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还是学渣对言旭来说不重要，程凛是他点名招进来的，他要的是能打的队员，游戏技术是唯一标准，而不是看他读了几天书。
　　程凛一直很喜欢“吃鸡”这款游戏，平时没少玩，高中的时候还参加过游戏夏令营，他游戏一直玩的挺好。别人大四急着找工作或考研，他目标明确，参加了PUBG的一个比赛。
　　该赛事由某平台赞助，除了朝各大战队发出邀请外，还留出了四个名额给普通玩家。豪门战队参赛的基本是二队及青训生，小战队能拿到邀请的倒是很积极，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场选秀比赛，要是打好了得到强队青睐，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四个普通玩家的名额，程凛弄来了一个。
　　战队参赛的当然都有组队，四名普通玩家临时结成队伍，四排赛打得惨不忍睹，但是三场单排赛硬生生成了程凛的个人秀。
　　单排赛只有三场，程凛连吃三鸡！
　　二队的、小战队的怎么说也是职业选手，居然被一个普通玩家打成了鱼塘局，个个目瞪口呆，毫无游戏体验，只剩怀疑人生。
　　程凛突出的表现很快得到了各大观战战队的注意，朝他抛出橄榄枝的不少，但赶上现在的时间，愿招他的多是小战队或者二队。之所以说时机不好，是因为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就要开始了。
　　程凛也知道眼下启用纯新人作为主力不是好选择，豪强战队不会冒这个险，再等一两个月情况会好些。不过就算再过俩月SG一队也不用想，他们主力非常稳固，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有人员变动。
　　程凛技术再好，也是个纯新，没有任何大赛经验，豪门战队不敢拿世界级比赛打赌，靠后点的小队伍倒是敢要新人，但程凛自己又不愿意。
　　程凛本来做好准备，等之后的时机，没想到CAL在这时候向他发出了一队的邀请。
　　老实说，程凛很意外。
　　但机会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现在已经是CAL的正式队员，距离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
　　“你学校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吗？”言旭问。
　　“没了，”程凛摇摇头，“就等着拿毕业证，到时候可能耽搁半天。”
　　言旭走得不紧不慢，他手里还夹着根烟，不过没点着，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他弹了弹烟头：“有个事儿我还得给你说一下，既然你来了CAL，大家要朝夕相处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先提前告知。”
　　言旭直白坦诚：“我是弯的，性取向很小众。”
　　言旭不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他有原因。
　　言旭从来不刻意隐瞒自己性取向，但也不会天天挂在嘴边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异类，也没觉得丢人，很坦然。但曾经发生过某件事，使得言旭后来对新成员都会强调一遍自己爱好男。
　　那件事长话短说就是：言旭一直当哥们儿的某人、还是跟他一起创立战队的元老，在得知他的性取向后避之如洪水猛兽，原本正常的勾肩搭背别想了，就连挨得近了，都跟遭了瘟神似的。说实话，挺伤人。
　　而那人离开CAL去别的战队时，居然还撂下话说转会是因为觉得言旭恶心，受不了跟他同队才走的。等于把离队的原因全扣在言旭头上，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言旭道，“你要是恐同，觉得恶心，那咱们就按普通同事关系处，没必要发展任何工作以外的情谊，不用勉强跟我称兄道弟。谁也别膈应谁，大家彼此留点颜面，行个方便。”
　　事先说清楚，省得再闹出那档子翻脸的事儿，谁的心还不是肉长的？言旭也没有老挨刀的爱好。
　　言旭被恐同队友刺激过的事程凛不知道，但言旭不直他是知道的，不能小看一个黑的情报。程凛觉得普通同事关系多好啊，除了打游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对同没什么偏见：“我不恐同。我知道你的取向。”
　　“你知道？”言旭有些意外，笑了他一句，“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
　　言旭又不会拿个喇叭大张旗鼓天天宣扬自己取向，但是曾在直播间跟粉丝互动时他提过这么一嘴儿。外人对他性取向应该也没多关心。
　　程凛默：不，我不是粉，我是黑。
　　他只好把话题绕回去，以避免正面回答这句话：“我个人赞同真爱不分性别的观点，都是普通人，没差。”
　　好在言旭本来就是随口调侃，也不指望他回答啥，不过程凛这句话是真勾起了他的兴趣，言旭饶有兴味道：“意思是你那方面也可以？”
　　程凛没谈过恋爱，但若有一天他真爱出现，是个男的，感觉自己也不会吃惊，所以他道：“没差吧，男的应该也可以。”
　　就很耿直。
　　此话一出，言旭终于是憋不住了：他正经了大半天，放着这么个帅哥不撩上一把实在太浪费，让人怪心痒。客气的皮一扯掉，言旭这大尾巴狼的本性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太忍得住了。”言旭夹着烟轻轻一弹，把自己尾音也弹了上去，“讲真，你的脸真是我的菜。”
　　言旭骚话熟到信手拈来，而且此人骚绝不局限于语言上，必须得是全方位综合一体，配合他那张无往不利的帅脸，骚话一出口，眼神再跟上，荷尔蒙瞬间爆棚，撩个把个人不在话下。尤其他眼神带着钩子死活要在你心弦上拨两下，音飞得轻飘飘，缥缈无踪，虚妄又专注，闹心得难舍难分。
　　言旭颇有兴致等着看程凛的反应。初次见面就被他直白撩拨，程凛是会恼羞成怒，还是手足无措？还是说——
　　就见程凛愣了半秒，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扬起了个不痛不痒的笑，既没生气，也没局促。
　　“谢谢，但你不是我的菜。”
　　傲气又矜贵，礼貌的表皮下嫌弃已经快绷不住了，但是依然好看啊……
　　言旭，重度颜狗。
　　就像异性恋的男人会欣赏漂亮的女性，对言旭来说美色当然是好看的帅哥。爱美，人之天性也。
　　程凛恰好就是个大帅哥。而且虽然刚认识，言旭总觉得他性格还挺有意思。
　　他正觉得有趣，殊不知自己刚在程凛那儿有个进度条，刚加的分又哗哗掉下去了，离0分的界线又远了一步。程凛心想，我就想安安静静转个路人，怎么就这么难。


第四章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池双探头一看，顿觉失望：“诶队长怎么就你一人，新人呢？”
　　“黄姐还有事跟他说。”
　　言旭看上去心情很好，池双朝池一挤眉弄眼后踮着脚挪到言旭座椅后，贱兮兮的问：“队长，我入队那会儿怎么就没言神帮忙提行李的待遇呢？”
　　言旭开了自己的机子，头也不抬：“你有你哥。”
　　话是没错，池双想表达的却不是这种意思。他往门口瞅了眼，没人推门进来，无视池一从镜片后传递的眼神，唯恐天下不乱：“队长，自家兄弟不说暗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言旭刚登上游戏服务器，闻言终于舍得赏了他一个眼神，在池双期待的目光中，他言队懒洋洋道：“你言哥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没戏啊？嗨——”
　　池双满脸无趣，正准备滚回自己位置上，言旭点击鼠标的声音和着他的话飘出来：“除了脸，得综合考虑其他因素，三观、性格等等，还有感觉。感觉很重要，到位了，才得谈合不合适，下不下手……”
　　“我靠那你不就是见色起意嘛！”池双精辟的翻译了言旭的扯淡，并对此人的不要脸上升了新高度，“还那啥，那成语怎么说来着，冠啥啥黄的，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挪不动腿，思想纯洁，可你居然都考虑到下手了！”
　　池一惨不忍睹的扶了扶自己黑框眼镜，场外支援自家弟弟：“冠冕堂皇。”
　　“对，就这个！”池双朝哥哥打了个响指，然后对着言旭做了总结陈述，共三字：“臭流氓！”
　　“再流氓也有人喜欢，”言旭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新来那位没准也是我的粉丝呢？”
　　言旭粉丝多，脸和技术都不缺，颜粉和技术粉自然多，玩PUBG的是他粉丝多正常，但池双还是象征性的“噫”了声，音调转三转。
　　言旭今儿心情好，并不跟小破孩儿一般见识，自顾自挂上耳机，开始单排。池双皮了一下非常开心，也乐颠颠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池双决定开个直播，现在时间还比较松，马上魔鬼训练期就要来了，到时候不好混直播时长。
　　池双来CAL半年多，在队里年纪最小，人气还行，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朝气，跟言旭等浸淫电竞多年，未老先衰的流氓完全不一样，总的来说，人特别逗。池双有个明显的毛病，出口脏字连篇，俗称嘴臭。虽然粉丝们挺宽容，但缺点就是缺点，他如今收敛不少，只是时不时还是会蹦出“他妈的”等脏字。
　　池双开了直播，不一会儿粉丝们纷纷冒泡。
　　有新队员加入的事是这两天CAL粉丝们关注度最高的话题，程凛还没官宣，虽说他今天就要官宣了吧，但只要还没正式发出通告，很多事情就都是保密事项，不能说，特别是名字啊之类。
　　直播间里有不少弹幕都在问新人的消息，架不住大家热情，池双挑了一点能说的说。
　　“嗯嗯是个帅哥，我见过了，比起我就差那么一点点。”
　　“身高？不提身高我们还是好朋友。”
　　“哦对了还有，”池双信誓旦旦，“他是我们言神的粉丝！”
　　池双身体力行给大家展示了把什么叫传言误人。
　　所谓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播过程中受记忆以及主观思想添油加醋干扰，传到最后与原本的意思可能大相径庭，但言旭调侃的“没准是粉丝”，不过才传递一站，就变成了“他是粉丝”，肯定句，盖戳了。
　　池双是个人才。
　　还在会议室听黄姐讲注意事项的程凛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黄姐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就这些，记好了吗？”
　　程凛点点头。转微博、开直播等，不是什么难事。
　　“行，去吧。”黄姐大手一挥，突然脑海里闪过言旭的脸，脱口而出，“等等！”
　　程凛很有耐心停下来看她。然而黄姐咂吧咂吧嘴，又啥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有些懊恼，对上程凛询问的眼神后干巴巴道：“啊，没事，去吧。”
　　程凛确认她确实没话说后这才转身走了，黄姐抱着杯子反省了一下，也没哪条规定禁止人谈恋爱啊，她能说啥？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言旭看着来了趣，也只是有点苗头而已。顺其自然吧，她是经理不是妈，总不能啥都替他们操心完了。
　　程凛来到训练室门口，很礼貌的敲门，等里面同时响起几声“进”才开门进去。
　　池双往门口瞄了一眼，笑呵呵在直播间道：“新人来了，我先关摄像头和麦了哈，你们就看看我打游戏吧。”
　　言旭正好打完一把，转过椅子来：“欢迎加入CAL，来来，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言旭，游戏ID‘Suns’，今年二十三，单身，有房有车，工资年薪……”
　　眼看言旭个不要脸的又夹带私货，池双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大声嚷嚷：“我我我，池双，游戏ID‘Double’，热烈欢迎新人！”
　　池一看起来是最正常的，和和气气朝程凛打招呼：“池一，游戏ID‘First’，我看过你资料，很巧我俩都是二十，以后请多指教。”
　　池一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斯斯文文，气质是里面最沉稳的一个，有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令人安心。
　　言旭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个人，下意识往饮水机旁看：“伍子呢？”
　　池双道：“桶装水没了还没送过来，伍子刚买水去了。”
　　伍子平时存在感就很弱，游戏技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CAL打了一年多的替补，国际比赛就打过一把，跟着去基本都是帮看饮水机，他本人乐呵呵的不在意，递水也递得很开心。
　　言旭哑然，他还真没注意伍子出去了：“买个水哪用他跑，池双你让他去的？”
　　“冤枉！”池双啪啪敲着键盘，不戴耳机打着游戏，“他主动的。”
　　言旭：“……他是真准备从看饮水机的变成全自动饮水机吗？”
　　话音刚落，训练室门开了，“全自动饮水机”伍子提着一袋子水，见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茫然张了张嘴，特傻的摇了摇手：“嗨？”
　　池一上前把袋子接过来：“别嗨了，新人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哦哦！”伍子这才把视线聚到程凛身上：“你好你好，我是伍子。”
　　说完他就立正稍息，傻愣愣的盯着程凛，池一无奈：“你倒是多说两句……”
　　“哦哦，”伍子憨厚，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出一口白牙，“我是一队替补，ID‘Wuzi’，想喝水又挪不开腿的时候随时叫我啊，我机位就在饮水机旁边，方便。”
　　作为替补伍子平时在外的出镜率较低，关注他的人也比较少，程凛被他的新奇定位逗乐了，而CAL的整体氛围也让他自己某根不自觉绷着的弦松了不少。
　　看来适应CAL整个战队比言黑转路要容易得多。
　　程凛也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新来的程凛，ID‘Lin’，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程凛的官宣将在下午，晚上有他的首次直播，而中间这段时间可不是拿来玩耍的，该做的基础练习可以踏上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