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昀:“……”
陆光尘勾起唇角:“啧,警服play,外送手铐,是不是够情趣?”
祝昀面无表情地说:“告你性骚扰啊。”
陆光尘顿了顿,又笑嘻嘻地凑上来:“你告啊,周围都是我的人,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喂,说真的,你喜欢拷背后、还是拷前面?”
祝昀看智障一样看着入戏颇深的陆警官,刚想反唇相讥,却嗅到他身上浓郁冲鼻的古龙水,突然感到剧烈的反胃。他面色一变,猛地推向对方:“让开点,我要吐了。”
他头晕欲呕,手上没劲,只把陆光尘朝后推了几公分,看着倒像是软绵绵地搭在肩膀上,欲拒还应。陆光尘贱兮兮的,还在往前凑:“骗谁呢小猫咪……”
小猫咪:“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光尘:“……”距离太近,他躲闪不及,裤腿上也溅到了一些。
祝昀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又吐了两口,淡定地借着陆警官的外套擦擦嘴:“有水吗?”
身后的小警察已经慌了神,忙道:“车里有,我给您拿。”
祝昀接过矿泉水猛灌了两口,方觉口腔清新不少。他余光扫见陆光尘铁青的脸,忽然想起被白连吐两回的自己——自己当初大概也是一脸窒息的表情吧。
想到白,他目光不由柔和了一些,唇角轻微勾了勾。
陆光尘恰巧抬眼看来,大怒:“你还敢笑?”
祝昀垂眸:“我没笑。”
陆光尘说:“我看到你嘴角疯狂他妈上扬了!你故意的吧?告你袭警啊!”
祝昀一脸无辜:“萨摩耶认识吗,微笑唇懂吗,天生这样。”
陆光尘更气了:“当我傻吗?微笑唇还能变弧度的哦?”
祝昀下意识地摸摸唇角:“唔,天太冷了,冻得抽搐。”
陆光尘理智丧失:“信不信老子干得你抽搐?”
祝昀:“……”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一旁的小警察死死抱住陆光尘的腰:“陆哥,算了算了。”
说实话,洁癖狂陆光尘恼羞成怒之下的胡言乱语,祝昀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徐医生对此自有一套理论——只有弱受才会天天把“干你日|你”之类的荤话放在嘴上,真男人都是直接动手的。这套理论在“动手派”徐文畅攻了“嘴炮派”陈墨晨之后,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可见总攻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想着想着,祝昀突然意识到,白似乎也从来不说荤话,甚至对谁攻谁受这个话题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啊不对,祝昀又想,他一定是太害羞了,所以才觉得这种话题难以启齿。
欸,白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祝昀耳根慢慢泛红了,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家里。
另一边,陆光尘见祝昀沉默不语,面色发红,还以为他心存愧疚,便也勉强消了气。
几人很快到达了区域警署。
负责给祝昀做笔录的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警官。原本该是陆光尘接手,可祝昀嫌弃他身上残余秽物的气味,宣称自己闻到就想吐,很坚定地换了人。
陆光尘又气炸了,被推走的路上一直在嚷嚷还不都是你害的?
虽然避开了陆同志的骚扰,但目光毒辣的老警察实在是非常难缠。似乎觉察出祝昀有所隐瞒,他反复盘问人头被扔进隔间的时机,以及祝昀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供出蛛女怕是会被当神经病,祝昀只得解释说自己蹲厕所玩手机,突然发现门被锁了,紧接着就被人头砸了个魂飞魄散,实在是一无所知。
警察狐疑地:“厕所里只有你一个人?”
祝昀点点头。
“根据现场脚印,你似乎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最初的隔间?”
祝昀沉痛地:“其实……我也洁癖。”
警察:“……”
祝昀望向他:“我只想对比一下,哪个坐便器最干净。”
警察显然不相信这套说法,蹙起眉头,换了下一个问题:“如果嫌疑人真的臼住你的门,再把受害者扔进去,那你应该看见了嫌疑人的穿着?”
祝昀迟疑片刻,点点头:“只看到了鞋子,她最初试图破门而入,我很害怕,所以记的不够清楚。”
“没关系,说说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旧华侨区工地出事后,祝昀曾数次调查过工地摄像头,可不论是哪个摄像头,都没有拍出群居在旧楼的蜘蛛们的影子。他心知幻形蛛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可以躲过光学仪器的测探。
不过,蛛女离开的匆忙,即使躲过摄像头,恐怕也来不及擦去脚印。
祝昀犹豫着说了实话:“一双皮鞋。样式看不清楚,像是……小孩子。”
警察一脸“你是在说笑吧”,敲桌板道:“小孩?喂认真点啊。仔细描述一下,什么颜色?多大尺寸?鞋带搭扣还是套鞋?”
“搭扣皮鞋,尺寸很小,颜色……上面好像都是血污,看不清楚。”
祝昀越说越小声,封闭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警官听他描述这诡异的一幕,轻微地起了鸡皮疙瘩。凭借他的经验,勉强可以分辨出眼前的年轻人并未说谎。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小孩,带着死人头满街乱晃?这是几几年的恐怖片情节啊!
“好像是个女孩……”祝昀苦笑了一下,“她临走前还对我说……嗯,说‘圣诞快乐’。”
纵使经验丰富,警察也不由感到一股凉意从后背窜起。神特么圣诞快乐!还是来送节日礼物的?人头快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房门被敲响,一个年轻人探头进来:“李哥,方便吗?”
浑身发冷的李警官点点头,深深望了祝昀一眼,起身出门。
祝昀同志叼着纸杯无聊地趴在桌上,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给从业二十年的李警官带去怎样深重的心理阴影。
李警官很快回来,对着门外一扬下巴,僵硬地说:“你可以走了。”
“真的?”祝昀愣了一愣,慢吞吞地站起来。李警官点点头,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取回私人用品,直到走出警署,他收获了一路诡异的目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等等。”陆光尘从后面追上来,“你车还停在商场吧,我送你回去。”
祝昀正打算找司机来接,闻言放下手机:“怎么?”
陆光尘难得面容严肃,压低声音:“有些事,想私下问你。”
“好巧,我也是。”
低调的别克车内,陆光尘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警方?”
祝昀没说话,算是默认。
“林科长跟我说过一些你们的情况。难道又是上次那些……?”
“……”
“你知道局里为什么放你走吗?”
祝昀终于开口,偏头道:“为什么?”
“受害者已经死了十多天。”陆光尘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她死亡的那天早上,你正好和我在一起。”
祝昀想了想,皱起眉头:“十多天前?早上?尸检结果能这么精确?”
室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鹅毛似的片片落下,几乎挡住了视线。陆光尘在红灯路口停下,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柔声道:“当然不是。其实,她的剩余部分,已经在警局停了十二天。遇害时间是当日上午十点半。我出面帮你作证,你全程和警队成员在一起。”
“谢……谢?”祝昀有些摸不清他的用意。
“应该的。”陆光尘弯起眼睛笑了笑。
上午十点半……祝昀收回视线,心里突地一跳,人头是蛛女带给他的,也就是说,这起谋杀与“毒牙”脱不开干系,被害者甚至可能是一位引路人。
而那日早晨,蛛女正在和他们纠缠,定然腾不出手作案。也就是说,S市很可能已经潜入了第二位偷渡客……
祝昀心跳加速,状似不经意道:“她是在哪里遇害的?”
“想知道?”陆光尘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态度,“警方机密无可奉告。除非你亲我一下。”
祝昀面无表情地转回前方:“还是算了,让林科长来问吧。”
“别啊!那西装男烦死个人啊,”陆光尘惨叫着讨饶,“我说还不行吗?就是你工地附近的那栋写字楼,四十多层呢,她在反锁的天台上被虐杀斩首,等清洁工发现,血都快冻成冰碴子了。”
祝昀迟疑地:“四十多层……荣光大厦?”
“欸,你知道啊?”
祝昀撇撇嘴,心想我不就是做地产这一行的嘛。要说起来,那天他和白跳下独角鲸,也正巧路过荣光大厦的天台。然而,两人抵达时并未见异样,可见女人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遇害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搁了这么久,尸体没人认领吗?”
“没有啊,这就是问题所在,”陆光尘满脸为难,“现在全国警方基因库都联网了,偏偏查来查去也没找到符合的人。局里都开始排查十年前的失踪人口了,那时候基因库还没普及呢。”
“不过总算脑袋是找回来了,勉强算是好消息吧。好歹可以做个面部扫描。”陆光尘笑眯眯的,很兴奋,“复原照要看么,十年前还算是个美人呢!”
祝昀:“……”请尊重一下你gay的人设好吗?话虽如此,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发来看看?”
大概是因为见证过大佬咬断蜘蛛腿的震撼场面,陆光尘对他毫不设防,直接把内部数据库调了出来:“喏。”
陆光尘倒是没骗人,照片上的姑娘的确算是美人。高鼻深目,菱唇尖下巴,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淡的阴鸷。
也可能是复原技术有所限制,所以显得表情僵硬,祝昀如是想着,一面掏出手机:“能照下来么,我托人问问线索。”
“请便。”陆光尘对他倒是信任,“不过说起来,你在商场,到底遇到了谁?放心,这儿真没有监听设备,否则外传内部资料,我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祝昀犹豫片刻,没开口,抬手点了点窗外。只见车前窗上,不知何时附着了一只垂死的小蜘蛛,在冰天雪地里奄奄一息。它勉强抱着雨刷,风一吹就滑落了下去。
陆光尘露出了然的神色,抿唇道:“其实,商店的监控带里,只照出了你一个人。”
“是吗?”祝昀并不意外。
“嗯。你平地绊了一跤,然后就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直到走进洗手间摄像断了。而且你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好像……”
“好像牵着个人?”
陆光尘笑了笑:“是的,大家一开始都骂你装神弄鬼。”
“然后呢?”
“鲁米诺反应。原本鉴证科在现场只找到了你一个人的脚印,但是‘血迹反应’暴露了另一个人。”陆光尘说,“不止是地面,就连天花板上也有,全是小孩子的血脚印。”
祝昀:“……”他完全可以想象鉴证科的小同志们喷完鲁米诺与过氧化氢,见到显形结果的那一瞬该有多么惊恐。
“他们合理化了你的证词,推测犯人可能通过通风管道出入厕所,所以没有在监控上留下影像。比起未成年罪犯,他们更倾向于犯人是个灵活的小个子,”陆光尘打转方向盘,神色微妙,“至于真相嘛……有时候,无知反而比较幸福。”
祝昀深以为然,点头道:“通风管道的确是合理的假设。”回想起来,他也有些后怕,蛛女扔下脑袋后,很可能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藏在通风管道里继续窥伺。
如果他选择留在洗手间内……
“我只想要看看你呀!”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天真愿望,祝昀打了个寒颤。
“对了,你那小情人呢,怎么没来保护你?”陆光尘猝不及防地问道。
祝昀怔了怔,才缓缓道:“他……他最近累着了,我想让他多睡会儿。”
陆光尘吹了声口哨:“yoo~厉害嘛。”
祝昀:“……”
说话间,汽车已经开到了公寓楼下,祝昀随口道了谢,下车取出自己的购物袋。离开前,陆光尘按了两声喇叭,摇下车窗。
祝昀还当他有什么要紧事,弯腰往车内看去,却见陆光尘比了个很污的手势,意味深长道:“我上次的提议,一直有效哦。”
祝昀面色发青,恨不得踹他一脚:“靠,滚吧。真告你性骚扰啊!”
陆光尘不以为意,哼着小曲儿把汽车开走了。
祝昀抱着一堆购物袋,艰难地回到了自家楼层。许覃开门时被吓了一跳:“怎么买了这么多?”
祝昀都快累瘫了,摆摆手没回答,示意他把那袋装饰品和音乐小彩灯取出来,要准备点亮圣诞树了。
“嘶,等下……”祝昀面色一僵。
“怎么了?”
祝昀欲哭无泪,他终于想起自己忘买了什么——忘了一棵圣诞树啊!
许覃也无语了:“你家居然没有旧的吗?”
“我特么没在这公寓里过过圣诞节啊!”
许覃想起来,自从五年前家人出事,祝昀搬到这处公寓,圣诞夜似乎就一直是在外头派对消磨过去的——没有亲人,一个人待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对他委实太残忍了一些。
祝昀靠在沙发上缓了缓,刚想说自己再出去一趟,忽地听见卧室里传来疯狂挠门的动静。
“什么声音?”
许覃讪讪地:“他一醒来看你不在,就开始暴哭,闹腾到现在。关键是……哎,我实在没办法才把他关卧室的,你自己去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