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茫然:“什么意思?”
“‘我们并没有输’——雷切尔的藏书室里,有几份笔记,属于古代魔法生物的笔记,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这一句话。”蒙的眼睛很亮,“随后还提到了另一句话——”
阿什与西格妮看向他。
他握住五指:“世界掌控在我们手中。”
他说得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说完后的一瞬间,三人间竟出现了诡异的沉默。
打破这沉默的,是西格妮一声嗤笑:“没想到古代也有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的魔法生物。蒙,你不会就看了这些妄想的笔记,便开始质疑历史了吧?”
他等着蒙拿出更多的证据来。
蒙也不可能仅凭这些笔记就做出判断。
他沉稳地继续道:“这些笔记可能说服力不够,但藏书室里还有一位的笔记,也说了一样的话。”
“她是一个人类。她说,魔法生物没有输,世界将落入他们的手中。”
阿什问:“她是谁?”
是谁这么有说服力,让蒙因为她的笔记,就相信了这两句话?
蒙说出了这个名字:“黛兰。”
“黛兰?”西格妮与阿什都在第一时间,在记忆库里搜索起了这个名字。然而无果,历史上并没有名叫黛兰的伟大巫师。
阿什摸了摸鼻尖:“我只知道黛兰王座——可黛兰王座的第一任王座,是个男人啊?”
古代历史的模糊就在于此了,当年巫师协会的十二位第一任王座,竟然有近一半的王座,连姓名、画像都未曾流传下来。
第一任黛兰王座便是其中之一。
“或许他和尤兰德一样?”西格妮不负责任的猜测。
一样是个女装大佬。
阿什恍然地点点头,极有可能呀!
说着正经事的蒙,就很想打不正经的这俩了。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听到的,是连伊露芙十三位王座可能都不知道的上古辛密?
他深呼吸一口气,揭晓了谜底:“黛兰是第一任黛兰王座的妻子。”这话听着有些拗口,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认真道,“黛兰王座的真名是默克托,他的妻子名叫黛兰。所以,他才将自己的王座命名为黛兰王座。”
阿什小声问:“不是说,就像光辉王座那样,光辉法阵代表着铭文的最高成就,所以铭文一脉的王座就被命名为光辉。黛兰王座也是因为已知以来,最为强大的一种魔药的颜色是黛兰色,所以魔药一脉的王座就被命名为黛兰?”
“那瓶现今被存放在神创之城宝库中的最强魔药,就是默克托配制的。”蒙摊手,“作为献给他的妻子黛兰的礼物,他特意把魔药颜色调至了黛兰色。”
实力诠释了,有才华,就可以随便任性。
魔药的颜色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的。尤其是高阶的魔药,想特定某一种颜色,难度绝对的地狱级。
开始学习魔药的阿什,体会更加深刻。
蒙也是一脸复杂。黛兰王座名叫默克托,以及他的妻子是黛兰,这些情报并不是来自于雷切尔的藏书室,而是来自于他多年来风尘仆仆走南闯北,深入各地遗迹,汇总所有的经历与见识,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真相。
发现历史真相的成就感与满足感,无以伦比。这才是他哪怕无数次身受重伤死里逃生,甚至可能会无声息地死亡在某个地下的角落,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找遗迹、探索遗迹的原因。
——虽然在发现真相的过程中,偶尔也会遇到默克托与黛兰这样,恩爱秀他一脸的郁闷事件。
也因为过往的积累,所以当他在雷切尔的藏书室里,看到了属于黛兰的笔记,通过曾经见过的属于黛兰的独特标记,确认了笔记的真实性时,才会那样兴奋,更没有将“魔法生物没有输,世界将落入他们的手中”这种话当作异想天开而嗤之以鼻。
第一任黛兰王座的妻子写下的笔记,有足够的说服力让蒙去质疑已成定式的上古历史。
西格妮与阿什不会怀疑蒙的话,静静地坐在木椅上,消化着蒙带来的一系列冲击性的历史真相。
居然就这么知道了初代黛兰王座的名字?连对方的妻子都知道了。
黛兰王座原来你是这样的黛兰王座,说好的魔药颜色,居然是大撒狗粮的产物。
最后——
“魔法生物没有输,世界掌握在他们手中……指的是什么呢?”阿什虚心求教。
蒙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啊。”他瞥了西格妮一眼,“我昨晚正看到关键地方呢,就被西格妮……”
昨晚?
阿什眨眨眼,被蒙这么一说,再次回想起了消失的奖励。
蓦地特别心酸,特别可怜。
“现在,你可以继续去看了。”西格妮向蒙抬了抬下巴,继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阿什的身边,把阿什拎起来,“至于你,不是以为取消奖励就是惩罚了吧?”
蒙:“……”
阿什:“……”
在强大的气势下瑟瑟发抖。
第107章 惩罚
阿什惴惴不安地被西格妮领到了他的实验室。
就他昨晚被西格妮当场逮住熬夜制药的那个实验室。
西格妮先走进去, 走进去后,站在门边, 微微抬起下颌,示意他也进来。
阿什的指尖蹭了蹭今天新换的一身巫师袍,眨眨眼,感受到了静默又紧绷的空气,小弧度地咽了咽唾沫, 老实地走进了房间。
这是他为自己规划的魔药实验室, 空间宽敞, 四周被铭文法阵加固,确保里面发生什么, 外面都看不出听不到任何动静。
实验室的侧边,放置着一排魔法材料储存柜,临时存放着一些常备魔药, 方便他取用。
而占据实验室最大空间的,是一张结实牢固的金属实验台,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制药器具, 蒸馏仪、萃取器、坩埚、导管……一排排试管在洁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一柄柄功能不一而形状各异的刀具在刀架上反射出寒光。
这是一个充满了冰冷与理性质感的房间。
再热情似火的人, 进入这个房间, 情绪也会骤然冷却。
这样一看, 气质冷淡的西格妮与这儿简直是相得益彰, 再适合不过了。
在阿什走实验室后, 他就抬手关了门。
阿什顿住脚步,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西格妮,有点紧张。
感受到了风雨欲来。
所以……是什么惩罚呢?
什么惩罚非得来到这间实验室呢?
他胡思乱想着,被西格妮按住了肩膀,带到了他的实验台前。
他的实验台还保持着昨晚离开时的状态,各种形状怪异又充满着几何美感的仪器被有序连结在一起,构成复杂又流畅的一套实验流程。
他昨晚直接中断了腐蚀药剂的配制,桌上的实验器材也没有收拾清洗,导致现在不同的仪器内,还盛装着不同颜色的气体、液体与固体,一旁坩埚里熬煮的半成品,更是已经凝结成了粘稠的灰扑扑的糊糊,完全报废。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脑子里飞快掠过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是让他不用傀儡辅助,亲自动手打扫实验室?
还是让他在这里配制魔药,配制到厌烦为止?
……
可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他都没有猜对。
就很无奈,如果不是生死危机,在关于他自身的事情上,他的感知能力总显得格外笨拙不灵敏。这大概就是南斯阁下说的,窥探别人的命运容易,窥探自己的命运却很难吧?
西格妮都快被阿什给气笑了。
在这种时候,这家伙竟然还敢给他走神?
真当他说惩罚是说着吓人的吗?
他走到阿什身边,曲起手指扣了扣阿什的额头,把人的精神给唤回来:“还发呆?”
阿什立即回神,无辜地冲西格妮笑笑,诚恳极了:“我只是在想,你会怎么惩罚我呀。”
西格妮意味莫名地半眯着眼,现在才来装乖卖好,是不是有一点迟了?
他轻哼一声,指了指桌上唯一空着的一块操作台,言简意赅:“趴下。”
阿什:“诶?”什么意思?
西格妮面无表情:“趴在那里。”
阿什:“……”趴在那里做什么呢?
他有些不明白,疑惑地偏头看了一眼西格妮,脑子里琢磨着西格妮的用意,还是顺从地趴了上去。
桌子的高度正好齐腰,他将上半身服服帖帖地趴在桌上,将脑袋枕在交叠的臂弯里,又偏头去看西格妮,然后呢?
然后西格妮瞥了一眼他柔韧拉伸的腰肢,走到了他视线所不及的身后。
“啪。”
一声肉贴肉的脆响。
伴随而来的,是屁股上骤然传来的一阵刺痛。
阿什近乎是茫然的。
屁股上的疼痛像是被延迟传递到了他的大脑,让他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痛感。
他又眨了眨眼,再次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痛感来自于他的屁股。
被、被打屁股了?
他震惊到又出了会儿神,产生了类似于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想法。
“啪啪啪。”
西格妮却一直没有停下。
充满羞耻的声音与充满羞耻的疼痛,终于将阿什·艾尔温从震惊与茫然中唤回了清醒。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在瞬间,从脸红到了脖颈以下。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腰上用力,想抬起身来躲到一边去。
可西格妮手疾眼快,左手啪啪啪,右手轻松地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挣扎扼杀在萌芽之中。
“老实点。”他的语气波澜不兴,“说了这是惩罚。”
惩罚就惩罚,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啊?
阿什面红耳赤,从鼻腔中溢出短促的气音。
他不怕疼的。
其实也不怎么疼。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莫大的羞耻感更加的难熬,就像巨浪一般向他当头浇下,淹没到了每一根脚趾头。
他从小乖到大,不说被打屁股,就连被大人口头教训都没有过。
而且……
他、他都成年了啊!
多谷村狩猎队的大家都打不过他了。
德里克叔叔和范恩村长也夸奖他越来越有一个男子汉的模样了。
为什么还会被打屁股?
打手心也行呀。
像决斗那样,被西格妮揍一顿也可以呀。
阿什羞耻地连脚趾头都悄悄在靴子里蜷缩了起来,可他挣扎不了,逃脱不了,只能听着一声声有节奏的脆响回荡在宽敞的实验室里,扰得他心慌又意乱。
到了后来,全身的高热将他烧得有气无力,或许也是意识到了他只能老老实实接受惩罚直到结束,他也不再尝试着挣扎,而是软软地瘫在那里,浅蓝色的眼眸透过一层水汽,盯着桌面上充满奇特美感的实验仪器们。
他想,他恐怕再也不会不顾身体地熬夜配制魔药了。
因为一旦熬夜,就会想到今天此刻被狠狠揍了屁股的一幕,耳边也会响起络绎不绝的啪啪声……那时他还配制什么魔药?都快走火入魔了,静不下心来,什么魔药都得失败。
熬一整晚就配制出一排失败的药剂,又有什么意义?
他把脸埋入臂弯当中,声音不稳的,闷闷地道:“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熬夜了。”
他的话落,落在屁股上的巴掌终于停了下来。
“我想你也不会了。”西格妮的声音从他上方传来,声线冷淡又紧绷,“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巫师猝死在他们的实验室里?”
他松开了压制住阿什的手,拉着阿什的胳膊,将软哒哒的阿什拉起来,靠在他的身上,稳稳地揽住。
“他们中很多都是值得尊重的巫师,简单又纯粹,一生都在追求真理的路上。”他的声音低缓,“然而真理太美好,让他们沉迷、痴迷,直至无声无息地追随真理35" 全世界都是神助攻34" > 上一页 37 页, 而去。”
他在阿什的身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纯粹,纯粹的对真理的追求。
昨晚推开实验室的门,看到在实验台前专注沉着的阿什时,他几乎将这个年轻的身影,与曾经见过的孜孜不倦探索真理的老巫师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你想成为他们之一吗?”西格妮问。
“不想。”
阿什低低地说。
他的脸庞贴着西格妮冰冷的胸膛,仿佛嗅到了风尘仆仆中冰雪风霜的凛冽气息,历经一晚的修整,也没有从西格妮的身上散去。他蓦然便安静下来,连脸庞上的潮红也悄悄降下了温度。
这是他们再见后的第一个拥抱。
他默默地伸出手臂,抱住了西格妮窄窄的腰身,小声说:“我知道了。以后真的不会了。”
他不想追随真理而去,他是要一直一直陪着他的绯色之月的。
西格妮轻轻呼出一口气,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也有几分无奈:“能做到就好。”
他是知道这种一心扑在学术上的人的,真心实意地应承下来,转头就不是故意地违背了承诺……就像昨晚,他也相信阿什不是有意在实验室待到那么晚,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而已。
或许都过去一整天时间了,还以为只过去了一个小时。
曾经有人告诉过他,被真理环绕的人们,与别的人们,过得不是同一个时间。是不能用正常的时间单位来衡量计时的。
他垂下眼眸,看着阿什柔软的发顶,扯了扯唇角。
算了,不管阿什自己能不能做到——
总之,违反一次揍一次,他是可以做到的。
仔细想想,被泽克希斯盛赞的天才剑士苗子,身体久经锻炼,屁股又翘又结实,揍起来弹性十足,手感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