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大逆不道[玄幻科幻]——BY:扶月而歌
扶月而歌  发于:2019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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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宗主,”魏轻尘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此生有诸多后悔之事,唯一不后悔的,就是拜他为师。您替我可惜,我很感激。但很多事情您不了解,还请不要妄加指摘。”
  月永安冷哼一声,不悦道:“既然你护着他,那我也不说了。你现在这个师父呢?怎么样?”
  “对我极好。”魏轻尘捧着杯子,眉眼含笑,“过年我给他磕了个头,他还给我包了个大红包。”
  

  ☆、没救了

  “瞧你那傻样,”月永安数落道,“多大人了,还为一个压岁钱而满足。”
  “那毕竟是师父给我的。”魏轻尘笑着道,“恐怕我几百岁了,还是会为师父准备的小礼物而满足吧。”
  月永安摇了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他们月神峰没捡到过什么天资好的弟子,因而他总惦记别人家优秀的徒弟,听说了魏轻尘的事情后就十分惋惜,现在人在府上,便忍不住多和他聊了几句。
  他问魏轻尘:“后来回过却尘台么?”
  魏轻尘摇摇头。
  “也是,那种不顶事的地方回去也没意思。”说到这里月永安意识到自己又嘴欠了,于是干咳了两声,赶紧换了话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突然有弟子来报,说是有师兄弟回来路上被妖怪抓了去。
  月永安一听就急了,让魏轻尘自便,而后马上出门救人。
  主人离开了,魏轻尘让小童带自己去找师父。彼时大夫已经给他师父看上了。魏轻尘到药炉时,大夫正在给他师父扎针。
  殷无忧躺在草席上,身下垫着薄毯,上身裸着,后背被扎得像刺猬。
  魏轻尘先客气地和大夫打招呼,而后走在师父身边,拿一旁放着的毛巾给他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殷无忧趴在那里,跟砧板上的肉似的。他感到后背又疼又痒,但动不能动,挠不能挠,只能咬牙忍住。
  魏轻尘见师父似乎有些难受,就问大夫这是什么原理。
  大夫说,他这是在通过针灸给他师父排魔气。
  “怎样才算排出了?”魏轻尘问。
  大夫指着殷无忧的背,眯着眼睛道:“你看针扎的地方,有魔气冒出来就是成了。”
  魏轻尘睁大眼睛仔细看,过了一会儿问:“为何没有魔气冒出?”
  大夫一摊手:“没成啊。说明此法无效。”
  无效你把我师父扎成刺猬作甚?
  魏轻尘憋着这句话没说,就当是还需要一定时间,于是先忍着。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生效,大夫摇了摇头,而后开始拔针。
  “失败咯,失败咯。”大夫将针收起,无奈道,“这解不了啊。”
  魏轻尘先伺候师父穿衣裳,又问:“前辈可知,何人能解?”
  “不知。”大夫道,“我就是这一块儿最厉害的大夫了,连我都解不了,其他人也未必有办法。你这个是入魔,入魔哪能通过寻常之法治疗呢?按理说,你们修道之人不是都知道么?入魔了,那去行善积德啊,去修身养性啊,这样时间久了,兴许魔气就没了。”
  说着他看着殷无忧道:“你也没必要整天想着这个事,放松心情,转移注意,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好了。”
  魏轻尘本来有几分好脾气,见这人把师父扎成刺猬,还在这儿瞎扯,就憋不住了,忍不住道:“前辈若是没有解决之法,也没必要随口乱说。”
  “我怎么乱说的了?”大夫瞪大了双眼,“我说的不靠谱么?难道没有几分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殷无忧连忙拉开徒弟,劝道,“我觉得大夫说的有道理,而且很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尽在瞎说。
  如果生病了不吃药就能好,那还要大夫做什么?那怎么还有人病死?
  魏轻尘想想就气,还要多骂大夫几句就被师父带走了。
  *
  二人下了山,一路往酒馆走。路上魏轻尘闷闷不乐,殷无忧哄了好半天也没把他逗笑。
  回到酒馆,店内酒气熏天,热闹非凡。魏轻尘兀自穿过人群上了楼,殷无忧留在一楼帮了会儿忙。过了一会儿唐甜甜回来了,一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了。
  殷无忧告诉她,自己没救了。
  “没救了你还这么开心?”看着他表情尚且轻松,唐甜甜感到惊讶。
  “习惯了。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殷无忧避开客人,淡淡道,“就是尘儿很失落,哄了半天没哄好。”
  “别放弃啊!”唐甜甜道,“这个大夫不行,再找别的呗,总是有人能治的。”
  “放弃了。”殷无忧道,“我倒是觉得那位李大夫说的很有道理,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的方式未尝不是一个妙计。”
  “他那不是胡扯么?”唐甜甜摇摇头,“我看不妥,可能他过年喝多了还没醒,别信他的。等会儿我问问几个老客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结果什么也没问到,甚至其中一位客人说出了和李大夫一样的观点,使得殷无忧更加倾向这个法子。
  忙碌了一天,打烊后他端了饭菜上楼找徒弟。
  魏轻尘坐在窗前,吹着小风,捧着厚书,看得入神。
  殷无忧扫了两眼,又是些不靠谱的古籍。他将书抽走,指着食盒道:“吃。”
  “不饿。”
  魏轻尘要把书抢回去,没抢到。
  殷无忧在他身边坐下,将书抱在怀里,看着他道:“尘儿,我有一个想法。”
  魏轻尘马上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师父请讲。”
  “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李大夫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殷无忧认真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被他扎傻了,我是真的在思考后认同了他的方法。我觉得我们不用刻意去求医,以后就云游四方,行侠仗义,行善积德,说不定某天我就好了。”
  魏轻尘白了师父一眼:“想行侠仗义就直说,没必要打着治病的幌子。”
  “本来就是为了治病啊,”殷无忧伸手扯了扯徒弟的脸,“你竟然给我白眼,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怎么回事?翅膀硬了?”
  “现在你知道……我干过坏事,是个坏人……”魏轻尘含糊不清道,“懒得跟你……装了。”
  殷无忧被他逗笑,放过了他的脸,又揉了两下:“好啊,那以后别装了,你是怎样就怎样,不用刻意做出温和的样子。”
  魏轻尘端起饭碗:“那也不行,师父若知道我本来面目,肯定吓跑。”
  “不会的。”殷无忧拿起另一双筷子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无论你是怎样师父都会喜欢你的,反正我也是个没原则的人。”
  “算了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魏轻尘又白了师父一眼,懒得多说。
  “不跟你说这个了,”殷无忧把话题拐了回去,“咱们就不回凤鸣山了好吧?我琢磨着,咱们一路向北去,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打打怪,说不定会遇到很多趣事。指不定我心情一好,身体自然好。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魏轻尘皱眉道,“有病不知这不是瞎扯么?”
  “这不就是在治么?”殷无忧有些急了,“我确确实实认为这是一个好方法!完全可以试试。”
  “我看你就是被扎傻了。”魏轻尘盯着师父,一本正经道,“明儿我再请别的大夫给你看看,看看你是不是被迷了心智。”
  殷无忧:“……”
  殷无忧拍了拍自己额头:“我真的是清醒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试试这个怎么了?一句话,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魏轻尘低头往嘴里扒饭,没有吭声。
  殷无忧想着让他先吃吧,自己也得酝酿酝酿,想办法说服他。
  窗外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树上几只鸟儿歪着脑袋看着他们,轻轻叫了两声。
  殷无忧突然想到了阿花,忍不住道:“不知道阿花和林青怎么样了……没有那只傻鸟,怪不习惯的。”
  魏轻尘马上放下碗,擦了擦嘴:“我再给你弄一只。”
  他伸长手臂从外面的树上扯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起一支婉转的曲子,不一会儿吸引的不少鸟雀来,大家叽叽喳喳唱个不停,却没见有哪只会说话的,魏轻尘只好暂时放弃。
  等他吃完,殷无忧又搬来了茶桌邀请徒弟品茶。
  “你知道我为什么赞同李大夫的方法么?”他又开始说之前那事,魏轻尘懒得听,直接把耳朵捂住了。殷无忧拿开他的手,故作严肃道:“你给我听着。”
  他抓着徒弟的双手,不让他再捂耳朵,接着道:“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先前黄三帖那个臭老头的话,可能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吧。”
  “你没有做过什么恶事,”魏轻尘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眉宇拧起,“作恶的是我。”
  “不管是你是我,咱们师徒是连在一块儿的。”殷无忧拍了拍徒弟肩膀,给他顺毛,又温声道,“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所以不如咱们也信一回‘天’,就去行善积德,来化解灾厄,说不定路上还会有什么奇遇呢。哎呀,好人有好报嘛,说不定咱们好事做多了,就轮到我们幸福美满啦。”
  魏轻尘本来觉得师父在扯淡,但现在竟是被说动了。
  他开始怀疑,真的是他作恶多端,报应到了师父身上,而这几年他也从没想过行善积德,去化解自己造下的孽。只一门心思专注师父身上,却是忽略了某些很重要的事。
  师父说的对,他俩是连在一块儿的。
  或许他真的要去做一千一万件好事,上天才肯饶恕他,放过他的师父。
  命运,因果,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前他是不信的,现在却感觉被无形的线紧紧缠绕,挣不脱,也斩不断。
  窗外夜色苍茫,繁星点点,他突然深切感受到生于世间的无限疲敝和诸多无奈。从前总想着抗争命运,到现在回过头去也不知是反抗成功了,还是失败得彻底。
  “尘儿?”见徒弟很久没说话了,殷无忧轻轻唤了他一声。
  魏轻尘回过头来,对上师父关切的眼神。
  “师父,从我父母被害以后,我是不信好人有好报的。”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牵了牵,脸上带着些笑意了,才接着道,“现在,为了你,我愿意再信一次。”
  

  ☆、好酸啊

  “你们也要走了么?”
  小凤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也”字透露出心中的不舍。
  正是正月十二,还有三天就是上元夜,她和元斐往书院送了封信就留在了酒馆做客,本打算在这里和大家过完节再回去,没想到师徒俩倒是赶在他们前面说了告别。
  这会儿酒馆里已恢复了平日的忙碌和热闹,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在花园的凉亭里闲谈,听到师徒俩也要走,小凤本是有些不舍,但她向来懂事,很快又恢复了笑意,对他们表达了祝福。
  唐甜甜闻讯赶来,劝道:“真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啊,过完节再走呗。”
  殷无忧有点不好意思:“叨扰你太久了……”
  唐甜甜双手交叉抱拳:“别这么说,我还指望着你俩帮我干活儿呢。有几个伙计家里有事还没回来上工,你们看这忙的,快帮帮我。”
  于是师徒俩又多留了几日,他们本来打算元宵节那天给唐甜甜当最后一次壮丁,然后跑路。没想到正月十五等了一上午根本没客人来喝酒。
  殷无忧惊了:“咱们店是要倒闭了么?”
  旁边的伙计扑哧一笑:“不怪你们两个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儿逢年过节都是不开张的。老板怕过节时候人太多,把我们累坏了,所以干脆不做生意,让我们好好儿休息,这规矩已经传了几十年了。”
  殷无忧看了徒弟一眼:“小机灵鬼,这你没打听清楚?”
  谁能想到世间有这么奇葩的店啊,魏轻尘是真的没刻意去打听。
  当天店里所有伙计一起为自己服务,轻轻松松休息,开开心心过节。到了晚上,唐甜甜还准备了诸多奖品,举办了猜灯谜等活动。殷魏师徒凭借着见多识广,博学多闻成功赢得了下一段旅程的盘缠。
  听说他俩天一亮就要走,大伙儿纷纷端起酒杯来给这两个临时工饯行。因为殷无忧总是带着极具感染力的温柔笑容,导致大伙儿都爱与之亲近,一个个都要跟他喝。魏轻尘生怕师父喝醉了又当众发疯说些没羞没躁的话,于是只好以师父病体缠身为由,替他挡酒。
  “我没事,”殷无忧伸手要去拿酒壶,“我还能……”
  话还没说完,徒弟一个严厉的眼神瞪过来,殷无忧赶紧把手缩了回去,又刻意蹙眉作出歉疚的模样,不情不愿道:“嗯,对,我不能喝了。抱歉。”
  心里却是忍不住想: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啊?到底谁管着谁啊?我这师父是不是做的太窝囊了?
  转念一想,窝囊就窝囊吧……
  被喜欢的人管着还是很开心的。男人嘛,就是要被老婆管着的。嘻嘻。
  他在后面笑嘻嘻,魏轻尘挡在他前面却是惨了。平日里他一身黑衣,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如今逮着机会灌他,大家怎会轻易放过?
  再说这儿可是修真界最有名的酒馆,过个节都不撂倒个把人可说不过去。吃到一半大家就把他给灌醉了,殷无忧只好先背着徒弟去休息。
  难得给他个照顾徒弟的机会,他格外珍惜,又十分享受。进了房间,他将徒弟丢在床上,先好好欣赏了一番他的醉态,然后去打水给他擦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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