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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双生罗盘
龙族水晶宫里，禾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敖羽将下人送来的葡萄放到桌上，抬眸看向站在窗边的禾道。“还没恢复好？”

禾伸了个懒腰，走到桌旁坐下，“夫人照顾得好，早就恢复了。”

“唉~”敖羽叹了口气，也坐下，“我食言了。”

“什么意思？”

“当时说过，不会再让你第二次身处险境。”敖羽望着禾，眼神中是满满的歉意。

禾轻笑一声，捏一颗葡萄掷到嘴里：“我却觉得，这一下值得。”

敖羽知道他此话何意，连忙解释道：“当日……当日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渡神力给你，你切莫误会。”

“懂，我都懂。”禾笑着再拿颗葡萄，向上一抛，张开嘴稳稳接住。

敖羽看着他，心道，你懂个屁。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二太子，晚宴摆好了，龙王让我请二位过去。”

敖羽应了声好，带着禾奔赴晚宴，一路上遇见人便上前攀谈几句，所以虽然距离不远，到的却有些晚。二人到时，那排长桌已经被坐得满满登登了，菜品也被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两个位子，还相距甚远，分明是没有等他们。

“你在家，就这待遇？”禾侧过头瞟了一眼敖羽。

敖羽倒没在乎，自己在凡间游荡那么久，他们吃到一半，能想起有自己这号人就不错了，更不奢求这些人会等他来才动筷子。

“习惯了，习惯了。”敖羽说着，迈进殿内，屋子里该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根本没人看他一眼。

禾跟上去，拍了拍敖羽的后背，“还说我混的不好，你这也没比我强多少啊。”

“咳！”敖羽咬着指头轻咳一声，屋内顿时安静了许多，众人顺着声音，转头看向这边。

“来了。”龙王先道，抬抬下巴。“找个位子坐下。”

两个人自然而然坐到空位上，敖羽瞄着禾，见他坐下才转头再看向龙王，道：“父王。”

龙王没再说话，目光一直落在禾的方向，龙母坐在一旁，挥挥手：“怎么不吃了？大家……”

“我吃饱了，突觉身体不适，先退了。”说罢，席中一人便起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路过禾，还不自觉地瞟了一眼。

这身体不适，像是传染一般，众人接二连三的退席，龙王也没拦着，摆摆手让他们去了。敖羽却隐约觉得，这些人并非是看不惯自己，而是看不惯一道前来的小天尊。

明明当初让自己去联姻的时候，将小天尊夸得千般好，怎么这次领回家，一个个全都不露好脸色？

敖羽也没了胃口，站起身走到禾身边，一把将他拉起来，转身对龙王道：“我们也退了。”

龙王叹了口气，道：“你……你去看看睦月吧。”

敖羽身子一僵，片刻才点点头，道了声好，带着禾离开了晚宴。

“睦月是？”禾跟着敖羽，不解问道。

敖羽紧攥着拳头，“我姐姐。”

“姐姐？不是说龙族没有公主，你才……”

“我姐姐……四万年前魂魄散了，肉身一直存放在海底深处。”敖羽打断禾的话，语气中隐约听得出哽咽。

禾了然，伸手拍了拍敖羽的后背，“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看开一点。”

敖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走着，禾便一直跟在身后，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走了许久，在一座宫殿前停住。

“就是这里？”

敖羽点头，推门带禾走进去。

宫殿不算太大，四周的墙皆是乳白色，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建成，但摸起来却无比光滑。宫殿中干净明亮，看得出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中央有一个高台，台子上放着一口水晶棺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卧着一个人。

敖羽走到高台处，站定在水晶棺前，缓缓俯身蹲下。棺材中沉睡着的女孩儿模样姣好，一脸英气，两只浅青龙角与墨色长发相交缠绕，再服服帖帖地遮在胸前。

“这是你姐姐？”禾也走过在，站到敖羽身后。

敖羽伸手摩挲着棺盖，“我儿时一直觉得姐姐没有死，不过是睡了一觉罢。现在，倒是慢慢接受了，也知道她不可能再睁眼了。”

“她，是怎么……怎么去世的？”

敖羽在高台旁坐下，靠着棺材抬头看向禾，“四万年前，百魅碟降世，我姐姐为了镇压妖兽，受了重伤，魂魄散尽。”

“你姐姐，是司善仙君？”禾确实知道龙族有人为了镇压妖兽散了魂魄，却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敖羽的姐姐。

敖羽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要那些名号又有什么意义。”

禾沉浸在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在敖羽面前跪了下去，低着头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心里藏着的事太多，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敖羽把手搭在禾的肩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了。”

禾抬头看他，以敖羽的视角来看，是因为自己年少贪玩失手打翻了百魅碟，才给敖睦月招来了灾祸，怎么会就这么将恩怨泯了？

敖羽接着道：“怎么能归罪与你呢？水下那老王八本来就心怀不轨，龙族和他迟早一战，是你运气不好，赶上了而已。”
听见这话，禾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伸出手想去抱一下眼前的人，刚打开双臂，敖羽却反扑进了自己怀里。
禾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敖羽不说话，却缩在禾的臂弯里抖如筛糠，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生畏的东西。禾四下望去，除了光滑的墙壁，并没看到其他事物。
直到身后响起一身轻咳。
“那个……在这里秀恩爱，有些不妥吧。”
禾回过头，寻了半晌，才在地上看到一个巴掌大的乌龟，“是，是你在说话？”
“正是老身。”
禾拍着敖羽的后背，狐疑道：“你是在怕他？”
再看向那乌龟，就它那大小，简直一脚就能踩碎，敖羽怎么会怕它怕成这样，再者说，这小东西竟然在自己一个五万岁的天尊面前自称老身，还真是有眼无珠。
“你是何方小妖？在此造次？”禾想转过身正视那乌龟，却被敖羽死死圈住，除了脖子，哪都动弹不得。
“老身已经百万岁了，当年借了百魅碟的力，闹了些不好的事，所以才被封印在此处，看守司善仙君的肉身。”

“你……你就是当年那个……”
“是我。”
禾哑然，有眼无珠的是自己才对，百万岁，见到谁都可以自称老身了。
那老龟伸长脖子朝禾怀里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二太子对我还是这样的态度啊。”
说罢从口中吐出一道白色的烟气，烟气散去，老龟换了形态。一位长髯老者出现在二人眼前，负手前倾着身子靠近敖羽道：“二太子，抬头看看老身。”
敖羽这才将头抬起来，看到眼前的老头时，长出了一口气，“你以后别再轻易以原身示人。”
禾更不明白了，怎么看都是现在这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更有战斗力啊。
敖羽看透禾心中的疑惑，张口欲解释，才意识到自己还窝在人家怀里，急忙将手松开站起身，整理好衣摆才道：“这是童年阴影，我也控制不住，你多担待。”
禾笑着站起身，“无妨，无妨。”
又转身看向那老龟，“您老人家怎么称呼？”
“一把老骨头，名姓早抛了。”老龟挥挥手，“随你怎么叫。”
“额……”禾犹豫了一会儿道：“老人家，您年岁高，必定见多识广。”
老龟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我这里有一物，不知您可识得？”
“我少年时曾游历三界之间，你说那物件若是五十万年以内的，我可能就……”
老龟话说到一半，禾已经从袖口将东西掏出来了，是一方锈迹斑斑做工拙劣的罗盘。老龟将那放罗盘接到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看向禾惊异道：“你怎么会有这五行双生盘？”
“五行双生盘？”敖羽那过那方罗盘，最初看到它的时候就不觉得是什么神器，现在听这老龟的语气，这东西来历还不小。
“这罗盘是双生罗盘。”老龟捋着胡子道：“只不过，你只有其中一只，还是主指引的那一只，作用不大。”
“主指引？那另一只主什么？”敖羽将罗盘交还给禾，又问道。
老龟道：“主生死。”
“世间万物离不开五行八卦，若是寻到生死罗盘……”老龟将目光转向那方水晶棺。“司善仙君即使魂魄尽散，也可召回归位，重新现世。”
“你说的，可是真的？”敖羽的眼眸倏然明亮起来，上前一步握住老龟的肩膀。“你怎么不早说？”
“二太子，你别激动。”老龟将他的手拿下来，宽慰道，“虽说这方法可行，但是代价惨重。”
“什么代价？你说。”
敖羽本来已经接受了敖寄离世的事实，但事隔经年突然听到事情有转机，必然是欣喜若狂，只要能救回姐姐，无论什么代价，他都付得起。
“这代价不是你来付，是要天下苍生来付啊。”老龟拍了拍敖羽的肩膀，打消他这个念头。“你想，若是司善仙君知道自己是背负了苍生的性命才活过来的，那岂不是还不如……”
“不如不活。”敖羽咬牙道，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禾看向那老龟，追问：“若是动用了生死罗盘，苍生如何？”
“两方罗盘，相容相生。生死罗盘如果想召回灵魂，必须要集齐五种元素的神力，而这指引罗盘受其干扰，会指引出神力异常的方向。凡神力波动异常之地，必然伤亡惨烈，不是有仙官为此殒身，就是人间被屠城，亦或屠国。”
“等这五种元素全都集齐了，逆天改命之际，天地变色，所出现的异象不亚于四万年前那场浩劫，甚至严重更多。”老龟叹了口气，接着道：“幸好没人寻到那生死罗盘，否则人间定然还会出现大灾祸。”
禾紧闭双目，北漠风沙肆虐，黑云枪反噬屠城，不正是对应土，金，两种元素？
那生死罗盘怕不只是被人寻到了，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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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玄武神庙
海域的深夜一片黑暗，有无数微亮的光点时隐时现，穿梭在各个窗口前。那是一些发光的小鱼，游动在深海之中，正好为人照亮。

敖羽借着光亮转头看向静卧在身侧的禾，微动的睫毛间夹杂着细小的光辉。就这样望着他，不禁回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

从最初的排斥，到后来的接受，再到现在心底浮现的小小悸动，敖羽自知当日在靡初国，他俯身的那一刻并不是单纯为了给禾输送神力，更多的是情不自禁。

只是敖羽心底一直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无论怎样也不敢对禾说明心意，或许时机未到，再或许是觉得以禾的性格，平日里的种种撩拨不过是新奇而已，这位天尊对自己并没有此番想法。

“夫人你再盯着为夫看下去，可就要出事了。”禾依然闭着眼睛，语气却清晰明了。

敖羽的思绪被突然打断，赶紧平躺回去，试探问道：“你，还没睡？”

“是啊。”禾说罢，转头看向敖羽，勾勾手指。“天时，地利，人和。夫人不想做些什么？”

“我……”敖羽顿了顿。“我困了，想早些休息。”

禾也料到他会是这番回答，要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想到了在靡初客栈中的发生事，伸手揉了揉脖颈，不想再被咬一口，便就此作罢了。

转身背对着敖羽，闭上双眼，却难以入眠。
过了许久，只觉得腰间一热，一只手从身后攀附上来，将他紧紧环住，燥热的呼吸落在耳后。禾倏地睁大眼睛，想问问敖羽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怕自己这么一说，他就直接把手收了回去。
想到此处，也不敢再动，心跳却越来越快。
敖羽似是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动，缠着禾的手缓缓抬开。禾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制轻了，也没做思索，伸出身下的手，向自己腰间摸去，将敖羽的手死死握住，十指交扣，扯了回来。

敖羽便没再退，半梦半醒间，语气有些慵懒，“这样你舒服吗？”

“还、还行。”

敖羽低下头，埋在禾的后颈处，闷声又道：“那真的困了，休息吧。”

第二日敖羽醒过来的时候，怀里只剩下了一个枕头，下人送来早饭，放在桌子上。

敖羽撩起帘子，见屋外站着的不是禾，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对那下人道：“你可看见禾了？”

下人挠挠脑袋：“您说的是，太子妃？”

敖羽眼眸一亮，这个称呼好，自己怎么没想到。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正是，你可看见了。”

“刚来时，看见他同龙王在水晶宫议事。”

嗯？昨天那场宴席上，明显能看得出，海域这些人对禾并不待见，怎么今天一早就又把人叫到了水晶宫？怕不是要故意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