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月病迅速爆发传染后,就有许多传言说信仰生命女神的精灵不会被这种邪恶的力量所迷惑,为了验证传言的真伪,诺曼老爷曾把这只精灵放在鸢尾小镇呆了小半个月,当精灵冷着一张美丽的面庞回到庄园时,玛丽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目光依旧清醒。
有了这个前提,这个本就受宠的礼物变得更加受宠,在鸢尾小镇出现红雾后,诺曼老爷更是将对方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好像这样他就不会被那种邪恶力量入侵了似的。
作为远离神都的光明信徒,玛丽从未见过传说中女神降下的神迹,她的信仰更像是一种从长辈那里继承来的习惯,在所有人类都信仰光明女神的环境中,她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送走老爷的贴身女仆,玛丽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待命,如果改变信仰就能救赎她的弟弟,她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说服自己的家人。
只是如何才能向生命女神祈祷呢?玛丽有心去问问老爷身边那个美丽的精灵,但一想到对方坚冰一样寒冷的眼睛,她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正当玛丽捏着裙角犹豫不决的时候,平时与她关系不错的马夫突然敲了敲她身旁的窗户:“嘿玛丽,我听镇上的人捎来口信,你弟弟好像在白天发病了……”
没等对方的话说完,玛丽便脑袋一晕失了理智,她飞快地提着裙角冲了出去,甚至忘了找女仆长请一个假。
被玛丽的一番动作吓到,年轻的马夫咽了口口水,然后才小声地把后面的话补完——
“……可是,他已经被莱尔祭司救了呀。”
*
人因着急失去理智的同时也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当玛丽穿着粗气从运送牛奶的木桶上跳下来时,鸢尾小镇的上午才刚刚开始。
在小镇上空盘旋不去的红雾不知何时消散开来,玛丽顾不得这些与流言不符的情况,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家。
简陋的房屋空无一人,连平日里友好和善的邻居们也没了踪影,四周悄无声息,门边还洒着一滩干涸的血迹,玛丽茫然又绝望地撑住门框,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啄瞎双眼的小鸟,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恍惚间,一道空灵纯净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到玛丽耳中,她下意识地抬起脚步,追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
代表神圣的百合花沿路绽放,友好而又显眼地为来人引路,暖洋洋的温度驱散了玛丽心中的冰冷,她眨了眨泪水迷蒙的双眼,才发现自己所感受到的不是阳光。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很像教廷大祭司的少年,夏风轻和,却远不及少年的双眼温柔,阳光放低姿态亲吻着少年的袍角,雀跃着成为洁白圣袍上的唯一点缀。
强大而又亲和的治愈魔法不断在少年手中绽放,亮白色的光芒为少年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碎裂的魔法元素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少年身后,仿佛晴天之中下了一场光雨。
小镇里平日闭门不出的镇民全都聚于此地,拥挤却很有秩序地呆在街道两边,身着铠甲的骑士们默立两侧,脸上是一片与有荣焉的骄傲神情。
夺去了数百条生命的危险红雾就这样丝丝缕缕地被少年抽出体外,而后又被代表光明的治愈魔法全数净化,肆虐于小镇的大片红雾在路面上被束缚成一朵又一朵妖异的花,每当少年纤尘不染的袍角扫过,它便褪下一切暴|虐,心甘情愿地被对方驯服。
白与红,对比热烈而又莫名缠绵。
细小的汗珠如同露水般在少年的鬓角滚落,玛丽想出声提醒,却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出声打扰眼前的一幕。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回到镇子上的目的,只是呆呆地在心里想道——
这就是神迹吗?女神大人所降下的神迹?
在这一刹那,玛丽忽然为自己之前的动摇而感到羞愧,这种羞愧来得如此猛烈,乃至于少女将自己平凡的面孔涨得通红。
似乎这才注意到了中途到来的玛丽,少年挥手退下身旁警戒的骑士,琥珀色的眼中是看穿一切的明澈:“你的家人在那边。”
少年祭司的语调柔和而又高贵,玛丽这才体会到将诺曼一家视为真正贵族的自己有多么可笑,她顺着对方鼓励的目光向右侧看去,果然见到了自己半月未见的弟弟和母亲。
“比尔。”玛丽哽咽了一声,上前紧紧拥抱住了她可怜的弟弟,对方发狂时造成的外伤早已彻底痊愈,只有衣服上的一点血迹显露出当时情况的危急,对上弟弟褪去蛛网般红丝的蓝眼睛,玛丽终于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
在泪水滑落的一刻,玛丽心中隐隐觉得,降下神迹的并不是那个只存在与传说中、高高在上要人跪拜的光明女神,而是眼前这个指引她走出绝望的少年。
似阳光般明亮、又似月光般皎洁的少年。
如玛丽一般哭泣的人还有很多,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泪水并不能让人感到悲戚,反而散发出一种绝境重生得到救赎的喜悦。
从痛哭的少女身上收回视线,白棠暗暗松了口气,继续用治愈魔法做掩护抽取着镇民身体内的血煞之气。
要不是留意到了街道旁那对双眼亮晶晶的母子,白棠还真怕一不小心让这个满脸通红的少女破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气氛。
把整个镇子用领域包裹后,每一个踏入鸢尾小镇的生物都在白棠的掌控之中。
[领域升级就是好,居然敢把本尊都踩在脚下。]
脑海中清晰地传来某刀的抱怨,白棠不动声色地扫了不远处坐在教堂顶端的黑影一眼:[只是几丝血煞之气,妖刀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小气?]
若是不弄个特效华丽的净化过程,空口白牙,谁会相信这红雾真的是被他这个被恶魔掳走的柔弱祭司所净化?
[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还有做神棍的潜质,]凭借优秀的视力,暂时不能现身人前的谢乔老实坐在高处,远远地望着地面上的情况,[没展露一样能联想到光明女神的痕迹,这厚重的信仰之力,几乎全让你这个小骗子截了胡。]
白色百合并非光明教廷的代表花卉,只是当年原装莱尔踏入神殿的一刻有百合盛开,所以它才被赋予了“圣洁”的含义,流行于教廷内部和巴洛卡亚。
在这片大陆,没人不知道这种花朵是代表着谁,白棠选择这样少女心的标志,也是为了让莱尔祭司的形象更加鲜明,同时不忘安抚一下那位不知在哪的光明女神。
——您看,我可是乖乖用了您赐予的“神迹”,至于信徒们会因此联想到谁,那可就是一场各凭本事的博弈了。
掩下眼底的挑衅之色,白棠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唇角:[神魂相连、力量共享,妖刀大人这话说得可真没良心。]
[也对,本尊要的东西可以自己讨,]不知想到了什么,谢乔轻笑一声,[左右不过一个吻的事儿。]
在脸皮薄的小别扭炸毛前,谢乔向后一躺,懒洋洋地换了个话题。
[天气正好,下一站、我们去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外人视角不容易尬苏,顺便也描写一下小镇镇民的情况2333
下章回去正面对打黎子薇啦,安静的女王大人准备了什么后招呢?
日常比心,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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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回到神殿的白棠还有些状况外的怔愣,虽然他一直在截光明女神的信仰为自己所用,但他却从来都没动过任何要“谋权篡位”的念头。
虽说教皇才是光明教廷最有话语权的职位,但它毕竟是和俗世间的王权沾了边,相比而言,还是莱尔这个与神明沟通的大祭司更适合扮演一个蛊惑人心的神棍。
白棠是考虑过老教皇传位给他的可能,可他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还未在信徒中立下根基就贸然上位,白棠总觉得这事显得不大对。
“怎么又皱眉头,黎子薇又给你出了什么难题?”确定神殿内没有别人,谢乔从女神像后走出,他拿起神像前供奉的水果随手一抛,刚刚好扔进了白棠的怀里。
小心谨慎为昆雅公主净化煞气却没能见到黎子薇的白棠摇了摇头,他挥手化水又将果子从头到尾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咬上一口:“不是他,是老教皇。”
作为光环加身的祭司大人,白棠自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喝酒吃肉,这段日子他基本靠着水果和泉水过活,分分钟都是一副要羽化飞升的仙人架势。
关系熟了,白棠也懒得再在谢乔面前端着那副世家子的模样,更何况他吃相优雅,大抵能算得上秀色可餐,只一个果子的功夫,白棠便大致和谢乔说明了老教皇的情况。
“你觉得这后面有没有黎子薇的手笔?”沉吟一声,谢乔自然地替白棠收走果核,“这毒来的不早不晚,着实有几分蹊跷。”
“但这样做对她没什么好处,”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白棠认真回忆起在老教皇体内感觉到的那团黑线,“更何况那毒连我的领域都拔不出,不像是黎子薇现在能拿出的手段。”
至于明月,无论那个传说中的秩序神再怎么看好自己选的这匹马,白棠都不觉得对方会将一瓶号称能弑神的□□交给一个人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将白棠曾经说过的话原样奉还,谢乔悻悻地嫌弃一声,“可惜零三那个神造物受到的约束太多,不然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说这话的时候谢乔用血煞之气屏蔽了两人所在的位置,倒也不怕因此卖了零三,瞧着谢乔气哼哼的模样,白棠不由挑了挑嘴角:“好歹人家也是在主子的眼皮底下谋反,妖刀大人理应得多多见谅才对。”
“那我们还是在两个神明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呢,”话及此处,谢乔又不免担心地嘱咐白棠两句,“领域时刻开着,可别让天上那群老不死的抓到你的把柄。”
信仰之力是凝成神力过程中最重要的一道催化剂,若是能在这个副本中得到足够多的信仰之力,白棠和谢乔在未来面对众神时也不会显得那么被动。
虎口夺食,白棠当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况且他并不贪婪,又有自成一方世界的领域作掩护,就算光明和生命女神此刻就在天上“看戏”,她们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察觉不出什么。
时间就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中一点点地流逝,老教皇衰败的身体越来越无法掩饰,教廷内部也不知何时流传起了莱尔祭司很快就要继任加冕的传言。
这样的流言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不知是谁开的头,教廷里渐渐盛行起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教皇大人的病与大祭司有关,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刚成人的年纪就坐上教皇的宝座?
这倒也不全是空口胡说,要知道,科比亚教皇是历任教皇中魔力最强的一位,一般的病痛根本无法侵蚀这位有治愈魔法护体的老者,如今老教皇一直都没对外说明病因,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反而让教廷里的神职人员犯起了嘀咕。
光明教廷不比民间,体会到人民乃至帝国君主对神职人员的敬重后,教皇之位就成了一个代表最高权力的宝座,各个主教熬了这么多年攒下不少资历,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栽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手里。
一个羽翼未丰的幼年神子,恰恰让这些等待许久的主教有了一争之力。
知道这件事后面一定有黎子薇在推波助澜,但白棠最近却无暇去顾及对方,他一方面要每日用治愈魔法尽力延缓老教皇体内毒素的蔓延,另一方面还要时时提防谢乔不要被教廷里日益警惕的主教和骑士当做恶魔抓了去。
这夜,白棠刚刚为老教皇诊治完毕回到教廷,便见到了刚从神殿内走出的劳伦斯一行人,明白教廷最近的戒备森严,白棠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悦,他冲着劳伦斯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是一片挥之不去的忧郁。
“祭司大人,”出乎意料地,一向算得上是少言寡语的劳伦斯突然叫住了白棠,他看了看少年祭司苍白的面色,忍不住逾越地嘱咐了一句,“明日就是加冕仪式了,祭司大人您需要好好休息。”
加冕仪式?白棠眨眨眼让自己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起来,这几天他的心力都放在复制和具现化弑神□□上,一时间竟忘了加冕登基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
“我会的,”揉了揉眉心示意自己的疲惫,白棠弯唇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谢谢你,劳伦斯。”
尽管不知道原主被众神们弄去了哪里,但既然顶了莱尔的身份,白棠也无意多破坏原主拥有的人际关系。
又一次被祭司大人的笑容晃花眼的劳伦斯呆呆地立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月色下早已没了白棠的影子,只剩一扇冷冰冰的殿门。
动了动唇,劳伦斯似乎想敲开门再说些什么,但身后骑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咳嗽惊醒了对方,他迅速收回没有握剑的左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殿。
“你说那小骑士是什么毛病?”丝毫不觉得自己偷窥的模样有多滑稽,谢乔倚在门边懒洋洋道,“若是他真的喜欢原主,这么遮遮掩掩的又算什么男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光明教廷里最重要的那几条教规,”没有再跪在女神像前装样子,白棠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难得有了几分波动,“严格来讲,这光明教廷上上下下的男女老少,都是光明女神一个人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