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你等我。”
小宁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本想再打过去制止的。转念一想,这时让小宁一个人待着也不好,来和我一起体力运动一下也行。
垃圾场真的好大好大啊,而且填埋处理的方式是库区倾倒、摊平、压实、覆土,这下面不知有多厚,真要挖出来,怕不是要再一个三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多,小宁也赶到垃圾场。见我正在漫无目的地挖坑,他走到我身边,也不嫌弃我脏,轻拍我的肩膀。
“你来了?”我满头大汗道,“我本来想你跟我一起挖的,但真是太臭了,你还是远点吧,我一个人来就好。”
小宁猛地一把抱住我,也不嫌弃我身上臭,他将头埋在我肩膀上,低声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每一刻都在颠覆我的过去所有,每一个举动都让我尊敬。”
“你、你要不嫌弃我臭,要不帮我一起挖?真的挺累的。”我嘿嘿笑着说。
小宁拿出罗盘说:“我可以帮你找,有尸骨的位置必定有怨气,用罗盘能够找到。”
于是他的罗盘又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完全不带停的。
宁天策:“……”
“大概是……尸骨太分散了,根本找不到。”宁天策一脸无辜地抬起头看我。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靠着他大笑差点直不起腰来。
“我知道在哪里。”托腮看我挖了一个多小时的穆怀彤突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师:我特别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担心我和小宁的感情,我这么喜欢小宁,他勾勾手指我俩就在一起了!
宁天策勾手指。
沈老师:咦?小宁你手抽筋了,赶紧去医院。
宁天策:不用不用,我只是……
沈老师(单手将小宁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不可以讳疾忌医,有病要治,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拍片去。
宁天策:说好的勾手指呢!(╯‵□′)╯︵┻━┻
第27章 新工作(四)
我们按照穆怀彤的提示终于在天亮前挖出了几块骨头,确定是人骨, 分别为大腿骨和肋骨, 其余骨骼还埋在深深的垃圾堆中,但已经足以立案了。
天色渐渐泛白, 穆怀彤站在车边看着我们, 嘴角泛起苍白的笑容。
“你该回去了。”宁天策突然说道。
“哦,是哦,”我看了下表,“小彤一整晚没睡,是该回去休息了。既然卢光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该避开, 由我来报警。”
“你要怎么对警察说呢?大半夜来垃圾场翻什么?”小彤问道。
“这个……”我看看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场, 实在是找不到理由。
“沈老师这么光明磊落, 当然是想不出骗人的法子,”穆怀彤微笑道, “不过没关系,找到尸骨就好了,你让卢光熙拿着尹亚秋的骨头, 其余就不用管了,我相信他会良心发现去自首的。”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小宁也赞同她的意见,便将骨头塞进了卢光熙的手中。
卢光熙摸到冰冷的肋骨,猛地打了个激灵站起来,他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骨头, 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尹亚秋的骨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此时决定相信穆怀彤。
“什么?”他开始像羊癫疯发作一般狠狠地抽搐,口中吐出白沫,翻起了白眼。
我以为卢光熙生病了,连忙按住他的人中,掏出手机就要打120。
电话刚刚拨通,卢光熙突然伸手一把将我的手机关闭,恢复了方才的精英模样,抱着肋骨说:“不用叫救护车,我要自首。”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喂,警察同志吗?我要自首,三年前我杀了我女朋友尹亚秋,你们的报警电话会录音吧,我现在就在电话中向你们说明事情经过。”
他花了大概十分钟将自己如何眼睁睁看着尹亚秋倒在地上流血而死,又是如何将人煮了当成垃圾丢掉,并告知警察他目前的地点,希望警方能够来垃圾场抓他。
卢光熙还说,这些骨头是他自己良心发现挖出来的,我和小宁不清楚要挖什么,只是帮他干活。
说完之后,卢光熙就再次晕倒,我无论怎么掐人中他都不醒。
“小彤你对卢经理做了什么?不会是注射吐真剂吧?违法的。”我有点担心穆怀彤,怕她牵扯进来,谁知回头一瞧,穆怀彤和小宁开过来的车都不见了。
“小彤呢?”我问道。
“在你专注听卢光熙自首时开我的车走了。”小宁说道,“她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也对,出于我的私心,我并不希望穆怀彤被警方盘问。她本来就有与尹亚秋类似的凄惨经历,不适合再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警方很快抵达,收起我们挖出来的骸骨提取DNA辨别死者身份,并将我、小宁与昏迷的卢经理全部带回警局。这具骸骨不全,警方还需要花大力气从偌大的垃圾堆中寻找尹亚秋的尸骨。
我们抵达警局时,尹亚秋的母亲正在警局门前等着,她说自己刚刚做了个梦,梦到女儿告诉她,来警局作证,帮她伸冤。
尹母将自己装鬼吓唬卢经理的事情告诉警方,她说也是做梦。她这几年一直连续作着女儿被扔到热水中煮的噩梦,梦里尹亚秋哭着对她喊疼。尹母实在忍不住来到H市,又梦到煮她女儿的人是卢光熙。
于是她成为保洁阿姨,来到我们公司做保洁,找到了机会。
“您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家中也没有维修电路的专业人士,为什么能够将电线改得这么巧妙?”警察问道。
“我女儿告诉我的,”尹母露出一个浅浅的骄傲的笑容,“她是工业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在大公司工作,什么都懂,可出息了。是我不对,贪图隔壁老王家那点礼金,想着她回来结婚,再去大城市找工作也不耽误,正好也能给儿子攒点娶媳妇的钱。可是……我没想过让我女儿死啊!”
她说着说着,在警局中失声痛哭,口口声声喊着“我有罪,警察同志你抓我吧”。
我心里难受,指甲抠进肉里都没察觉到。我身边的小宁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十指交叉与我握手。
小宁没说话,而是与我一起等待警察的问话。不过他在我身边,我就又有了力量。
有尹母在,警方很快便从骨头中提取出DNA做了比对,确认尹亚秋的身份。卢光熙醒来后对自己所说的话矢口否认,坚决不承认。说自己被人灌了致幻剂,说得都是假话。
然而警方没有从他体内找到任何致幻剂的成分。
我与宁天策做过笔录后就可以离开警局,这件案子日后要是有进展,警方还会请我们协助调查,希望我们在搜集证据这段时间不要离开H市。
离开警局后,我全身臭烘烘的,还一整晚没睡,累得坐在出租车后座上靠着宁天策肩膀就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小宁带我回到他住的酒店,小宁已经洗过澡了,而我还臭烘烘地躺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我马上去洗澡!”我闻了下自己身上的馊味,完全无法忍受,冲进浴室使劲搓。
洗过澡之后才想起我没有衣服穿。
这时小宁在外面说:“我将我的衣服放在外面了,你洗完就可以换。内衣是新的,还没穿过。”
我这才从浴室中冒出头来,快速地穿上衣服。小宁的衣服比我大一号,尤其是内衣,有点松,凉飕飕的透风。
平时我可能会因为穿了小宁的衣服而兴奋,但现在我没有这个心情。
我坐在小宁身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静静。
小宁却同我搭话:“沈老师,你觉得穆怀彤和尹母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呢?是不是尹亚秋灵魂托梦?”
我想了想说:“第六感是很神奇的,我就有过这种经历。”
我高中是住宿生,有一天晚自习时莫名暴躁,与最好的兄弟在教室中疯狂互怼,揍了他,被老师罚第二天写检讨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诵,保证自己再不犯错。
其实我也很奇怪,那天胸口就好像堵着一口气,像是有什么压着自己,不喊出来哭出来就会疯。
第二天我没有写检讨,因为当晚我便被姑父从宿舍中叫出来,那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他们将我带到医院,姑姑才告诉我,就在我情绪暴躁的那个时间段,我父母出车祸去世了。
“我相信血亲之间第六感是存在的,只是科学还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我闷闷地说道,“并不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就是灵异,这只是我们对人和宇宙的探索还不够罢了。”
宁天策望向我的目光很柔软,他问道:“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为什么还如此坚定地相信世界上没有鬼呢?万一那个时候是他们的灵魂在向你告别呢?”
“死了就是死了,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从此无法触碰。被留下的人就算再艰难,也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渴求逝去的人会回来帮助自己渡过难关是不可能的,人的路要靠自己走,不能期待不切实际的东西。”
我望着小宁,希望他能够明白这个道理:“鬼怪之说,只是无法接受亲人逝去而幻想出来安慰自己的假象,我不相信。”
小宁却再一次伸手抱住我,低声道:“沈老师的意思我懂了,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吧。”
今天的话题有些伤感,我也十分疲惫。就算被小宁抱在怀中,也没办法有什么想法,就这么靠着他睡着了。
醒来时是晚上,我最近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昼夜颠倒,总是在凌晨十二点左右清醒,哎,谁叫我这时候上课呢。
出来喝水时听见小宁站在门前不知在对谁说话:“我可以破例撤去阵法放你进来,但你不能放肆。”
“哎呀,有沈老师在你怕什么,见习天师小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彤吗?”我问道。
“是我,沈老师。”穆怀彤在门外对我挥手。
小宁见到我便打开门,穆怀彤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她今天很不一样,竟然穿了件白裙子,不穿红衣的她,一样漂亮。
“沈老师,”穆怀彤含笑望着我,“我要走了,以后没办法再听你的课了。”
“为什么?”我心中有一点猜测。
“我想融入社会,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半夜跟着沈老师上课了。”穆怀彤的笑容充满释然,“我不恨啦,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人渣,我只是……9" 他们都说我遇到了鬼0 ">首页11 页, 眼睛没擦亮,遇不到沈老师这样的人。”
“这样我就放心了,”尽管离别是伤感的,我还是为穆怀彤开心,她能够从此走出阴影真好,“以后也要常联系呀。”
“恐怕不太可能,我要出国了。”穆怀彤说道,“如果没有缘分,就一辈子也无法见面了。”
“国外医疗设施比我们这儿好,出国也不错。把你地址告诉我,我送个东西给你。”
这就是我早就想送给穆怀彤的东西,只是一直见不到她,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地址……我哪儿弄地址……”穆怀彤想了想说,“你给张校长吧,她可以烧……转寄给我。”
张校长的地址我也没有啊……
宁天策突然说:“可以给我,我知道张校长的地址。”
我想起最开始锯先生闹事的时候,张校长请来的专业人士就是小宁。
嗯……小宁不会把锯先生给当鬼除了吧?
穆怀彤说完后便同我们告别了,大概是还要为出国做准备,没什么时间吧。我惆怅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在网上下单,收货地址填的是小宁住的酒店。
“你要送她什么?”宁天策自然地坐在我身边问道。
“ 两本书,《宪法》和《刑法》,”我叹道,“我发现学校的学生可能因为精神障碍的关系,对法律很不重视啊,穆怀彤这次是疯狂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这样很不好!我正在讲世界观,世界观的建立怎么能没有法律保证呢?只有了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才能成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啊!我本来打算下节课开始就讲这两本书,可是她提前毕业了,就邮寄给她慢慢看吧。”
“……她一定会感谢你的。”
“但我好久没上课了,快一周了,这么下去之前教的内容他们会忘了的。”
于是我给张校长发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 穆怀彤:靠,我觉得下辈子可能生下来就会背诵宪法了!会说的第一句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宪/法是我国的根本大法”,送妹子法律书,沈老师你就单身一辈子吧!
沈老师不是不会悲伤,而是他的悲伤只有一秒钟。
第28章 新工作(没了)
张校长一直处于“对方正在输入”状态中,却隔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回复, 她是有多矛盾, 打了删删了打这么久?
“才教了两节课就考试,这个实在有点……”宁天策的语气有些不忍。
“小时候我也讨厌考试,”我回忆道, “但不得不承认,只有经历过考试, 知识才会记得更加扎实,想要学习单单靠兴趣是不够的。我们的学生性质不一样,都是一些需要与社会接触的特殊学生, 他们的常识是有问题。我打算下堂课先来个摸底考试, 看看大家的社会常识与法律常识水平如何, 接着再针对性教学。”
宁天策拿起我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才徐徐道:“下节课请务必叫我一起去, 我想看看学生们的答案。”
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 还是那种忍俊不禁的感觉,我扭头看他,却见小宁表情严肃, 根本没有笑的意思。
一定是我听错了。
等了半天张校长还没回复信息,我见微信上还有一条未读消息,便切换界面,是夏津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