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终于迟钝地发现了周围的异常,惊讶地问道,“刚刚停住时间的那个人是你?”
何宛洛还是摇头,看着一问三不知的何宛洛,白无常只好无奈地叹一口气。他在地府时间不长,资历尚浅,实在看不出这个凡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上次孟婆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但是任凭着他如何追着孟婆死缠烂打,她都不肯说,吊足了他的胃口,害他三天三夜都没睡着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宛洛指了指被白无常像抓小狗一样拎在手里的小男鬼。
“你说这个孩子?”
白无常把手上还在不停流着脑浆的小鬼凑近何宛洛,扑面而来的腥气让何宛洛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熊孩子特别调皮,我找他好久了,害得我大过年的都没法休息。”说到生气的地方,白无常把小鬼翻过来,用手使劲在他屁股上拍打了几下。
“鬼……也过年?”
“当然,鬼在变成鬼之前也是人嘛,当然也要过年。不止过年,我们也过七夕和情人节呢。”
“……”
何宛洛觉得每次碰到白无常三观都会被刷新。
“那他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也可怜,”白无常叹了一口气,“小男孩调皮,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瞒着父母一起偷偷跑到后山来玩捉迷藏,结果他藏的好一直没被找到,其他几个小伙伴到处找不到,后来正好碰到家长来找,就忘了这茬跟父母回家了。这孩子心眼实,没人来找就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才开始慌了。慌慌张张想回家,跑到这个路口的时候被一辆酒驾的车给撞了。本来及时送到医院也许还有救,只是这附近又没人也没装摄像头,撞他的人借着酒劲就逃跑了。等到他父母找到他的时候都已经死透了。”
“他生前最后一件事是在玩捉迷藏,于是总在这一带藏着,我一连找了他好几天。今天正好撞上你,估计是想找你当替死鬼了。”
“好可怜。”何宛洛在心里唏嘘,酒驾总是屡禁不止,总有人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毁掉别人整个家庭。
“因果报应,循环往复。今生的种种都是由前世种下的果决定的。”白无常见多了生死,倒也不难过,最令他好奇的还是何宛洛,“你很奇怪诶,你的名字会无故消失在生死簿上,现在又能在大白天见到鬼,还能看到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人啊。”何宛洛把景泠救他的事和白无常如实道来,难道不是因为景哥救了他,他才能复活的吗?
“当然不是,”白无常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居然对地府一无所知,“要是冥王不放人,谁救也没用。”
以白无常对他们那个自大狂冥王的了解,别说是景泠,就算是鲛族族长亲自上门,也不至于面子大到让他让步。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冥王肯把已经死去的魂魄放回去,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是什么?”何宛洛指指自己的鼻尖。他觉得在白无常面前自己就好像个白痴一样,除了摇头和不知道以外什么都答不上来。
这回轮到白无常摇头了,虽然只隔了短短几天,但是这次见到的何宛洛好像有些什么地方和之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算了,我要走了,在我找到答案之前,你可千万别死啊。”白无常在临走前,给何宛洛送了一句祝福,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何宛洛还是尴尬地微笑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的。
在白无常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停滞了许久的风又开始再次吹动,万物开始重新动起来,仿佛刚刚那片刻的停留不曾出现过。估摸着景泠也快下课了,何宛洛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他到底是谁?何宛洛在心里问自己,仔细把记事起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回想了一遍,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地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他就只是一个从小普通到大的普通人而已。
“阿洛,你怎么了?”景泠也发现了何宛洛的心不在焉,不知道他这出去了一趟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白无常了。”·
有那么一瞬间,何宛洛感觉到景泠动作微微停滞了,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速度快得无法捕捉,何宛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他把怎么碰上小鬼以及白无常的困惑一股脑全都告诉了景泠。
“我到底是什么人?”何宛洛盯着景泠,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景泠却没有回答,太阳从落地窗透进来,光芒洒在景泠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在阳光下安静地微笑,微风浮动他的轻薄的刘海,乍看之下,翩若惊鸿。
何宛洛暂时不愿去想这些事,伸手将景泠揽入怀中。
“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本来想找景泠拿点资料的李老师推门而入,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又受到了惊吓,赶紧退了出去。
为什么总是有人打扰他们两,何宛洛想哭。
但是现在比何宛洛更想哭的可能是李老师,新年第一天来上课,三观就受到了严重的摧毁,还是不可修复的那种。
大白天的被小鬼吓了一跳,何宛洛也没心思再出去乱逛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边看着景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一边想入非非,熬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景泠上完了所有的课。
景泠准备回家,却被何宛洛神神秘秘地拦下来了,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何宛洛神秘的很,无论景泠怎么问,都不肯提前透露要去什么地方,硬是要景泠闭上眼睛。景泠无可奈何,只好依着他,闭上眼睛任凭何宛洛掺着他走。这种感觉奇妙的很,闭上眼睛之后陷入了黑暗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偏偏他对这个搀扶的人十分信任,就算看不见也一点都不慌乱,任由他带着他七拐八拐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终于在一处地方站定了。
“可以睁开眼睛了。”
景泠终于得到了指令,睁开眼睛,只见何宛洛的手摊开放在他眼前,手心里放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我一早就说过,要在你学校旁买一幢大房子,让你能住的近一点。”何宛洛笑意盈盈,“本来早就想给你的,谁知道后来我就莫名其妙死掉了,又发生了这些事,耽误了这么久。”
景泠突然想起在何宛洛出事前的那个早晨,曾经叫他早点回家。在接过钥匙的一刹那,仿佛有轻微的电流从心里窜过,景泠眼眶微微地红了。
“景哥你可别哭啊,”何宛洛见景泠红了眼,手忙脚乱地就要帮他抹眼泪,又想起来他哭出来的都是珍珠,哪里能抹的掉,他突然有点泄气,“本来我还想着努力挣钱养你,可是现在好了,我挣一年的钱都抵不上你哭一次。”
景泠背过身打开房门抢先走进去,不想让何宛洛继续看到自己通红的双眼,双肩轻轻颤抖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情绪。
“不过哭多了总归是不好的,”何宛洛快步跟上,“以后还是我挣钱养你吧,一辈子都不让你掉眼泪。”
何宛洛还想说什么,景泠转身把他拉进怀中,狠狠吻上去,把他剩下的半截话吞了进去。这个吻从嘴角到嘴唇,灼热的呼吸扑在何宛洛的鼻尖、脸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意无意地勾动着何宛洛的□□,终于何宛洛反客为主,他的吻如同暴风雨般包裹着景泠,舌尖迅猛地掠夺着他的唇齿,景泠脑海里一片空白,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地想抱着他,再抱紧一点。
景泠热切的回应给了何宛洛许可的信号。他的手伸进景泠的衣服,一向冰冷的身体此时竟然也奇异地微微发热,肌肤的亲密触碰让何宛洛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他的眼神逐渐迷离,紧紧环绕着景泠,凑近他的耳边,用让人心痒的嗓音轻轻地说,“要你。”
听到这两个字,景泠的脸红到脖子根,像喝醉了酒似的,他闭上眼睛,微微点头。
何宛洛迫不及待挺身而入,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时传出或高或低的□□,一室旖旎。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何宛洛本来就因为生病,身体还虚着,又劳累了一番,沉沉睡了过去。景泠却是睡不着,穿好衣服,帮何宛洛掖好被子,自己轻轻地走到露台。
这个房子比以前宽敞的多,处于闹市区,即使夜幕已经降临,外面也十分热闹,车来车往,处处霓虹闪烁。景泠看着这新城美轮美奂的夜景,却是紧蹙着眉头。
自从自己把阿洛救活之后,他好像与以前不同了,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有一部分能力已经苏醒。这半年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景泠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第一次见到阿洛是在妖吧,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到底是怎么突破妖吧的结界闯进去的?现在回想起来,他隐隐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故意让他们相见,那么阿洛恢复记忆是否也在这个人的掌控之内?
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随后雷声响起。夜半风来,是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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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古寨
34. 古寨
“阿洛……不要走。”
“景哥,我只是去上班而已,你先回家等我吧。”
“阿洛,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
秦天眼尖老远地就看见景泠送何宛洛来上班,送到楼下还在车里你侬我侬了好一会儿,于是赶紧拉着小楚过来八卦。何宛洛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在cosplay,cos的人正是他本人和景泠。
“不对,我看应该是咱们洛哥比较黏景老师才对。”在一边观看的木头表示对这一个版本不满意。
“那我们重新来过。”
何宛洛觉得额头上有三条黑线,这群活宝下属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他望了眼角落里空出来的位置,自从景泠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拾梦了,说是因为受了严重的伤需要闭关修炼,应该不会再来13楼了。
由于政策原因,《我知道你在哪里》节目需要作出一些整改,13楼由原来的夜班也调为了白班,现在每天过着朝九晚五无所事事的日子,何宛洛倒是乐得自在,正好有时间可以和景泠天天腻在一起。
“领导你有没有想过和景老师一起出去旅行?”秦天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问道,“人家都说一起去旅行是检验真爱的唯一标准。”
“还有这种说法?”
“当然,钱钟书都说过‘认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她)去旅行。在旅行中,左手牵右手,把臂同游,共同待人赏物。他是温柔体贴,还是暴躁易怒?他是否和你一样喜欢自然风景,还是同样流连于市井人情?’”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何宛洛挑眉,还知道钱钟书了。
“我一直都很有文化的,”秦天本来还想争辩,实在被何宛洛盯得有点不自然了,终于举双手投降,“好吧,我承认这是旅行社的广告。”
何宛洛点开秦天发过来的截图,果然是个旅行社的广告,海报说得天花乱坠,最后的意思简单明了:洗涤心灵之旅,四人成团打五折。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宛洛立刻明白秦天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我和木头已经报了团,还差两个人,凑不够的话团费也不退,领导你考虑一下?”
秦天倒是十分有做销售的潜质,一通胡吹,说得何宛洛蠢蠢欲动,虽然他并不认为需要用旅行去考验爱情,但是想着能和景泠一起在古城河畔漫步,看看日出,也觉得十分浪漫,于是脑子一热就也报了个团。好在景泠对于何宛洛这先斩后奏的习惯也早就习以为常,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心里总是有隐隐的不安,总有预感什么事将要发生,离开几天或许也是好事,便也同意了。
因为一连要请好些天假,景泠只好提前换课,这几天上课上得昏天暗地的,倒是何宛洛闲了下来。之前一直都租着房子住在景泠家对面,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住处,原来租的房子也该退了,何宛洛也闲不住,开始陆陆续续搬家,他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三两趟就搬完了,又顺路去把景泠的常用物品一并收拾了搬过去。
何宛洛对他的房东十分好奇,从他入住开始有小半年了一直都是中介在受理,也没见房东露过面。现在要退房,依然还是中介代办,说是房东人在国外,这所房子全权交给中介代办。
这倒也不奇怪,现在不少久居外地的人都会委托中介来打理他们在当地的房子,一方面能收点房租,另一方面也能让屋子有点人气,何宛洛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中介和房东的电话沟通,余光不小心瞟到中介拨出去的那个号码,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思路被中介打断了,他从房东那儿得到了答复,开始帮何宛洛办理手续,手续很简单,只是走个流程,很快就结束了。
何宛洛和中介告别后,才又想起那个号码,本着好奇宝宝的探索精神,赶紧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号码。
在短暂的嘟声后,电话那头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
“领导,找我什么事?”
“怎么是你?”
“不是你打我电话吗?”
“没事,是我打错了。”
何宛洛错愕,或许是号码相似,仓促一瞥间他记错了数字。
秦天就是个普通的实习生,毕业之后孤身一人在新城打拼,每个月都跟他变着花样哭穷,连出去旅游还要拼个打折的团,何宛洛失笑摇头,自己在那一瞬间竟然会怀疑秦天就是房东,真是太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