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南崧瞬间悟道:“是师尊?”
灵凤真人点头道:“没错。”
这些人都是在修真界中德高望重的修者,个个都是分神期的大能,青榆真人请求这些人前来倒不是信不过林淼真人的医术,虽然林淼真人也不介意有人前来一同探讨,但青榆真人请这些人前往的目的却是堵住那些人质疑的嘴。
除易宗的白珑真人与他私交颇佳之外,其他人与他都只是君子之交,既然总有人说他是在包庇自己的徒弟,现在他就多请一些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在包庇自己的徒弟。
他总不能,让这些人都齐齐说胡话吧?
虽然有林淼真人能够为韩南崧作证,也没什么人敢质疑林淼真人在胡说,但林淼真人与灵凤师尊情谊深厚这件事无人不晓,就算林淼真人的品德无可指摘,也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既然要避嫌,干脆就避个彻底。
青榆真人这番思量,韩南崧自然知晓,他心中肺腑一片暖意,这时,灵凤真人稍稍走近些,直视韩南崧双眼道:“南崧,平安出来,我们等着你。”
等到韩南崧郑重应下之后,灵凤真人面上不再严肃,促狭地看了他一眼又对萧溱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韩南崧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原来灵凤真人还是发现了自己微微后退的小动作,他沉下身体,把自己埋在了泉水里。
其实回春泉从外面看去,一片碧绿,根本看不见里面,只是灵凤真人毕竟是女子,韩南崧还是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等他冷静下来时,便看见了萧溱投过来的目光。
“萧溱?”
萧溱轻轻对他笑了一下,语气轻缓而低沉:“师兄。”这声音好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心上。
“嗯?”萧溱这声师兄过后,很久都没有说话,于是韩南崧不得不发出疑惑的音节。
萧溱看了他很久,直把韩南崧看得浑身不自在,方才道:“你一定,要好好的。”话出口时还有些不自在,可说出口后,便只有一片深深的期许与希冀,蕴含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厚情意——这情意太隐晦,像是被大雪厚厚覆盖的大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株顽强小草的嫩芽尖端,偷偷露出小小的一角,只等来年雪花消融后便在春日、在心上,泛滥成灾。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与炽热,韩南崧感受着这目光,便感觉自己的心也燃了起来。
他应他:“好。”
听到这声“好”的萧溱便笑,他眼中含着一片熠熠星光,就像夙愿终于得偿——多少年的日思夜想,多少年的蚀心刻骨,都在这一刻化作漫天星光。
有一点星光流出他的眼睛,落在这片碧绿的回春泉里,水面凹出一个小小的坑,溅出一点微弱的水花。
水花在泉水里很快消融,不过瞬间便再也难觅踪迹,这点不经意间溢出的星光,也是如此,谁都没有发现。
他曾经日日夜夜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看着漫长的黑夜一点点溜走,星光褪去又来,日光来了又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原本对于修真者来讲,数十年都不过是弹指一瞬,可是那些荒寂的日夜,却漫长得好像是过不完的千万年。
太长了,长得让人看不见尽头。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与林淼真人一同前来的,果真还有其他几位真人,正式诊治的时候萧溱和灵凤真人都没有进去打扰,拔除魔魂的过程比他们想象得要久得多,萧溱一动不动地在外面站了几天之后就被灵凤真人拎走了,直接打包送回了楚云他们所在的地方。
楚云和刘修蕴在灵遥门无所事事了一个月,早就逛遍了他们所在的山头,许多常常在这个山头附近活动的弟子都认识他们两人了,就在两人将要扩大活动范围的时候,萧溱回来了。
不久前他们才得知与萧溱一起的居然是韩南崧,两人大为惊讶,好不容易等到被灵凤真人拎回来的萧溱,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楚云和刘修蕴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楚云忍不住抢先开口道:“萧师弟,大师兄他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萧溱道:“林淼真人他们现在在为师兄拔除魔魂。”
楚云担忧道:“拔除魔魂?”
萧溱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
楚云听得心惊胆战的,虽然心中还有一些问题,但看着萧溱一脸自己没察觉的焦虑不安,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给刘修蕴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从萧溱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刘修蕴便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何道友······”
说完这话之后,他面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似乎是在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说,然而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他还是道:“我曾经听说······”
楚云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修蕴心一横,道:“我听说萧道友与韩道友不和,为何如今到他们的感情居然如此和睦?”
虽然萧溱自觉自己深居简出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从他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时,他无双的容颜风姿便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
而他与自己门派大师兄不和这件事,有心人都看得出来。
至于不和的原因嘛,许多人心中也早已有猜测。
刘修蕴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现在的他,深深感觉自己受到的欺骗。
说好的不和呢?谁家不和这样情深义重?
楚云沉默一秒,心道:我还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融洽呢,你问我我问谁啊。
但她肯定不能这样说,于是只是敷衍道:“刘道友,那是因为你听信了错误的传言,我们南逍门上下感情一向和睦,没有不和的事情。”
刘修蕴自然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无语道:“行行行,是我听信了不该听信的传言。”
“不过你总能告诉我,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样好了吧?”刘修蕴十分好奇。
楚云思考着道:“应该是前段时间?萧师弟和大师兄在遇见我们的时候可是一路同行。”
刘修蕴道:“就这点时间感情就变得这么好?”
楚云不服气道:“你没听过什么是倾盖如故白头如新吗?”
刘修蕴小声嘀咕:“合着之前那么久都是在白头如新,现在同行了一段时间就倾盖如故了。”
楚云被他一噎,不由得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谁叫他们两个都是拉不下脸的死傲娇,明明对对方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和真的厌恶感,但谁也不肯低头,先前闹成那个样子,谁还会去发现对方的内在美啊。”
看着刘修蕴一脸的惊讶,楚云也不掩饰了,干脆破罐破摔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你看他们两个是那种能不要面子讨好别人的人吗?”
刘修蕴诚实道:“不是。”
楚云小声嘀咕:“不是我说,这年头不知己知彼都不好当敌人了,那两人先前不对付的时候我就想吐槽了,就看了萧师兄的表情一眼,大师兄就能知道那东西萧师弟不喜欢,第二天就能给他安排上。萧师弟也差不多,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大师兄讨厌什么的,明明我完全看不出来,萧溱也就是瞟了一眼吧,下次准记得用那东西来恶心大师兄。”
她顿了顿,又小声吐槽:“当然了,其实他们讨厌的东西都差不多,我都不知道他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什么意思。”
刘修蕴在旁边默默吃瓜,完了不由感慨道:“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楚云惊诧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将要见证一个明白人的觉悟,没想到刘修蕴下一句话便是:“真是天生的好兄弟啊。”
楚云默默笑了笑,心想:小同学你还是太年轻了,我看这两人他们当然是——纯洁的兄弟情。
楚云捂着自己的良心想,对,就是纯洁的兄弟情,可能这就是两个男人友情深厚的状态吧,她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坚定道,对就是这样,这可是正经升级小说,要是萌上了错误的西皮,可是会被虐成傻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待高审是什么鬼啊,我记得他们现在连亲都没有亲上吧,纯洁地泡个温泉怎么了!难道现在JJ已经能够识别主角的心猿意马了······
第70章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韩南崧那边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要不是青榆真人还与另外七家掌门并一些其他数得上号势力的领头人一起待在青源之顶附近商议有关青源之顶异动和天象晦暗的处理方法,他早就恨不得过来守着了。
青源之顶的异动自然指是仙器出世了,他们这些人争来吵去最终都只是为了究竟要如何处理仙器——这会议自然不能确定仙器的归属,能者得之这是修真界中不成文的规矩,现在他们吵来吵去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等到仙器出世一切还不是重新洗牌。
你现在布置的再好,指不定哪天就有一个气运逆天的毛头小子捡了漏呢?
青榆真人吐槽归吐槽,会还是要继续开的,清源之顶也是要继续守的,他们这些人这么早就守在青源之顶旁边,不光光是为了开会和在仙器出世的时候抢占先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镇守青源之顶。
——仙器出世自然伴随着天地异象,若是什么也不做,任由它自然发展,地形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在附近居住的居民可是灭顶之灾。
要是仙器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出世自然不需要管那么多,但是青源之顶虽然荒芜人烟,却是一段著名河流的上游。
同时距离青源之顶不远的地方还有好几家的矿藏与资源,怎么可能不管?
何况这会议还要讨论的另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十分重要的问题。
若是修真界真要发生什么翻天动地的变化,他们这些站在大陆巅峰上的人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只是令人烦躁的是,他们现在连将要发生什么都尚还不清楚。
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在易宗又一次集合力量推演天机却无功而返之后,许多人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当时,胡白鹤在看到从万里观星台上缓步下来的人时便快步走上前。
观星台是用一种十分特殊的材质修建而成的,一眼望上去竟然是透明的,能够毫无遮挡的看到背后夜空的满天繁星。
那人一袭白衫,一步步从星空中走下来,他睁着的眼睛是一片通透的黑,又深又黑,与他清冷疏离的眉眼一起,看着便让人分外有距离感,好像真正是一尊从天上下来的没有感情的神像,那双深邃得吓人的眼睛里,也只有在映出无尽星空的时候,才会有神彩和温度。
整个人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神圣。
胡白鹤却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叔这才推演完的状态,他一点没有犹豫地走上前,便看见这人缓缓冲他摇了摇头。
他心中一紧,失望的同时还有一种早有预料的释然。
“怎么样,还是什么也算不出来吗?”会议上果然有人问,这次观星是易宗牵头,其他许多不属于易宗但对观星有造诣的人也参与了进来。
易宗宗主胡白鹤闻言叹了口气,道:“算不出来。”
“师叔说,算不出来不仅有天象本身混乱的原因,还因为暗中有人在捣乱,出手遮掩了众人的感知。”
“难道又是泣血教?这泣血教怎么哪里都有,简直就像是闻到味道的苍蝇。”青榆真人可不仅是因为泣血教几番对南逍门的动作而恶意揣测泣血教,胡白鹤说的师叔可谓是当今修真界中对天象推演最有心得的人了,能干扰他对天象感知的人,除了泣血教的那个还虚期的通冥真人,不做他想。
倒不是说在天象上他比胡白鹤的师叔还要厉害,真要论的话,还是胡白鹤的师叔厉害一点,只是搞破坏本就比建设推演容易,并不需要比得过胡白鹤的师叔才能做到,泣血教那个长老虽然比不过易宗的师叔,但他水平也极高,排个第二完全没有问题,搞破坏也是足够了。
“泣血教这番频频的动作,到底是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在插手仙器的争夺,或许是知道我们如今抽不出手来收拾他,或许以上的原因都有。”
泣血教里的有些人简直不能用常理来度量,无缘无故喜爱作恶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但我认为他们这次的举动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这次动用的力量,可不是小打小闹。”青榆真人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这次泣血教可谓是下足了本钱,绝对是所图非小。
这番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韩南崧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万年阴魂木和万年灵芷血这等东西都拿出来了,谁都知道他们野心不小。
只是目前为止,泣血教出手针对的对象,似乎还只是南逍门。
大部分人是不相信泣血教会那么“良善”地只与南逍门过不去,唇亡之寒分而击破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这个敏感的时候做这种事说它只是为了对付南逍门谁信啊。
但道理知道是知道,将来对付泣血教时该扯的皮还是要扯的。
扯皮不是一种目的,只是一种手段,一种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与最小损耗的手段。
······
灵遥门里天象突变,在林淼真人长居的回春峰上,天空已经是一片沉沉的墨色,翻滚的云浪中时不时可见缭绕的紫光。
有人在渡劫。
劫云越压越低,压抑得让人心头无限沉重。
除了萧溱几人之外,灵遥门的弟子也都抬起头,他们齐齐看向劫云最汹涌的地方。
“这是谁在渡劫?怎么声势这般浩大?”一个灵遥门的弟子冲着他旁边的人问道,“这气势吓人得很,难道是哪个真人要从元婴升上分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