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是祝昀开车,徐医生副驾驶,姑娘坐后排。可不知怎么的,上车时候,他被姑娘拦了一拦:“坐后面吧。”
徐文畅困惑:“干嘛,你要坐副驾驶?”
姑娘羞怯摇头。
徐文畅恍然:“哦哦,你会开车?”
姑娘面色扭曲了一瞬,咬牙道:“不、会。”
倒是祝昀看出端倪,问道:“你想要小徐陪你坐后面?”
姑娘贝齿轻咬,羞涩地点点头:“我怕黑。”
祝昀很大方:“没问题啊,小徐,坐后面去呗,省得你成天烦我。”
徐文畅一脸懵逼地爬进后座,跟白衣姑娘只隔了一个空位。汽车很快发动,沿着空荡荡的公路,往山区别墅群驶去。
“在哪里停,你记得说一声。”祝昀看了眼后视镜,见两人都中规中矩地坐着,微微松了口气。
不出一会儿,见他收回了目光,小南眼皮子慢慢耷拉下来,脑袋一点一点,状似不经意地向徐医生的方向靠去。
紧接着一个急转弯,她顺理成章,弱柳扶风地依偎进了徐医生坚实的怀抱里。柔弱无骨的身体倚在大腿上,徐医生迟疑了,并没有立刻推开,小南心中微喜,刚要进一步动作,却见一片阴影兜头罩来。
本以为是徐医生把持不住,想俯身亲吻她的唇角,小南柔柔弱弱地闭上眼,一副无力推拒的可怜模样。谁知,阴影划过她的面孔,直挺挺往下砸去。
“嘶——”黑暗里,小南只觉得腰腹被什么铁秤砣似的东西砸了一下,痛得厉害。
扶着腰爬起来一看,只见徐文畅双眼紧闭,刚把额头重重砸在她身上,这会儿滚开了,伏在真皮坐垫上睡得正香。
小南:“……”
她偷偷瞟了眼后视镜,才发现司机“小祝”也正在打量自己。
祝昀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道:“他很累了,就让他歇会儿吧。”
小南眼睛一亮,果断放弃了睡得跟死猪一样、没情没趣的徐医生,整个人往驾驶座后背上贴来。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扣住祝昀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祝哥,你也想歇会儿吗?”
手指下的肌肉瞬间僵硬,小南像是受到了鼓励,继续柔柔地捏下去。
等她的手指摸到了手肘,祝昀终于忍无可忍:“小姑娘,安全驾驶课学过吗?里面有说,不要干扰司机驾驶,尤其是像你这样……嗯,耍流氓。”
小南手指一顿,表情扭曲了:“耍流氓?谁要对你耍流氓?!”
祝昀:“……”他叹了口气,干脆将车靠边停下熄火,认认真真道:“我不管你混上这辆车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不是人,但如果是想要色|诱,那你第一步就走错了。”
小南脸朝窗外,一脸不服气,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祝昀继续说:“我,gay。他,也gay。你懂得吧?”
小南:“…………”懂个屁啊!
徐文畅整个晚上都悬着一颗心,也的确是累惨了,松了口气后睡得昏天暗地,临近山脚才清醒过来。他揉揉眼睛,发现先前借出去的外衣,此时正披在自己肩膀上,顺着他坐起的姿势滑下一截。
徐文畅抱住外套,四下看看:“咦,那个大冬天穿裙子的小姑娘呢?”
祝昀说:“她有急事,就先下了。”
徐文畅惊讶:“什么急事,非得大晚上去办?还下着雨呢。”
祝昀含糊地嘟哝了一句:“大概是急着去变性吧。”
徐文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祝昀摇摇头,指指前面:“到了。”
别墅院门大开,灯火通明的玄关处,陈墨晨正坐在台阶上等,冻得瑟瑟发抖。见汽车开来,他猛地站起身,白皙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看见他,徐医生表情先是一喜,然后一僵,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突然欣喜若狂的心情。他强行把勾起的唇角压下去,掩饰道:“呵呵。”
“别呵了,”祝昀怜悯地看他,“看你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蟹蟹布格子x的地雷~笔芯
第六十三章 兴师问罪
祝昀停好车才发现, 不远处的陈墨晨缩在围巾里, 巴巴地朝他们的方向看, 却又很畏缩似的不敢过来。
至于徐医生,眼珠子停在他身上就没挪动过,脸上却还是一派不动声色的模样。
祝昀有点好笑:“去吧。他在等你呢。”
徐医生傲娇地哼了一声, 强行板着张脸下车了。
“嗯?”徐文畅站定在陈墨晨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从这个角度看, 陈墨晨显得更小了, 晕黄的灯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 让人很想要上手摸一把。
陈墨晨嗫嚅道:“你、你回来啦。”他尾音越来越低,然后仰起脸, 讨好地微微笑了一下。
——跟条小狗似的。徐文畅心里有点想笑,却没有表现出来,眸光沉沉,皱眉道:“怎么闹到这么晚?”
陈墨晨缩缩脖子:“我手机丢了, 感觉好像也不太远,就干脆走回来……”
“不太远?”徐医生恼火起来,“这么冷的天你在雨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这叫不太远?”
“我错了嘛, ”陈墨晨赶忙服软, 一张桃色的薄唇紧张地抿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徐文畅挑眉:“身体不想要了?既然你自己都不珍惜, 不如……”他凑到陈墨晨脑袋边上耳语几句,只见对方的脸像烧起来一样, 整个涨成了红色。
“你,你……”陈墨晨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嘴唇茫然微张的轮廓非常诱人,徐医生用拇指重重擦过那点柔软的触感,低声道:“先进去吃饭,晚上再收拾你。”
陈墨晨被他揽着往屋子里推,浑身都僵硬了。他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方才弱弱地问:“我手机还落在那人车上了,你有没有……”
想到自己发的N条超羞耻的短信,徐医生呼吸一滞,捏紧裤兜里的智能手机,不太自然地说:“晚点还你。”
“可是……”陈墨晨还想追问。徐医生恼羞成怒:“再问现在就干死你。”
陈墨晨:“……”他耷拉着脑袋哦了一声,小尾巴似的跟着徐医生进屋子里去了。
祝昀在车里多坐了一会儿,隔着窗户看到这一幕,不禁有点好笑。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叼了支烟在口中,却没有点燃,沉默地思索着。
——陈墨晨中途下了车,但是司机失踪了,如果没有弄错,他们应该见证了第六起网约车司机神秘失踪案。
徐医生顺着司机的手机定位追踪,却只遇到了神秘的白衣女子,当时整条小路上再没有别人,很可能那支不断发出信号手机就藏在她身上。
但是为什么呢?司机的失踪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思忖片刻,祝昀点亮顶灯,摸出手机给林科长打了个电话,将遇到的事情细细说了。
晚饭后,他趁徐医生去洗澡的功夫,偷偷叫过了陈墨晨。
陈墨晨大概是预见到晚上要受的折腾,整个人都蔫头蔫脑的,听祝昀叫他,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祝昀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你说有人抢了你约的车,是怎么回事?”
“司机说正好要去郊区,让我取消订单,给我算便宜点。”说起这件事,陈墨晨气鼓鼓地:“明明是我叫的车,结果出城不久,有个女的在路边扬手招的士,司机看着她漂亮,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说要顺路载一程。”
“顺个毛线路啊!当时我就不乐意了,跟他大吵一架,”陈墨晨顿了顿,垂头丧气地,“结果被赶下了车……”
祝昀:“……”按照陈墨晨的臭脾气,所谓吵架大概是暴跳如雷地臭骂了对方一通,被赶下车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陈墨晨踢了一脚茶几腿:“那女的还洋洋得意冲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凭什么啊,不就是多了个——”
在他愤怒地说出会被消音的禁词之前,祝昀满头黑线地打断了她:“那你还记得对方长相吗?或者她穿着什么?”
陈墨晨想了想:“瘦高个,五官挺好看的,大冬天就穿了身白裙子。”停顿片刻,他又嘟哝道,“胸太小……”
祝昀:“……”
依旧愤愤不平的陈墨晨被洗完澡的徐医生拎上了楼,祝昀独自坐在客厅里,心中渐渐明晰起来。那司机卸除了警方定位系统,又刻意让陈墨晨取消订单,本身就居心不良的可能性非常大。
至于陈墨晨的长相,在他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能糊弄人的,看着像一只漂亮柔软的小野猫。若说是对方荤素不忌,见色起意,倒也说得过去。
要这么说来,那“姑娘”似乎是救了他一命……
祝昀心中盘算一番,觉得对方好像也并非坏人,决定上楼再给林科长打个电话,补充上这一点。
然而,他刚走到一半,却发现明亮的灯光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祝昀抬头,只见白半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祝昀惊讶:“你恢复了?”
“……没。”白走下几级台阶,牵起他,“但好像偶尔可以变回来。”
祝昀愣了愣,老王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解锁记忆,对白渡过成长期很有帮助……】
看来老王没有骗他。祝昀心里有点开心,紧接着眼睛一眯:“喂,上次的事情,你还没解释吧?”
白蓦地顿住脚步,玻璃似的漂亮眼珠斜过来打量他。祝昀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猛地按在了墙上,接着,一点冰凉柔软的触感撬开唇瓣,霸道地探进了他的口腔。
“你……唔。”祝昀来不及拒绝,腕骨被按在身侧,脸被迫扬起一个弧度,单方面地承受对方疾风骤雨般的侵略。
叩开齿面,舔吮下唇,冷冽的气息丝丝入扣,寸寸扫过齿根,像是要将他翻来覆去地嚼透了。
亲吻很漫长,令人眩晕,直到他气都喘不匀了才被松开。祝昀微恼道:“你,你就装傻吧!”
白屈起膝盖,暧昧地蹭了蹭他,低低笑了一声:“对了,你知道吗,他们正在做些有意思的事情。”见祝昀的脸慢慢泛红,白歪歪头,神色纯情无辜:“其实,我也很想……”
祝昀定了定神,意志坚定地推开他靠过来的脑袋:“不,你不想。”
然而,这一次,白居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走开。他沉默地跟在祝昀身后,及至两人进了卧室,突然道:“不用做到最后,只是用手可以吗?”他目光坦然地直视祝昀尴尬掩饰着的部位,“你也想要的,对不对?祝昀,我真的很想试试。”
他面色非常正直,就好像在说:“我真的很想试试这款新产品,或者,我真的很想试试这道菜式。”
祝昀无语:“我们、我们不是早就试过了吗?”话说完,他也有些脸红,毕竟对于那个迷乱的夜晚,他什么记忆也没有了。
白茫然:“嗯,有吗?”
“有啊,明明我们遇到的那天晚上就……”
白动作一顿:“啊,对……”紧接着,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可我不记得了。”
祝昀:“……”他望着白,突然狐疑地眯起眼睛:“我们那晚上该不会……什么都没做吧?你是不是骗我了?”
白:!!!
白眨眨眼,在祝昀愈发严厉的目光里,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祝昀,你再教我一次,可以吗?”
祝昀瞬间脸爆红:“教,教什么?”
“教教我……”白吻过他饱满的指腹,连柔软敏感的指缝都没有放过,灵巧的舌头纠缠过白皙的手指,像一幅色气满满的浮世绘。偏偏他的眼神还是纯真的,湿漉漉地仰望着祝昀,哑声道:“教教我,该怎么来爱你。”
“爱”字加了重音,听起来非常暧昧。祝昀只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直冲天灵盖,电软了他的腰,甚至连双腿都有些摇摆。他口干舌燥,想要抽回手,却又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白变本加厉,侧头吻过他手腕内侧的柔软皮肤,将犬齿贴在奔流的血管上厮磨:“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你也想要我,对不对?”
随着他的动作,衣领敞开的地方,精致的锁骨线条一闪而过,隐约暴露出下方紧实漂亮的腰腹肌肉,猎豹一样充满力量,却显得分外优雅。
祝昀讷讷难言,被蛊惑似的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主动的,昏暗的房间里,两人猛地啃吻上了对方的唇。这个吻非常用力,好像两个人都在害怕对方会突然抽身而去。
夜晚带来了放纵的借口,仿佛一切不可言明的旖旎情感,在这片一视同仁的黑暗里,都可以悄悄说一说了。
亲吻的间隙,祝昀难耐地低喘着,紧搂着身前的人,像是终于得偿所愿。他手臂越收越紧,心里却莫名泛起说不出的酸楚。
梦境展现给他的过去里,国仇家恨如长鞭,驱策得他一路向前,无暇顾及细腻的风花雪月。
直到如今回望,那些敏感悲伤的心思,透过模糊的回忆,似乎全数加诸在身。然而,就算白曾经那样冷漠地对待他,他仍旧不可自拔地被他所吸引。
他们曾拥有的时间不够相爱,但也正因为时间太短,才让他放开胆子去喜欢了一个人。一腔孤勇,譬如飞蛾扑火。
祝昀下意识地开口,也不知说出的是谁的心思:“我喜欢你。白,你不理会我,我会很难过。”
白的回应是更热烈缠绵的亲吻。
“我也喜欢。”白亲亲他的鼻尖,下巴,又一路往下,声音含含糊糊,“我早就很喜欢你,只是当初不愿意承认。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