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源:……
明礼:……
夏天的夜晚带着几分疲惫与安宁,不时吹过的风带着燥热,让人感到困倦。
漆黑的房间中只有空调的电源亮着,红色小圆点暗淡,从不会让人注意。
而那小圆点旁边,忽然闪过了两抹稍微明亮的猩红。
一转眼却又消失不见。
男人的睡相并不好,从床的一边滚到另一边,被子也随着滚成了结。
单身的好处就是,一个人可以独享双人床。
微弱的光自窗口投进房间,楼下呼啸而过一辆摩托车,杂音让男人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本已经滚到了床边的人这时便连腿也伸到了窗外。
似乎感受到了空调的凉意,光着上身的男人挠了挠肚皮,胡乱的伸手将空调被拽了一角抱住。
而在他看不到的床下,悄无声息的伸出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细而长,像是黑红的枯藤,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它正在移动,恐怕完全不会被发觉。
这东西越来越长,顺着床沿,慢慢覆上男人的小腿轻柔的缠了两圈。
随即重重的缩紧,将床上的男人狠狠的拽下了床。
砰地一声,男人被摔得瞬间睁开了眼,龇牙咧嘴的捂了捂头。
接着男人便感觉到了缠在腿上的东西,还以为是被子缠住了,伸手去拽。
而这一拽,男人才感觉到什么,瞬间头皮一麻。
不对,这东西在动!
困意在瞬间消散,男人身体一阵僵硬,鸡皮疙瘩一片片的炸起,顿了几秒才硬着头皮去扯那东西。
似乎是扯疼了那东西,那藤状的东西迅速的抽回到了床下。
男人一点点的扭过头,看向床下。
一双带着血气的红色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惊叫声咽在喉咙里变成怪异的音调,男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屋子,全身的冷汗不要钱的往外冒。
快速的跑到楼梯间,红色的按钮却连着闪烁。
男人眼中满是惊恐,似乎从那渐渐打开的电梯看到了那暗红色的枯藤。
那也不是什么枯藤,而是那怪物的尾巴。
转身疯狂的跑,楼下便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从窗口能听到外面的喧哗。
往日让男人心烦的吵闹,在此刻却像是救命稻草。
只要去了人多的地方!
这般想着,便像是有了奔头,男人发了疯的顺着楼梯往楼下跑。
嘀嗒——嘀——
一滴两滴的粘稠液体滴到脸上。
男人心跳如雷,最终还是忍不住擦了一下,下意识瞄了一眼。
“艹!”
男人立刻咒骂了一声,手背上的不是别的,而是鲜红的血液。
而这血是从他头顶滴下来的。
所以,他头上……有什么东西?
理智告诉男人他绝对不能抬头,可他的肢体却不受控制,缓缓的抬头看向头顶。
“啊!!!——”
一声叫喊过后,接着是人滚下楼梯的声响。
“所以我到现在睡觉都不敢把手脚伸到床外。”
李思源等着红灯小声说道,而舒千羽正躺在后面睡的香甜,甚至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明礼温声道:“是会有种鬼,专爱藏在人床下。”
红灯一过,李思源立刻开车往前走,闻言有些惊讶:“还真的有?那幸好我听了我姥姥的话。”
“你很害怕?”明礼有些好奇的看向李思源。
这人好像对鬼神之事十分忌惮,可不太妙……
“岂止是怕,简直怕得要命。”
李思源苦笑一声:“不瞒你说,我七岁之前,也是能看到鬼的。”
明礼没有惊讶,侧头等着这人继续说。
李思源叹了口气:“我姥姥是苗族,老家的祖宅在山中,小时候每到过年我妈就要带我回去……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鬼怪杂谈,一向在深山老林的村落中最为常见,李思源童年时最怕的就可以说是过年跟着妈妈回祖宅。
祖宅的风景很好,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但李思源记得最为清楚的,便是一个蹲在院子中的人。
每次他经过,那人都会向他打招呼,但李思源从未回答过。
因为那个人,根本没有头。
想起不好的回忆,李思源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明礼看着那泛白的骨节,道:“你回了他,便要替他守在那了。”
地缚鬼,困在一方不得脱身,除非找到了替死鬼。
李思源多年之后渐渐云里雾里的懂得后,也是一阵后怕。
“所以到现在,对那些东西都很害怕,怕的已经快要成病了。”李思源将车拐了个弯,开进了离家不远的一条街,停到了一家超市旁。
“我去买些东西,有什么想吃的么?”李思源解开安全带,随口问道。
明礼想了想,说:“芒果布丁,青柠味薯片,真心瓜子大包,草莓味哈根达斯夏威夷果,杏仁露,柚子干……再加一杯芝麻糊,如果有的话一份关东煮不要辣。”
李思源:啥???
原本以为明礼会客气的拒绝,猝不及防得到了一堆零食名的李思源手一错,车门都没拉开。
明礼垂了垂眼,道:“我饿了。”
李思源这才想起两人晚上没吃东西。
他平日里晚上经常不吃饭,这会儿倒是有些习惯的忘掉了。
“行,等着。”笑了一声,李思源看了看车,开了车门下车走到超市。
车外热的人发闷,李思源进了超市才觉得又活了过来,忙趁着还没忘掉明礼的一堆零食名,快速的推了车去货架挑选。
很快购物车便堆满了零食,李思源正要去拿瓜子,眼角却扫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影子。
转过头皱了皱眉,李思源捏了捏购物车的握柄。
没有任何异象,李思源揉了揉眉心,往前走去,紧接着便是一种如影随形的怪异感。
总觉得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李思源皱着眉,也想不起明礼到底要什么瓜子了,直接将货架上的瓜子都拿了一遍。
大分量,足有十几包。
快速的结了账回到车上,李思源将零食袋子往车后一丢,才感到指尖发冷。
“怎么了?”明礼眼看着李思源魂不守舍的把两大袋子零食直直往他姐身上扔,伸手拦了下来,自己抱着。
李思源平静了一下,自打他上车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便消失了。
“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明礼眯了眯眼,伸出手往这人头上点了点。
一缕黑色自李思源的额头溢出,被明礼攥在手心,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李思源惊骇的睁大了眼:“这什么东西?”
明礼说:“役鬼。”
李思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鬼?”
明礼想了想,也觉得描述的不太准确。
“不是鬼,但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有这个就相当于暴露在所有的鬼怪视野当中。”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可以想象了。
李思源想不通自己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会沾上这东西……”
明礼抿了抿唇,面色微寒:“小心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李思源也不傻,明礼这话一出,他也就明白了。
他身边八成有人懂得这些异术,并且这人对他动了手脚。
糟心的发动了车,两人很快到了家,舒千羽睡的像猪一样,李思源只好打横将人抱起来。
一抬头看到电梯间熟悉的身影,李思源差点没把他姐扔到地上。
血葫芦姑娘今天也不钻垃圾桶了,但看两人依旧瑟瑟发抖,连同身上摇摇欲坠的胳膊也在抖。
李思源看着那好似即将脱落的血糊糊的胳膊,抱着他姐也发抖。
明礼看了看这人发抖的肩膀,心中一软,摸了摸这人的头,随后揽着他的肩膀上了电梯。
直到那女鬼消失在视野中,李思源提着的心才放下。
虽然知道有明礼在,那女鬼打死也不敢过来,但这种视觉冲击还是让他不自觉的害怕。
两人回到家,将舒千羽扔到了一个空房间,李思源看着提着两袋零食的明礼善心大发,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两份外卖。
李思源本是不想吃的,最后还是没忍住,点了三百多块钱的烧烤。
外卖要半个小时才到,李思源趁这个时间跑去给舒千羽洗了个脸。
毕竟带妆过夜是很伤皮肤的,作为演员的李思源完全清楚这对女孩子的伤害。
忙活完这些,将舒千羽平稳的放到床上,关了灯。
而出了房间一到走廊,李思源便听到了一种富有规律的‘咔、咔’声。
李思源的心猛地提起,骤然想起了明礼所说的役鬼。
提心吊胆的挪到客厅,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
明礼此刻正坐在客厅,抱着一大包瓜子,一个接一个的嗑着。
看到李思源冒头看过来,明礼礼貌扬了扬手中的瓜子:“吃吗?”
松了口气的李思源:……
心情复杂。
10.第十章
填饱了肚子,李思源也不想收拾,洗漱干净后立刻滚到了床上。
难得睡个好觉,第二天闹铃准时的响起,李思源才感觉身上的疲惫消失了大半。
揉揉脸打了个哈欠,刚推门走出房间,李思源便闻到了一阵香味。
粥米的香气钻入鼻翼,一丝若有似无的肉香混在其中,李思源顺着味道走去,发现空气中又增添了些甜味。
不用想,肯定是明礼又在做早餐。
昨晚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干净,餐桌上金黄的玉米烙色泽鲜艳,摆盘整齐,上面点着一些沙拉,另一个盘子中放着火腿鸡蛋饼,李思源吸了吸鼻子,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两个盖着的小碗里不知是什么,李思源悄悄的上前打开一盏,温热的芙蓉羹安静的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听着厨房的声响,显然还有东西。
咽了咽口水,李思源转身走到厨房,正碰上正端着小碟子的明礼,他手中是一盘拌的清脆可口的笋尖,灶上还有个大砂锅,像是在煲粥。
“早啊,你几点起来的?做这么多东西。”李思源忙伸手接过碟子放到桌上。
明礼便去厨房盛粥,一边答道:“五点起的,这些东西很快。”
李思源看着摆到自己面前的鱼片粥,忍不住露出笑意:“这要是换我做,估计半夜我们也吃不上饭。”
明礼微微笑了笑,没再说话。
吃完饭收拾好,李思源给舒千羽留了字条,两人便出了门。
而庄语总算不再那么忙,这会儿已经等在楼下了。
黎见倒是没来,让李思源有些意外,问了庄语才知道他请假了。
今天李思源不用去片场,要去要录制另一个综艺节目,李思源是这个节目的常驻MC,而今天要来的嘉宾,是现在正和他同剧组的夏青。
提起夏青,李思源就有些烦。
夏青所演的角色是一个反派,而听说他原本的目标,是李思源所演的这个角色。
可是被带资金组的李思源半路截胡,因此平日夏青对李思源可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在之前,他和邵晨可以说是李思源最不愿意碰到了两个人。
现在就剩他一个了。
而且这人与邵晨的行事作风有些不同,邵晨是声势浩大的看不上李思源,闹的人尽皆知。可夏青却是绵里带刺,让人说不出大错,偏偏就在那里膈应着。
李思源宁愿十个邵晨跟他吵,也不愿意跟一个夏青呆在一起。
他们的节目是一个探险揭秘类型节目,从明星上飞机便开始录制,到第二天上午才结束,整整二十四小时。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一个风俗迥异的村落。
在有摄像头的地方,李思源的状态与平日便有些不同,精心打扮过的大男孩显的活力耀眼,浅蓝色的运动服衬的他肤色更加白皙,大方又礼貌的举止很容易使人心生好感。
节目组的副导演看着李思源,低声叹了口气。
这孩子长相演技都挑不出毛病,可偏偏就是火不起来。
这个圈子中这样的人太多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熬出头。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H市,李思源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这会被摄像头对着,还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