受人蛊惑,若果她诚信悔改,便也不要为难她,将他赶出府罢。”
方闻卿也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此前身居南境军营,为了套取敌方情报,军营内对待捕获的俘虏更是酷刑相加,有些倔强的俘虏更会被活活拷问致死,方闻卿虽不亲自参与拷问,但也是对俘虏毫无怜惜之情,但如今一想到那个还不懂事的少女要经历这样的事,便希望她能早些招供,免得一些皮肉之苦。
方闻卿出来的匆忙,发髻盘得有些乱,几缕黑发披在肩头,叶元深捻起几缕,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好好休息,梦玉的事我会解决。”
烈酒的刺激味道在空气中飘散,方闻卿狠狠皱了皱眉,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比之前更加刺激,好似从清酒变成了浓烈的酒气。
方闻卿拉住叶元深的袖子,“你怎么了?”
叶元深的目光很沉,抬手轻柔地将青年脖颈处的头发拨开,露出白皙的颈部,“上次的临时标记没有了。”
方闻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那块皮肤,先前留有牙印的地方已经变得平整光滑,“临时标记的话时间久了便淡了。”
叶元深将头埋进青年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惹得方闻卿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这一躲,便点着了叶元深的火气。
也没有同方闻卿打招呼,便张开嘴狠狠地咬上青年的腺体。
“唔——”
第二次标记比上一次的感觉更深,叶元深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那块腺体中,两股信息素不断地交融,不断的刺激着身体,方闻卿抿着嘴终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腿间有些湿濡,方闻卿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失仪,脸颊涨得通红。
叶元深舔了舔那块留着深深牙印的皮肤,信息素的交融愉悦了他,对方闻卿的擅作主张也不再充满火气。
“今天的事,不准再有下次。”
叶元深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便又道:“若是想做什么,便同我讲,我不会干预你的。”
“但你不能擅作主张。”
“我会担心。”
方闻卿轻哼一声,将燥红的脸埋进叶元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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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玉被抓后没几日便将一切都招了。
那人本先找到了梦玉,称若是她肯协助刺杀方闻卿,便许她荣华富贵,梦玉年纪小,从小受他人辱骂,每天都梦想着可以摆脱奴籍身份,那人给出的条件诱惑了她,但她却没有勇气去做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定是不得好死。
梦玉想了好多天,想到自己直挠心肝,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然后瞄上了自己的亲姐姐。
她称自己受人威胁,若是不做便会杀了她,梦舞信以为真,便真的豁出一切去帮梦玉。
第四十九章
梦玉的东西不多,全部收拾好也只有小小一个包裹,踌躇地站在叶府门口不肯离去。
意图参与谋杀方闻卿,该是斩首,但方闻卿念在她也曾在身边悉心照顾,又是受人蛊惑,心智不坚,再加上如今幕后主使还未找出,只将她逐出叶府,并未将此事声扬。
故而只有淮阳王府、叶府和宋家的二位公子知晓此事。
“夫人,已经送走了。”
方闻卿好生休养了几日,气色也恢复得不错,身后站着谢筠,正躬着身说话。
方闻卿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方闻卿身边的两位贴身侍女,要么惨死要么被逐出府,如今身边也仅有谢筠一人,诸事多有不宜,叶元深便打算过些日子为方闻卿再挑选两名侍女。
后日便是长旌公主和亲的日子,方闻卿前些日子订的一对比翼鸟早便送到了叶府,只是当时方闻卿正在淮阳王府养伤,叶元深便吩咐下人们好生保管,待方闻卿回来了再亲自查看。
叶府为方闻筱二人准备的礼品摆了小半个院子,成亲那日便会派人送到方闻筱在宫外的院子里去。
前些日子明皇后派人传信来叶府,希望方闻卿有时间可以进宫一趟,叶元深强行拖了几日,今日才肯放方闻卿出门。
马车外站了七八名身材健壮的乾离,见方闻卿出来,皆是躬身行礼,叶元深出门办公事,盛阮便陪同谢筠跟在方闻卿身边,待将青年送上马车后,便轻抽马儿,缓缓向皇宫而去。
明皇后最近为了方闻筱的婚事头疼不已,两个人闹不和差点便闹到了崇义帝那里去,还是明皇后极力劝着,这才拦住了方闻筱。
后日便是婚期,方闻筱却一点都不肯配合,前去劝方闻筱试婚衣和饰品的侍女全都被一股脑的赶了出来。
就连琰然去见她都不肯,惹得琰然每天都将眼睛哭得红红的,明皇后在一旁看得是心疼不已。
哪个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方闻筱如此抗拒,明皇后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这才将方闻卿召进了宫。
方闻卿坐着去往公主殿的步辇,头脑有些混沌。
什么时候他成了感情专家?
但好在方闻筱还算信任方闻卿,见他来了,脸色都好了不少。
路过庭院的时候,方闻卿看见琰然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眼睛有些红,表情很是寡淡。
看到方闻卿也没做什么表示,方闻卿略微点了点头,便快步朝主殿而去。
方闻卿一走,琰然便冷冷地开口,“方闻筱,喜欢这个坤洚?”
一旁的侍女被琰然的话惊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着唇,“公主殿下,您慎言啊!”
琰然哼笑了一下,甩了甩衣摆,捻起一块糕点,“姐弟乱伦而已,用得着这么惊讶?”
“啪——!”
只咬了一口的糕点滚落在地上,琰然偏着头,有些愣愣的。
“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临时起意进宫看望琰然的琰白把少女刚刚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气得青筋暴起,也没多想,巴掌就落到了琰然脸上。
“……皇兄?”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为兄教你不成?”
琰然也是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不……皇兄,我,我……”
琰然一把扯住转身要走的琰白,“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她不愿意见我,我真的好难受呜……明明当初是她自己要跟我成婚的,她为什么不理我!”
“为什么像陌生人一样对我!”
琰然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狰狞,好似方闻筱是一块肉,被她狠狠地咬在嘴里咀嚼。
琰白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刚想抽出自己的袖子,便见琰然两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
第五十章
琰然昏倒的事惊动了方闻卿二人,方闻卿还没来得及同方闻筱讲些什么,便见一名小婢女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殿下!殿下!长旌公主昏倒了!”
方闻筱虽被琰然伤透了心,但也不能放任不管,立刻便差人去叫了御医。
淡红色的床帷遮住少女紧紧皱着眉的脸颊,纤细的手臂伸在床帷外,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正探着琰然的脉搏。
方闻筱坐在一旁,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琰白皱着眉站在窗口,房间内的气氛沉重,一时也无人开口。
老先生咳了一声,皱着眉头收回手,又躬着身到方闻筱面前行了一礼,犹豫着开口,“殿下,老夫有一问。”
方闻筱挑了挑眉,示意他起身说话,“什么问题?”
“长旌公主最近是否有情绪不受控的迹象,又或者是易爆易怒之相?”
方闻筱愣了一下,“她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异常?”
老先生叹了口气,“老夫刚发现长旌公主经脉紊乱,气血亏虚,应当是情绪波动较大所致,但一般人又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老夫怀疑是否是日常起居中有什么特殊的物件,会致人如此。”
“老夫想查看几番。”
方闻筱摆了摆手,“您请便。”
琰然的房间摆放了许多小物件,有些是从雁国带回来的,有些也是方闻筱和明皇后之前送的,老先生挨个查看了一番,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奇怪”,老先生拿起一只小小的水粉盒,打开后皱着眉又闻了闻。
“可有什么异样?”
“殿下,这水粉盒中本应是清淡的花香,但老夫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异香,若不是仔细嗅闻,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方闻筱接过那盒小小的水粉,红色的脂膏上有淡淡的凹陷,应该是最近才用了不久。
“老夫猜应当是一种名叫眠葬的西域奇毒,刚使用的时候仅会叫人情绪失控,但用得久了便会使人染上疯病。”
琰白脸色难看得很,“可有什么医治的办法?”
“只要不再接触,饮食清淡,切忌动怒,自然便会痊愈。”
“竟还会有如此奇毒,”方闻卿接过方闻筱手上的水粉盒闻了闻,异香刺激得他一阵头疼,“听闻西域有位有名的毒师,用毒杀人无形无踪,他制的毒更是千金难买,这眠葬莫不是他所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