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要借我遣散后宫吗?我看你对你那位二先生倒是舍不得得很,一点儿也不想遣散!”他冷冷看着盛东阳,语气森然。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屈辱过。
自作多情喜欢错人也就算了,偏偏那个人还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中央空调……嘴上说着要和过去的花花草草一刀两断,行动上却是舍不得得很。
盛东阳简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天可怜见他刚刚和顾斐连话都不曾说上几句,居然就被艾伯特理解成了这样。
虽然自觉艾伯特有些无理取闹,但偏偏盛东阳是个怜香惜玉的颜控,骨子里自觉美人就算是怎么作,脾气再怎么坏,也是有理的。
尤其,这个美人还天可怜见的难得看上了自己……
是自己对不起他。
“我这不是已经遣散了吗?话都没跟他多说几句,而且我和他过去本来也没什么……”盛东阳被愧疚席卷,只好伏低做小的解释道:“这不是不想再多节外生枝吗?你看人家也挺配合遣散的,毕竟他是洲内阁议长,以后还有继续一起工作。”
“你总不至于让我昏聩到为了分个手,避免尴尬就撤人家的职吧?毕竟,人家当议长当得还是挺称职,挺合格的……”
艾伯特倒也不是不识大体无理取闹的人,盛东阳这几个后宫的来头和能力他早已是打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盛东阳没有骗他。
可他就是生气,艾伯特自知自己盛东阳的什么也不是,一到白鹭洲就这样闹太过无理取闹像个妒夫,顿时恼羞成怒甩开盛东阳,就大步流星的往宴会厅里面走了进去。
盛东阳心中愧疚感奔涌,又担心艾伯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赶忙跟了上去,歉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艾伯特却不搭理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活像个发脾气耍性子的娇蛮大小姐……
面对这样一位新婚伴侣,盛东阳又还能怎么办呢,只好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了。
艾伯特被他诚惶诚恐跟了一路,脾气也是消了大半,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有些倨傲的回头看向了盛东阳:“你跟着我干什么?”
“殿下是我的新婚伴侣,我当然要跟着殿下,殿下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了。”盛东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这样的小公主只能哄着。
不过,幸好艾伯特虽然是个ALPHA,但因为一身公主脾气,对这一套却是十分受用。
他轻轻哼了一声,脸色虽仍不太好,但已是缓和了许多,只是追着盛东阳诘问:“他说我是奥斯菲亚的帝卿没有资格过问你们白鹭洲的事?你说我有没有啊?萨曼莎公爵。”
“有有有,你是我的伴侣,你自然是有的。”盛东阳只在瞬间被求生欲席卷了,也不顾艾伯特曲解人家话里的意思了,赶忙答道。
艾伯特看着盛东阳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才舒下了心头的一口郁结之气。
盛东阳有后宫,后宫再多又如何?
都不过是要遣散,避之不及的后宫罢了,他现在才是盛东阳法律意义上有证的伴侣。
“盛东阳?”艾伯特突然叫盛东阳的名字。
盛东阳诧异地看向他:“嗯?”
“你不是说,这场宴会是你们白鹭洲为了庆祝我们结婚举办的吗?你还不快带我进去?”艾伯特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但盛东阳却莫名觉出了有些可爱来,当即上前一步,再次牵住了他的手:“好的,我的殿下。”
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盛东阳这个白鹭洲领主大婚举办的,白鹭洲各路名流聚集,稍稍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莅临了现场。
“哎呦,我的公爵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谁能想到呢,您这次常驻帝星不回,这一回便是为我们带回了一位正君啊。”他们一牵手进入会场,立刻就是有不少白鹭洲贵族夫人迎上了前来向他们一一见礼。
盛东阳当即笑着为艾伯特和这群贵族引见了彼此:“这位是我的伴侣,相信你们直播已经看过了,现在让你们看看真人。”
“公爵大人一进门我就看见了,没头苍蝇似的跟了正君一路,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可真是恩爱呢。谁能想到玫瑰公爵也能有这样的一天呢?”贵夫人看向盛东阳和艾伯特充满揶揄。
盛东阳笑了笑,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艾伯特对这样的揶揄却是理所当然地很,点头道:“这是自然的。”
他的耿直倒是叫这群贵夫人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盛东阳又带着艾伯特见了不少人,艾伯特不喜交际,但也礼数周全的对他们点头示意。
两人紧握的手,从进入宴会厅开始就不曾分开过。
上一世盛东阳和艾伯特不熟,又满心满眼具是塞廖尔,和塞廖尔吵了一架又被逼结婚,心里不快着,只做到了礼数周全,带着艾伯特把该见的人见了该介绍的人介绍了,就和他分开,各忙各的去了,没把什么心思花在他的身上,也没多关注这场庆祝他们婚姻缔结的宴会。
这一世,不同于上一世,盛东阳已经彻底放下了塞廖尔,又对艾伯特心怀愧疚,担心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不愉快,就将全幅心思都花在了他的身上,他走哪跟哪,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生怕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盛东阳方才注意到,长老会的人为他和艾伯特准备这场宴会,当真是准备得极为用心的。
白鹭洲民风开放,尤其喜好各式各样的歌剧,舞台剧。
这一次,为了庆祝他们结婚,长老会将竟网上流传的他们之间的罗曼史找编剧写成了舞台剧,在舞台上上演了。
虽然和他们真正的故事并不相符,但看着舞台上的萨曼莎公爵与帝卿一见钟情,非君不娶,非君不嫁,倒也是挺有趣的……
“不愧是白鹭洲,你们这里还挺有意思的。”艾伯特也是这么觉得的,当即这样对盛东阳说道。
帝星和白鹭洲风俗不同,没有什么言论自由,是没有人能这样戏说领导人,还将故事搬上舞台的……
盛东阳当即点头道:“喜欢就好,再过几个月你说不定就能看到电视剧了。”
他不想说以他为主角的爱情剧已经被拍烂了,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主角,每一个在电视剧里都和他缠绵悱恻爱得死去活来,其他配角全是恶毒小婊砸,而小婊砸可能又会是下一部电视剧的主角,上一部的主角这一部又可能会变成小婊砸……只有他风流种马的影视形象深入人心,屹立不倒。
周而复始,盛东阳都没眼看各式各样电视剧里戏说的自己了。
现在他和艾伯特领证结了婚,绯闻又传得如此猛烈……没道理他和保镖的电视剧都拍过,就不拍他和艾伯特的。
艾伯特轻轻哼了一声。
正当这时,宴会厅中新进来的两个ALPHA却是引起了全场不小的骚动,其中一个身着深蓝色军装,红发张扬,容貌俊美,表情冰冷,身上的ALPHA气势很强,只是周身自带的氛围却太过冷漠,怎么看怎么与这喜气洋洋的宴会厅格格不入。
而他身边的另一个ALPHA,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ALPHA,却是因为体弱多病的关系,身上的ALPHA气势不强,站在他的身边倒是显得有些像个OMEGA……
“休伯特将军来了。”
“真没想到休伯特将军居然会来。”
“这不是休伯特将军和沈先生吗?”
嘈杂的哄闹声立时传了过来,他们一进门宴会厅的许多人就或直接或隐晦的将视线投掷到了盛东阳同艾伯特身上来。
在白鹭洲公爵喜欢ALPHA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同时人们又众所周知尽管公爵风流花心,浪荡多情,但青梅竹马的大先生塞廖尔.休伯特将军的地位是屹立不倒,任谁也不能影响的,就算他们不能结婚,塞廖尔在不少人眼中的身份也是等同了公爵的正君。
可是眼下,公爵去了一趟帝星,却是娶了一位真正君回来——
塞廖尔.休伯特不仅地位崩塌,还要遭遇遣散……这是怎样一种尴尬的局面?
就算塞廖尔收到了这场宴会的邀请函,也没人以为他会来,但没成想,他居然还真的来了,不仅来了还如此精神抖擞,一身戎装带来了公爵的另外一位情人。
这是要和新正君正面杠的意思吗?
不少人皆是悄悄打量起了艾伯特及塞廖尔,沈子涵,秉承着一种看戏的心思,暗戳戳的期待起了修罗场。
谁不知道公爵大人过往只要大先生一出现,眼中就再看不见其他人了呢?
而现在这位看似极为受宠新正君,会否如同公爵的其他情人一般被抛诸脑后呢?
但面对他们的期待,盛东阳却是让他们失望了,他只在人声鼎沸之时,朝那喧嚣之处投入了一瞬瞩目,随即便是淡淡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再未多看塞廖尔一眼。
坦白说,盛东阳其实并不意外塞廖尔会出席这场宴会,作为白鹭洲军衔最高最年轻的上将,塞廖尔非常珍惜这个自己一点一滴打拼出来的身份,视这身份重过一切,庆祝自己结婚的宴会意义对于白鹭洲举足轻重,非同凡响,别说他心里从未有过自己,就是有过,也是没可能不来的。
倒是他这么快的就和沈子涵出双入对却让盛东阳感到有些意外。
而塞廖尔也从始至终都不曾往盛东阳所在的方向看上一眼。
“那便是你的大先生?”盛东阳未曾多看塞廖尔一眼,艾伯特觉察到四下窥视的目光,却是深深蹙起了眉。
能够做到光耀军团的主宰,艾伯特从来不是个傻子,从自作多情的一叶障目中走出来后,他已是将盛东阳身边的人和事都查了个底朝天。
自然是知道这位大先生对于盛东阳的特殊性的。
关于盛东阳的诸多传闻有很多,但流传最多的还是关于他和这位大先生的……
盛东阳倒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语言,便道:“嗯……以前算是吧。”
艾伯特安静了许久,静静观察了那气质张扬不羁的红发军人好一会儿。
方才没像先前对待顾斐那般尖酸的,微微垂眸,声音低沉地轻声开了口,评价道:“你的眼光真是挺差的。”
他其实一直很好奇盛东阳喜欢的人会是何般模样,但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的。
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
“其实,这个……”盛东阳微微一顿,睫毛微垂,眼中在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情绪,但最终他却全部释然了,以一种十分中肯的语气评价道:“也不能这么说,他的身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点和可取之处的。”
就算竭力掩饰,盛东阳也不得不说在乍见塞廖尔的那一刻,他心中还是有过些许触动的……
毕竟,那是一个他曾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人,但触动过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爱之深,恨之切,他那样的爱塞廖尔,曾为塞廖尔付出了许多许多,前世在乍闻塞廖尔背叛了自己的时候,盛东阳不得不说,他有那么一瞬是痛入骨髓,恨不得将塞廖尔生吞活剥,碾为灰烬,疯狂想要报复他的。
但在那一段时间之后,盛东阳经历了许多,甚至死过了一遭的时候,在他惦着塞廖尔的许多坏的同时,却也忆起了塞廖尔的许多好。
盛东阳至今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塞廖尔,是在他八岁那年老爷子为了告诉他世界的残酷和人心的险恶,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旧式的奴隶贩卖场。
盛东阳被一大帮人前呼后拥着,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和一群行尸走肉的奴隶截然不同,虽然衣衫褴褛,但眼中却写满了倔强和不屈与人牙子和其他欺负他奴隶做着搏斗,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仍在垂死挣扎,反抗的红发少年。
他的红发张扬,眼睛就漂亮得好像是宝石一样。
直让第一次看到这样人间炼狱一般的小少爷深深蹙起了眉,在盛东阳看他的时候,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好像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倒在地上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看向了盛东阳,只眼中仍写满了无尽的桀骜,和对命运加诸他身上不公的不屈。
在奴隶拍卖场,奴隶的命都是不值钱的,打死了也不会有人追责。
那时候,年岁太小,时间也太久远了……
盛东阳已是分不清是一见钟情,还是其他什么魔障了。
只记得他和塞廖尔视线凝结对视的那一瞬,仿佛受到了命运的召唤一般,只觉得这少年的目光刻骨铭心,仿佛能够刺穿他生命当中的阴霾,占据他所有的视线。
“爷爷,我要他,我要买下他,做我的奴隶……”从小到大,一直要风得风要雨,要什么都不必自己主动开口,就能得到了盛东阳,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祖父提出了明确的要求。
年迈的老公爵深深地蹙起了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孩子,你才多大,要奴隶做什么呢?再说了,这个奴隶能被打成这样,看上去就乖张不逊的很,活像只野兽,你把他买下了只怕是驯不服,只怕以后还要为他堵心啊……”
“我不管,我就要他,就要他!就要他做我的奴隶。”但盛东阳的主意,却是坚决得很。
年迈的老公爵拗不过自己的孙子,只好为他买下了这个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濒死的奴隶少年。
濒死,盛东阳将塞廖尔买回来的时候,真的是濒死……
老公爵采取了最好的医疗手段,花了比买下塞廖尔还要多的金钱,才堪堪将他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