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画画时却总是出错,连白小绵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笑着问他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他的视线放在白小绵的头发上,决定了要做一个自私的人。“你怎么有白头发?”
有白头发?白小绵先是慌了一下,以为自己没有变好形,暴露了什么,马上伸去遮。
这副样子落在户鸿哲眼里真是可爱得要命,心脏扑通扑通蹦跶个没完,再猛烈一点可能就要猝死。他伸去掰开白小绵的爪子:“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让我找找?”
白小绵自己确认了没有问题,也就乖乖放下,头皮上一疼,户鸿哲居然拔了他两根头发下来。
“这这这……”白小绵震惊地看着户鸿哲里的头发,抿抿嘴,眼睛有些红。
但户鸿哲状似不经意地把发丝放在了桌上就没再管,他又轻轻松了气。
还好还好。
户鸿哲余光里瞥了眼桌子上的兔毛,白白净净的两小缕,彻底证实了颜蓁的说辞,终于把心里最后的那点儿侥幸,也给掐灭了。
颜蓁和他约在晚上见面,他重新建了个结界,户鸿哲把两缕毛发用透明的小玻璃管装着,递给他。
“好了?”颜蓁笑着说,“我在确认一下,你还是能再反悔的哦?”
户鸿哲摇摇头。
“那就站在这个阵法里。”颜蓁打了个喷嚏,擤擤鼻子。
户鸿哲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感,于是开玩笑说:“哥,你这样好像江湖郎啊,真的。”
“那这个法阵做完,”颜蓁也毫不客气地说,“你可得交钱,这样我就更像了。”
“好啊。”户鸿哲倒是很认真,“这是应该的。”
小户公子从来不差钱,这点和焦大海非常像:“但是直接给钱是不是太俗了?我送你一台单反可以吗?”
颜蓁又打了个喷嚏:“还、还是算了吧,先集精神。”
一道光芒亮起,户鸿哲抬起,晃荡了半天,终于失望地说:“没有?”
普通人看不见线,但颜蓁也没看见线,忽然就很难告诉他这个现实。
“小户……不对!”颜蓁的眼神忽然变了,“有,有线!”
一根红线缓缓地,出现在了户鸿哲的小指上。
“但是……”
“但是?”户鸿哲生怕出什么转折。
“为什么……”感觉又像是断了?颜蓁百思不得其解,仔细看了看,“线是牵上了,就是间一段变得很细,小绵上应该也会有。但是这根线有点奇怪,你等我回去问问。”
一个人怎么可能牵上了红线又藕断丝连?而且一开始明明是好好牵上了的。那这到底算是牵上了还是没牵上?
颜蓁在结缘师的小论坛里提问,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因为这是第一次有这个现象。
他只好又向老妈求助。
颜韵蓝也从未遇见过这个问题,皱眉说:“或许是因为第一次两个人的缘分太浅,还是他本人不太有信心,第一次判断失误了?再来会不会是他带的东西的问题?”
这时他回到了宿舍,舍友都在,白小绵变回了兔子的模样。
倒是可以让白小绵变成人检查一下,但这么做太刻意。颜蓁摸着白小绵的毛,软得不像话,他干脆把脸埋上去蹭了蹭。
“叽?”白小绵也蹭了蹭他,鼻尖湿漉漉的。
“小绵啊,”颜蓁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叽。”
这回颜蓁听清楚了,还有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
白小绵:“我饿了。”
颜蓁觉得这是个奇怪的现象。白小绵怎么突然这么能吃?
但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白小绵的表现都不算正常。
比如他越来越爱睡觉,变成人形的时候渐渐少了,别说去找工作,就是和户鸿哲的相处也慢慢变少。当兔子的时候,还会经常扯自己胸脯上的毛,情绪也比平时要敏感。
但变回人形的时候,白小绵的状态又还算正常,能吃能说能笑。
华明宇见他为了这只兔子忧心忡忡,插话说:“是怀孕了吧。”
颜蓁震惊了:“啊?”
“我爷爷就养过兔子,别的我不清楚,但是这个记的很清楚,兔子怀孕了,就容易这样,也可能是假孕,你知道假孕么,就是……”
“公兔子也会假孕吗?”颜蓁惊呆了。
华明宇也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小绵是公兔子啊!”颜蓁说。
华明宇:“……”
颜蓁马上去咨询了一个兽医,得到的回复是:根据他描述的症状,很可能是怀孕了。
他强调这是只公兔子,兽医沉默许久之后回答:是不是因为他身边又其他更加强大的雄兔,并且会对他进行一些性交行为?可能长期这样相处,就让它产生了自己是雌兔的错觉,并且产生了假孕反应。这还是初期反应,在之后他还有可能会乳头肿胀,发情期延迟……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真的就有点扯淡。而且除了这么扯淡的说辞,还真的找不出来更合理的解释。
颜蓁把白小绵的照片拍了发过去:我猜应该没有比他身材更伟岸的兔子了。
兽医:……
兽医:你这只兔子,戏有点多啊。
更奇怪的是,白小绵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似乎没有察觉。
颜蓁就只能憋着这个消息不提,也不太敢给户鸿哲说。因为此时他产生了一个让自己很愧疚的想法——这是不是牵线导致的反应?
因为牵了线,所以被默认了有配偶,所以开始自动默认怀孩子了?
都说兔子是种兔,这也未免种太过了点?
憋着不说也难受,他就只能在和元骅出去开房的时候给元骅说一说。
元骅听完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边滚边笑,完全停不下来。
“别笑啊!”颜蓁踹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元骅这才正经起来:“兔子假孕一般多久?”
“六到八天,我搜了一下是这样。”
“那白小绵假孕……”元骅说到这个词还是想笑,怎么也没憋住,“多久了?”
颜蓁想了想:“得有一周了。”
“那就过两天再看看嘛。”元骅说,“别那么紧张,既然是假孕,过去了就没事了,嗯?”
颜蓁想想也是,抱着元骅开始心猿意马。“我们做点别的。”
“做不了了,”元骅又开始疯狂颤抖,“已经笑萎了,假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蓁:“……”
————
能和白小绵牵上红线,户鸿哲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会。
但可能是缘分不够深厚的缘故,他和白小绵见面的时间,似乎还没有一千多。
白小绵见到他总是很高兴,但还是爱睡爱吃,不像兔子像猪。他睡着了之后,户鸿哲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他额头上写的字,一直没得到过回应。于是不甘心地开始又在他心里写字:我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画室里总是会来人,倒是很难猜出来是谁写的。所以户鸿哲又怕引起白小绵的怀疑,又期待着白小绵能猜到他身上来。
这种矛盾的想法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白小绵对这个默默表白的人有过好奇的想法吗?
白小绵总是表现得很饿,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疯狂点肉菜。
户鸿哲觉得很奇怪:“我哥没给你喂过肉吗?……不,我的意思是,你和他在一起住的时候没吃过肉吗?”
白小绵啃着蛙腿,自己也觉得很疑惑:“我以前很少吃肉的。”
户鸿哲心疼他,于是又给他点了盘猪排。白小绵说:“我们的画真的能去参赛吗?”
“怎么不能?”户鸿哲为他揩去嘴角的油渍,放在自己的嘴边舔了舔,“我已经报名了,这个系列也只差最后一点东西了。”
这个动作真是太暧昧了,看得白小绵脸红心跳,低下头一个劲儿舔嘴。
户鸿哲被他的羞臊撩得脸红心跳,有时候他甚至觉得白小绵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敢承认:“小绵……”
“我,”白小绵看了眼他,又马上别开目光,“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户鸿哲忍着冲动:“嗯。”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从户鸿哲对他说了那个“突然喜欢上同性好友”的朋友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不太对。
他好像总是容易想起户鸿哲。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户鸿哲占据了他大部分的视野。可能他的日常太单调,见到的人又实在是少,也可能是因为户鸿哲总是能带给他快乐,让他感受很多新事物。
回过神来时,已经发展到了他想想户鸿哲,就能在嘴边挂上笑的程度。
即便他对感情上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但下山这么久,他再迟钝也能有所感觉。他和户鸿哲嘴里的那个“朋友”很像。
而最近总是能收到的那些告白,他也猜过是不是户鸿哲的呢?
这太奇怪了,他明明只是想来找一个能愿意和他一起回山的母兔子,并不是想找人类的男孩子。
退一万步讲,人的生命如此短暂,他们在一起能够合适吗?
他会不会只是因为和户鸿哲走得近,所以产生了错觉?
心里知道不应该再继续和户鸿哲接触,但实际上收到邀请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
这份高兴的情绪似乎不受控制了。
“不知道什么?”
白小绵的眼睛想告诉他,但嘴却不听话:“没什么。”
他很喜欢和户鸿哲在一起的感觉,却无法想象和他有更近一步的关系,这又是为什么?
户鸿哲又捏捏他的耳朵。
他们所在的这个夜宵摊,很喜欢放电视。放的内容都是些八点档狗血剧,今天难得放了一次纪录片,讲的是铁线虫。
白小绵看得津津有味。
户鸿哲说:“你喜欢这类吗?”
“嗯?我都喜欢,不是很有意思嘛?”
户鸿哲看了眼电视屏幕,被铁线虫寄生的螳螂往水里扑腾,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啊,我不太喜欢看这样的,之前看了个蜗牛被寄生的视频,实在是恶心。”
白小绵就抬戳了戳他蹙起的眉,见眉头舒展开了,才展颜笑道:“好可爱啊。”
第79章 .阳光少年与兔18
户鸿哲说:“你别撩我。”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这话就跟白开水似的,白小绵马上缩回了。
户鸿哲也就没说话,目光转向别处,不少人已经穿上了外套,爱漂亮的姑娘们也都换上了长裙。
“天气冷了。”户鸿哲说。
“是啊,”白小绵突然打了个喷嚏了揉揉鼻子,“马上就要到冬天啦,我以前在山……没什么,今年冬天肯定就没有那么暖和了。”
户鸿哲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能开口。
白小绵其实是只兔妖这件事,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总让他感觉不真实。
颜蓁心里的负罪感促使他给白小绵囤了很多粮食。
白小绵现在吃起东西来有点没分寸,打着饱嗝又啃了两个苜蓿饼,这才心满意足趴在窝里,蹭了蹭圆滚滚的身子。
华明宇刚找了个兼职,每天都回来很晚,另外两个舍友一个实习一个逃了女朋友,宿舍里就空荡荡的。
通常这个时候,白小绵就比较大胆,会直接跟颜蓁说话。
颜蓁想试探一下,状似不经意地说:“说起来,元骅的朋友对户鸿哲好像有点意思呢。”
白小绵吸吸鼻子,竖起两只耳朵:“啥意思?”
“就是,喜欢户鸿哲的意思。”
隔着一层兔皮,根本看不出来白小绵现在的表情。颜蓁蹲下来,仰视白小绵的脸,觉得他跟个雪白的菩萨似的。
白小绵:“叽。”
颜蓁捏着他的脸一顿揉:“不要突然说我听不懂的话。”
而白小绵的回应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见过那个姑娘了,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可能是户鸿哲喜欢的类型,真要是认识,小哲也快脱单咯。”
颜蓁一副八卦的语气,演技爆炸:“那到时候你不就不能和他在一块儿了?”
这话白小绵听进去了,心里就不是很情愿,半是不满半是茫然:“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块儿?”
“人家肯定要抽时间陪女朋友的啊。”
白小绵就又沉默了。
“那我就只能和蓁蓁待在一起。”
好半天过去了,白小绵才冒出来这么一句。
颜蓁:“……”
怎么着,这语气还挺嫌弃的啊?
或许是假孕期确实结束了,白小绵的身体恢复了正常,虽然胃口还是大。或许是颜蓁的激将法起了效果,白小绵再和户鸿哲见面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话想问。
兔子说话很少遮遮掩掩,他问户鸿哲:“你要找女朋友吗?”
户鸿哲的心跳停了两拍,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含糊道:“不找吧。”
“要是有女孩子喜欢你呢?”
户鸿哲说;“那我不喜欢她们也没办法啊。”
“那你喜欢谁?”白小绵又问。
户鸿哲:“……”
他快受不了了。
新生杯在颜蓁生日的前一天开幕。颜蓁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和元骅一块儿去看比赛,理所当然的,白小绵也跟上了。
不过他对别人的比赛不太感兴,只想看户鸿哲。
艺术学院的男生队伍比较秀气,因此户鸿哲在里面鹤立鸡群,格外显眼。白小绵几乎是跳着过去的,他看起来格外开心,递过去一瓶水。
然后呼啦啦一群姑娘过来,淹没了他们。
颜蓁和元骅坐在小角落里,拿着瓶碳酸饮料你一口我一口。
元骅捏着易拉罐的小拉环,有些怀念似的:“这么快一年就过去了。”
颜蓁回想起自己那时候被元骅的脸吸引住的瞬间,唏嘘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