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礼斜着眼看向了李思源,高煜也同样打量着他。
李思源不自在的动了动:“看我干嘛?”
明礼抿唇,声音有些闷闷的:“她为什么两次来找你,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高煜将烟熄灭,扔进垃圾桶里,眼光灼灼的看着李思源。
李思源心中一惊,直直的看向高煜,
“你……怀疑我?”
31.第三十一章
路灯的光散落, 打在李思源的脸上,他的样貌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一身休闲装青春活力。
而这样好看的人无辜的看着人,饶是高煜这种大老粗都有些顶不住。
高煜轻咳一声, 开口:“不是怀疑你, 只是林梦的举动很奇怪。”
明礼沉默不语, 高煜挥挥手, 道:“先回去吧, 剩下的事我们来调查,今天辛苦你们。”
林梦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警局忙乱, 高煜说完便回了局里。
空气沉闷又潮湿, 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掉起了雨点,明礼伸出手,触及到冰凉的雨水,合掌抓在手里。
李思源正想叫车, 才想起手机可能落在了派出所,转身回去去了一趟。
等他再出来,外面的雨已如倾盆,而明礼,就傻傻的站在门口,全身湿了个半透。
“你怎么能淋雨呢?”李思源皱起眉, 将人拉到屋檐下, 有些烦躁的叫了个车。
“回去冲个冲剂喝吧, 怎么不知道往里面站一站,这么热的天,感冒了多难受……”
明礼的眼中添了些奇异神采,发梢还在滴水,然而他的嘴角,却随着身边人的碎碎念慢慢勾起。
李思源瞪他一眼,自己也笑了出来:“还笑。”
这种肆无忌惮的抱怨对于明礼来说是新奇的,也许故意站在雨里,期待的也是这个人类的关心。
明礼觉得自己变的有些奇怪,可他一点也不讨厌这种变化。
那支玫瑰却被护的严实,丝毫没被雨水侵蚀。
小木在李思源的怀里睡了一晚上,一回到家反而精神的不得了,自己搬出了小糖罐子,啃了两颗糖。
对于小木爱吃糖的问题,李思源有些担心。
毕竟他也没见过别的树精,生怕将孩子带坏,而询问了明礼之后,明礼也说要适量。
一天五颗糖,不能再多了。
李思源盯着小木啃了两颗,狠心的将罐子收回。
“你白天还吃了棉花糖,不能吃了。”
小木的表情变成了QAQ,委屈的不行,拉住李思源的衣角,小细胳膊比了个心。
李思源被萌的不行,动摇了一瞬间后坚定地摇头。
“比心也不行。”
坐在一边乖乖喝板蓝根的明礼不动声色放下水杯,偷偷学小木也比了个心,见李思源回过身,立刻收回手。
李思源一晃神,总觉得明礼刚刚动了下,揉了揉眼。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明礼起身开了门,便受到了快递来的包裹。
李思源立刻冲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拆开。
明礼奇怪问道:“这个是么?”
“剧本!”李思源眼睛亮闪闪的说:“是《沉道》的剧本!!!”
李思源跳上沙发,激动地亲吻了下手中的剧本,又不消停的窜下来使劲抱了抱明礼。
猝不及防的贴近让明礼身体微僵,李思源平日惯爱用的大吉岭茶香飘进他的鼻翼。这种香气很淡,如果不是靠的很近不会察觉,可这种距离下,又格外的好闻。
像四月天的一捧温水,包裹着浓浓的珍惜,悄无声息的靠近。
明礼的手悄悄的向上,可还没将人抱住,这人又飞快的离开了,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怅然若失。
抿起唇看向被李思源双手托起的小木,明礼微微眯了眯眼。
无辜的小木生怕最后一颗糖掉到地上,紧紧的抱住,与此同时又觉得一股凉意窜起,随即打了个小喷嚏。
于是这天晚上,李思源房间的灯整整开了一夜。第二天晨曦透过纱帘飞进时,李思源才有些困倦的窝在床头眯了会儿。
然而他并没能睡很久,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高煜的声音传来时,李思源还有些迷糊。
“林梦醒了,她说要见你。”
李思源清醒了,越加奇怪:“为什么要见我?”
“除了说见你,这姑娘到现在没说一句话,但我们查了她的所有记录,她貌似是你的粉丝。”
似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梦也说过,不过后来出了卡片的事,李思源也就没在意,现在看来,可能还真的是他的粉丝。
约好了九点半在医院见,李思源看了看时间,也不再继续睡,索性起床吃早餐。
明礼正在看报纸,李思源打了个招呼,将这事说了一下。
“粉丝?”
明礼挑了挑眉,直直的看向李思源。
李思源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概是这么回事。”
明礼没再说话,小木晃晃悠悠的从电视上蹦到李思源肩膀,热情的打了个招呼,没等更热情的亲近,便被一只大手摘到了一边。
“我陪你一起去。”说罢,明礼提着小木便往房间去。
等再回来时,被威胁了一通的小木小朋友乖乖的钻到李思源的口袋里,假装不在。
但明礼还是将小木提了出来,看向李思源:“小木就别去了,医院不好。”
似乎平常人家也不会喜欢将孩子带到医院,李思源却不知道原来妖精也有这种说法。
小木委屈的坐在茶几上,别说反驳,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一进医院,浓浓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李思源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在他很小的时候,疼爱他的爷爷就是在这种味道的环绕之下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对于医院,李思源一直有种微妙的恐惧感。
病房中没有花朵与水果,除了病床上的女人空无一人,显得无比冰冷。
高煜和一个女警察站在门口,李思源走上前问道:“怎么不进去?”
女警察叹了口气:“做了一晚上思想工作,一句话不说,让我们都出去,只见你。”
今天的李思源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看起来亲和帅气,女警察的语气不自觉和软许多,眼睛也几乎黏在了他身上。
这两天一直听说有个大明星跟高队长办案子,没想到这么好看,果然明星就是不一样。
陈琳琳岁数不大,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明星免不了一阵激动。明礼却有些不舒服,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紧贴在李思源身边。
当人在感受到威胁或者不满时,通常会被潜意识驱使,从而做出一些条件反射的举动……
陈琳琳脑子里浮现出这段话,呆呆的看向明礼,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让眼前的人感到威胁。
李思源并不知道这些暗涌,他走到病房前,礼貌的敲了敲门,而后才走了进去。
林梦将头转向他,突然无声的对他笑了笑。
“你来了。”
李思源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你想见我?”
林梦温柔的点头:“如果有些话我必须说,那我只想说给你听。”
李思源有些不自在,林梦像是忽然有了人气一般,带着一种微妙的神色道:“我不是女友粉,也不是私生饭,你可以放心。”
“好吧,那,你想从哪里说起……卡片?”李思源见林梦大方,那点不自在也飞得一干二净。
林梦勾起唇,本是平凡的面貌便如脱胎换骨般转变成温柔惊艳。
“卡片……从哪里说起呢,从我,喜欢上你开始吧,你大可放心,那只是对偶像的喜欢。”
李思源笑了笑:“我知道。”
林梦轻轻摇头:“你不知道,你曾经是支撑了我的脊梁。”
那是林梦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林梦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她有着一个教授父亲,一个热衷于古典音乐的母亲,和睦又普通。
而这之后,却是父亲一次次醉酒后打她和母亲的残忍与真实。林梦不止一次劝母亲离婚,可她那个顽固而死板的母亲,毫不作为,死死支撑着幸福家庭的假象。
大学毕业,林梦终于有了自己的自由,她有了一个订了婚的男友,远离了噩梦般的家……而这些安定,在男友也如同父亲一般对她动手后,一击粉碎。
最可怕的却是父母的劝解,她最爱的妈妈,劝她容忍。
林梦辞去了工作,带着仅存的几千块钱,没有告诉任何人,义无反顾的来到了C市。
在这段讲述中,林梦是故作淡然却痛苦的,然后接着,她的神情终于有了些甜味:“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在这里,我遇到了能让我义无反顾爱上的人。”
林梦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午夜梦回,尽是童年的不幸,爱人的无情与独身一人的冰冷。
而就是这个时候,李思源开始活跃在荧屏上。林梦孑然一身,跟着应援过很多次,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李思源正在舞台上唱着歌。
干净,纯粹。
成了林梦那时唯一的力量。
后来在同事的介绍下,林梦找到了一个心理医生,何寄。
李思源认真的听着,当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后才开口:“卡片,是何寄给你的?”
林梦双手交叠,看得出她的家教很好,可在这华丽优雅的假面下却有着那般不堪的污秽。
“何寄,他很特别,我从没见过那样自由的人,我爱他,也想成为他。”
李思源觉得有些奇怪,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如果你这么爱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林梦看着李思源很久,哼出了一首歌。
梦。
那是李思源出道至今唯一一首歌,曲风诡谲,如同支离破碎的梦境,迷幻而挣扎,不得脱身。
李思源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他转头看向门外,却发现原本透明的窗像是被墨水淋满。漆黑的液体顺流而下,那无声无息的想病房中间袭来。
空气如同水波般被搅拌,点点涟漪散开,一只斑斓的蝶从那漆黑中脱出,忽而变成一个人影。
李思源站起身退后几步,他想大声的喊外面的明礼,却发觉自己的喉咙被扼住,半点声音不能发出。
男人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的一只手卡在李思源的脖颈,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银色的眼瞳转向林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妖冶的笑。
“我给了你机会。”
林梦痴迷的看着男人。
“我怎么舍得。”
明礼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忽而一阵细微的波动传来,明礼骤然起身冲向病房,高煜眼皮一跳,忙跟着进去。
窗正大开着,病房里空无一人,被掀翻的椅子静静躺在地上。
32.第三十二章
明礼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挥手将那椅子甩在了墙上。
巨大的声音让身后的高煜与陈琳琳全身一震,陈琳琳惊恐的看着那四分五裂的椅子,一滴冷汗悄然流下。
没看错的话,椅椅……椅子飞起来了?
明礼垂下眼梢, 眼中闪过一抹金色, 闭上双眼, 调动留在李思源身体中的印记。
空气中似乎有着浮躁的气流, 高煜白了脸, 转身立刻去联系局里,迅速在全城范围内开始搜捕。
留下病房中的明礼双眼紧闭, 然而不出几秒, 完全变成金色的瞳孔猛然睁开, 带着铺天的愤怒。
印记被封住了。
身在教室的黎见带着黑色边框的眼镜,认真的记下教授口中的知识点。
下了一夜的雨,初晴的天空忽然在几瞬之间笼罩一层阴云,空气中的能量变得活跃, 黎见蹙起眉望向窗外。
紧接着,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斩破天空,黎见手中的笔被紧握,下一刻原本握着笔的人便不见了踪影。
那支笔还留在桌上晃动,一圈圈滚到了地上,无人捡起。
大雨将至, 杂草丛生的废弃工厂风声呼号, 阴森潮湿的环境让人尤为不适。
李思源并不知道此刻深处何处, 他的手机早已经被何寄扔掉,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糊着,完全陷于黑暗。
大概是觉得一个渺小的人类翻不起风浪,何寄并没有绑住他的手脚,他能摸到自己的脸上并没有东西,可他的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和所有感官,悚然的风声让他的神经紧绷。不时有东西被风吹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废旧了十几年的烂门推开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