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是妖!”他急急开口:“你居然救一只妖!”
“我为何不能救一只妖?大叔难道不知我是谁?”
萧羽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去感知,除了女子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妖气,此人身上没半点妖魔的气息,而他身上的灵力却胜过自己何止千倍。
“你,你是仙?”
红衣少年笑的更加讥诮:“仙算的了什么,给本尊提鞋都不配。”
萧羽本是修仙之人,听到男子口出狂言侮辱仙人已从心底涌出一股厌恶之感.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被我碰上了便不能再祸害人间!你以后不能再为这妖续命!否则还要吸食更多阳气!”
红衣少年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那便好吧。”
萧羽错愕,他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急忙补充一句:“以后你也不得再吸取别人的阳气。”
“大叔你好啰嗦。”
他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怀中抱着的妖有些为难道:“我当初答应她来着,要为她续命,现在食言多有不好吧,不如这样吧大叔,你把她杀了,这样我就不怕食言了,你说好不好?”
“杀了她?”
萧羽神情变的严肃,斩妖除魔本是他的本分,但是眼前之人道法高深,他如果动手只能飞蛾扑火,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去太玄搬救兵什么的很有必要。
“我让你杀了她!”那人见他犹豫似乎非常暴躁,一改方才的慵懒邪魅,挥手抛出手中的女子带着烈烈邪气向他砸来。
女子无知无觉萧羽却脸色大变,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剑,剑气劈空而下,瞬间将抛来的女子斩为两截,在半空之中化为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
萧羽睁大眼睛不住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不听指挥的手,看着手上的那把剑还在发出轻吟,而这把剑前一刻还钉在墙上,还被那红衣少年踩在脚下。
☆、两千年前
“大叔,麻烦你给她超度的时候顺便告诉她,本尊已经帮她续过命了,奈何我还是打不过你救不了她。”
那人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而他的身影却已不见。
萧羽转了一圈怎么也没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月出云釉烛火好似活了一般重新燃起,整个苏府后院鬼气森森。
男人心事重重的将剑收回,拂了拂身上白色的灰烬,今晚可以算是他捉妖多年的奇遇了,只是不知那红衣少年是何来头。
明明法力高强却不与他纠缠,而且,那个自己刚刚斩杀的妖又与他是何关系?
费尽心力去帮女妖续命,杀人无数。
可转眼间,说让她死就让她死了?简直匪夷所思。
苏家少爷的病情大有好转,苏家二老送给萧羽送了好些金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萧羽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告辞离开苏府,不论如何,自己此次江南之行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小桥流水在绵延细雨之中好似一幅水墨花卷,走在这样的诗意江南里,萧羽心情也逐渐变好,也不在为那夜苏府的插曲而耿耿于怀,漫步长街,他想先租住一个地方,准备长久在江南落脚。
“这位可是萧大仙?”
又被人叫做大仙,萧羽有些无奈的回头看去,来的是一位素净的小厮,小厮说:“我家主顾想请萧大仙帮个忙,大仙是否得空。”
“不必客气,公子带路就是。”
那少年嘿嘿笑了笑在前头引路:“您别叫我公子,小的就是个奴才,还真有些不习惯。”
男人浅笑不答,行走江湖无论是在哪里待人谦逊有礼是他的宗旨,更何况他还想长久在此处落脚,若是将来娶一房妻子那就不打算离开了。
素净的小厮带萧羽径直去了河边一座花楼,这花楼守着商贾要道,前街后河,水陆生意两做,整日热闹非凡,不分白天黑夜都汇集着无数征歌逐色之人。
一进楼内就听的到莺歌燕语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大爷,而那脂粉甜香也随之扑面而来。
萧羽有些拘束,但一想到自己本是修道之人,世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伸手挡开缠上来的绿柳红花,萧羽一派正气的跟着小厮向楼上走去。
原来此楼名为醉花荫,花楼主近日枕不安席还时常觉得腰酸背疼,耳边总听到有人说话,听闻萧羽云游到此为苏员外家铲除了作祟的妖孽,唯恐自己也被妖怪缠身,所以请他前来看看。
萧羽听花楼主说了身上的症状稍作沉思道:“不知可否去楼主闺房一看?”
花楼主到底常在风月场打拼,一方手绢甩在萧羽脸上嗔笑道:“仙长倒是上道,不知需不需要奴家脱光了仔细看个清楚?”
萧羽脸色尴尬的摆摆手:“那倒不用,那倒不用。”
“瞧您吓的,奴家逗你呢,仙长请随奴家过来吧。”
这花楼主虽已是徐娘半老,但因长相不俗仍然颇得客人的喜欢,这走了一路,那些个征歌逐色之徒趁机在她身上东摸西抓,花楼主呸了一声骂他们几句色胚,四两拨千斤的就过去了。
然而,上了楼还没走几步萧羽便被一人撞了一下,他本想说句不好意思,在看到那人之后他急忙拉住他的衣摆:“你,你是昨晚的……”
“昨晚的?”那人搂着楼中美女,眉峰一挑分外凌厉,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嗤一声:“大叔,你倒是阴魂不散啊,奉你主子之命抓我都抓到这儿来了?”
萧羽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倒是真会装,”红衣少年似是喝了不少的酒,左拥右抱还站的有些不稳:“本尊在此,你来抓我吧!”
“公子可能是误会了,我……”萧羽不知如何开口,这红衣少年本是吸食阳气之人,但看上去并不像妖啊,而且身上也没有魔气……
“我只是见到公子打个招呼而已,花楼主,我们走吧。”
花楼主也笑呵呵圆场:“二位公子感情是旧相识吧,只可惜这位萧大仙和奴家还有些事情,不然呐,一定不耽误二位叙旧的。”
“呵呵,萧大仙?”
红衣少年本就美的邪肆,笑起来的时候眉梢一挑更显风流:“看来萧大仙六根并不清静嘛,还往这花楼里钻,为了抓我,你们可真是耗费心机啊,仙界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萧羽听他侮辱仙人心有不快,但他本不是喜惹是生非之人,只冲花楼主点点头道:“可能有些误会,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
花楼主脸色一僵,快步追上了萧羽,可还没走两步,那醉酒之人就大吼一声:“你给本尊站住!”
萧羽竟不自觉的站在当场,他回头看向那人:“公子还有何事。”
‘唰’的一阵风从自己眼前刮过,那人已飞快移到他的面前,右手一抬,轻而易举的捏住了萧羽的下巴,让他挣脱不得。
“大叔,不好意思耽误你和楼主的好事了,只是,这花楼里的风流韵事你可懂得?”
萧羽想去还击,但他却浑身僵硬,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与这张邪魅张狂的脸冷冷对视。
“我不懂……”他吐出三个字:“我没有公子的兴致,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
“哦?哈哈哈,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不会还没娶亲吧,连风流韵事都不懂?”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花楼主知道面前的这位小爷是个大主顾,得罪不起,平日里来这醉花荫总折腾的姑娘们要死要活,但他出手阔绰,姑娘们却都赶着往他身上贴,所以她现在一时骑虎难下,不知该不该为萧羽开脱。
“你想做什么?”
言语上的羞辱对萧羽来说不算什么,他才离开太玄的时候就看遍了世态炎凉,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过来了,心里承受能力可见一斑。
“走!本尊今日便大发慈悲,教教你何为风流韵事!”红衣少年言罢便轻而易举的将男人抗在肩上,一手揽着个美女上了楼。
萧羽脸色煞白,鼻腔内全是这个人身上的酒香,他头脑充血无法动弹,任由这个张狂的家伙抗进了房间往墙边一扔,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一把抓了花魁的手贴在自己身上:“给小爷脱了衣裳先。”
花魁羞的小脸一红,扭捏着去解他的衣衫:“夜公子……这可有外人在呢~”
“有外人在怎么了,难道你不会觉得更刺激吗?”
“夜公子好讨厌~”美女腰肢款摆,整个人都依偎进他的怀里:“夜公子可要对奴家温柔一些,昨儿被夜公子临幸的姐妹这会儿都不能接客呢~”
红衣少年脸色一变,下巴倨傲的抬起:“要不怎么能轮到你伺候小爷,动作利索点!”
花魁见他生气,也不敢多说其他,飞快的将他衣裳脱了,看着那暴露在眼前的身躯,咕嘟咽了口唾沫。
萧羽见这二人要行风月之事,急的额头直冒冷汗:“你放开我!”
那好色之徒看了男人两眼显得有些不耐:“本尊今日大发慈悲教你,你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回去如实向你主子汇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主子,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那人已经直接将花魁的脑袋按了下去:“大叔,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一次次的,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花魁熟练的动作让那人发出舒服的喘息,然而,他的眸光骤然一变,一脚将□□的女人踹到一边。
“找死!就凭你也敢行刺本尊!”
那花魁被这一踹已经奄奄一息,喷出一口鲜血溅满衣衫。
她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之人,右手仍然握着一把匕首,她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可能,我,我明明已经,明明已经……”
“本尊乃金刚不坏之身,要想问为什么去问阎王吧!”
言罢抬手便要去取这女人的性命,萧羽一见,大叫一声不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飞扑过去,堪堪忍受了那人重重一击,一歪身倒在了花魁的怀中。
“先生……”花魁已然气力不济,双目含泪看着萧羽:“我与先生非亲非故,你,你这是何苦,何苦……”
那人收回手掌,冷冷望着这两人好似一对痴男怨女:“你们是一伙的?呵呵,真有意思。”
花魁再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已经目眦欲裂:“我,我是为了我的妹妹报仇!与他无关!前几日在万春阁,死在你房里的翠儿便是我妹妹!”
男子没有印象,他来凡间多日,死于他手上的女子没有百儿八十的也有三四十了吧,为何他喜欢选择来青楼纾解自己的欲望,就因很少有人能承受他的力道,还因青楼女子死了,随便打发一笔安葬费便可了结。
“她死是她的命数,你居然敢来刺杀本尊,不自量力!”
又一掌打出去,这下没了萧羽的袒护,女子瞬间毙命。
桀骜一声冷哼顿时没了兴致,拉起床上的衣服刚披在身上就听到一声□□自身后传来。
“你……你这个草芥人命的妖孽!”
红衣少年回头,一柄长剑破空向他劈来,他瞬间闪过,身后的大床咔嚓碎成粉末。
“大叔,你的命可真硬。”那人邪魅的勾起唇角,他怎么突然觉凡间也不是那么无聊啊。
萧羽摇摇晃晃的站好,多亏衣服里的护心镜救他一命,否则他现在恐怕也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今日,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
话未说完人已‘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那厢将衣衫穿好的人反倒急了。
“大叔,大叔,你怎么了,你话还没说完呢,你后面是不是要说收了我这妖孽,喂,大叔!”
☆、两千年前
萧羽眉心紧蹙,他觉得身体很热,好像置身在蒸笼中一样。
不,其实他也不知在蒸笼里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从未去蒸笼里蒸过……
这感觉还有点像太玄派后山的温泉,难道自己回去了?
这么多年没回太玄派是有些想的慌,要不然等在江南安顿下来之后,娶一房妻室,生一个儿子,带着妻儿回去看看?
嗯,如是想着,他紧蹙的眉心略微得到舒展,身子往后一歪,碰到个硬硬的东西,他的眼皮这才沉重的睁开。
入眼却是一张脸,一张美的过分,但却又不失男子的羁狂,那薄唇冷魅一张,冲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
萧羽顿时就呆了,猛然从他怀中逃离,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又看,好在衣衫齐整,否则,否则……
红衣少年如一团烈火,斜斜往榻上一靠,几分玩味的看着他道:“大叔,真是没良心啊,亏我方才还为你灌输真气救了你的小命。”
萧羽想起来了,想到自己晕倒之前还要收了面前之人的来着,可,可这个地方俨然已经不是方才的醉花荫,房屋之内布置华美雕梁画栋,虽然他挺没见识的,但也知道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大宅。
他想去抽剑,剑也不在了。
“我的剑呢!”
“怎么称呼啊大叔?”红衣少年全然忽略了他的问题。
萧羽气极:“你这妖孽,害了多少性命!”
“本尊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就算我今日收不了你,总有一日也会有人来收了你!”
“我留着你的命,还等着你回去向你主子回话呢。”
“……”
萧羽张了张嘴,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否则他们可能还要继续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