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要总是那么冲动。”他笑起来。顺着莫里斯海菲尔德双眼紧紧盯住的方向，不难发现他的侄子正在盯着拉维尔。
他正要说话，人工智能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满不在乎，一张嘴像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怎么，路德维希海菲尔德就教出你这样单纯的儿子吗？他当年对付我们的时候比我现在还阴险，你没听说过？”
莫里斯海菲尔德怨愤的目光快要隔着太空烧到他眼前，他的人工智能摇了摇头：“我原本不想用语言伤害你，这样就太恶毒了。”
拉维尔打了个响指，断开接在通讯系统上的精神连接，消失在通讯终端扫描到的画面传输项目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作者写得很尿急
为了完结已经不要脸了，冲鸭老西！！！！！！！！（。）
黎明之息来自DNF
☆、25
驾驶舱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在机甲驾驶员中约定成俗的规矩是，一方的武器指向对方的动力核时表示接受投降，指向驾驶舱才代表要夺取对方驾驶员的性命。
他笑了一下。
“我来说吧，指望你开口还不如指望拉维尔爱打扮呢。”他假装没有听见人工智能在意识海里似笑非笑地问他“海菲尔德，你这是几个意思。”接着说，“他们都说你的黎明之息是你为了纪念故乡做了这个外形，我想问问你本人，是这样吗？”
莫里斯?海菲尔德的出生在军部高层不是秘密，此人出生不久母亲就因为产后引起的疾病不治身亡，八年之后才被生父路德维希?海菲尔德接回首都星，十四岁后被送回北境的天鹅星，待在父亲身边的时间甚至还没有皇帝陛下的时间长。
而莫里斯?海菲尔德出生的那个只有一串符号代码的星球，在路德维希?海菲尔德的指示下，被永久的禁止人类进入，常年有卫队驻守，所以自然会有人猜测，莫里斯?海菲尔德是因为怀念无法再回去的故土，才要求把黎明之息做成现在的模样。
帝国的皇帝陛下行事变化无常，连他的人工智能也没有能计算出他会突然跟莫里斯?海菲尔德拉家常似的聊些无所谓的话题。
莫里斯?海菲尔德显然也看不透他这是什么全新套路，不过还是回答道：“没这回事。”
他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话题一转，快得猝不及防：“那我们来聊点其他的怎样，贤侄，其实我一直以来都特别好奇，你父亲是跟你说过什么，才让你觉得我才是能实现他的理想国的人？”他不等对方反应，立即接着补充，“说这些没什么其他意思，单纯想跟你聊一聊而已。莫里斯，既然你打不赢我，我觉得我有资格行使我胜利者的一些权力。”
“请问，我是不是也有权利保持沉默？”
思考了几秒后，莫里斯?海菲尔德说。
“我无意取你性命，不过你看上去也不畏惧死亡……”可没等他说完，莫里斯?海菲尔德就急促地打断了他：“为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笑着一摊双手：“你想知道？那这就算我们交换一个秘密，怎样？”
人工智能睨他一眼，“嗤”了一声，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发表其他任何看法，只从他的书架里随便抽出一本书，他的一句“拉维尔”还卡在喉咙里，就被权限异常的人工智能一抬手从意识海里赶了出去。
“脾气真坏。”他小声嘀咕道，但双眼中的笑意难掩，使旁观的人一看就能够明白他眼里的人究竟是谁。
莫里斯?海菲尔德不发一言，只望着他。他这才转过视线看了他的侄子一眼，随口说：“看你的性格都知道是他亲生的。”他瞧了瞧对方的反应，竟然也能看出一点好奇来。路德维希?海菲尔德一向表现得冷漠又倨傲，使人难以分辨其真实的性格和想法，就连他自己也很难说究竟能看透这位兄长几分。
“都阴晴不定，而且沉默寡言，和他交心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和路德维希?海菲尔德交心的。”
他的侄子颇不信任的看着他。
皇帝陛下的玻璃心惨遭伤害，悲伤不已。他叹息一声，露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遗憾道：“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我就不说了。”
藏在意识海里的拉维尔听他扯淡听得忍无可忍，刚说出“海菲尔德”。他那一贯寡言的侄子就摇了摇头：“我信不过您，但我还想听您说。”
这就坦率得不像一个海菲尔德了。意识海中的人工智能又是嗤笑，这一次他没有被赶出去，因此能够感觉到拉维尔对他的嘲讽。
见他不说话，莫里斯?海菲尔德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接受了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于是说：“父亲告诉我，理想的国度只有您才能创造，可是您却没有应有的担当。”
“后半句我承认。”他笑着说，“可前半句是怎么回事？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投影中的莫里斯?海菲尔德盯着他的眼睛：“我觉得父亲比您可信得多。”
“……”他无可奈何，只能保持微笑，“我知道了。”
对方眼中仍有期待，可他绝不肯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握着黎明之息，枪刃不时几乎要贴着刹那的躯体划过去，但始终没有从动力核的位置移到驾驶舱上。
他微微垂着眼睑，不顾莫里斯?海菲尔德的目光，仿佛在沉思。他的思路难以揣测，有时堪称变化多端，即便有常年生活在一起的拉维尔作为智能核心，但无论人工智能怎样模拟，都不能够完全构建出他的行为模型，他是变化莫测。
这时，人工智能重新将意识海与机甲完全对接，也出现在通讯投影中，对莫里斯?海菲尔德说：“你不应该去猜他在想什么，这种思考没有意义。”
“拉维尔。”被点名的人抬起眼睛，“我能不能请你以人工智能的智慧告诉我，你认为我再想什么？”
他的人工智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我想莫里斯也很想知道你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对吗，贤侄？”
莫里斯?海菲尔德点了点头。
人工智能被含有期待的目光注视，满脸不乐意地开口：“这不是人工智能的答案，这是我的答案。
“如果在你面前，大部分人都会是最真实的状态，你的侄子也一样的话。那么，你一定是觉得，他在某种程度上跟你是同一种人。”
拉维尔说。
“他和曾经的你一样，是不明白自己生存意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被逼睡觉毫无尊严的发了半章，明天应该阔以完结晓星（初稿）谢谢大家不离不弃（没有大家）
——————————————
完了，我又咕了，明天一定填完！（。）
☆、26
他仿佛看不见莫里斯海菲尔德表情的裂痕，而是饶有兴致地追问：“拉维尔，那你觉得我现在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这一次，他的人工智能终于不再好脾气。并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拉维尔用精神网影响了他的感官，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平白高了他几厘米，竟然可以用俯视的角度来看他。
拉维尔薄唇一碰，吐出一个清晰的滚字。
这下他就确定自己知道拉维尔心里的想法了。
但拉维尔并不打算跟他打情骂俏。他的人工智能望着莫里斯海菲尔德：“我发现是不是每次都是我来当坏人，才让他的锅都甩到我身上了？上校，老实说我从来没觉得你们父子情深过，说了那么多，在我看来完全是因为你非要给自己找一点东西来作为你存活的意义。”
他的战船说起话来不带有丝毫的犹豫，也无惧莫里斯海菲尔德绷紧的锐利目光。
“什么如果他愿意继续当皇帝，他就还是能实现你父亲梦想的人，否则就只是你的杀父仇人。”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拉维尔或许并不仅仅是感官上的居高临下，而确实带有一种压迫的气势，“上校，你就没有为自己活过吗？”
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冒出来。他想，拉维尔平时对陌生人不太爱说话，一定是因为强大的自我约束力在起作用，不仅是为了收敛锋芒，更是为了自我保护。
可是我知道。他十分得意。从我看到拉维尔的眼睛的那一刻，我就能看到那些藏起来的光。
机甲周身被折叠的意识海包围，他的人工智能毫不掩饰对敌人的防备，但又显得极度的坦然。刹那失去黎明之息，只剩下机载的数枚导弹，且随时面临动力核损毁爆炸。
这一次，莫里斯海菲尔德没有再沉默，挤出嗓子的声音像被努力压抑的咆哮：“你懂什么！”
他的人工智能表情异常冷漠，拉维尔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懂？这世界上除了爱你的人，谁有必要懂你？
“你从小缺少爱，我很同情。你缺爱就自己去找，恨他做什么？”
他像福至心灵，然后恍然大悟。他想，原来拉维尔生气了。
虽然一声不吭，但是已经发了这么大的火。
“还是说你觉得，父亲不爱你是因为他的爱给了他弟弟？不好意思，我可没觉得，什么时候兄弟爱能闹到非要阋墙不可？对不起，没听说过。”
拉维尔语速很快，说到这里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厌烦，但还是最后补充了一句：“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不爱你就去问他本人，别拉无关的人下水。没有人教你，你就不会自己学吗？
“永远期待获救，你以为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的人工智能说完就立即断开通讯，转过身也不看他。虽然声线平稳，但语气并不怎么好。拉维尔说：“已经按照计划来到预定虫洞区，准备好了吗。”
他答非所问。
“可是我有这么好的运气，拉维尔。
“我遇到你了。”
拉维尔的头微微埋下去。
“——闭嘴海菲尔德！”
下一秒，刹那发射仅剩的全部导弹，精神网破碎像细碎的粉尘，带着闪光飘落下去。
而深蓝色的机甲几乎同时以同样的方式掷出黎明之息，透明的□□穿破刹那的动力核。莫里斯海菲尔德在被刹那按进逃生舱前终于得到期待已久的回答。
“2526年，因为他我才得以出生，今天就在这里还了。
“你试着为自己活一次看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发还差七百字我也要发呸呸呸！！！！！！！！
拉维尔好攻啊！！！！！！！！！！我哭辽！！！！！！！！！！！！！！
☆、27
即使家风崇尚力量，但海菲尔德家的确是贵族，家族成员对身为贵族应该修习的各项技能每一样都格外稔熟。每当社交季到来时，海菲尔德家族成员在宴会中的表现都是女士们在诺法莱恩挂在嘴边的日常话题。
里恩李希霍芬海菲尔德也是这样。
他的十六岁生日宴会，也是他首次在社交界亮相的一次晚宴不是由母亲，而是由家主路德维希海菲尔德主持，这就使得他在六月的社交季更加备受关注。在女士们刻薄挑剔的目光看来，他舞姿优美动人，淑媛们以能和他跳第一支舞为傲；他的钢琴的演奏水平堪称帝国一流；同时，他的性格热情温柔、又十分礼貌，令人喜爱，和他那冷冰冰的长兄全然不同。
他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正被拉维尔牵着手，站在库尔德宁礼堂的中央。
舞会的灯光已经落下来，他和拉维尔都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别在胸前的勋章晨鸟折射聚光灯的光芒。四周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拉维尔用意识海将他带到这里。
他立刻明白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毕业舞会的开场舞，他的舞伴不是拉维尔。
“我觉得穿越虫洞没什么好体验的。”拉维尔的手搭在他的后背，“不如来跳舞吧。”
他笑得眼睛弯弯的。他微微俯身，凑到拉维尔的面前，轻轻吻了吻拉维尔的眉心。
他说：“拉维尔。比起华尔兹，我更喜欢探戈。”
拉维尔也回敬道：“海菲尔德，比起跳舞，我更想揍你。”
这时，舞曲恰好响起来。他只听前奏，就自觉跳女步，攀住拉维尔的右臂，握住拉维尔的左手。他亲昵地贴近拉维尔的耳畔，轻声说：“拉维尔，你要自比亚历，将我比作芳芳吗？”
“我不记得我是准备和那位女士结婚，然后忽然爱上你吧？”
“可是你要跳《Le Baiser》的，拉维尔。”
“是你喜欢这部电影。” 他的将军漫不经心地说，“我当然不会自比亚历。”
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拉维尔，你当然不该自比亚历，我也不是芳芳。不过，你也许不知道，我尤其喜欢这部电影，是因为它恰好让我感受到爱情的光明所在。”
他说。
“拉维尔，爱是一个光明的字。”
“拉维尔。”
他站在驾驶舱里轻声呼唤人工智能的名字。
“我决定好了。”
他望着人工智能半透明的投影，眼神宁静，唇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我不会杀莫里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人工智能也望着他，像是惊讶于他的选择，说：“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穿越虫洞，落点不能确定，如果运气不好，或者操作不慎都可能会死，你想好了吗？”
他的眼睛弯弯的，神情中带着无奈而由衷的爱意。人工智能与他对视，好像意外于他忽然生出的无畏和坦然。在经过长久的相处之后，此刻，勇气终于被刻进他的眼底。
“因为我爱你。”他说，“所以我终于不再害怕做出选择。”
舞曲结束前，他握紧拉维尔的手。
“如果这一次，我能够活下来。拉维尔，你就要回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