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辆车上副驾驶的电鳗alpha端着一把AK47指着言逸,凝重地挑眉打量,吹了声口哨:“omega?把枪放下。”
还活着的豺狼alpha冲出车外,十来把AK47枪口将言逸围在中心。
言逸缓缓把女教授放在地上,把两把uzi扔到地上,踢给面前的电鳗alpha。
电鳗alpha故意靠得他很近——如果他有队友,想必会因为担心误伤而不敢开枪。
强大的alpha信息素压迫而来,决不同于普通alpha的一阶分化信息素,而是强大的二阶分化信息素,是一只柔弱的兔子omega根本承受不住的恐怖压迫力,他现在应该已经双腿酥软,轻轻一碰就跪在地上哭泣哀求饶他一命。
言逸不为所动,按开护颈密闭板,一股绵软清甜的奶糖气味蔓延而出,一个omega居然试图释放压迫信息素,不免太过好笑。
只见身后一阶分化的豺狼alpha脸色倏然褪去血色,夹起尾巴倒退了两步,枪口微颤,惊诧万分地望着被包围在中心无路可退的小兔子。
电鳗alpha毫不留情地开了枪,没有一丁点征兆。
多年混迹危险边缘刀口舔血的电鳗alpha第六感很敏感,他确信,如果现在不开枪,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方的特性表达居然是垂耳兔A3——一个腺体细胞三阶顶级分化的垂耳兔omega。
无数枪口对准言逸,爆裂的火星尽数冲击于一点,那辆高空坠毁的gtr油箱骤然爆炸,浓烈硝烟伴随着飞扬的雪沙使视线能见度降至零。
那一瞬间,电鳗alpha感到背后一冷。
言逸安然无恙,单手抱着昏迷的女教授,出现在电鳗alpha身后,在他耳边温和微笑:“私自绑架基地研究员,严重违反联合生物安全条例,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中校言逸,为您送行。”
垂耳兔种族J1分化能力“高速弹跳”;
垂耳兔种族M2分化能力“流体变形”;
垂耳兔种族A3分化能力“瞬移”。
话音未落,言逸右手所持uzi抵在电鳗alpha腰眼上开了枪。
爆裂的血花随着子弹从电鳗alpha体内迸射而出,电鳗alpha本能反抗,全部信息素都致力于杀死这只危险等级高于导弹袭击的垂耳兔,一股高压电力从电鳗alpha体内爆裂而出。
一声枪响,火花四溅。
陆上锦扣了扳机,背起莫辛纳甘狙击枪走出了掩体,踩着高处岩石的碎末跳下来,走到言逸身边。
电鳗alpha就倒在言逸脚边,眉心一颗烧焦的弹孔。
言逸站立着发呆,左臂有一片皮肤烧焦了,刚刚被高压电打中了一点,没能及时躲开。
陆上锦快步走来抓住言逸的手腕,一下子把言逸拉近怀里,用力抱着他,心脏急剧跳动,擂鼓似的震着言逸贴在上边的脸颊,牙咬着摘了手套,心疼地按着那一块伤周边:“疼吗,车上有药。”
“你怎么会躲不开?”陆上锦扶着言逸肩头后怕。
言逸叹了口气,轻松道:“他的信息素居然和我契合度很高,可能有90以上?像蜘蛛网一样缠着我,我很难动弹。”
陆上锦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冷冽。
言逸扶着受伤的左臂,扬起脸吻了吻陆上锦唇角:“我不会被吸引的,我爱你,锦哥。”
他们带着昏迷的女教授回去,离开前,陆上锦反常地拿uzi把电鳗alpha的尸体打成了筛子,有一半的子弹都落在他后颈的腺体上。
但当时言逸觉得二十岁的陆上锦很酷,比高契合度更令他着迷。
他像只乖巧的小兔子玩具,黏在陆上锦身边蹦蹦跳跳地回去,回去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窝在陆上锦怀里睡到天亮。
言逸相信自己可以爱他一生一世,即使诱惑再多也绝不动心。
他在无名指的皮肤上纹了一串细小的英文“everlasting love”,用婚戒遮住,他没告诉过陆上锦,这是他自己的小秘密,信仰和鞭策。
——
昏暗的特护病房里开着一盏床头灯。
言逸摸了摸因为麻药失效而隐隐作痛的腺体,发觉腺体上贴着一层纱布,他睁开眼睛,目视着的头顶有盏没亮的灯,刺鼻的消毒水味溢满的鼻腔。
消毒水气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香味。
他来过。身上有被他抱过的气息。
言逸惊喜地认真嗅嗅,确认是陆上锦的气味。
稍后又失落地摸了摸腺体,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提高契合度的药确实不存在,他又犯傻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习惯性不去惊扰里面熟睡的人。
陆上锦站在门口,与坐在病床上裹着白色病号服的言逸视线相接。
“锦……先生。”言逸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从每日更换的病房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拿在手里想送给陆上锦。
陆上锦把饭盒放到言逸手边的床头柜上:“助理买的。”
言逸受宠若惊,还没恢复健康血色的细长双手把饭盒端起来,打开来,一股扑鼻暖香,一碗虾腰小馄饨。
他感激地看了陆上锦一眼,拿起小勺子舀起一个,吹凉了小口小口地吃。
其实他更喜欢吃荠菜馅的,或者胡萝卜馅的,但没关系,只要经过陆上锦的手,什么都很好吃。
他吃着吃着,渐渐抿住了嘴。
大颗的眼泪滚进汤汁里。
陆上锦关注着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言逸放下饭盒,缩进陆上锦怀里,默默把头搭在他肩窝,失而复得般珍惜地搂着陆上锦的腰,吸着鼻子哽咽:“我觉得药是有效的,化验单出来了吗,今天我们多契合了一点吗……?”
“好了。”陆上锦释放出安抚信息素,抚摸他的头发,“别再自己试乱七八糟的药,好在注射剂量不多,没致命。我让人找到了一个契合度高达97%的仓鼠腺型,刚刚化验结果出来了,你和那个腺型匹配度很高,如果你真愿意放弃你的稀有腺体,我给你安排手术。”
言逸的眼睛一下子出现了神采,小兔耳翘起来,惊喜道:“我愿意,我愿意!”
陆上锦略微皱眉:“是个奶油味的仓鼠腺体,因为和你腺型匹配度非常高,手术成功率高一些,但不代表不会失败。”
言逸祈求般把头埋进陆上锦怀里:“拜托了,让我试试……就算失败……”
就算失败,陆上锦对他的爱情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若是能成功,就能一脚从地狱迈进天堂。
他能感觉到陆上锦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很淡很淡,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能靠高契合度重燃爱意,言逸义无反顾。
离开了战场,三阶分化的珍贵腺体,对言逸而言价值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弱小的仓鼠。
陆上锦是希望自己能喜欢言逸的,同样的契合度,他更希望陪在身边的是言逸而不是别人。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并不只有言逸希望他们的感情不要再渐行渐远,陆上锦同样有个期待——
让言逸变得和自己更加契合,让生锈的感情回到从前,爱情会变质,信息素不会,他能回忆起从前零碎的缠绵情丝,十八岁的爱情,兵荒马乱,肆意清纯。
其实他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再爱上言逸,只可惜一直做不到。说的实话。
如果失败呢。
那就,算了吧。
手术安排在下个月。
第7章
特护病房的窗口有一盆翠绿饱满的碰碰香。
言逸披着白被褥抱膝坐在窗边看着这株植物,它平时是没有味道的,轻轻碰碰厚软多汁的叶片,再贴近鼻子嗅嗅,像含羞草似的把一股清新的气味散发出来。
言逸揪下一小片多汁的叶子,放在嘴里吃吃,甜丝丝的,像果冻。
他在病房里待了一个星期,这盆碰碰香快被他啃秃了。
在这儿每天都会注射一次麻醉药剂,让腺体逐渐休眠,为下个月的更换手术做准备。
特护病房整个楼层都很安静,不必要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来打扰病房里的病人,门外数米之外有脚步声,言逸竖起耳朵听了听,又略显失望地垂下来。
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陆上锦了。
陆上锦公司里事务繁忙,很难抽出空闲来看望言逸。
言逸只好默默地等。
无聊就刷刷微博,关注列表里躺着不少自动关注的明星,好多都打过照面,但不熟。
想了一会儿,去搜了搜原觅的名字。
几千万的粉丝,发一条微博,不管有用没用,都有几十万转发。
很火的一只鸡。
看他的最新动态说出院了,再往前翻是之前记者采访的视频,视频里的原觅三分娇弱七分坚强,妈妈粉看了心疼流泪,alpha粉看了捶胸顿足,omega粉看了都不忍生出嫉妒之心。
再翻,是原觅参加的综艺,几个漂亮的明星跟主持人说说笑笑,原觅偶尔说一句话,风趣幽默又得体礼貌。
言逸看着他,再看看自己,像养在鱼缸里的唯一一条鱼,与外边的世界隔着一层玻璃,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交际圈,他的世界里只有陆上锦一个人。
被喜欢被追捧是什么感觉?
他以为他还记得,但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来更多,十年了,除了一些刻骨铭心的片段,再多的细节都像卵石上的糙砾,被海水冲刷着,渐渐就圆润了,消失了,就像不曾存在过。
只有言逸知道它们曾经存在,只是被时间磨没了。
言逸抬手看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轻轻移开,还能看见稍微模糊了边缘的细小的刺青“everlasting love”。
“很快了……再等不到一个月。”很快,也会有人愿意疼爱他,97%的契合度,陆上锦会变得多温柔?
那时候,是不是可以偶尔撒娇让他喂一勺饭?
每天都可以睡在他怀里,醒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冰凉的天花板,而是他的alpha安详睡着的侧脸。
以后难耐的发情期都不需要再自己承受了,他的alpha会用安抚信息素包裹着他,不再让他一个人等到深夜,抱着一条薄被睡在沙发角落里,桌上准备着丰盛的晚餐等来的却是一条“今晚不回”的消息。
言逸疲惫地闭上眼睛,每日注射的麻醉药物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腺体细胞逐渐休眠,身体机能也随之削弱,让他很累很累,看不到陆上锦的时间也越来越难熬,仿佛在跑步机上一刻不停地跑了几个小时,却到处都找不到一瓶矿泉水。
下午四点,护士准时推门进来给言逸注射麻醉针剂。
药液从腺体下缓缓推进,言逸蜷缩着身子,忍受着席卷全身的冰凉,和胸腔里憋闷的恶心感,他趴在床边干呕,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更加虚弱地窝进被窝里。
小护士同情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难为你了,这种麻醉剂副作用就是这样……你的alpha若是在身边就不会太难受,他去哪了?”
言逸紧闭着眼睛:“他很忙。我没事,你去照顾别人吧。”
小护士来医院实习不久,还没见过这样危险的手术准备期间没有alpha陪着的omega,只好安慰了他几句,临走关上了病房的门。
言逸瑟缩在被窝里直到晚上八点,笼罩全身的不适感都不曾减弱,他去卫生间吐了两次,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湿透了浅蓝色的病号服。
他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拨了那个闭着眼睛也不会拨错的号码,等待着对方接听。
直到冷漠的滴滴声响了十来声,对方才接了电话,背景音是几个人在谈某个项目,陆上锦不耐道:“我在外边,什么事?”
言逸打了个寒颤,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要陆上锦回来陪陪他。
但他也知道这话说出口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陆上锦等得更加不耐烦:“说话。”
言逸虚弱道:“没什么,只是想你。别太累。”
陆上锦和别人说了几句话,一连交代了几件事,才转回来继续听言逸说话:“还有别的事吗。”
言逸想了一会儿,刚想说没有了,对方已经挂了机。
他默默拿着手机保持贴在耳朵上的姿势,发了很久的呆。
翻翻通讯录,他还存过原觅的电话,因为前些日子得给他陪床。
言逸无聊地拨过去,响了很久,对方无人接听。
原影帝日理万机,没空接电话很正常。
他又翻翻通讯录,除了客户就是一些大老板,没有任何一个人现在能和他说一句话。
头脑也越来越混沌,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有个陌生的号码闪动着来电页面。
不知不觉地按了接听。
有个不算温柔的男人跟他说话:“在干什么呢?”
打错了吗?
声音有那么几分熟悉。
言逸分不出心思想太多,蒙头窝在被窝里,或许是太渴望有人能和他说些什么,于是轻声回应:“在睡觉。”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轻佻笑了一声:“睡觉你还说话啊。”
打错了还能跟人唠起来,言逸无奈道:“不舒服。”
“不舒服?为什么?”他问,好像还确实有几分担心。
言逸累得不想说话,按了挂机。
浑浑噩噩的时候,屏幕又亮起来,还是那串号码。
其实他不担心有人能循着定位找到他寻仇,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他造成威胁。言逸歇了一会,又按了接听。
还是那个说话轻佻傲气的男声,属于alpha的强硬气息快要顺着网线压迫过来:“喂,你在哪?”这个电话号码是机缘巧合辗转得到的,花了大价钱,他不会轻易放弃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