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完本[灵异耽美]—— BY:水月六华
水月六华  发于:2018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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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碧泡在温热适度的水中,把鼻子以下都埋进水里,吹了几口气,咕哝出几个水泡。伤口浸着水,按理说该是不好受的,然而他却没感到什么痛楚,反而有种被水流安抚的舒适感,细细一闻,水中泛着股淡淡的药香。
晃动的水面倒映着人影,苍碧停下动作,探出脑袋,等水面平静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倒影。
他终于不再是四条腿的狐狸了,如墨长发披散下来,垂过带着红痕的锁骨,汇入水中,白皙的脸庞总算没受半点伤,眉目淡雅清秀,朱唇微启,英气不足柔美有余,似是画卷里的绝色美人,任谁人见了都要被勾去几分心神。
除了发色与成了极深青色的瞳孔,现下的样貌和他原本的样子几乎无异。
“小黑,我这么美,他竟下得了手。”苍碧撩起一缕发,顺了顺,怎么看都觉得原本的银发更美。
黑镯子化作小地龙,泅水游到苍碧锁骨,在伤口上停留摩挲着:“是啊,怎么下得了手。”
“天天说着要我命。”苍碧转过身,垂着脑袋趴在桶沿上,再好看的皮囊,连云无动于衷,无名更是能狠到拿鞭子抽下来。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怪异,无名口口声声说要他命,却在苍碧清醒后,从未作出过什么真正伤害他的行为,还又是好饭好菜,又是药汤药膏的养着,就连那日,亲眼所见的几鞭子,都是抽到地上。
难道他误会了,身上的鞭痕并非拜无名所赐?可他确实被吊在地窖中,身边执鞭人就是无名,记忆中害他差点掉落悬崖的祸首也是无名。
苍碧越想脑子越乱,想再和小黑商量几句,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了。
无名端着饭菜进来,黑着一张脸,恨不得拿剑把水里的人撬出来:“水都凉了,滚出来。”
连续数日的对招,每每都把苍碧折腾得死去活来,渐渐的,他发现了对付无名的方法——苦肉计。
但凡他脸色脸色一有不对,无名必然停手,虽说那表情与言语骇人得很,但好歹肉体上的苦楚不用受了,一来一去,苍碧的胆子也越发大了,食髓知味,从先前的真虚弱,到后来的装虚弱,等到伤都好透了,行为简直就撑得上明目张胆。
这日,苍碧汗都才流了没几滴,如常软软往地上一趴:“唔……好晕……”
“铮”一声响,长剑刺入不到耳际一寸的地面,吓得苍碧立时缩起身子,只听无名怒喝道:“别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起来!今日不练到子时,不准休息。”
“子时?师父,我会累死的。”苍碧作势捂了捂不痛不晕的额头,回应他的是迎面一剑,虽说堪堪在鼻尖停住,还是让他被骇得整个人都僵住了,爬起来,抓稳剑,“好师父,我错了……”
这一对招便是昏天黑地,无名处处手下留情,苍碧三脚猫的功夫还真长进了些,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用在地上打滚了,好在终归没有真练到子时,月上中天,苍碧真累得脚步虚浮之际,无名便停了手。
这些天下来,苍碧没吃什么堑,胆子也肥了不少,扬天抱怨:“师父,你虐待我,我不做你徒弟了。”
无名执筷的手一停,下一刻拍在桌上,生生把一张桌子拍成两半,饭碗菜盘砸在地上,一地狼藉,他眼中带着浓重的杀意,扼住苍碧的颈项:“想逃出我的手心,只一条路——”
“死。”
“我、我说笑的。”苍碧瑟缩着,扳住无名指头。
“有何可笑?”无名松了手。
苍碧这顿饭没的吃了,当然也吃不下了,缩着脖子钻回床上,奄奄回道:“师父,我错了,不敢了。”
无名不言一声,收拾完房间,扔了个馒头到苍碧枕边,看着他食不知味的吃完,从箱柜底上翻出一套皱得见不得人的黑衣,扔到床上:“明日,随我去办事。”
第30章 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 六
暗夜掀起帷幕复而落下,清丽的月光撒入未掌灯的房中,一道比月更皎洁的身影立在窗前,借着月光低头端详身上的新衣。
只是这新衣着实不体面。
明明是与无名一个样式的纯黑夜行衣,苍碧换上的这一套是无名身子还未完全长开时穿过的,套在他身上,将比寻常成年男子略窄的肩与细瘦的腰勾勒得更为清晰,大小正合适,不过因穿得久了,又是压箱底挖出来的,颜色褪得七七八八,说黑够不上,说灰又只是显得脏旧。
苍碧嫌弃地扯了扯衣襟,随手往颈后一撩被罩在上衣里的长发,过腰的如墨青丝肆意地倾泻下来,恍若一卷名贵的宣布,染上了泛着荧光的上好黑曜色染料。
无名看得微微一愣神,若无其事别开眼,整理自己衣衫。
“师父,我能不能换身衣服。”苍碧把绑在背后的空布兜拉到身前,指着一处发白的边角,“这都快破了,跟我这张脸太不搭调了吧。”
“少废话,让你穿就穿,把头发绑起来,成什么样子。”无名冷下脸,拉上蒙面黑布遮住半张脸,转过身,继续收拾自己已穿妥帖的衣服。
“遵命。”苍碧把长发拢到一侧,随意梳了几下,往耳后一挽,斜斜盘出个松松散散的发髻,余下的长发顺到胸前,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男子梳的发型,衬着他柔美的脸颊,玉肌殷唇,简直要让人以为是误入凡尘的画中佳人。
无名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的苍碧,登时黑了脸:“我不是带你去选美!”
苍碧被吓了一跳,听着心里却冒上些喜悦,这是自己的美貌被修罗般的师父认同了,高兴还来不及上脸,便被带着刀子的眼神压了下去。
他自有记忆来就如此挽发,虽说对镜而照,总觉得耳际少了些什么,永远探寻不到何意的饰物,但逍遥界不少小女妖效仿,男妖小鬼们也移不开视线,自是绝美的,偏生连云视而不见,再看一般的无名,越想不服,干脆怄气扯了句谎:“我只会梳这个头发。”
无名的脸更黑了,把人拉到跟前,三两下拆了发髻,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墨发间流连忘返地穿行片刻,拿黑发绳给苍碧系了个干脆利落的发辫,拉上苍碧蒙面巾,在他不知又要抱怨出什么之际,率先开口:“走。”
夤夜时分,整座京城寂静如深井,就连风花雪月的喧嚷都沉沉睡去,两道身影融入夜色中,在高低错落的屋顶间,飞跃疾行,领头那人脚不点地,像一道利落的疾风,而后面那个就有些不堪了,时不时被瓦片绊得顿一下,还在两座房顶间踟蹰。
“废物。”无名乜眼,“磨蹭什么。”
“师父,我过不去……”苍碧退了一步,晃着脑袋。
“我教你那么多,都喂狗了!”无名低吼,“过不来,要你命。”
事已至此,退要丢性命,进……万一神功护体,就过了呢。
苍碧硬着又退了数步,憋住呼吸,沉下身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出。怎奈有些事是就是要了人命也做不到的,他脚尖发力点在屋檐,身形飞跃,在距离对面檐际不到一尺的距离,双脚落了空。
“啊——”苍碧伸手补救,指尖触过瓦楞,失之交臂。
无名脸色大变,飞速回身,探下身子,一把挽住苍碧手腕,把吓掉半条命的人提了上来。
苍碧偷看无名:“师父……留我一条小命罢。”
无名不置可否,只说:“走。”
两人再次出发,幸好目的地不远,就这样跑跑停停,总算顺利到达,虽说比无名预计的晚了整整一刻钟。
“小心些,再掉下去,自己拾掇性命,别指望我管你。”无名猛地停在屋檐上。
苍碧差点就撞上去,堪堪站稳,多少明白无名不会见死不救,有恃无恐地回道:“是,师父。”
“闭嘴。”无名指向不远处的屋宇。
大宅成群被四面高墙环绕,里头的屋子与外面的相比,高出不少,显然是一户富贵人家,不知是不是就是无名要对付的老爷。苍碧满心疑问,扯了扯无名衣袖,挤眉弄眼地以眼神询问:“这是哪儿?你该不会带我来杀人吧?”
无名竟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低声回道:“京兆尹府邸,不杀人,只取该取之物。”
人间的京是人王皇帝呆的地方,苍碧不知道这京兆尹是个什么东西,总之不会是个小角色,听无名的话语,再配合装扮,分明就是去盗窃,恐怕被抓住了就是杀头的罪,拉住正要前行的无名:“师父,被抓到了会杀头的吧?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做点小本生意,别犯险了。”
无名一记眼刀送给苍碧:“我现在便可砍了你的脑袋。”
苍碧一缩脖子,摸着颈项嘀咕:“你不舍得。”
第31章 复仇刺客与失忆王爷 七
“你说什么?”无名剑出窍半寸,寒光反射在苍碧脸上。
苍碧闭嘴妥协,随着无名踩过一间间屋顶,好在他轻功虽然蹩脚,仗着身形轻盈,京兆府尹的屋子又比民屋坚实得多,没发出多少引人注目的声音。
两人辗转一番,无名掀开一间间的屋瓦,确认屋内情况,找到第一程的目的地,乃是京兆尹的卧房,里头传来云雨之声。
苍碧饶有兴趣地探着脑袋看,只看到摆动的床帐,便被无名一掌按回去,以口型示意:“老实点。”
“……”此前也不知是谁趴在自己身上不老实,虽说是佯装的,苍碧不满地白了一眼无名的后脑勺,为了脑袋,只能老实地不看只听。
屋里人淫言秽语伴着嗯嗯啊啊半晌,总算消停了,传出女子犹带喘息的娇媚声音:“大人,今儿个我上街的时候,见着霓裳坊新进了几匹鲛绡,色泽莹润,丝滑如泉,是上上品……”
“买!”京兆尹爽快一个字,“夫人要买什么,要多少钱财,向账房取便是,无须过问我。”
“大人,我们这般多收了税,上头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夫人有些不安。
“怕甚。”京兆尹不以为意,“有太傅大人撑腰,还能怕谁怪罪,谁真要怪罪的,得罪了大人,恐怕早下地归天,不在人间了。”
两人又谈了几句,无非是些心安理得剥削百姓的事迹,苍碧在上头大概理清了前因后果,难怪无名交税的时候一点不心疼的样子,感情是早算计好了。
“走。”该让人听的都听完了,无名拎着苍碧,再次揭瓦搜寻,这次停在了库房顶上。
库房重地是整座府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别处都只有巡视的侍卫,库房门口则雷打不动地站着两人。
无名静待片刻,等一波巡视离开,飞身跃下,两记手刀下去,一招将不知所以的侍卫劈得不醒人事,翻找出钥匙打开大门,抬头沉声喝道:“愣着做什么,滚下来!”
苍碧正警惕地环视周围,一个趔趄差点真滚下来,险险落地,帮着无名扶起两名守卫,靠上屋柱放稳,确认令人乍一看不会发现端倪,闪身进了库房。
不愧是京兆府尹的库房,有寻常民宅间近十间那么大,进门右侧是存放各项卷宗的书柜,一个个贴在一起,似乎并不准备让人重新翻阅,倒是左侧显然是装钱财的大木箱边上留出了过道。
苍碧本着动最里头的木箱,不容易被发现,钻到角落,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头满是白花花的银锭子,看得他晃了晃眼,拿了两锭就要往布兜里装,一只手探来,制住他两手手腕,稍稍用力一捏,苍碧手掌脱力,银锭掉回箱里。
“师父……”苍碧委屈兮兮地看向无名,“不是说来取回该取之物的么……”
无名两指挟起一锭银锭,把底面上的印字给苍碧看:“蠢货,这是官银,用不了,拿外面的,装满当了。”
“啊?”还有用不了的银子,苍碧不懂所以然,只能放弃眼前的箱子,跟着无名把外侧箱子里的银子往行囊里装,把布兜装得再也塞不下,磨白的边角透出里头银两的色泽,才罢手。
屋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又来了,没引起骚动,该是没人发现站着的两人只是被架着,等脚步声远去后,两人才小心翼翼地开门出来。
“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一声喝问,苍碧一怔,慢了一步,被无名连提带拎拖上房顶,按低脑袋。
下方一名侍卫姗姗来迟,似乎是刚从茅房出来,一只手还在扒拉裤腰,另一只手握着剑柄,警惕地环视周围,好在那人眼拙,既没观察到库房锁被动过,也没发现守卫已经晕了,念叨了声:“难道是猫。”提稳了裤子,继续向前。
苍碧长出一口气,伸手抬了抬把快把自己的美脸按进瓦片里的大手,这一动,满满一布囊的银钱随着动作,缓缓从背上划到身侧,磨薄的边角在瓦片上再一蹭,登时断开数条织线,一锭银子探着棱角,从破口滑了下去。
“银子。”苍碧下意识一手按住破洞,一手往下探去。
银锭啪嗒一声落在那侍卫跟前,侍卫猛然抬头,正对上伸着手的苍碧,大喝一声:“有窃贼!”
苍碧吓了一跳,什么轻功本事都从脑子里飞走了,竟就这样直挺挺地摔了下来,无名定是不会涉险来救自己,心中大叫不好,惨了惨了,这条小命要保不住了。
冷血的刺客却没有放弃蠢到家的徒弟,跃下屋檐,长剑直指侍卫胸口。
“师父,你不是说不杀人。”苍碧急了,拉住无名衣摆。
“不杀他,等着他来杀我们?!”无名一把推开苍碧,剑锋偏了半寸,刺进侍卫肩上。
耽搁间,听到喊声的巡逻小队从小道两旁赶来,连屋檐上都站了几人,不时就把两人包围其中。
苍碧这下彻底慌了神,无名手中还背着那天的十几条人命,被抓了铁定是要偿命的,自己现下也是同伙,这下恐怕真的要没命回去见连云了:“小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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