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总算是把目光放在了他拿出来的东西上,伸出手指,碰了下堆满橘瓣的碗,看恩公没反应,就快速的取了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橘瓣入口破皮,甜美的汁液迸射满口,很清爽,山雀眨巴眼睛,真想现在变回原身,抖抖羽毛。
陈水一也就像他那样,依靠着沙发旁坐在了地上,给他拿了一个勺子,自己拿了双筷子。
“好吃吗?”他问。
乌溜溜的眼珠转动,山雀就是不敢看恩公的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水一用手指撑着脸旁,凝视着他笑了一下,“那就好。”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不吃,山雀突然也不太好意思去吃了,手指头抵着掌心,一直绕圈圈。
陈水一无奈,只能拿着筷子,夹了一颗花生,自己吃了,然后又忍不住去瞅他,看山雀低着头,没去拿那个勺子,而是又摸走了橘子瓣,放在嘴边,一口一口的小咬,眼帘低垂,黑发泼墨般的撒落在他肩膀上,洁白的床单,只是堪堪的遮住了腰腹之上,其余该遮的,却没遮住。
这几日,陈水一就没给山雀拿过衣服,而山雀,虽然有遮羞的意识,但还不是足够,通常只是把被单一裹,时刻春光大泄,也不自知。
山里天气并不冷,还有些闷热,陈水一也不担心山雀感冒了,他喜山雀这不通常识的模样,也就没去干涉他。
只是,现在看着山雀这幅样子,倒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丝异样之情,从心底里,蹿到了血肉骨髓里。
陈水一知,自己没有这种爱好,他只是被之前山雀躯体受“同伙”玩弄的想象给影响了。
彼此无话,山雀吃了个半饱,觉得口干,可橘子都吃完了,正想问恩公要点水喝,恩公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大碗。
“口渴了么,山雀?”
男人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来,喝喝这个看。”
咕噜咕噜的倒了一大碗,奇妙的香味,弥散空中。
山雀拿起碗,轻轻的尝了一口,好甜,“恩公,这是什么啊?”
“就只是甜水而已。”陈水一笑。“多喝点,回去路上免得找水喝。”
“嗯。”山雀于是真的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这场宴会,持续到了凌晨去,山雀趴在沙发边,意识朦胧。
“山雀,天亮了,你该走了。”
他听到恩公提醒的声音。
勉强的张开眼,大着舌头,含糊的说了好,可身子却不受控制,起不来。
“我扶你起来吧。”
嗯……谢谢恩公,你真是个好人……
“山雀,就送你到这吧,我回去了。”
恩公……再见……
“呵呵,再见,小家伙~”
走了吗?迷糊的看向四周,都是树,绿森森的,诶?只剩我一个了……回家……我要回家……
先,变回去……
晕忽忽的变回原身,山雀头埋着地,尾巴翘起,努力半响,都没飞起来。
因为他只是无意识的在拍打着翅膀,根本没用劲。
陈水一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蹲在这黄点儿胖鸟身旁,打开手里布袋,直接把这小鸟儿给拢进去了。
“咦,这里怎么会有只鸟?”
“抓回去用水闷死。”
他口里发出孩童般尖细的声音,说着恐怖的话。
“烤了吃吧!”
话音刚落,布袋里就传来小鸟焦急的叫声。
吱!吱吱!
陈水一隔着布袋,死死的掐住小鸟的身子,防止他变身,脸上浮现阴郁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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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你要小心人类,特别是人类的小崽子。
火呲呲的烧着,热浪袭来,山雀看见自己鲜艳的羽毛被火焰吞噬,四周有一个尖细的声音笑着说道,烤了吃,烤了吃,烤了吃!
“吱——”不要!
想象中被灼烧的痛苦并未出现,山雀心惊胆颤的张开眼,赤红色的光射入眼角,让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晦暗诡谲的血色,他的视线,扫过脚下的木杠,穿过细密的笼条,落在了下方飘了几片树叶的窗沿,微微抬头,乌黑的眼珠,凝视向外面不远的小树林。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林,落下影影绰绰的树影,带着暖意的风吹拂起胸脯上的绒毛,木质的圆形鸟笼,也在微微晃动。
哒哒。
鸟笼后,传来脆响。
山雀僵硬着脖子,扭过脑袋。
差点泪奔。
“吱吱!”恩公!恩公!
他飞越下脚杠,翅膀拍打这笼内,上下飞舞。
“又见面啦。”中年的男人穿了一身宽松的黑色丝绸睡袍,上面并无任何绣纹,他的头发湿润润的垂落在颈边,大多为漆黑色,但白的也更刺眼,他收回弹向笼子的手,满脸温柔笑容,“我们真的太有缘分了,早上时有个孩子到我家来讨口水喝,我看他拿着个布袋子,打开看,竟然是你呀。”
顿了顿,他拧着眉,叹了口气,“他说要把你带回家烤了吃,之前你也来我家避过雨,我怎忍心让他把你烤了……所以,就把你买回来了。”
山雀收拢翅膀,把圆滚滚的小脑袋,使劲的往笼条外挤出去,亲昵的去啄他的手指头,“吱吱!”原来如此,谢谢恩公,竟再救他一命!早晨自己也不知道咋了,意识困顿,浑身无力,出去后本欲飞走,但磨磨蹭蹭的,却被小孩子给捕捉到了,太吓鸟了,“吱吱,吱!”恩公,快放我出去吧。
陈水一笑呵呵的抚摸头顶的黑蓝色软毛,“你是饿了么?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拿吃的。”
“吱!”不是的,恩公……山雀含住他手指不放。
“乖,我等下就回来。”陈水一轻易的就抽出了手指,眼角细纹盛满柔情。
啊,我,我现在是鸟身,恩公只知我是山雀鸟,并不知我是山雀啊,这,这怎么办?他为何还把我关在笼子里呢?
难道,恩公是打算养我?
呆呆的望人远去,山雀心里犯了难。
仔细看,发现恩公是把笼子挂在了一楼的大窗口这边,之前几日住着,这边窗户都是用厚重的窗帘给隔住的,以至于山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恩公是个好人,见他要被小孩烤了吃,就施手救人,只是恩公不知我就是早晨才跟他离别的山雀,竟然把我关在了笼子里,想要养下的样子。
天意弄鸟啊。
紫色的烟雾从体内漫出,但当触碰到笼子,又渐渐消散,山雀尝试了几次,竟然都无法变身,恍然想起,神狐大哥说过,变身的时候,一定要找个空旷的地界,免得法术失败。
这笼子里太狭小了。
山雀有些急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又不能给恩公表示,自己就是山雀,可自己困在这笼子里了,又怎么办?
绕着鸟笼,找了一圈,发现笼子门是上的铁锁,山雀更是绝望。
等恩公回来,他又跳着凑近笼条,把脑袋奋力的挤出去,“吱吱!吱吱!”不断的用尖嘴去啄那铁锁,意思不言而明。
陈水一剥开橘子,小心的扯开一块橘子瓣,露出里面颗颗饱满紧密排列的果肉,递到小鸟儿嘴边。
山雀哪有心情吃东西呀,用头顶开橘子瓣,啄了两下铁锁,满眼哀求的望向他。
陈水一无言的,笑眯眯抬手,捏他的脖子。“真可爱。”
“吱。”恩公,放我出去吧。山雀用尖嘴,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又去啄那个铁锁。
“好乖,好乖。”陈水一把橘子瓣从笼条间塞进去,开始专心的用双手去挠他。
不过小胖鸟生气了,甩着头,不让他的手指碰。他可不会那样容易放弃,坚持不懈的去动他的鼻子间的小浅毛,书上说,抚摸鸟类这个位置,会让它们很舒服愉快,当然了,还有小家伙的两腮边,有抹白雪般的痕迹,最教人想要去戳几下。
还没完没了了!“吱吱!”山雀现在心焦烦躁的很,察觉自己又快屈服在恩公的抚摸下,赶忙的往后撤,挤进脑袋不容易,出来时也要更费一番功夫,它低下胸脯,尾巴高高翘起,双翅打开往后拔河。
猛然的,翅膀下的软肉被捏了下,山雀激动的叫出声,控诉的瞪向一脸无辜的男人。
吓,吓他一跳?
就算是恩公,也别总是乱摸啊。会生气的哦!
薄唇划拉出愉悦的弧度,陈水一把他那双作恶的手放下了,“困了,小家伙,跟我一起上楼睡觉吧。”
嘚!山雀拔出了自己的头,一屁股撞在后面的笼条上,“吱。”咦?一起睡觉?想这几天,他也是在恩公床上,跟恩公睡觉的,那是不是,这次也一样啊?我会被放出笼子里吗?
陈水一怎可能放他出笼子里。
他把木笼放在床头柜上,听小黄点隔着木笼,幽幽的发出叫唤,满足的枕在雪白的枕头上,陷入了沉睡。
啊……他,拥有了这双眼睛,永远的……
山雀,我的小可爱,你不要怪我,谁叫你想要离开的。
一直,在一起吧。
陈水一的美梦,在第三日的时候,碎掉了。
他凝望着木笼里奄奄一息的小鸟,眼底下一片青黑,满脸的疲惫。
是怎样也没想到,山雀他竟绝食了。
也没想到,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精灵成了这幅毫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心,难受的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的疼,“算我求你了,山雀,”暗中叹了口气,他扒住笼子,用哀求的语气说,“你吃点吧。”
山雀躺在笼子底,把头埋进了翅膀下,不看他。
他从未被关在笼子里过,这三日,它不停的给恩公提示想要出去,更甚至,用身子撞笼门,他表现的这样明显了,可恩公仍旧是不管,这让他伤心死了,虽说恩公也不知他本是之前的山雀,而关住了他,但是,但是……他就是觉得委屈难受嘛。
我要一辈子都呆在这个笼子里吗?
我再也回不去宝山了吗?
见不到神狐大哥他们了?
好痛苦,被关在这种地方,真的好痛苦,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你若是不吃的话,我也就不吃了。”
山雀瞪大眼睛,虚弱的抬头,笼子外,恩公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一副悲伤的模样。
“山雀,我是如此的宝贝你,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也会痛苦死,所以,你饿死了,我也去饿死罢了。”陈水一望向它,挤出笑,“就这样约定了哦。”
“吱……”不,不要啊,恩公,我,我吃就是了,你不要这样。山雀难过的皱起毛茸茸的脸,它伸长脖子,去啄放在旁边的橘子瓣,一口口吃着,那黑圆的眼珠里,就弥漫了水汽,滚落的泪滴,浸湿了眼下的软绒。
陈水一脸上虚假的笑碎裂,心脏揪痛,他往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到地上去。
明明计谋成功,但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太奇怪了!
☆、第 7 章
被关在笼子里有多久了?十天?二十天?亦或更久?
回家的欲望越加的强烈。
鸟望着树林天空发呆。
就算是用手随意逗弄它,它也毫无反应了,陈水一把笼子转了一个边,让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可小鸟在看到他时,那双美丽纯洁的眸,就会消失光芒,它扭头埋进翅膀下,装作睡觉。
嘎吱,嘎吱……陈水一的坏习惯又回来了,他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牙齿划着指甲,待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稍微觉得心底里翻滚的破坏的欲望平息点。
现在还不急,终有一天,山雀会认输的。
那一天,他只需要坐着,勾勾手指,他可爱的,迷人的山雀,就会落上手心,他也可以化作人的姿态,趴在自己的腿上,用湿濡的眸子,哀求着自己给他摸摸头。
只是,对峙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啊,最近也没真正的“创作”一回了,算日子,“同伙”在这几天也会过来,嗯……这个可糟糕呢,他可不想山雀的存在,被“同伙”知晓。
但“同伙”又不会对一只鸟感兴趣。
所以也不用担心。
夏末的风,穿梭过树林,带着泥土的腥味,陈水一从地窖下,搬来了一台老留声机,这是木屋的前屋主留下的,地窖下的一角,全都是那位前屋主留下的破烂,他曾看过留声机被放在那里,可不感兴趣,如今搬出来,上面已经布满厚厚的灰尘,用布擦过留声机,就露出了漂亮的红棕颜色,还有黑色的木纹,唱针长臂虽无损伤的样子,但能不能播放,他也不确定。
黑胶唱片被厚厚的羊皮纸给包住的,弄出来还挺干净,只是有股霉味。
万事俱备,把黑胶唱片放进唱片机,唱针轻轻的划过转动的唱片上,有些沙哑的女声出现了,她唱的是外文歌,声音很有穿透力,曲风复古。
陈水一根本不知道这歌算不算好听,他也不关心,只是为了,让那只忧郁沉默的鸟儿,能觉得不无聊才放的。
山雀趴在笼底,望向那个开着金色大花的柜子,奇怪那里面怎么会有人类女性的声音,但疑惑也只是一瞬,这应该是人类的科技玩意。
反正人类就是很奇怪啦。
这人类女性在说着什么呢?听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