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五官小小的,看得出来以后长大会是清秀的样子,封义的五官则长得更加大气粗犷,说像封义,不如说像封秋月那去世的母妃更多些,尽管释风月并不知道那位嫔妃的模样。
封秋月好像被封义抱着不是很舒服,小手小脚乱动起来,封义也是高兴过了头,没及时抓住封秋月,一旁的释风月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封秋月,抱在了怀里。
封秋月应该是吓到了,哇哇大哭起来,释风月轻轻地把遮在封秋月脸上的被子往下压了压,没想到封秋月直接小手一伸,抓住了他的食指。释风月一愣,他其实没哄过孩子,刚刚接住封秋月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还好还好,是我太激动了,多亏国师在这啊。秋月乖啊,不哭了不哭了,父皇在呢。”释风月把封秋月递了回去,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这样哇哇大哭的孩子。
“霜雪,朝露,别闹了,快回来吧。”皇后君梅温柔地呼唤两个女儿回来。
封霜雪率先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在了君梅怀里。
封朝露踉踉跄跄也追了过来:“我也要母后抱,姐姐挪个位子给我!”君梅腾出一只手,把封朝露也搂进了怀里。
中秋月圆夜,家人团聚,国泰民安,封义觉得,一生所求,不过如此。纵是身为帝王,坐拥万里河山,权倾天下,可他的内心始终渴望这些寻常的温暖。
第17章 撞邪
又过了几年,应笑,不,现在应该说叫应霄,虽然改名的时候应莹碎碎念了好久,说“笑笑”这名字多可爱,何必要改呢。但应霄坚决要改个更有男子气概的名字,也只好随他了。当然,平常应莹还是更喜欢叫他“笑笑”。
最近天气渐凉,应莹染了风寒。
和平常一样,应霄出门去往附近的山上采药,这条山路他已经走了十几回,就算闭着眼睛走也能到达。
“今天的风可真大。”应霄自言自语,一边又搓了搓手,他正要去摘面前的那株草药,却听见远远的,传来了什么声音。
“谁在那里!”应霄警觉了起来,没有人应他,但声音也没有停止。
应霄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离得越近,应霄就听得越清楚,那是有人在拨动琴弦,琴声中隐隐透露出悲伤、落寞。可不管应霄怎么寻找,离那琴声有多近,都看不到是谁在弹琴。
“谁在那里,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应霄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自己几乎要站不稳。
“此地不宜久留。”应霄心道。他花了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往山下去了,可还没能进到屋子里,应霄就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了竹屋前。
应莹听到屋外突然传来声音,急忙出来查看,看到的却是自己师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笑笑,笑笑,你怎么了,快醒醒啊!”不论应莹怎么呼喊,应霄始终昏迷不醒。
应莹搀扶起应霄,将他扶进屋子里。
等终于将应霄安置在床上,应莹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怎么突然发烧了!”应莹连忙去取了湿毛巾过来,盖在他的额头,又去竹屋经常备着草药的柜子里取了些出来,想着应霄吃了药应该能退烧。
但情况好像比应莹想的更严重,接连三天,应霄都高烧不退,呼之不应。附近村里的大夫也来看过了,开了药,可一点用都没有。
莫非,自家师弟这根本不是生病,而是撞邪了!?
此时,应莹突然想起来当年师傅临去前留下的那封信。
“他日若有危难,携此信前去拂雪观,只要说是求柳闻的?" 风月经年记事录4" > 上一页7 页, 茏樱曰嵊腥私哟忝恰?br />”师弟如今这样,怕是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寻常办法根本解决不了,只能去拂雪观求助了。
拂雪观离这有些路,自己背着应霄去肯定是不可行的,而且这样赶路速度太慢了。应莹跑去附近村里,压了些银子,问人借了一辆马车,将应霄扶了上去,赶着去了拂雪观。
拂雪观。
拂雪观的弟子远远的就瞧见有个清秀的女子从阶梯下急急地跑上来,便停了手上扫地的动作。
“道长,道长,求你救救我师弟!”应莹拽住拂雪观弟子的衣服乞求道,“我有信,你看,我和我师弟,是求柳闻坐下的弟子!”
“求柳闻!?”那位拂雪观的弟子听到这名字突然脸色大变,“这位姑娘,请稍等片刻,我前去禀报观主。”
那弟子急匆匆进了拂雪观,正要去禀报观主,才突然想起,观主前些日子就出门游历去了,等下次回来,怕是还得有大半年。于是拐了个弯,往拂雪观大师兄的住处走去。
“吕师兄,有人来求助!那位姑娘说、说他们是求柳闻坐下的弟子!”
原本坐在屋中端坐画符的人听了后,也是一愣,站起身来对那弟子说道:“带我去看看。”
两人匆匆赶到拂雪观前,看见应莹还站在那,着急地走来走去,看见刚刚那位弟子又带着人来,连忙上前:“这位道长,求你救救我师弟!”
“还请姑娘带路。”
三人来到马车前,应莹一把掀开帘子,马车里的应霄仍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脸色更差,嘴唇已经没有了颜色,气息微弱。
“吕师兄,这位公子恐怕……”
“阿烨,先把他背进我屋子里。”
阿烨把应霄放在床上后,就出了房间,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姑娘,我想请问,这位公子,”吕道长指了指床上的应霄,“近期可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师弟他只不过前几日去山上采药,回来的时候就一头栽倒在了屋前。接连发了三天烧,怎么都退不下去,我怕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
“不,他不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姑娘可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可如今你的师弟,少了一魄。”
“少了一魄!?”应莹大惊,“怎么会这样,是因为沾染了邪祟之物吗?”
“不,普通的邪祟即便是伤人魂魄,也不会叫人像这样,生生失去一魄。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远非寻常之物。可我看你师弟身上并没有任何妖邪之气。”吕道长也有些奇怪,自己从小长在拂雪观,未曾见过人身上有如此异象。
“这可如何是好,我师弟这样一直发烧还昏迷不醒,也不是办法啊。”应莹有些绝望,先是师傅不辞而别,接下来,师弟也要走了吗?
“其实有一个办法,但姑娘可能并不愿意尝试。”
“只要道长愿意帮我师弟,就是要我的命也尽管拿去!”应莹说完,一掀衣摆,跪在地上。
“姑娘快起来,其实方法就是,你与这位公子共享一魄。”
应莹不解地看向吕道长:“共享一魄?”
“对,我可以让你们一魄相通,这样你师弟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也可以继续活下去,肉体毁灭不会对彼此有任何影响,但如果其中一方魂飞魄散,那么双方魂魄都会灰飞烟灭,再不可入轮回。”吕道长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不过,魂飞魄散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一般来说,只有做多了极恶之事,被万鬼憎恨的人,才会有这种下场,抑或者是其中一方在痛不欲生,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死去。我觉得,姑娘和你师弟都并不是这种人。但万事没有回头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请姑娘谨思为好。”
应莹点了点头:“不,我断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师弟从小心性温良,也不会害人,还请吕道长直接告知方法吧。”
吕道长于是就转身去柜子里取了东西出来,捏在手上,回过身向应莹递了过来。
那是一道符,不过奇怪的是,这符是纯黑色的,上面有奇怪的白色的看不懂的符号。
“用这符沾上你们两个的血,燃尽便可。”
“这么简单?”应莹以为共通一魄的过程会十分繁琐复杂,但没想到取符沾血即可,“那便开始吧,劳烦吕道长了。”
吕玉清出短刀,割破应霄的手指,用道符粘了血,又擦干净把刀递给了应莹。应莹接过刀,毫不犹豫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顺势流出,滴到那符上的瞬间,道符竟然自己燃烧了起来,只消片刻,便化为了乌有。应莹隐约间看见有黑色的烟雾,钻进了自己的应霄的身体里,但却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应莹看向躺在床上的应霄,他的脸色好像好转了许多,又伸手去摸了摸应霄的额头,温度也不似之前那么烫了。
“多谢吕道长,还未曾请教吕道长的名字,小女子名叫应莹,这位是我的师弟,应霄。”应莹连忙转身向对方道谢。
“吕玉清,姑娘唤我玉清便可,你师弟再过几个时辰大概就会醒了。我还有事,就不在此陪同了。”说完,吕玉清离开了房间。
两三个时辰后,应霄醒了,他微微睁开眼,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一切,这地方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手上微微使了使劲,想要坐起来。
“笑笑,你终于醒了!”应莹看见应霄要起身,连忙去扶他。
“师姐,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我的头……好痛……”应霄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片,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里是拂雪观,你大病不起,连着烧了三天,我求医无门,想起了师傅当年留下的那封信,就来了拂雪观求助。多亏了拂雪观的吕玉清道长,你才捡回了一条命,等会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
话正说着,就有人推门进来了,应霄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个男人,道冠束发,蓝袍加身,眉目淡然,很年轻的样子。
“应霄,这位就是吕玉清吕道长,还不快给人家道谢。”
第18章 不可以叫我叔叔
“多谢吕道长。”应霄原本以为道士都和自己的师傅一样,没想到这位道长倒是十分年轻,还很俊朗。
“应公子醒了,身上可有不适之处?”
“没有,多谢吕道长关心。”
“那就好,还麻烦应莹姑娘随我出来一趟。”关心完应霄,吕玉清看向应莹,看样子是有话要同她讲。
“好。笑笑,你刚醒,再歇息一会。”
应莹跟着吕玉清走出了一段路,离应霄在的那间屋子远了些,吕玉清才停下脚步,看向应莹:“应姑娘,我想说,虽然道观中的书籍上记载此咒唯一的坏处就是两人都不可有魂飞魄散的情况出现,否则双方都会灰飞烟灭,但这个咒符从拂雪观建立起到现在,只有用过一次,若非你说你们是求柳闻坐下的弟子,我也断不会给你用的。”吕玉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应姑娘和你的师弟能暂时留在拂雪观一段时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及时帮忙。”
应莹思索片刻,答应下来。但她还有疑惑:“吕道长,我想问问,求柳闻,难道就是我的师傅么,我从小到大,师傅从未曾提起他的本名,只说自己是山野道人,自山来,归山去。”
“是的。”
应莹又追问道:“那我师傅他以前也是拂雪观的人吗?”
“是,算起来,他应该算是……嗯,他是当年创建拂雪观的观主门下的大弟子。你们既然说是他坐下的弟子,又携信前来,我们自然要接待。”
“观主的大弟子……”应莹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说的话,拂雪观建立至今早已有千万年之久,师傅也活了那么长时间吗?”
吕玉清不觉得奇怪:“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长生并不是什么难事。”
“噢……”应莹点点头,若有所思。
“应姑娘,我已经吩咐了弟子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就在东边尽头那两间。”吕玉清指了指方向。
应莹又是一再道谢,如此,便同应霄暂居在了拂雪观。
皇宫。
封霜雪正有样学样,比划着手上的弓箭。
“霜雪,你在做什么?”封义看到大女儿在那学着自己射箭,觉得好笑又可爱。
封霜雪扬起小脸望着封义:“父皇这样真威武,我也想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成为父皇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呢?”
“唔……”封霜雪思索片刻,回答道,“自然是善于治理国家,能做一国之君的人了!”
“霜雪也想这样?”
“嗯嗯!”此时的封霜雪不过十六岁,眼里还带着天真。
封义听了她的回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霜雪,你这想法不错。可你是公主啊,要如何做一国之君呢?”
封霜雪十分不服气:“公主怎么了,公主就不能做一国之君了吗?我不做的话,以后父皇的江山要谁来继承呢?”
封义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秋月来了,他是唯一的太子啊。”
“可月儿还小啊!我先来替父皇治理缘会,等月儿长大了,再教他如何治理!”
封义被自己的大女儿这番话逗笑了,将手中的弓箭交给随从的下人,摆了摆手,大笑着走远了。
封霜雪很不开心,有气无力地拉了拉弓弦。
“公主殿下,您不开心吗?皇上也就是随口说说,您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咱们偷偷溜出宫玩去,如何?听说合缘镇新来了个戏班子,唱的戏曲可有意思了!”说话的是一旁的侍女小雪,从小就跟着封霜雪。小雪这个名字,也是封霜雪赐给她的,从自己名字里面挑了个字用了。
“戏班子?好啊好啊,我要去看!”封霜雪正是爱玩的年纪,听了这话就扔下弓箭,跑回了自己宫中换衣服。
可惜等两人匆匆偷溜出宫赶到合缘镇的时候,戏班子早就表演结束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