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到报案,说在xx苑1108室有个长发男人涉嫌故意伤害和杀人未遂,就是你吧?”其中那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男人冲着也白说。
“你们搞错了吧?他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人?”明敏说。
“报案人身上的伤口就是证据,具体的还要到局里面检验,跟我们走一趟!”
“报案人是不是叫张家哲?”江适突然问。
警察一顿,说:“报案人要求身份保密,你倒是可以问问他最近打了谁。”
也白终于开口:“嗯,那就是他没错了。”
“你!你承认了?!小王,给他拷上手铐!”
也白抬眼,直直地看着那个想要靠近他的人,“离开。”
小王的脑子骤然射进了一道寒凉,瞬间冰冻了他的所有神志,只见他像痴傻了一样,摇晃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王!你怎么了?”另外一个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小王,持枪的手突然一紧,是也白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和也白对视了一眼,就也和小王一样,失神地走了。
“你到底是……”那个较为年长的警察想要扣下扳机,但他发觉自己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也白靠近他,手指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一下,随着一道清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然后他也像木偶一样,摇摇摆摆地走出房门。
明敏惊得瞪大了眼睛,就算她已经知道了也白异于常人,但刚才那样,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
江适把门关上,转身问也白:“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给他们看了一个小小的幻境,等他们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白说。
“就跟催眠似的。”江适了然地点头,又对明敏说:“妈,就当刚才大白给你表演了个饭前节目,来吃饭吧。”
明敏却不能轻易释怀,“是张家哲吧?他到底想做什么?有必要这么阴险吗?”
“他有病,我们不跟他计较。”江适连忙宽慰。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小白真的被警察带走怎么办?他就是看准了我现在没精力去处理。我一定要和他谈谈!”明敏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妈,你别给他谈。”江适抓住了轮椅,“他那人说话就像棉花,你打他都用不上劲,只会让自己更气,你现在可不能动怒。这事交给我来办,啊?”
明敏显然还有话说,江适立即又说:“妈,我的饭菜都做好了,在不吃就凉了,你给不给儿子一个面子?”
明敏的气一下就被他逗得消了一半,回头捏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呀,把我推过去吧。”
这顿饭总算开餐了,因为照顾明敏的身体,一桌菜都是清淡口。
明敏吃得非常窝心,剩下的半桶气也不见了,在餐桌上,她问了不少关于江适的生活和学校方面的事,当听到他们前几天去祭拜了江适的奶奶,眼神不自觉黯淡了几分。
她也是半个身子躺进墓地的人了,可她才刚和儿子团聚,刚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她真不甘心啊。
江适看出了她心里所想,也不住的泛酸,脸上却挂着笑容,“妈,我想取消明天的机票,然后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
明敏愣了愣,那抹不甘被温暖所替代,但她摇了摇头,“你要上课。高三了,不能落下太多课程。”
“可你比成绩重要啊!”江适喊道。
明敏微笑着说:“阿适,你听我的话,回去好好念书,将来我没办法护着你,你要靠自己在社会上立足。”
“可……”
明敏一扬眉,“你要和我这个病人争辩吗?真是好过分哟……”
她都这样说了,江适只好低头服软。
吃完饭消了消食,明敏把今天的最后一剂药,她感到了疲惫,江适把她抱上床,在旁边陪着她,等她睡着后才出去。
也白还在看电视,江适走到他身边坐下,手里拿着明敏的手机。
也白伸手揽过他的肩,让他半依偎着自己。
“你对张家哲做了什么?”江适戳着也白的腰问。
“掐他。”也白另一只手握上了江适的脖子,给他示范,但力道轻得有些暧昧,手指还不老实地摩挲着,“他差点就死了。”
“解气。”江适抓过他的手亲了一口,然后他翻到张家哲的号码,拨通。
几乎要自动挂断了,张家哲才接通,“喂敏敏啊,我在外面应酬呢。”
“应酬?”江适冷笑,“我还以为你躲在警局里不敢出来了呢。”
那边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了下来,“是你啊江适,你会打给我真让我惊喜。”
“惊你妈的喜。”江适说。
也白见机行事,张嘴叼住他的耳朵。
江适掐了他一下,但语气依然不善,“我明的告诉你,耍那些花花肠子没用,只能让我更恶心你,更想你死。”
他这话说得非常恶毒,就连做了万足心理准备的张家哲,也狠狠打了个颤,他哀伤地说:“你有必要说得这么伤人吗?我不就是对你……”他后怕了,不敢再说多余的话惹怒他,剩余的话化作了叹息。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我妈能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江适冷酷地说。
也白觉得这样的江适太招他喜欢了,忍不住在他冷硬的脸庞上亲了又亲,非常影响江适的气势,他一边推开也白的脸,一边沉声说:“明天立刻安排一个护工过来照顾我妈,要是让我知道你放着我妈自生自灭,你是什么下场你知道的。”说完也不等张家哲答复就把电话挂了。
“走吧我们睡觉去。”江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明天下午我们就走了,养精蓄锐明早多陪陪我妈。”
这时电视里正放到男女主角叽叽喳喳地吵架,吵着吵着男主角突然就把女主角抱起来,女主角蹬着小细腿,一路尖叫着被抱回房间。
也白看着电视,又抬头看江适。
江适无奈,“你怎么这么多花样?”
也白眼睛亮了起来,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同意了,他站起来想过去抱。
结果江适一个弯腰,一手穿过也白的腋下环着他的背,一手穿过他的膝盖弯,提力。
也白下意识楼着江适的脖子,难得露出惊愕的神情。
“靠,沉得一批。”江适脖子的青筋都涨了,但手臂却很稳,一步一步把也白抱进了房间。
江适一躺在床上就犯困了,也白想偷吃他都没精力去制止,被吻着吻着就睡着了。
也白有些郁闷,他想舒服,但更想听江适好听的喘息。现状他只好作罢,把江适抱进怀里,也要睡觉。
突然一阵惊雷。
也白猛地睁开了眼。
界门开了。
他起身坐着,低垂着头似乎在思索。
是虎族的人,不止一个……十五个。
打不过。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只是俊美的长发男人不见了,枕头的下边一条棉白的尾巴消失在被子里。
第六十五章
江适早上醒来时,习惯性地看了看旁边,空的。
他咦了一声坐了起来,也白起得比他早那今天一定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
但他很快感觉到因为坐起来这个动作,肚子上有了别的动静。
他伸手进被子里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一条一米多的白蛇身体打着扭,显然还没睡醒。
“这又是哪出?”江适不解。
白蛇的尾巴尖抖了抖,缠着江适的手腕想钻进他的袖口。
“到底怎么了?”江适提着它的尾巴不让它乱窜,“难道是因为没有妖力了?”
白蛇像个钟摆一样荡了几下,觉得不舒服,莹光浮现,一晃间白蛇变成了白发男人,重重地压在江适身上,枕着江适的胸口睡了过去。
“靠!”江适叫了一声,费了老大劲把也白从身上不那么暴力地弄下来,见他还不醒,江适只好给他又盖好被子,这么一趟下来,他变回蛇的事就暂时地被江适抛到脑后了。
经过昨天早上的实践,江适对照顾明敏起床已显得娴熟,他把明敏抱到轮椅上推她来到客厅,然后在去准备早餐。
“昨天打了好大动静的雷你听到了吗?”明敏边打开电视的新闻栏目边问。
“好像听到了点儿,我睡得太死了。”江适说。
“我还以为会下大雨呢,没想到居然一滴都没下。”明敏说,她看着电视,“电视新闻也在说这事儿,气象局都没预料到那天气,一点征兆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江适却皱起了眉,电闪雷鸣狂风四起,像末日又像渡劫一样的天象,不正是界门开启,妖族降临人界才会有的情况?
是因为也白吗?
江适心里埋下了疑惑,打算等会在好好问问也白。
吃完早餐后,明敏饶有兴致地让江适试穿昨天买的新衣服给她看,江适觉得自己好像是换装游戏里的角色,但明敏玩得高兴,他也只好任她摆弄。
快中午时,江适决定叫也白起床了,同时门铃响了起来。有了昨天的事例,明敏对此非常警惕,江适去开门还要叮嘱他千万小心。
江适有些好笑地开了门,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温厚朴实。
“我是张先生请来的护工,叫李小娟。”中年妇女笑呵呵地说。
江适挑眉,张家哲办事效率倒挺快,他侧身,“请进。”
这个护工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的,有照顾重病患者的经验,对肺癌的知识比江适还多,而且手脚麻利,为人亲切,江适挺满意的。
带李小娟熟悉了这个家一圈后,江适才想起自己忘了也白,立即去叫他起床。
也白出来后,也被明敏当作换装游戏玩,她和李小娟熟络了起来,一边知会也白换哪件,一边让李小娟拍照,笑得满足而幸福。
上飞机前,江适还在和明敏打电话,说的无非就是报平安和一些挂念,非常琐碎,但江适好久好久都没有感受到最纯粹的亲情的唠叨,就算来回说的都是那几句,他也舍不得挂掉。
上了飞机后,也白立刻调整好了最舒服的姿势,头一歪靠在江适肩上,就要睡觉。
江适这时才想起来有事情没问他,动了动肩膀问:“早上你怎么变成蛇了?”
也白半阖着眼睛,摸到了江适的手,握住,说:“变成蛇,妖力波动小,不会被发现。”
“所以昨晚的天气是因为妖界的妖来了?”
“嗯。”也白低下头,半张脸埋进江适的肩膀,这是无意识的逃避动作,要是江适问他为什么变成蛇而不是去迎战的话,他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心里可以承认自己目前还不算强大,但却不想让江适知道。
江适没问那个问题,只是点点头说“怪不得”。
之后就没再多问,在颠簸的气流之下,他们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回到家后,江适联系了徐天纵,问他这几天的作业有什么,然后开始徜徉知识的海洋,疯狂补全空缺了三天却像小山一样的试卷。
也白倒没有去干扰他,他闭着眼释放淡淡的妖力感知这附近,确认方圆百里除了他没别的妖后,才安心地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江适奋斗的背影,又缓缓入睡了。
暂华抬头,看到面前是饮源阁的大门时,一眨眼便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他推开门,看见那个软瘫在椅子上的白发男人,毕恭毕敬却又带着几许无可奈何地叫道:“王上。”
“渊且派了虎族去人界寻我?”也白姿态懒散,话语却开门见山。
暂华一愣,随即摇头,“他之前的确派人去人界找寻您,可派的都是他身边的亲信,虎族早前因为他颁发的律令对他心生不满,渊且也不再重用他们。况且界门被打乱了,当下妖界也并不安宁,他暂时分不出精力去找您了。”
“妖界不安宁?”也白手指在椅子把手点了点。
暂华道:“您在位是给予了各大世族过多的权利,渊且打算全部收回,但遭受了所有长老的反对,现在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
“他还有些嫩了。”也白摇了摇头,“不听话的臣子杀了便是,何必苦口婆心留下隐患。”
“您来说这些话,真是有些……”暂华失笑。
“他们怕我,所以才在我面前装乖。”也白淡淡道。
“若我当时不那么慈悲为怀……”暂华叹息。
“你们鹿族就这个德性。”也白不在意道,“渊且待你倒是不错,明知你心向我,还告诉你那么多。”
“待我不错……”暂华眼中浮现痛楚,他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像个脔宠一般被锁在床笫,那些温言软语,那些所谓的信任,全靠身体换来的,他没有选择,比娼妓还不如。
也白看他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那些不好的事,道:“暂华,如果你想渊且死,那我会在来救你的时候替你杀了他。”
暂华猛地睁眼,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但他很快平静了下来,“我恨他,但到底那么多年的情谊还在,死……就算了,我只想离开他。”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妖力波动,他快速说道:“渊且也来了!您快像上次那样……”
“上次那样?”压得极低,强抑着暴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便是门被炸开一般的轰然声响,渊且一身黑衣,周身恍如缠绕着黑气,看起来戾气十足。
也白坐正了,眼里一片冰凉。
“上次那样是哪样?”渊且眼睛紧缩着暂华,走进来的每一步像是踩在暂华的胸口上,让他战栗,“你这样见他,有多少次了?”
也白皱眉,“小崽子。”
渊且俊逸的面容因为暴怒而有一瞬的扭曲,他凝起浑厚的妖力箭一般迅猛地朝也白攻去。
暂华大喊:“您快走!”
妖力在也白身上炸开时,他化作轻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