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店员突然提高了声音。

方泽有些奇怪地回头，“还有事？”

“没事儿，帅哥！今天你这么早过来，应该没吃早餐吧，我这还有瓶牛奶，你拿去吧。”店员小姐声音说的很大，似乎是故意提高的声音，眼睛看着的也不是方泽，而是店门外。

方泽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可能有问题，于是笑了笑，“这位小姐突然对我这么热情，难道看上我了不成？”边说边往柜台过来了。

“你啊，还差了点儿”，店员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口中却说着大相径庭的话，“有秦先生在，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看来啊我的魅力还是不如秦允啊！”方泽身子前倾，突然靠近了店员，并抬了抬眼，“不如，你仔细看看？”

店员盯着方泽看了看，又扫了一眼屋外，放低了声音，“屋外有人在跟踪你”，店员咳嗽了一声，“不用靠这么近也能看清楚，你啊，还是比不上秦先生。”

方泽啧啧了两声，“秦先生那可是我的偶像，你夸他，也就是夸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店员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了牛奶，“虽然我更喜欢秦先生，不过早餐还是给你。这是秦先生让留给你的，他猜到你会老早过来的。”

“秦允吗？”方泽听到秦允准备的牛奶，整个人高兴了不少，又往柜台凑近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店员凑近了他，“你猜啊！”眨了眨眼，声音又放低了不少，“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等。”

“猜就不必了”，方泽往旁边升降椅上一坐，“不如，你讲讲秦先生的事？”

店员听到这个，又拿起抹布开始擦起了柜台，“我对秦先生了解也不多，不过我想，秦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比较喜欢认真努力、学识渊博的人吧，这样的人才能和他有共同的喜好，不是吗？”

方泽坐在可旋转的升降椅上，转了一圈，趁此机会看了一眼门外，果然有个人偷偷摸摸在那，不知是不是在看他，方泽是绝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于是打算按兵不动。

“这么了解秦允啊，姑娘你真是称职的”，方泽说着右手食指敲了敲脑门，“称职的小粉丝。”

店员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夸奖她帮了忙，“你是秦先生的朋友，自然是要多关怀关怀你的。”说着低下头拿出了牛奶，倒进了碗里，放进微波炉里热着。

方泽却没再接话，打开书开始翻了起来，只见正文第一页，写着这么一段话：

把成千的生物放在一起，

拣除了坏的，

那笼子就不热闹了。

——霍布斯

方泽虽然没什么文化底蕴，不过看着这句话也笑了起来。

结果他还没笑完，就看到了正文，一长串的地理环境描写，这正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地名记不住不说，外国人名字又老长老长的，这样想着他翻到了封面，［法］司汤达。

于是他又默默翻回了正文，看了起来。

店员也没再说话，清水桐还没开始正式营业，整个店里也没什么人。

阳光洒进屋子里，给看书的方泽渡上了一层光，使他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看的很认真，压根没注意到光的存在。

“叮！”微波炉里的牛奶热好了，店员小心地将牛奶端了出来，看方泽一动不动地看着书籍，也没出声打扰，而是将牛奶放在了他随手能拿到的地方。

方泽看的很入迷，直到突然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方泽才抬起头看向店外，并没看到刚刚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店员小姐这个时候却起身了，方泽放下了书，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警察并没发现可疑人物，店员沉稳地叙述了她知晓的情况，方泽突然发现毫无自己的用武之地。

警察需要做确认，店员带着警察走进了店里，调出了监控，警察做了确认之后就离开了。

方泽谢过了店员，顺便问了问店员小姐的名字，这是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名字与外貌形象都很搭，叫白婷。他谢过白婷，拿着书出了门。

出门后特地回头望了望清水桐附近，他略有些疑惑，摇了摇头，的确没人。

方泽自认为这么多年来，并未得罪过谁？若真说起，只有洪叔对不起他，难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之后，洪叔还能回来骗他的钱？他不觉得洪叔有这么愚蠢。

除了洪叔，就只有SSP基地了，可基地的活动他也在配合，还能是谁呢？

方泽边想边往回走，想不出头绪，最近让他无头绪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

他将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又想起了秦允。秦允大半夜的还把书送给于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两人也不太熟，方泽不方便问，只好发了条消息给秦允，说了声：“书我拿到了，很有意思的书。”

秦允没回复。

方泽大概也猜到，秦允应该有事在忙。

SSP基地。

警报声随处可闻，众人忙碌异常，却井井有条，各司其位。

“怎么回事？”方地毫无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8章 第8章
“总策，刚刚有人袭击了基地的系统。”方士回答，“目前基地储备能源受损，急需能量补充。”

方地双手不停地操纵着系统，“目前还有多少自愿人？”

“15人”，方士翻出人员信息，“据鉴定，3人A级，8人B级，2人C级，1人D级。”

“还能维持多久？”方地询问。

“共计382.1日”。

“一年的时间足够我们积攒其他自愿人。”方地平静地转身，盯着方士，说道：“告诉Gov，决不允许动方泽。”

方地转过身继续操纵系统，“若你们强逼方泽，那么所有从我手下产生的活体人，一起给他陪葬。”

“方泽，是方画最后的底线，也是方地最后的底线。”即便说着这样的话，方地语气也平淡极了，“当初……算了，你告诉Gov，不许动方泽。”

方士听完沉默了一会，“总策，无论您是否相信，攻击基地的绝不可能是Gov，他们比谁都在乎能源，不可能攻击基地能源的。”

“这就是我还在基地工作的原因，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方地松了一口气，一直回响在基地的警报声也终于解除了，“所以，保护好方泽。”

“总策，派去监视方少的人传来消息”一名研究员匆匆跑了进来，“方少不见了。”

“嘉木呢？”方地边往外边走去边问。

“今天上午有人在跟踪方少，嘉木联系基地，基地系统被袭，我们没有收到消息。”小研究员又翻了翻手拿着的智能板，“嘉木没收到消息，只好私自动手去抓跟踪者。结果跟踪者发现异常后逃跑了。中途嘉木给基地传了信息，说他去追踪那些人。”

小研究员手不断划拉着智能板，“据监控系统得知，警方介入后方少安全无虞，但方少一人回家，在进入楼层后失去踪迹。”

三人正在过道里边走边讨论着这件事，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双眼红肿，眼神凶恶，冲上来就死死揪住了方地的衣领。

方地挥了挥手，方士和小研究员识趣地退下了。

“你答应过的！”他死死拽住方地的领子，“你答应过不动方泽的！”他眼神凄切，神情恍惚，“你骗我，你骗我，咳咳咳”，说着说着突然就像没有力气似的往下滑去，手却没放开，仍然死死抓着领子，眼睛即使不能聚焦，也仍旧盯着方地。

方地伸手抱住了他，温声哄他，“只要他不是自愿的，我绝不动他。我向你保证。”

似乎听到了方地的话，方画渐渐松开了手，双眼也渐渐闭上了，彻底昏了过去。

看不出方地脸上是什么神情，只见他抱起了方画，往前走去。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过道里，正是秦允。

方地止住了步伐，紧了紧抱住方画的手。

秦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看着身前的两个人，一模一样，似孪生兄弟一般，可秦允心中无比清楚。方地只是一个复制体，他只是方画分裂出来的一个物品，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

随着秦允的出现，一个身影也渐渐显现出来，正是身着一身银白宇航员服的嘉木，嘉木一出现就跪在了地上，以额点地，“总策，嘉木无能，让方少被抓走了。”

方地知道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所以并没有出声。

秦允看了看方画，眼中一丝情绪一闪而过，然后淡淡的陈述：“方画能量失控越来越频繁了。”

方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方地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方画，虽然长着一样的面庞，可没有人会把他们混淆，方画，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啊，失去意识的他安静地躺在怀里，眉目温雅，肤质如玉，全然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我想，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方地的柔情只有一瞬，抬头时又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方地总策，“基地能源被毁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储备能源只能支撑一年。如果能源不够，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你比我清楚。这不是你想看见的，也不是我想看见的，不是吗？”

秦允看着方地，无所谓地笑了笑，“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黑暗反而更让我欢喜”，他看着方画，“你不用威胁我，你比我更清楚，死亡并不可怕，你，方画，我，这基地里的无数人，谁不想死？”

方地没说什么，嘉木跪在地上再无声响。

秦允收起了笑容，看了看方画，“可是，我还是会救方泽。”

方地听到这句话，抱着方画走了。

秦允回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沉默着不说话。两人的身影消失了很久，秦允终于提起步伐要走，却发现嘉木仍然跪在地上，他无奈开口，“走吧，去救你的小主人。”

嘉木这才抬起头看向了秦允，这也是第一次，秦允从嘉木的双眼里看到了感激。

方画，是个了不起的人。

方泽意识渐渐回笼就发现自己又晕过去了，睁眼还以为是未经同意就被拽入梦里去了。正准备动一动，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后颈的疼痛，他立即停止了动作，闭上眼假装昏迷。

“这就是方画的侄子？”一个大叔的声音响起，“会有用吗？”

“哥们儿你放心就是”，说话的人靠在车背上，一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抽着香烟，“听说Gov一直没动这小子，就因为方画，你知道的，SSP虽然是三足鼎立，可架不住这方画能力特殊，技艺超群啊。”

大叔咳嗽了几声，“可听说那方画是个病秧子啊？”大叔似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方泽还好好躺在车后座里，接着闲聊起来，“一个病秧子能做些什么？”

“方地总策划你知道吧，就是方画造出来的。除了S级那个活体人，其他活体人几乎都出自方画和方地手里。方画也是个狠角色，他是第一个拿自己做实验的人”，开车的人放下了烟，探出头去骂了几句外面不长眼的人，“据说，上头让咱们把这方泽绑了，就是想从方画那换二代活体人的技术。”

“没想到啊，这病秧子这么牛逼！”大叔感叹，“不对啊，说好把人送到这边来，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人呢？”

方泽醒着偷偷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正准备静候时机溜出去，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似乎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开车的司机也察觉有些不对，“二狗，你有没有觉得，这天有些热，人有些疲惫，眼睛有点睁不开啊？”

“哈～”大叔打了个哈欠，“你好好开车，我有点困，先睡了……”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睡着了。

只见开车的人察觉不对，靠边将车停了下来，也睡着了。

车门被人打开了，推开车门的人，正是嘉木，只见他推开车门，就站在了一边，他的身后，露出了秦允的身影。

秦允逆着光笑着，嘉木虽然不常和秦允接触，却也知道现在的秦允处于很生气的状态，从他紧握地双拳，似乎用尺子量过的精准微笑。

秦允一步一步走近，嘉木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可是看秦允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又怕他对小少爷不知轻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不少。

秦允虽然生气，但见方泽好好地躺在车后座上睡觉，气不由得消了不少，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秦允先解开了捆在方泽手上与腿上的绳子，然后抱起了方泽，示意了嘉木，三人就瞬移回了秦允的家里。秦允将方泽放在沙发上，打开了屋里的空调，拿出了医药箱，给方泽被捆过的手腕和腿一一上了药。

然后找了个躺椅，本来打算也进入梦境里去，后来想了想，还是下次吧，目前梦境中，没有他适合的角色，然后就拿起了书，看了起来。

嘉木感觉屋里渐渐温暖起来，这才放心的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