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居墨易皱着眉头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好的？而且你们这样……是非|法|组|织！”
只见尤俊翔哼笑一声，“为什么？理由太多了。我们不用周转于有关职能部门之间，不用每个月去开会还要打报告，不用每年年底邀请领导吃饭塞红包，更不用担心没了这些职能部门，我们的身份会公之于众。我们就像是普通人一样生活，可我们已经有成熟运作的体系，服务于我们的行业，就好像我知道你们俩是捉鬼师，可你们俩却不知道我是。”
盛思和居墨易在明，而尤俊翔在暗。
他不仅在暗，还对在明的两位了若指掌。
这种感觉，对于两位在明的人来说，就非常不爽。
盛思听得脸色一黑，看尤俊翔谈及此事时脸上的神采飞扬，好像他们做的事情是多么优越，多么正确，是人间真理，是无上智慧。
可说到底，他们就是钻空子，就是不想受到监督和管控，想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他们可以想接什么委托就接什么委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自然是与协会的做法相违背。
协会的委托都是经过调查后才委派下来，至少可以给捉鬼师规避许多麻烦。
尤其是一些虽然相信这世上有鬼却反过来会说他们是骗子的人。
当然，虽然他们大多数是从陈庆哲这里接受委托，可陈庆哲是协会的人。
看起来他的委托不通过协会方面的审查，然而他却不敢什么乱七八糟的委托都接，毕竟出了事情他可要负责，最终都会引来协会的调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周光会信任陈庆哲，而盛思也会毫无顾虑地做他的委托。
于协会来说，对陈庆哲这样人，他们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对尤俊翔所说的“他们”这群人，那可真是非|法|组|织了。
脱离监管的地方必定鱼龙混杂牛骥同皁，而听尤俊翔的意思，他们光看了益处，却根本没有发现隐没在下面的弊端。
“你们有多少人？”居墨易问他。
盛思看了眼居墨易，他顿时折服于居墨易机敏的反应。
与其在这里反感尤俊翔的话，不如反过来从他的口中套出点相关的事情来。
可尤俊翔并没有上当，他说：“有些事情得等你们成为我们的一员之后才能告诉你。”
盛思便说：“但是你想要拉拢我们，光凭你说的东西，是不可能打动我们的。”
尤俊翔无所谓地摆手，“难道我说我们有多少人，就能打动你们吗？如果你们想加入的话……”
“你不免说说看。”居墨易冷漠地说道，“也许还真能打动我们……比如你们那些人里都有谁？多少人？都干了些什么？”
尤俊翔依然只是微笑，“你答应加入我们，我才可以告诉你们关于我们的事情，你们想知道多少都行。”
居墨易摇头，“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居墨易转身抓住盛思的手腕，“走吧。”
盛思点点头，连看都没有看尤俊翔一眼，他就跟着居墨易往寝室方向走。
而尤俊翔还在他们俩的身后说道：“如果改变想法，欢迎来找我！随时随地！”
第66章
盛思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世上, 除了捉鬼师协会外, 还存在其他捉鬼组织。
而他总以为，捉鬼师们哪怕不看好行业前景, 却不至于想要自立门户，从协会中脱离出来。
尽管这件事对他而言谈不上是什么莫大的打击，可终归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就连走回去的一路上, 盛思都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皆是心事重重, 所以回到寝室后, 搞得两位小伙伴又叒……以为他们之间吵架了。
居墨易连忙说：“不，你们不用担心, 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想……”
“想什么啊？”周昱皱着眉头看他们俩。
盛思说：“行业前景。”
居墨易说：“人生和未来。”
盛思说：“真实与虚幻。”
居墨易说：“信仰和权力……”
“给我打住。”沈绍洲打断他们的话, “你们这话题彻得有点远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盛思与居墨易互看一眼，这事与他们无关，但却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至少在运动会时发生的事情, 他们还得向两人解释一下。
“算是我们拖累的你们。”居墨易说, “那个尤俊翔盯上我们了。”
周昱怪叫一声, “难怪那天有个家伙找我聊天！我还以为我已经红出专业, 搞得其他学院的人都已经知道我的大名！搞了半天原来不是这样, 居然是为了套近乎从我这里套话啊？！”
“你说对了。”沈绍洲拍拍他的肩膀。
周昱抱着双臂一脸震惊, 不由得说什么“人间太险恶, 城市套路多”之类的话。
居墨易道：“我们已经警告过对方, 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可沈绍洲却有些担忧, “但是他这么做就没有人能管吗？你们那个协会怎么说？”
居墨易叹气，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协会应该还不知道这群人的事情。
“而且没法跟协会的人说啊。”盛思道，“协会只有管理的职能，没有执法权。”
周昱一惊，“啥？哪怕是内部肃清呢？万一这些人利用捉鬼之类的搞点什么事情出来，你们不抓人？”
然而这话倒是把两人说笑了，居墨易回答他的问题：“捉鬼师一般利用不了鬼，就连上次你们在体育馆里见到的，也是他们已经捉到的没有交给鬼差的鬼，被他们放在那里。”
“而且。”盛思接过话茬，“因为你们身上带着护身符，我想尤俊翔也是吃准这一套，才想到利用你们。”
“这家伙果然不是个东西！”周昱朝四周看看，抄起扫帚，说：“我要去揍他！”
“你给我冷静点吧！”沈绍洲一把拉住他，“你去揍他？你不怕被学校开除，我还怕你打不过人家。”
“Kao！我哪里打不过——”周昱看到三人的神情，没好气地方下扫帚，“好吧……我没想到对方不安好心，对你们俩有没有影响啊？”
盛思和居墨易齐齐摇头。
就看到居墨易说：“不，不会。而且如果不是你的关系，也许对方不会对我们产生兴趣，可能还要谢谢你来着。”
知道居墨易没有别的意思，可周昱总觉得他说这话怎么带有点讽刺的意思，就有点不爽。
但周昱没生气，他往椅子上一坐，挠头发，说：“我刚还想说，你们以后要是遇到什么，我一定帮你们的忙。现在看，我还没帮你们，就已经先给你们惹麻烦了。”
“你不要自责。”盛思上前安慰，他拍拍周昱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啊。”
“对啊。”沈绍洲也说，“你就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周昱刚才被盛思安慰得差不多的心，又因为沈绍洲的话碎了一地。
居墨易走上来拦住盛思的肩膀，把他拉到身边，扭头对周昱和沈绍洲说：“你们俩不用想那么多，以后护身符随身带，就是不要露出来。以前以为世道上都是协会的人，也就是自己人，露就露了，看到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这些人，不在协会之下，被他们看到就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们别有所图。总之，还是我们连累你们，早知如此，真不该让你们知道。”
“什么话！”沈绍洲抬起拳头打了一下居墨易的肩膀，“是不是兄弟啊？告诉我们是不是后悔了？我们答应过不会说就绝对不会说的！”
“不是不是，墨易不是这个意思……”盛思连连摆手，“毕竟我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本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当个普通人简简单单读完四年书，也就没什么，现在……”
沈绍洲皱眉，他对盛思说：“你以为当我们知道这些事情后，就甘于做一个普通人？这个世界存在这样丰富的多样性，能知道是我们的荣幸好吗？你们再多说一句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啊？”
居墨易连忙说：“行，我们不说了，连累不连累的我们也不说了，总之你们知道这件事就好……”
就看到沈绍洲和周昱慎重地点了点头，都深刻消化了他们俩话里的意思。
然而周昱的重点还不止这点。
“我kao……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啦？你还管他叫……摸Yī……”周昱不带任何语调地念了下居墨易的名字，顿时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哇，看来你们俩昨晚的发展……正如沈哥说的，突飞猛进啊！”
想不到被周昱连带这么说了一遍，说得盛思面红耳赤十分不好意思。
居墨易倒是非常淡定，说：“我们俩的关系本来就是与日俱增，以后还要发展到结婚的关系，你也要大惊小怪？”
“不怪不怪。”周昱摇头，并且十分后悔自己干嘛要凑上去说这件事，不是强行给自己喂狗粮嘛！
但聊也聊了，充分表现昨天盛思与居墨易之间的关系早就不一样。
盛思不想听他们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身回到座位上收拾自己的耽美文库，他们下午还有课呢不是！
居墨易也跟着他走过去，嘴上不说，但他的举动，却是时时刻刻护着盛思，像是生怕他会摔跤似的。
身为两人身边较为亲密的室友，周昱没察觉，但沈绍洲发现了。
他一开始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后知后觉联想了下，这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于是在上完课回来后，看到盛思坐下，沈绍洲从柜子里翻出一个不用的靠垫送给盛思，说让他垫着，对腰好。
话音刚落，盛思脸上通红，轻声说谢谢，又给居墨易一个眼刀。
居墨易倒是很感动，给了沈绍洲一个大大的赞。
再反思自己，显然还不够贴心，光是跟在盛思的身边怎么行？
于是居墨易对他更加鞍前马后，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因为他这么一跟，反倒是发现盛思最近的心情，好像没那么好。
盛思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尤其是那天被周昱询问两人是不是又吵架了之后，他便把心情藏了起来。
只是藏也藏得不是很好，居墨易观察两天，就发现了。
本来居墨易对他的事情就比较敏感，就算稍有掩饰，对于居墨易来说，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当居墨易抓着盛思的手想要去逛逛的时候，盛思一下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盛思笑着晃他的手，“想问什么直接问啊，逛什么？”
“那还不是与你有关？”居墨易说，“担心尤俊翔说的事情啊？”
“嗯。”盛思也坦诚，“总觉得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两人已经坐在床上，学校生活比较无聊，尤其是对没什么社交活动的学生来说。
要么睡觉睡到地老天荒，要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寝室里的另外两人一个去参加学生会的会议，另一个去找基友面基，都不在寝室。
而加之陈庆哲因为此前天王的事情，被居墨易数落一顿，现在搞得不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一遍就会于心不安，所以盛思的委托数量骤减。又好在因为这件事，他已经不用担心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也无所谓委托的多少。
所以两人现在闲得发慌，无外乎居墨易想要拉着盛思出门逛逛。
但理由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居墨易就是察觉到他有心事罢了。
盛思放下手机，“我想了下，感觉尤俊翔好像盯我们盯了很久，他这次向我们提出来这件事，应该也能猜到我们会拒绝，我想他准备得越久，就越不会轻轻松松放弃我们，否则他都不会特地……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跟踪我们。”
“他在努力‘造’出一个与我们偶遇的机会。”居墨易说，“但是那家小店里应该是巧遇，不然他应该等我们进门后再进来。”
“那天他在哪里干嘛呢？”盛思思考起来。
“你想他干嘛！”居墨易好笑起来，“不管他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也不可能去加入他们吧？”
然而盛思不说话了，他单手抵着下巴，像是满脑子都在想尤俊翔。
居墨易赶忙打断他的思路，伸手越过两人的床栏，扶住盛思的肩膀，“喂！思思！你别再想他了！再想我就亲你。”
“别闹！”盛思的脸红了那么一下，说：“我是在想……他们那个组织……”
“难道你想加入？你动摇了？”居墨易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盛思摇头，平静地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协会有问题，才会促成这样的组织出现？我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我偶尔又想，是不是因为协会比较、嗯……无能，才会有那么多人不做捉鬼师，宁可做个普通人。哪怕老天爷给你这么一个帮助别人的机会，也一定要放弃……我总觉得……现在行业不景气，是不是也有协会的原因？”
居墨易扭头打量盛思，“居然想那么多啊……”
盛思一笑，“对呀。”
第67章
盛思真的想了挺多。
或者说以前他压根就没怎么想。
盛思还说：“我以前总以为行业走向夕阳, 可能是正常的过度，就像有些行业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 自然而然会被淘汰。然而现在看看, 好像又不是这样。”
“你是觉得协会里的人不积极？”居墨易问他, “是协会在放纵这种情况？”
盛思也没有承认，只道：“‘鬼’这东西千古以来就有, 有人就有鬼, 有阳间就有阴间。以前管我们这行叫天师、阴阳师什么的，说明由古至今这行业一直存在, 虽没有盛极一时, 可至少从来没有搞得这个行当被淘汰……”
居墨易笑了一下，开玩笑道：“你这么说，像是在怀疑我们的协会会长是不是想搞砸我们的行业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