垢觉得很对不起他,但依旧死性不改。
很快,垢就把忘忧给他的银子挥霍尽了。他只好想办法弄钱。那个剑客其实有很多追求者的。于是他的其中一个追求者说道:“不如去青楼卖艺吧。”
于是,垢就留在了青楼。成了别树一帜的摇钱树。
再后来,他应该看过三次大雪纷飞的时节。一个熟悉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里,他循着味道找去,便看见了桥渡。
“桥渡这个小屁孩,来青楼做什么?”封飞尘警觉地问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垢白了封飞尘一眼。
“那你怎么不问?”封飞尘咄咄逼人。
“你傻吗?我是挣钱的,钱到位。他爱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儿。我要是多问,问错了,惹一身骚,还不是自己恶心!”垢反怼道。
封飞尘立刻压在垢身上,扯着他的脸:“我不许你这么说桥渡。”
垢则是使劲推开自己身上的封飞尘。
两个人在床上,又是大喊又是撕扯。门口站了很久的身影,在两人打架的过程中,悄无声息的退场了。
打累的之后,垢弯着桃花眼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还是要和你显摆显摆。我啊,现在生活滋润的不要不要的。仿佛全世界的美好都朝着我涌来。”
“我就不那么幸运了。投胎之后,还是飞尘。而且还没有了桥的庇护。”封飞尘有些失落,呆呆看着床纱,其实床纱上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桥渡对你不好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桥,我在河底抱着桥根的时候,也觉得很踏实。”
“没有对我不好。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只是那种好,带着很疏离的感觉。有些靠不近他的心里。”
很突然,垢也没有预料到,桥投胎之后,会不喜欢飞尘。按照轮回中来说,有缘人相见,还会有曾经的那份感觉。怎么现在只有飞尘一个人喜欢桥渡,而桥渡喜欢所有人呢?
“也许是你想太多了吧。”他一把揽住封飞尘,安慰道。“也许他只是对每个人都很好,所以你才感觉不出来。他对你其实更好。”
“也许吧。”说完这句话,封飞尘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妖怪化妆,十分便捷。垢很快就给封飞尘变好了一个妆。但觉得不好,又换了一个,又觉得不好,又换了一个。总之,封飞尘的脸画什么妆,都很难看。
屋子虽然在二楼,却还是有个很大的落地窗。透过一层,两层圆形的窗户。封飞尘看到对面的屋檐上,坐着沧浪。她知道他在看他,但是她没有理他。她觉得昨天晚上沧浪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教育自己,也不至于,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吧。
沧浪也在看她,想法完全与封飞尘不一致。他昨天回去之后,脑子里面全是,封飞尘一脸少女的小心思,贴近自己的耳朵说:“我快要十三岁了,我想要穿漂亮的女装。”
封飞尘自己意识不到,她的少女心瓦解了沧浪多年苍白的心。活着也许真的要给自己很多小小的期待,这样才能像封飞尘这个小疯子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吧。
只是他对自己没有什么打算,那就这样吧。明年三月三,他帮封飞尘酿上一坛女儿红。等着她不当暗影卫,要嫁人的时候,拿出来送给她。毕竟她没有亲人,但总要有个人为她酿一次酒吧。
而这期间,他希望离封飞尘越远越好。这个小疯子,最好不要把疯病传染给他。他还是那个冷静,办事从来不张扬,也不出错的沧浪。
就这样,那一面之后。沧浪就消失在了封飞尘的世界里。尽管他是她的老师,却也不曾在见过他。
最后,垢只选择给封飞尘的五官,变得更加立体一点。然后,眉毛修成了有点细的剑眉,嘴唇变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红。
垢给封飞尘选择了一件略带英气,偏中性的淡粉红色裙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突兀,反而像个意气风发的巾帼小英雄。
“真的,好看吗?”收拾好了之后,封飞尘问垢。
“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垢白了他一眼。
封飞尘把东西先寄托在垢这里。她说等到她明年来取。垢答应了她。
很快就到了十三岁。如意和吉祥十五岁。冯桥渡十六岁,沧浪二十三岁,垢岁数未知,百年以上。
这年的春天,是一个很残忍的春天。
这一年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冯桥渡对如意很好,是比别人好一点的那种好。封飞尘看得出来,每次看到冯桥渡对如意好,她就疯狂的嫉妒加愧疚。然后,如意却总躲着桥渡。她曾经对飞尘说过,她的求生欲告诉她,冯桥渡是一个很危险的人。想要好好活下去,就要离他远一点!
这一刻,封飞尘竟然觉得封如意没有表面上那么笨。她有她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
吉祥还是很讨厌封飞尘,她现在也有点讨厌如意。不难看出来,她多多少少也有点喜欢桥渡,爱是自私的,包括是自己的孪生姐妹得到幸福,也会心有不甘。
封飞尘无奈的耸耸肩,我当初和冯桥渡说的时候,可没有说是哪一朵莲花,他要选择如意,也是因为她打心眼里有点喜欢如意。她不选择吉祥好,也和她封飞尘一点关系也没有。
垢嘛,他还在那个来钱快的青楼做摇钱树。反正他卖艺不卖身。多出来的时间,她就花钱雇佣天下第一夫子、天下第一药师、天下第一调香师,教他做很美好的东西。比如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美好,给别人做美容养颜的药丸,还有做了很多香膏。
封飞尘觉得他根本不用学很多东西。比如,他每天都笑嘻嘻,用得着再把自己的心变得更美好吗?比如她是个妖怪,用得着美容养颜丹吗?比如,香膏,他做了都发霉了!还不如有那个闲钱,花钱买几盒高级香膏呢!他还送了封飞尘好几盒自制的香膏。封飞尘带回去就没打开过。
直到有一天如意发现了,打开之后,被一股夹杂着香味的恶臭,熏晕了过去。
沧浪好像那次吵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去忙什么。
冯桥渡,还是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他越来越多的把封飞尘带在身边。这个带和如意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他还经常给封飞尘安排任务。很多暗影卫都和封飞尘一起出过那种无关痛痒的小任务。
可就算是小任务,封飞尘也可以把她自己搞的满身是伤,回去赖着冯桥渡,让他多发点钱给她用,厚颜无耻至极。
然而就算这样,封飞尘竟然还升级了!成了桥渡贴身的暗影卫,小红人一个。这不免让人产生其他想法。封飞尘是一个靠身体上位的女人。
但女孩们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封飞尘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当然这一切,封飞尘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懒得去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只要能留在桥渡身边,随他们怎么想。
封飞尘并不知道,她快速的晋升,也注定着她像危险一步步靠近。
这一年,冯府的桃花都开得有些意兴阑珊。封飞尘一早上就溜了出去。找到了垢,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样子打扮。收拾好了之后,便轻手轻脚的跑到了冯桥渡的院子里。希望能给他一个惊喜。
她静静的趴在一个,房檐的死角处。等待着冯桥渡出现。
过了不知好久,冯桥渡和他的父亲一起出现。好想商量着某些事情。封飞尘没有动,也不是她想偷听,只是她现在的打扮,出去肯定会受罚的。
她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谈话的内容是,把如意送到青楼,把吉祥送进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投评。
第26章 第三个故事
那天,封飞尘没有等着冯爹离开, 然后下去找冯桥渡。她以为他们还小, 不用这么快经历别离。她不知道青楼是不是好的, 也不知道进宫是不是好的。她只知道别离是不好的。有些人一别离,一辈子就看不到了。
她不想让她们离开, 可是她改变不了什么。这个世界好身不由己。
之后好几天,她也没有兴趣搭理如意,也没有兴致缠着桥渡。她甚至对桥渡专一的喜欢, 有了动摇。她不喜欢他主宰别人命运的样子。尽管她知道, 桥渡也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这一刻她不想为他辩解,也不想体谅他。
封飞尘及笄, 除了如意和垢, 没有人知道。她把衣服扔进了有座山脚下的河里。河水常年连绵不断地飞奔着, 不知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去往何方,只知道它从未有停歇过。封飞尘就愣愣的站在河边上, 看着衣服越飘越远, 不知去向何方。
一年前, 刚遇到冯桥渡的时候。封飞尘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努努力,或者怎么样,就可以靠近他, 呆在他身边。现在她觉得有点可笑,之前的自己真是幼稚。
但是看见桥渡的第一眼, 她就觉得他是他的一辈子。就算是他会做很多她不喜欢的事情。她也要站在他这边,陪着他。
等着封飞尘迂回百转,又一次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她想要追上那件被自己扔掉的衣服,沿着河边使劲狂奔,奔跑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她回去找垢。垢正在画画,画一副锦鲤图,但是怎么也画不好,扔了一团一团的纸在地上。
她绕过一团团费纸,走到垢的桌子前。发现他画的锦鲤,就是一只单个红锦鲤。嘴里还一直碎碎念,“怎么就画不出那种神韵呢?”
封飞尘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应该画一些东西,衬托锦鲤?鱼和人不一样,他们没有神态。”
垢难得皱起眉头,说道:“不是这样的,你过来看。”
他带着飞尘来到一个柜子旁,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的盒子,像是拿着稀世珍宝。
“你又淘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封飞尘看着垢的样子很想笑。
垢将长条盒子虔诚的打来,谨慎的取出画轴,缓缓地打开,画面刚露出一点点,垢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快速的将画铺展在桌子上。画面是一块沙田,沙地里种着绿油油的西瓜。夜间,有两个小孩看着远处的大海,海上有一条优美的银色弧线划过。
“你画锦鲤让我看这个做什么?”封飞尘又问道。
只见垢很是惊讶,翻来覆去,打量着画身。之后,用鼻子狠狠的闻了两下画,不可思议的说道:“这画竟然自己变了。它以前真的是天下第一宝贝。一只单独的锦鲤,有自己独特的神态。”
垢打量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兴致再去画画。揉了揉自己眉心,问飞尘:“你有心事?”
封飞尘点点头。
“关于桥渡?”
“嗯。”
他看着封飞尘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能体会到她的那种不快乐,但是不能感同身受。“我只为我自己活着,所以不太懂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只是觉得不开心不去做就好了,不开心就不要和不开心的人在一起了。”
封飞尘‘扑哧’笑道:“果真不能奢求你来安慰我。”
“我虽然不能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也许会开心一点。”垢说道。
“如意和吉祥要离开暗影卫了。桥渡和主子一起下的决定。”
垢拿起桌子上精致的点心,小口放到嘴里。等待着糕点在舌头上融化,蔓延至整个嘴里。回味着花香和甜甜的味道。
“她们离开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离开有座山的时候,我也没有愁眉苦脸啊。”
“我们走的时候,你竟然不悲伤?你是不是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封飞尘听到垢的回答,很不满意,质问道。
垢手掷点心,向封飞尘的脸上呼去。封飞尘单手接住。“你傻吗?我知道,我们肯定还见面啊。就算找不到其他人,起码也要找到你。因为我要用我的生活,羞辱你个三天三夜。”
他竟然一直期许着会再次见面,所以才不会悲伤。也许是自己太悲观了。才会庸人自扰。封飞尘嗤笑自己。
回去之后,封飞尘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不该奢求的桥渡却出现了。拿着两坛酒向她走来。她环顾四周,确实周围没人,桥渡的目标就是自己。
“飞尘,恭喜你今天及笄,变成大姑娘了。”一年多了。桥渡这个人就和沧浪那个人有一点很像。一个万年无表情,一个总是带着温柔却疏离的微笑。封飞尘是个不太善于管理自己的人,她不明白桥渡沧浪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你在恭喜我?”封飞尘双手捧过桥渡手里的酒坛。
“我关心你,很奇怪吗?”
也许是自己从来没有期望过冯桥渡会出现,也许是是因为冯桥渡的声音太过温柔,也许是桥渡这个人虽然难以靠近,却总能给封飞尘看得到的和善。
封飞尘低着头,双手使劲扣着酒坛。心和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动。他竟然会记住自己这么重要的时候。
“喝一点。”桥渡建议道。
月色很明朗。院子里还飘散着,白天桃花和阳光接触的甜味。有带着还剩一丝丝寒意的晚风吹过。
桥渡还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给了封飞尘。带着她上了房檐上。
封飞尘手哆嗦的去拨开酒封。可是酒封太紧。她脑子又一片空白。拨了几次没拨开,直接一手拽了下来。细细藤麻绳,将她的手掌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流出。她没有在意,看到坛子开的那一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去想。鬼使神差,碰了一下,离自己很远桥渡的酒坛。然后一股脑的灌自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