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脸写着不满, 右脸写着生气，额头上还横批一个惹我试试, 凤绮道：“看这样子, 感情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渊赔笑：“这哪能啊, 第二，第二个。”
“那我还真是有够荣幸的。总共才两个人知道你还活着，我就恰好排那第二。”伸手比划了一个“二”, 凤绮一脸怪样的看着许渊和言澈。见他们和自己都对话那么久了, 还一左一右牵着手站在那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瞅瞅这旁若无人的恩爱气场, 宛如一道透明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隔绝罩, 制造出一个名为二人世界的独立空间，将他这单身狗毫不客气地阻隔在外。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似乎都在发散出光芒四射，闪亮逼人，简直能照瞎双眼的情侣光环。晒得他这个旁观者无处可藏, 只能眯着眼睛不忍直视地被迫受着。
“我说许渊，你还真是够有意思的。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显摆你有伴啊？”
“怎么会。”话虽这么说, 拉着言澈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我只是很正常的和你聊天啊。”
凤绮一瞅许渊那一脸坦然, 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 肚子里的火就更大了。心道自己今天一天, 为了许渊那永域的事忙活到现在还没休息。还生怕许渊知道以后会生气，大晚上的特意给他打电话，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替他把事情解决掉。真是把这辈子都不会做的贴心事全都做了个遍。
哪料这小子美人在怀，就不知道东西南北。直接把他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不说，见了面了好像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仿佛全世界他只能看见言澈一个人一样，重色轻友到了极点。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骂了句这天没法聊了。许愿看凤绮这个模样，总算弯起嘴角，忍俊不禁对凤绮笑道：“抱歉，明天过来，请你喝酒。”
“谁稀罕！”凤绮炸毛道：“明天过去揍不死你——”
“哦，对了。”许渊想起什么，忽然说道。
凤绮骂到一半停了下来，目光隐隐有些期待：“——什么？”
许渊却转过头，对旁边的言澈道：“有东西要给你。”
完全被无视了的凤绮：“……”
“小姑娘送你的礼物，几十台颜色不同的机甲，性能和永域一样。”许渊道：“你研究看看，是不是能改造成一般人也能用的——”
凤绮下线了。
许渊：“……”
这小心眼。

第二天一早，凤绮恶意扰民地拨通了许渊电话。
“起来起来，跟我去训练场打一架。”
许渊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背对屏幕，声音含糊不清道：“别吵……”
凤绮：“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风！”
许渊听力可好真呢：“你本来就不姓风啊。”
凤绮：“快点，跟我认认真真打上一场，不然si——”
“……”
si？
声音沉默太久，许渊慢慢睁开眼。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猛地坐起身，回头看向空中的屏幕。画面那头，凤绮的身影已然不见。
微微变了脸色，许渊一把跃下床，手掌连拍凤绮那头的通讯，想要问问怎么回事。
……拨不通。
许渊抬头问道：“凤绮在哪儿？”
少女不需要睡觉，所以一天到晚都精神的很，坐在半空中翘着脚丫子哼着歌，低头看向许渊：“凤绮？”
从空中俯下.身，葱白手指轻点许渊屏幕，下一秒，她“咦”了一声。
“好奇怪啊，我怎么找不到诶？”
许渊眉间轻皱，一把扯过门口的大衣，套上鞋便往屋外冲。
“言澈，凤绮失去联系了。”
言澈坐在床上和许渊说着话，虽然刚醒，眼神却依旧清澈清明：“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话说到一半忽然断了通讯。”许渊道：“在那之前，有信号干扰的痕迹，声音模糊了一下。”
意思是说，这次事件十有八九不是偶然，是有谁蓄意而为。
言澈看许渊身后的背景不断移动，问道：“你去哪。”
“他说他在过来的路上，我去他家到这里的途中看看。”
言澈见许渊神情略显焦急，便说：“那我去调动交通录像找找看吧。”
“拜托了。”话落，许渊已经冲到了部队外的空地。拂过手腕上的枢纽，不等绳梯下落，顺着机甲的外壳就爬上了驾驶舱。
下一秒，机甲升起，化作一道流星，飞快拂过了初晓的灰蓝色天空。
没过多久，言澈的声音在机甲内部响起：“找到了，最后能看到凤绮身影的地方，在广铧市的市中心。”
“那现在？”
言澈不知在查看什么东西，顿了半秒，道：“……沪倾区上空出现了不正常的能量波动，和凤绮机甲的武器能源吻合。”
沪倾区就在广铧市隔壁不过几千公里的地方，已经远离了凤绮家到部队的路线。许渊调转方向，操控机甲往那赶去。
“等下，许渊！”言澈忽然声音抬高了两分：“地球外忽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重力涡。”
许渊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朝我们逼近！”言澈道：“我要去指挥室了，你随时准备行动！”
许渊忍不住低骂了一声，马力加快，用最大的速度赶往沪倾区。
少女道：“重力涡……是不是就是虫洞啊？”
许渊：“是。”
“难道有东西要传送过——”话说到一半，少女忽然顿了顿，指着下方几乎看不清什么是什么、宛如芝麻点大小一闪即逝的建筑群，道：“许渊，你看那是什么？”
许渊没空停下来细看，说：“什么。”
少女：“我怎么感觉是凤绮的机甲啊？颜色火红火红的，像燃烧着的火焰一样，特别漂亮的那个，是他吧？”
许渊忍不住大声追问道：“在哪里？”
“屏幕上，刚才那里——这里也有！”少女指着地面说道：“就是马路上那些很高很高的建筑外面，装着的那个巨大屏幕上，全都是凤绮！”
许渊说：“屏幕？”
少女“嗯”了一声，手指轻拍许渊肩膀，借用他的系统，打开了互联网网页，然后道：“你看，网上全都是凤绮正在战斗的样子。”
许渊连忙看了过去，仔细辨别了一下画面里的人物。发现凤绮正在和一群外型与人类无异，手持冷兵器、背生六翼，浑身雪白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纠缠战斗。
怪物力量巨大，战斗力和之前的那些杂兵怪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看似简单的武器锋利无比且威力强劲，互相间配合十分默契，只身一人的凤绮毫无疑问被打得处于绝对下风。
顿时急红了眼：“王八蛋！”
少女很机灵，很快就借用屏幕上的背景画面，对照着网络上的全景地图，找到了凤绮此时的所在位置：“就在沪倾区的环球购物中心上方不远。”
话音未落，画面之中，凤绮被一群手持长.枪的怪物狠狠压下了地面。胸前扎进了数根枪头，双手死死抓着枪身不让它们更进一步。机翼无力撞上了下方的建筑物，眨眼的时间就穿过了上百米宽的大厦，然后继续撞进了下一栋建筑。
——再这样下去，凤绮会死的！
少女道：“为什么全球的所有网络，都在同一时间直播放凤绮战斗的画面。它们要干什么啊？”
许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打击人类士气。”
少女：“啊？”
“身为四王之一的凤绮，性命一直被那群家伙盯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残忍虐杀，人类肯定会……”许渊说不下去了，他气恼自己为什么出来的时候操控的是部队里派发的战斗机甲，如果是永域的话，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我要换机甲了。”许渊道：“这台机甲你来操控。”
“可这里是半空中，你这样说不定就会被下面的人看出身份！”少女道。
“哪里管得了这些！”许渊大声道：“我不能让凤绮就这么——”
“许渊，快过来。”言澈的声音在机甲内响起，冷静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无法忽视的严肃：“问题严重了。虫族传送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过来，体积有月球的三万分之一大小，光靠舰队根本来不及阻止——我需要永域。”
许渊一拳重力锤打在驾驶台上：“——可是凤绮！”
言澈显然也知道了凤绮那边的情况，却还是说：“来不及了。怪物正在朝地球的方向逼近，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就会撞上来。驻扎在宇宙里的舰队机动性太慢，根本来不及阻止。”
许渊眼眶通红，飞快看了一眼画面中被动承受多方攻击，抵抗微弱，身躯破烂，支零破碎惨不忍睹的机甲，喉间发出一声崩溃的低哑嘶吼。
“混蛋！”
楚琛，楚琛，楚琛，我要你不得好死！！！
肯定是他配合虫族搞的鬼，为了报复永域上次的出手，所以这次用这种手段来逼迫人类付出代价！
言澈催促道：“许渊。”
少女说：“我能打开凤绮那边的防空洞广播，让你和他对话。”
许渊手指都在颤抖。一边停下机甲，打开驾驶舱拿出永域，一边道：“我要和他说。”
下一秒，机甲内出现了画面那头声音震天的战斗音，许渊深呼一口气，道：“……凤绮。”
因为少女的操作，画面那头的同时传出了许渊的声音，凤绮肯定也听见了。
他打开了机甲的对外话筒，呼吸急促，似乎还咳了一口血吐出来：“——干嘛！”
“对不起。”许渊声音艰难，借着高度差从机甲驾驶舱内跳到进了永域内部：“地球外出现了一只怪物，我必须赶过去阻止。”
所以，我没办法去救你。
“……”
大概是明白了许渊话里的意思，凤绮沉默了半秒，说道：“那你去啊！”
“……”许渊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挤满了血丝：“真的对不起。”
“放你的屁话！老子才不需要你帮忙！”话音刚落，凤绮又承受了一下重击。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缓了好久才声音不稳道：“快去！”
许渊狠狠咬了咬嘴唇，决绝地驾驶永域飞向头顶的天空，说：“……我让人过去帮你了，一定要撑住。”
“我他.妈才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凤绮一把抓住怪物手中的长剑，反手狠狠戳进了对方的咽喉，斩断了它硕大的脑袋，站在驾驶舱中气喘吁吁：“倒是你，别给我死了。”
少女操控着许渊的机甲，化作流星奔向凤绮的所在地：“许渊，这次不用隐藏实力装作是你吧？”
“不用。”许渊道：“求求你，一定要救下他。”
少女：“我会的。”
话落，原本就快到不可思议的机甲，猛地又拔高了一截速度。
第85章 逼近的危机2
“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凤将军的机甲？”
“刚才忽然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等下, 这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永域为什么还不来！！凤将军快死了！！！”
“说是地球外有个怪物……”
因为忽然出现的全球直播，世界各地的人开始躁动了起来。
还醒着的人议论纷纷，唤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另一个半球的人。
大家都坐在屏幕前, 死死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揪心地看着。
“不行了, 没办法了……”有人眼中含泪道：“连四王都这个样子, 人类根本就只有等着被杀的份。”
“快点叫附近的部队过去救他啊！！求求你们, 不要让将军死掉！！”
……
看来是没办法了。
倒在驾驶舱中，凤绮看着头顶十数只通体上下雪白一片，背生六翼模样宛如天使一般的怪物, 眼前的视野被额头流下的鲜血染成了殷红。
令人嘲讽的是, 这些“天使”并非什么救苦救难，拯救世人的可爱存在, 而是一群战斗力强大, 过来索命的冷酷恶鬼。
为了抵挡刚才的撞击，凤绮付出一条手臂粉碎性骨折的代价，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可现在看来，这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想办法让多活几秒钟的缓兵之计罢了。
许渊赶去地球外面阻止敌人了, 他再也没办法期望死里逃生的奇迹像之前几次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发生。
虽然过去每次被许渊救下来之后, 他都嘴硬的说自己有办法解决, 自己根本不需要帮忙。可实际上数次直面死亡的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自己的战斗技巧和意识再怎么出色, 装备与武器不行、防御力又在怪物眼中看来就跟纸一样的机甲，根本没办法应付这一场又一场的艰难战斗。
即便他占着一个人类最强的“四王”名义，可自怪物出现以来，凤绮一直都处于条件不利的下风，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必须依靠许渊的帮助。
他也觉得很不甘心，觉得很懊恼颓唐，可没办法，实力如此，状况如此，除了硬着头皮去打去杀以外，没有任何办法。地位和职责让他没办法选择逃避，人类的艰难立场让他半步都退让不得，只能想尽办法克服艰险以弱胜强。
可这次似乎是终于遇到无法跨越的极限了。
怪物们明明长着类似人形的外表，力量却比一艘小型舰艇还要巨大；速度飞快，凤绮坐着集人类最新科技研制出来的机甲想尽办法都没办法摆脱其追击；战斗技巧十分高端，拉出一个可能不如凤绮，可互相配合起来，造成的威慑力甚至让凤绮险些产生了当年和许渊争夺四王之位的时候，那种力不从心的艰难感。
根本就打不过。
内心十分清楚战斗的结果将会是如何，可凤绮就是没办法停下抵抗的动作。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让他拼了命的去迎接让人目不暇接的频繁攻击，早已超出身体承受极限的伤害却没办法让他挺直的脊梁弯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