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埃德蒙。”凯西红着脸,“真的很高兴能在这里认识你,这是我来风暴城最大的收获。”
“我也是。”
第二天,两人再次如约相见。
凯西也问到了水泽的情况,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
“你是说他现在没有和光耀塔塔主在一起,而是在一个佣兵团里?”埃德蒙陷入思考,不应该啊,这样的人西尼尔怎么会放心让他离开呢,当初他可是付了大代价才换过来的,这不是他的风格。
不会是西尼尔察觉到自己来了吧,紧接着埃德蒙又否定这个猜测,这次他们这么小心,身边连个人都没带,而且也没有刻意的去打听过关于西尼尔的情况,所有情报都是来自凯西,肯定不会露出马脚。
风险和机遇并存,不可错失!
凯西:“如果是他们吵架拜拜了就最好。”
“那凯西小姐知道水泽在哪个佣兵团里吗?”
“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名字,还知道的更多。”
“是什么呢?”
凯西看着埃德蒙热切询问的表情,把已经到嘴巴的话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该不会……你不是想帮我出气,而是想和西尼尔抢人?”
埃德蒙顿时一身冷汗。
他紧握桌子下面的拳头,淡定自若的笑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怎么会想不开和一个塔主抢人呢,如果不是昨天听凯西小姐对那个叫水泽的实在不满,我也不想主动的惹上麻烦。”
埃德蒙停顿一下,无所谓道:“如果是凯西小姐不知道也没事的,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好打听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随后凯西一口气将从托兰那里问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同时也觉得自己刚才觉得的那点不自然肯定是多想了。
认真听完的埃德蒙,露出满意的微笑。
“果然凯西小姐很厉害。”
约会愉快的凯西回到酒店,迎来的就是家里的管家。
因为她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依旧没有回去,而且一直在拖,实在等不及的光耀城市长只好派人来接她了。
“其实你不来我也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凯西撒谎道。
管家附和:“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定了明天下午回去的船票。”
凯西无奈的看着管家,想要撒个娇再留下两天,被管家言辞拒绝。
“再留下去,下次来的就是市长大人本人了。”
凯西满脸不高兴,但是也没办法,因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里的这个管家,她小时候因为一次差点走丢,被管家打了一次屁股,从此留下人生阴影。
结果现在每次不听话,她爸爸就拿管家出来。
即使她明明知道现在长大了,管家肯定不会再打她,但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了,看见他就怕怕的。
哭。
第二天上午,凯西起了个大早,她准备和她的新朋友道个别,反正他们也是光耀城的,可以约好回到光耀城之后再见。本来凯西还想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回去,但被管家拒绝了,管家并不想和任何陌生人同行。
要出门的凯西再次被管家拦下,管家担心她一去不复返。
因为之前有过这样例子的凯西略带心虚的保证一定回来,然后再次被拒绝。
“算了,找个人去他们酒店说一下吧,如果能接他们过来送送我也挺好。”
这次管家没有拒绝她,凯西派了个保镖过去。
但是保镖很快回来,说埃德蒙他们一行三人今天一早就已经退房了。
现在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凯西又给埃德蒙打了电话,但是没人接。她也不知道埃德蒙另外两个同伴的电话,没办法联系。
没办法,已经到了要去码头的时间,就算现在找到人也来不及了。
凯西只得放弃,还是等回到光耀城再想办法联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今天是个短小君,已经过了十二点,这个算10号的,睡觉了拜拜
☆、第三十二章
清晨,世界已是一片明亮。
但昏暗的房间内,门窗紧闭,窗帘拉满,将外面的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唯一的一点光芒是从电视屏幕上发出的。
屏幕上的人坐在车厢里,正和一群人去往污染之地。
在电视屏幕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个人放大的脸庞,以及他看着玻璃窗外的神情。
西尼尔已经坐在这里一周了,长时间没有休息造成眼下青黑,明明应该是耀眼的金色发丝也黯淡下来。忽明忽暗的光反射到对面沙发坐着的男人脸上,面色阴沉,冰冷如铁,周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我这是在做什么……”
西尼尔问自己。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对自己产生疑问。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此要做什么要付出什么。
他出生在光耀城与污染之地的交接处,人烟稀少,房屋荒凉,那里的空房子比人还多。他生下来便断了一条腿,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周围见过太多的冷漠和麻木,他们已经对生活没有了希望,在固定时间里领取着发放的固定粮食,能活一天是一天。
西尼尔看见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他不愿意,他要为了生存倾尽全力。小时候没钱安装假肢,他就瘸着腿去打架去赢钱,打的遍体鳞伤,用赢到的钱为自己购买假肢,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双脚踏在地面上的力量,也成为周围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在回家的路上感受到羡慕的目光,听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向往的言语,那一次他就懂了,他不需要去羡慕别人,该别人有的他也可以有。
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地点,没有别人拥有的资本,就拿命去拼,拼来的就是自己的。
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任何事情都是等价交换,他一直这样认为。
在他知道塔主这个词汇的时候,那个遥远的仿佛是天边的位置让他热血澎湃,同时也成了他努力的目标。
每一次的打斗,血肉中的洗礼,都让他离那个位置更进一步。没有人知道结束时性命是否还在,但只要还活着在就可以一直一直一直打下去!
这是信念。
也是支撑他一路登顶的动力。
但等到坐上塔主这个位置之后,一切好像就变了……
无端茫然。
他已经坐在这里了,比所有人都强,他不懂明天还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还要想再去做什么。
甚至有一天站在塔顶的最高处,感受烈风刮过身体,俯视这座城市。
会让他想要跳下去。
这个时候开启了十年一次的六座塔塔主之间的战斗,也是这个消息拉住了西尼尔。
最终胜利者的城市将会在接下来的十年中成为第一城市,其余城市也将会按照这个来排序,所有城市所得到的福利也都会按照这个名次由多到少划分。
同时第一名的塔主将会额外得到另一个福利,一张可以出去的门票,这项奖励只针对塔主,同时也只有参战的塔主才会知道。
西尼尔没有悬念的得到了第一名。
打的让他很尽兴,但是门票却对他没有吸引力,随手就准备撕了。
“等一下!”
水湖塔的塔主喊住他。
“嗯?”
“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换,我有一个你肯定会有兴趣的孩子!”
就这样,西尼尔让出了第一名,得到了一个四肢健全从外面来的小孩,十一岁,名字是水湖塔塔主随口起的,水泽。
起初他有着很大的兴趣,但很快发现这个小孩似乎有些呆傻,整天除了吃东西就是发呆。
不会说话,对周围场景和人的变换也没有反应。
这时候有个佣兵团来杀他,西尼尔很生气,他的命只能在自己的手里,由自己做决断。
原本想让整个佣兵团都死了算了,下命令之前忽然想到了那个傻傻的小孩,如果一个外面的人和这里的人在一起了,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呢?是和这里的人一样,会渐渐坏掉身体,还是和外面的人一样,拥有健康的身体呢。
这个想法让西尼尔很兴奋,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听到塔主那个词的时候。
他将按照书本建了一半的森林送给了那个孩子。
还让人继续修建,在里面建了一座小小的村子。佣兵团毕竟只有三十个人,还是太少,他就让一些自己的手下住在村子外围,这样也可以随时为他们提供便利,以及注意他们的行动。
他为他提供生活,他为他证实猜想,这也是个等价交换。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西尼尔就不再留意森林那边了。
因为他发现了另一个更为有意思的东西,格蕾亚晶石,产自污染之地,所有城市的市长都在收购这个。
直到两年前,乔和阿德拉天天说着想要做些什么时,他想到了那座被他忘记了许久的森林。就让他们两个负责监控,毕竟这算是他手里最为轻松的活了。
同时西尼尔也想起了那个遗忘的小孩,毕竟是外面的人,还是让他有些在意,也跟着去看了监控。
这才发现那个小孩早已长大成人,而且与小时候完全不同,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呆傻。
也让他有了点兴趣,没事的时候就过去看一眼。
起初是一个月来一次,后来是一周一次。
再后来就是每天都想要去看看。
像是上瘾了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看着一个人的举动就能坐着看上几个小时甚至是一天。
看他的笑容,看他的身体。
看他即使在周围所有人都对森林里的生活感到厌倦时,他依旧能从中发现很多乐趣,并认真负责的过好每一天。
看他下雨时去帮邻居家修葺屋顶,看他认真照顾森林里受伤的小动物,看他被佣兵团里的人偷偷捉弄,爬起来之后笑着说没什么。
好像对他来说生活没有困难,一切都很舒适和安逸。
他笑起来弯着的眼睛弧度,就好像与叶片缝隙中漏下的阳光完美贴合在了一起,温暖,而又闪闪发光。
那是自己丢失了好多年,或者也可以说从未发自心底拥有过的东西。
让人入迷,忘记时间。
只是这样看着,就能感到满足。
一种西尼尔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情绪,一点一点在心底滋生,在他的主人放任下,逐渐蔓延扩大——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西尼尔不准备再继续放任这种不可控的情绪,于是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认真的写下了生日祝福,并按下了暂停键。
他想知道这个一直生活在森林的人,如果世界突然崩塌会怎样,会不会崩溃、大哭、埋怨不公。
结果一个都没有发生。
这个人只是沉默的离开森林,寻找下一个生存之地。
即使陌生,即使受骗,依然没有逃避现实。
多么美丽的人……
真是越看越痴迷。
原本西尼尔是准备在这间监控室里一直一直看着他的,但是却看见他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分享食物,还准备去往另一个城市戴上属于别人的城市手环。
这是西尼尔久违的为自己身份感到开心的时刻,他是光耀城的塔主,他可以为他戴上光耀城的手环。
这样就好像这个人就属于自己了一般。
……
那为什么那天听到他说等价交换时会那么生气,气的好像当时不离开就会做出什么错事。
明明等价交换是自己一直以来认可和准守的规则,也是自己先提出来的。
为什么?
为什么……
爆熊佣兵团的车厢内。
水泽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景色,今天没有在路上看到上次的那两个小孩,进入污染之地的时候也没有受到阻止。
到了地方,他背着弓箭下车跟在佣兵团的人的身后。
水飞捷在安排等会需要的注意事项,给每个人排好需要负责的分工。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将跑出来的泥泽怪物赶回去,而不是杀死,毕竟杀死一头太费时间,算下来还没有多赶回去几头的酬劳高。
水泽有些分神,他想着昨天水婆婆对自己说的话。
水婆婆少了一条腿,但一直没有安装假肢,她和水飞捷不同,并不需要安装A之家那么贵重的,只是一般的对她就可以。并不是没有钱,而是她不愿意。
“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
她说话的时候,正在给水飞捷的假肢上油做养护,很仔细,比对待她院子里的画画草草更为认真和小心。
“我从来不觉得少了一条腿的我有什么缺陷,这就是本来的我。我还有两双手一条腿,我可以用自己可以做的工作挣钱养大我的儿子,并且独自生活,我并不比双腿都在的人活得缺少快乐。我本来就长这样,少了一条腿,我接受这样的我,我也认可我自己。”
“但像我儿子这样安装假肢的人,也和我没什么不同,这也是他的选择。他要当佣兵,要打要跑,假肢也是他需要的。我选择不安,他选择安,只是这样而已。”
“人人生而不同,从婴儿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不一样的个体了,并不只是体现在身体不同,健全或残缺。我们的性格,生活态度或者追求都是构成我们我每个人完整的一部分。”
“因此区分了我们每个人,也同样并不会因此而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