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玄幻科幻]——BY:梦里长安躲雨人
梦里长安躲雨人  发于:201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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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扩录这么多修士做什么?这样勤勉的操练,是为了抵抗谁?
  他紧张的望向身旁的年轻人,年轻人却未望着他。
  天掷的侧脸清淡而镇定,他望着远处,万年无情无绪的声音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屑,“多少人都是无用的。”
  醒林袖中的手不禁握紧了衣裾,心中滔天的波涛中蹿起另一股滔天巨浪,令他胸怀里砰然作响。
  他注视天掷,天掷也回望他,他短促的,不安的,清淡一笑。
  天掷捏了捏他的手,扳过他绷紧的肩膀,将身后的景色指给他,“你看这里。”
  醒林这才知道,他为何跑至这虎狼窝里,还要上到最高处,恨不得给人当个靶子。
  玉房山春末,草木茂盛到极致,连绵数里的青山,鲜绿叠着深绿,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清凉的山风拂面而来,二人鬓边的发丝,轻轻飘起,盈盈落下。
  天掷依然拉着他垂下的手,一只手不能尽兴似的,要两只手同时抚着,把手指一根根掰开,带着点力道的按揉着,摩挲着,同时情不自禁的向上挪。
  天掷在他耳边说,“怎样,美不美?”
  醒林无法说话。
  从玉房宫下来,他们来至帝都城中,正值牡丹花期,花开时节动京城。城中各处花市、乐坊、书馆,画坊,烟花巷落,乃至市井人家中,无不有牡丹,极尽妍态,独占春色。
  二人来至最大的雪海栏处,除了花海外,花市周围环绕着各色风雅商行,二人长路慢走,缓行至入画坊中,醒林的指尖从书架上游走,此处各色经史子集,话本游记,琴谱棋册,无一不全,无一不有,真是天下书生才子的销魂窟。
  再往前走,绕了半圈,乃是一处传来极美妙歌声的小楼,小楼里有高阔的娇笑声,劝酒声,亦有细细管弦声,低低人语声。茜纱影中,“锦地绣天春不散”几个大字高悬,这一处也极投醒林的脾性,然而顾虑着身后天掷,他过门不入。
  在花市四周转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天掷执意要带醒林去一处所在——观音庙。
  醒林哭笑不得,道:“这观音佛像有什么看头。”同时心中腹诽,何况你一个魔头,就少来给菩萨碍眼不好吗。
  天掷注视着高台上,长长的眼睑低垂,盘腿而坐的菩萨,固执的说,“好看。”
  醒林着实难以理解他。
  从观音庙出来,已是夜里,醒林心中还记挂着那春不散乐坊,不能进去,去楼顶蹭个曲子听也解一解相思之苦。
  欲问是与谁的相思之苦,自然是与花花世界的相思之苦。
  总之,不论是哄着骗着,他把天掷诱拐到那春不散的楼顶上,小楼顶上笼罩着参天大树,却遮不住二人的小影,天上一轮圆月,人间对影成双。
  月光倾洒屋顶,瓦片如雪白的鱼鳞,醒林随手从屋脊上抓来一条青色的毛虫,欲放到身旁人的侧脸上,身旁人本在注视着高远的明月,一回头,识破他的小坏招数。
  醒林忍不住笑,随手把受惊过度的虫儿抛到远处,闲不住的随手向上一扯,扯下一片叶子,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那声音呜呜咽咽,谈不上多好听,但在这青木下,蝉声中,天掷觉得舒心极了。
  一曲吹完,醒林缓缓放下叶子。
  天掷注视着明月下,轻轻仰着脸的醒林,他的下颌清秀漂亮,他的唇红润……泛着微微的水光。
  天掷不由自主的贴近他。
  醒林觉得不对,他一回头,目光相撞,天掷仿若忽而从梦中惊醒。
  蝉声寂寂,天掷茫然而失措的一笑,醒林也回以僵硬地一笑。
  气氛玄妙。


第十五章
  三日时间到,二人回了晦朔山,醒林这一趟出门,是陷在那魔窟以来,头一次重回俗世,故地重游,世上万物一切如旧,只是两三年间,他却觉得自己多活了一辈子。
  在外三日,他未对不相干之人多说一句话,未往不相干之处多行一步,仿佛是来到完全陌生之处,只呆在天掷身边,安分极了。
  从帝都之行后,天掷爱上与醒林外出,只要有机会,必定要缠磨着醒林到处逛逛,晦朔山上下见到二人此等密切,暗地对二人多有议论,然魔尊常年不在,不管这些俗事,余下人便默认了。
  起初,他二人的事只有二长老等人心中有数,渐渐地魔窟上下都了然,最后,竟然渐渐流传出晦朔山外,仙门百家对这个天掷烫手的山芋,又怕又恨又无可奈何,得了他这样不堪的花边消息,极得兴味,一时间传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添油加醋,各色传说花样百出。
  天掷虽有些钝性不知事,却也问过醒林父母家乡,他只答自己家在东南海边的小镇,父母双亡,本就是个孤儿,幸而天掷本就心思简单,阅人又少,被他一番胡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如今天掷可带他到处行走,第二个要去的地方便是他的家乡,醒林无法,带他来至东南海边,还未进镇,天掷便停下脚步,他对醒林说:“这里我曾来过?”
  醒林心中打突,生怕自己圆不来场子,“哦?你何时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天掷认真地回想,“数年前,我那时刚出山,来到晦朔山对岸的这个小镇,镇上很热闹,街上有许多小商贩,路边还搭着茶棚。”
  醒林心思乱转,微笑着和他闲扯,“哦,那你去茶棚喝茶了?身上可有银钱?”
  天掷道,“没有,本想去的,可有个男子在茶棚里,非对许多人说和我交过手,还和我难分胜负。”
  想到那人吹牛吹到小魔尊本尊眼前来,醒林扑哧一声笑了,“俗世中有许多这样爱吹牛扯皮的人,不必理他们。”
  “我理了,还将他化为齑粉。”
  “……”
  醒林几欲扶额,一股气冲的脑仁乱跳,原来他杀的是当年引起仙门齐攻晦朔山的引头——镇九门的胡万。
  原来这小镇竟是他当年杀胡万之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压抑着,款声道,“下次见到这种人,大可当没听到没看到便是。不必……”
  他二人已经进镇,走到街上,依旧寻了一处茶棚坐下。
  醒林望着他,那一张脸年轻,认真,赤诚,丝毫不掺杂质。被望着的天掷直直道:“我本不想理他,可他偏要来推我,我不想他碰我,便动手了。”
  醒林没忍住,“那你也不该出手那么重。”
  天掷眨眨眼,“可他说和我不分胜负,我怎能轻敌?”
  醒林被他问的答不上来。
  两人都坐在茶棚的长椅上,天掷玩弄着他的手,小声问,“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醒林扭开头,“没有。”他试着收回自己的手,
  天掷的手落了空,他委屈极了,轻轻点着醒林的小臂,“你有。”
  醒林忽而想起一件事,“当年你为我赐水时,我也不小心碰到你的手指,你为何没杀我。”
  天掷眨眨眼,努力回忆,然后他道:“你多顺眼,他脏。”
  “……”
  看得顺眼便不以为意,看的不顺眼碰一下都不可,仗着修为世间罕有敌手,便不将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这到底是天真,还是残忍?
  可是……天掷面对无数杀戮,似乎也未曾将自己的生死当做一回事。
  如此一个身怀绝世修为,懵懂如稚子的魔头,好比深埋在地下的□□,说不准哪一刻被人踩中雷区便炸个山崩地裂。
  醒林简直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轻轻叹了一口气。
  天掷看他似乎不是生气,便将头轻轻放在他肩上,起初只是在肩头略微挨上,渐渐越压越实,脸颊在那衣服上缓缓磨蹭,手指上下抚弄着醒林裸露在外的,光洁的小臂。
  他的力度不大,只是那脸颊碾磨在肩头,上下摩挲的触感,令人头皮发炸,醒林待要如何又不好如何。
  天掷好久未出声,直至带着哭腔,声音有一丝发颤,“如一……我好难受……”
  醒林坐的绷直,一听此声,从头顶炸到后尾椎骨。他慌忙推开天掷,站了起来。
  他为了此事,曾想方设法对天掷灌以歪理,也曾暗暗对他立下规矩。只是随着天掷长大成人,他总是在醒林立下的禁令边上,有意无意地逾矩。
  醒林脑中转了数圈,终于坐了下来,脸色冷淡。
  天掷看他不说话,一时慌了,醒林对他说的话他还记得,并深以为然,只是不知为何,他一见到醒林,便如坠云梦中,恍恍惚惚,情难自禁地贴上去……
  对真喜爱的人,怎可有牲畜般亵渎的心,天掷心中惭愧极了。
  他悄悄望向醒林。
  同时心道:他定是气着了,这可怎么办好?
  醒林暗地里留意他,自觉效果已到,不愿再造作下去,稍微缓和了面色,他岔开话头,扬声叫茶。
  半日无人应声。
  醒林这才发觉,这大街上竟然空空荡荡,少见行人。
  他用手指顶着下巴,早年此地属几路要塞,人口密集,街上摊贩林立,客来客往,十分热闹。
  他问天掷,“你看此地与你上次来时,有什么不同?”
  天掷被这一句话拉回思绪,他观望左右,低头思索——他上次来已是多年前了。
  天掷道:“我记得这里从前人很多……”
  “是了。”醒林断言,他站在街中间,回头望着一路空旷街景,“人数只剩下最多三成。”
  此时,茶棚后的破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缝,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露出沾满灰土的半个脸。
  他细声道:“刚是两位客官要茶马?”
  此时距醒林要茶早过了半日,醒林歪头盯着他,及至看到他手里匆忙给裤腰打结,不言语了,只点点头。
  那少年拿来两只脏兮兮的碗,碗沿还是破口的。
  他绕到醒林身前,提着大茶壶,侧身倒水。
  醒林见他抹布似的破衣服下,腰身极细,一把就能握住,十分白皙——带着被人手掌揉捏出的淤青。
  醒林转过头视而不见,他只问自己想知道,“这镇上原来何等热闹,怎么才几年工夫就萧条成这样?”
  少年是个爱说话的,守着破茶壶,高高兴兴的说:“客观以前来过这?咱们镇子通着几条商路,是这一带有名的大镇,以往许多商客在这里歇脚。”
  醒林顾虑着身后的天掷,不敢与当地人说得太多太细,含糊着说,“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大镇,我记得镇上人口极多的,住满了人,怎么现在如此多空房子。”
  少年哎呦一声,坐在他二人对面,“还不是那些邪乎事闹的。”
  他问,“二位该知道忘月窟吧。”
  醒林望了天掷一眼,“有所耳闻。”
  少年苦哈哈地说:“客官许是内陆人,不知道我们沿海边受那魔窟多少苦楚,那忘月窟里满是极厉害的妖魔鬼怪,每过数年,便要来海边的村镇上掳走十数个少年郎,掳走的少年郎还都个个长得俊,就在三两年前,那魔窟越来越横行无忌,仙门看不过眼,和那魔窟激斗起来,我们镇上天天能见到修士来往,直到有一日,十几个修士压着几辆马车经过,两个年轻修士出来吃茶——就如你们二位这般,正好赶上我们镇出了一件大事——那魔窟竟青天白日的来抓人啦,那两个年轻修士好侠义地追了过去,却再也没有回来,剩下的修士未找到他二人,过了一日,从附近的大仙门引来许多修士,他们在镇上翻了一整日,后来,我们才听说那两个年轻修士死了。”
  他这一长篇一口气说下来,醒林紧张的手攥起,生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所幸他知道的也不多。
  醒林问:“就为这件事,这个镇子就荒了?
  少年道:“大白日里,就敢来掳人,这还不吓人?且连修士都折进去了,那大仙门中的人也无计可施,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镇上吓跑了一半多的人,也不光是为此,这几年间,魔窟与修士门斗的正紧,许多幽魂散鬼跑来祸害临近的村镇,每掠一处,便留下一个死村,不光我们,十里八乡的村子都吓得搬的般跑的跑。东南海边连绵的村落都是荒村。”
  “加上这两年,我们镇上还出了一件邪事,”
  “一个大姐生孩子时难产死了,那婴儿竟然自己破开肚子爬了出来,接生的人吓得一哄而散,大家都说不准那是个人还是个什么,客官或许听说过吗,那晦朔山的有个大魔头也是破开娘肚自己爬出来的,多么邪性的玩意儿,听着跟个鬼故事似的,我现在讲讲都起汗毛,镇上人怕又出了个魔头,纷纷搬走了。”
  “哦?”醒林看看天掷,天掷没什么表情,醒林道:“那婴儿还在吗,我们可得去见识见识了。”
  小二一愣,“客官看那玩意做什么?”
  醒林微微一笑,天掷想看,他知道。
  他要那小二带路,小二自然死活不去,醒林许给他银钱,那小二利落的跑在前方带路。
  一路行来,醒林留心四周,镇上虽然还有三成百姓,但大多是七八十岁的的老妪老翁,老人大多安土重迁,死也不愿离开家乡的,故此才留了下来。
  醒林心中一阵叹息。
  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小二站在原地不肯往前,指着最前方的一处人家,“这一户便是了,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孩子哭叫的声音,哭着找奶吃呢。我在外面等两位,就不进去啦。”
  这巷子中所有人家俱已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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