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迦勒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外间没人了,房门虚掩着,那个除了睡觉一刻也闲不住的Omega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他郁闷地爆了一句粗口,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某个不在这里的人。
过了一个小时后,屋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迦勒猛然抬头,却发现回来的人是老汉克,顿时难掩失望之色。
老汉克在屋里扫了一圈,问:“洛蒙也出去了?”
迦勒“嗯”了一声。
老汉克和这个外来的Alpha没什么好交流的,现在垃圾星上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危险性,洛蒙出去就出去了吧,没有意外就行,于是他就回里间休息去了。
又过了许久,直到后半夜时,铁皮门再次“吱哑”一响,某人终于回来了。
迦勒一直没睡着,从地铺上坐起身,不快道:“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洛蒙哼着歌,心不在焉地反问:“小爷爱去哪就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迦勒压抑了一晚上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洛蒙敏锐地察觉到Alpha的怒意,立即戒备地摆出迎战的架势,“怎么,想打架?”
迦勒狠狠瞪着他,片刻后却自嘲一笑,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除了这个,他还能指望从这个毫无Omega自觉的家伙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呢?
就算把洛蒙揍一顿又能怎么样,对眼下两个人的关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只会弄得更僵。
“大半夜的抽什么风。”
洛蒙莫明其妙地嘀咕道,随便冲了个澡后也躺上了自己的小床。过了一会儿,先前驾驶飞船的兴奋感逐渐回落,然后他就闻到了那种独属于某个Alpha的清朗而迷人的气息。
虽然这家伙喜怒无常的很讨厌,但是他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啊。
洛蒙十分纠结,继而在一室漆黑和隔壁老汉克的呼噜声中悄悄地作了个深呼吸。
虽然他和迦勒之间距离不到三米,心里却还是有点蠢蠢欲动,想要离那个男人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不可以!
那样一来,自己垃圾星扛把子的脸要往哪里搁,以后在这个Alpha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自己会被迦勒的气息所迷惑,只不过是Omega的本能在作怪而已,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屈服呢!
再忍忍,等过几天临时标记解除了,自己就能解脱了!
洛蒙握紧双拳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拉起毯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以期将Alpha的信息素隔绝在外。
然而这样做收效甚微,他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实在困得不行才慢慢睡着,然后一觉睡到大中午。
从这天起,两个人就陷入了冷战,谁也不搭理谁。
洛蒙白天在家睡大觉,晚上就跑出去开飞船,直到后半夜精疲力尽了才回去,和迦勒从早到晚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老汉克自然看出来两个年轻人之间有问题,原本打算问问洛蒙怎么回事,想了想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然而三天后肯特星并没有人来,足足过了六天后,一艘外观十分威风的太空战舰才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降落在垃圾星上,舰身上漆着盾牌与剑的帝国军徽。
耀星矿业所有矿工以及不少普通居民全都从地下城里出来了,但是谁也不敢上前,只是带着震惊和敬畏的眼神远远地围观。
舱门开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步下舷梯,分列两队。随后一个身穿深蓝色军服的男人走了下来,肩章昭示了他的身份,一名帝国中校。
男人四十来岁的年纪,体格十分壮硕,一双玻璃珠般铅灰色的眼睛扫了一圈四周破败的环境和远处畏畏缩缩的垃圾星民众,面无表情地说:“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矿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自动让出一条道。
迦勒从人群中走出来,淡然道:“中校先生,这里几十年前就没有行政长官了,耀星矿业的负责人也在六天前死于海盗的枪口之下。”
一名副官喝道:“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跟豪斯中校说话!”
豪斯摇了摇手指,制止了副官的喝斥,随后眯着眼睛打量了迦勒一番,“向肯特军团发送消息,请求派兵来接管白鸟星的就是你?”
迦勒说:“是。”
豪斯踩着一双高筒军靴在废墟上踱了几步,漫不经心地问:“军团的信号频道是加密的,年轻人,你是怎么破解密码再把报告发进去的?”
迦勒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曾经就读于帝国第一军事学院,学习过这方面的课程。而且根据校训,无论是在校生,还是离开学院的毕业生,在战时若有需要可随时向军部汇报军情。”
“不错嘛,原来还是个优秀学弟。”豪斯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意味不明地笑了,“不过,小学弟,听说白鸟星已经废弃多年,都快从帝国的版图上除名了,你一个大好青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第21章
迦勒没跟这位中校学长套近乎,只是语气平平地陈述道:“半个月前我在做星际旅行时无意中经过白鸟星,结果遭遇了卢克那伙海盗,就和他们交火了一场,寡不敌众之下迫降在白鸟星上。”
“是吗。”豪斯眸子里暗光一闪,“那块赤曜晶又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是为了它才来的?”
迦勒微微蹙眉,却还是耐心回答:“不是。海盗太过凶残,为了抢夺赤曜晶,丧心病狂地轰炸耀星矿业的库房,并杀害了该公司十二名员工。当时我的机甲能源告罄,为了能够与海盗对抗,不得不用那块赤曜金给机甲充能。”
豪斯嘲讽道:“卢克那帮垃圾当然该死,但全星系所有矿产能源都属于帝国的财产,既不是耀星矿业的,更不是个人的。你不经上报审核擅自挪用战略物资赤曜金,和海盗有什么区别?”
矿工们不安地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副官吼了一声“安静”,众人立即瑟缩着停止了交头接耳。
迦勒强压着怒意道:“中校先生!当时情况危急,白鸟星上又没有守卫力量,如果我不给机甲充能,就只能放任海盗在白鸟星上继续滥杀无辜!”
“呵,这些不过都是你的一面之辞罢了。”豪斯冷笑了一声,“你在报告里说一共八个海盗,你杀了七个,疯牛卢克跑了,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对证了,那谁知道耀星矿业的那几名员工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说不定你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为了那块赤曜晶对耀星矿业的员工进行了屠杀,只不过后来分赃不均才打了个你死我活……”
“谁说没有人,小爷可以作证!”
人群末尾突然有人大叫一声,打断了豪斯的话。
迦勒眉锋一跳,豁然抬起头来。
副官又大声道:“放肆!谁在那里叫唤!”
矿工群最外围,老汉克不安道:“洛蒙,你怎么来了?”
“本来在睡觉的,结果被吵醒了。那家伙根本在胡说八道,我听不下去!”洛蒙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酸胀的眼睛,一脸起床气地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他本来只是过来凑个热闹,结果听到豪斯那番颠倒黑白的话后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老汉克想把他拉住,奈何已经晚了。
迦勒一见洛蒙就冷硬地说:“你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回去。”
“这又不是你的地盘,你管我来干什么。”洛蒙一下子就火了,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需要你给我作证,你马上给我回去!”
“小爷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不!”
“你……”
“呯!”
一声锐响,一枚光弹飞了过来,在迦勒和洛蒙中间的一块石头上爆开一串火花,两人这才停止了争吵。
“你们两个吵什么,当老子是死的吗!”豪斯随意转了转手中的光弹枪,暗棕色的眸子紧紧盯了洛蒙片刻,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小东西,你刚才说你可以作证?”
“小东西”一词让洛蒙皱了皱眉,“没错,我是耀星矿业的一名矿工,海盗来抢赤曜晶那天我也在现场,亲眼看见他们轰炸库房并且杀害了公司的员工。”
说着他斜了迦勒一眼,“后来我和这个家伙一起对付海盗,八个海盗中有三个是我干掉的。”
“哦唷,这么厉害。”豪斯的眉毛夸张地耸了耸,表情分明带着几分戏谑,“居然还是个Omega,有点意思。”
这句话声音不大,矿工们离得远,大部分人都没听到。离得最近的几个吃了一惊,彼此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Omega怎么了,小爷……”
没等一脸不爽的洛蒙说完,迦勒便侧过身挡在他身前,一字一顿道:“中校先生,他是我的人。”
洛蒙:“……”
“不就是临时标记嘛。”豪斯嗤了一声,接着耸了耸鼻子,“而且,好像马上就到期了。”
迦勒脸色一沉,霎时气势全开,凌厉强悍的Alpha信息素倏然释放出来,犹如爆开了一颗小型生物炸弹。
洛蒙的心脏“咚”的一下狂跳,刹那间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豪斯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几变后忽然缓和下来,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年轻人很有魄力嘛,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要考虑加入我的麾下,以后跟着我一起干?”
见他主动退让,迦勒便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说:“抱歉,我有别的事要做,没打算从军。”
副官在一旁不满道:“TMD给脸不要脸……”
豪斯横了一眼过去,接着又爽朗地笑道:“没关系,人各有志,可以理解。话说回来,现在两位可以带我去耀星矿业看看现场,详细说说当天的事发经过吗?”
迦勒和洛蒙彼此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洛蒙立即又转开视线,往旁边走开两步,一副“小爷跟你不熟”的模样。
迦勒额头青筋直跳。
“小兄弟,可以走了吗?”豪斯催促道。
迦勒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火气,带着豪斯一行人朝耀星矿业走去。
洛蒙跟他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走在另一侧。
大伙儿见没事了,便纷纷四散开去。
两人带着豪斯在被炸得乱七八糟的耀星矿业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占地近一万平方米的库房。
迦勒说:“那七名海盗的尸体都在里面的冷藏室。”
豪斯随便点了个头,显然并不打算去参观海盗的尸体,问:“其他还有什么?”
洛蒙答道:“这里大概有二十万吨红辉石原矿,还没来得及提纯。”
“不错,现在这里由本中校来接管。”豪斯欣然道,“小伙子,你是矿工对吧,劳烦你把那些原矿提纯,我要带回军部上交。”
洛蒙应了,进了提纯操作间。
提纯仪其实是一套巨大的联动装置,首先将原矿石通过传送带输送到一个巨大的粉碎机中粉碎,碎石经过滤网过筛后再进入溶解炉中溶解提纯。
这套操作流程稍微有点复杂,在场之人没有比洛蒙更清楚的了。
迦勒顿了顿,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
两人背后,豪斯朝副官递了个眼色。
洛蒙推上总闸,按了几个键,传送带咔咔响了两声,接着就没动静了。
搞什么,难道坏了?
提纯仪位于库房右侧,这里虽然没被海盗炸塌,却也掉落了不少石块下来,要是哪里被砸坏卡住了也正常。
真麻烦,还得先检修一遍才行。洛蒙正想朝着机器踹一脚,迦勒却上前来,从轴承转盘里取出来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再重新按了一下启动键。
“轰隆隆”一阵响,传送带开始转动。
洛蒙面子上有点下不来,白了他一眼,“小爷也看到了,只是被你抢了先而已。”
迦勒也不跟他争,耐着性子道:“豪斯这人有点可疑,等下提纯完你就回去,听话。”
洛蒙也很反感那名军官的作派,打量他的眼神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只是习惯性地要和迦勒抬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小爷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就凭我临时标记了你。”迦勒霸道地说着,伸手飞快地捏了一下洛蒙后颈的那块软肉,上面还留着自己的淡淡齿痕。
洛蒙只觉后颈一麻,浑身像过了一次电,一声呻|吟差点脱口而出。
这一刻,Alpha的气势占了上风,洛蒙终于妥协了,“好吧,等下小爷回去接着睡大觉,你自己来应付这帮军官大老爷吧。”
迦勒禁不住唇角微扬。“乖。”
然而话刚出口,他忽然在传送带的轰鸣声中听到身后传来“喀”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揭开了罐装饮料的盖子。
他倏然转身,就见豪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提纯操作间门外,副官则戴着一顶矿工用的头盔,手里拿着一只正冒着一缕轻烟的迷彩合金罐。
那阵烟无色无味,十分淡薄,迦勒却心中一凛,知道那是一种高浓度神经毒雾,在密闭空间里一毫升的剂量便足以毒倒一百个人,军方哪怕在战场上也必须在明确敌我双方形势后才会使用。
糟了,还是大意了!迦勒怒不可遏,暴喝一声:“你敢!知道我是谁吗!”
副官被震得浑身一个哆嗦,“你、你是……”
“少TM废话,快点扔进去!”门外传来豪斯的喝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