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末世开始了。
他们只见过一面,却是神交已久,对方的名字,也会时不时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
他们说不清是对手,朋友,战友,还是敌人。
丑七的脸与记忆中戚凌风的脸相融合。
御井堂却怎么也无法想到,那人在末世之后经历了什么,才会从那样一个阳光明朗自信的男人变成眼前这个阴鸠低沉的人。
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是一双杀手的眼。
戚凌风的目光下移,落在御井堂的腹上,他的腰腹已经被绷带勒紧,随着每次呼吸,都有红色的血点不停滴落。
刚才他在瞄准镜中已经看到,他那一枪打穿了御井堂的身体。他没有想到御井堂重伤后还有力气和他搏杀。他把手中的匕首放下,但是身体依然是戒备的姿势,“我不想伤你,我要杀的只有那一人。”
御井堂知道,他说的那一人指的是邹浪,之前他的枪口瞄准的也是邹浪。
自从他和邹浪相识,他就一直觉得有一种势力想让邹浪死,无论是开始在C市被困,还是在K师学员的最终考核,这一次一次,绝对不可能全是意外。
但是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再无法放开那人,那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御井堂坚定地摇摇头,“你要杀他,除非我死。”
戚凌风再次拿起了匕首道:“莉子那可惜了,早就想和你打一场了。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只是今日,必是你死我活。
第84章 宿命一战
短兵器近战是每个特种兵都必须训练的科目,格斗匕首的使用灵活,可以变换切、割、刺、砍各种攻击方法。
戚凌风的力量和对匕首的控制力较强,御井堂的速度以及灵活性更大,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都已经久经沙场,两种打法分不出上下,一时旗鼓相当。
两个人都在搏命,每一次出招毫无保留。
一次刀锋交错,戚凌风抵住了御井堂的匕首道:“你这一刀扎偏了,杀不死我的话,我就会杀了你。”
“少废话,再来!”御井堂已经杀得红了眼,他知道自己的伤已经撑不了多久,而邹浪也不知道伤得如何。
戚凌风抓住了御井堂一个空档面色一凝,冲着他的伤口挥出一拳。
御井堂竟然不闪不避,一刀划向了戚凌风的左肋。
两人错开,御井堂伤口挨了结实的一拳,后退了两步才稳下身形,半跪下来捂着伤口,吐出一口鲜血。
戚凌风的肋下也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戚凌风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已经深深抵在了肋骨上,表扬道:“这一次不错。”
御井堂擦了嘴角的血:“彼此彼此。”
戚凌风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和丧尸打没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
和御井堂之前没有认出他不同,他一见面就认出了御井堂,之前,他让红雀故意去惊动那只蜥蜴怪时早就笃定,以御井堂的身手定然可以全然而退,而御井堂也早已成长得比他记忆中更为出色。
面前的人能够处乱不惊,舍生取义,沉着应战,只要是他所珍视的一切就绝不放手。他的身体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他这位对手敬佩。
戚凌风在想,人生在世,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位对手,也是幸事。
转眼之间又过了几招,御井堂渐渐占了上风,他又在戚凌风的腿上划了一刀,但是御井堂知道,他的时间就快到了,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戚凌风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弱点,出招极为狠辣,不留余地。
于两人而言,这都是他们生命中非生即死的一战,胜者生,败者亡!
御井堂忽然加快了速度,冲着戚凌风的脖子划出了匕首,这是不要命的打法,空门大开,却能一击直取敌人的要害。
那一瞬间,御井堂几乎在等着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但是疼痛并没有预期而至。他手里的匕首却结结实实地破了戚凌风的脖颈。
刀尖划破空气和皮肤的声音,血珠喷洒而出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就在刚才最后时刻,戚凌风收回了手里的匕首。然后他看到了一片红色。红色的血。那血是从他的脖颈里飞出,染红了整个世界。
他没有感觉到痛苦,而是感到了安逸。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一年前的那场爆炸彻底损坏,他所用的药物是比吗啡还要有效的镇痛药物,一旦断药,就是蚀骨之痛,生不如死。
那些人除了对他进行药物控制,还给他描述了一片美好的蓝图。
戚凌风不知道他所期待的新世界会是怎样的世界,但是他知道,未来的新世界需要御井堂这样的人。
他虽然会死去,但是他在御井堂的身上看到了信念,看到了希望。
那是他曾经拥有,但是已经被这黑暗末世摧毁殆尽的执着与信念。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戚凌风倒在地上,他没有捂住伤口,而是把自己沾了血的铭牌递给了御井堂,他的嘴巴张开,念了两个字,没有说出声,但是御井堂知道,他说的是一个名字,“红雀”。
御井堂接过那枚铭牌,戚凌风对他笑了一下,那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桀骜不羁的青年。
他坐在树上,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明朗地对着还是少年的他微笑,露出一侧酒窝。
御井堂轻轻地把戚凌风的双目合上,虽然这个人重伤了他和邹浪,但是他知道,灾祸的源头并不在他,他也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而且看到现在戚凌风的境遇他很痛心,会让他想到四个字,英雄末路。
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一个坏人,他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算了吧,我好人做到底,谁叫我们有缘分呢。”
四年之后,他们终于搏杀在了一次,这是宿命中的一战。
然后御井堂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放了绳子爬下去,来到邹浪身边。那一枪还是打伤了他,子弹被挡了一下偏了几分,从头侧射入,没有穿出,不知停在了哪里,他有呼吸还有心跳。
御井堂多希望邹浪是像之前一样只是吓唬他,他等着他的眼睛睁开,笑着对他说,“你看,又上当了吧,我吉人天相,怎么会有事呢?”
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呼唤,邹浪都没有再睁开双眼。
御井堂抱着邹浪,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的伤口一阵阵剧痛,此时伤后的应激反应变本加厉地来袭,他的耳中开始耳鸣,像是山海呼啸一般。
“御井堂?!”朦胧中从塌陷处的上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终于找到了……”
“还有呼吸……”
御井堂感觉有人扶起他的身体,他强撑着说了一句话,“先救邹浪。”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被吊在急救的那种网中被往上拉着。
等他再有意识就发现自己躺在救护车里,头上已经扣了氧气面罩,手上在输着血和药物。旁边的小医生在那里着急地叫:“方教授,这胶带扯不开。”
车门口观望的人正是方亚舟,这种胶带他再熟悉不过,是捆绑特异丧尸用的强力胶,防水,不容易撕破,平时粘在皮肤上时间久了可以连着皮撕下来,作战服上的还可以剪开,黏在血肉还有内脏上的就完全取不下去。
小医生刚想撕开一点,触动到了伤?5" 这波丧尸都不行[末世]24" > 上一页 27 页, 冢谜鋈颂鄣盟踅簦⒊鲆簧胍鳎舯兆潘郏钔啡抢浜梗淹贩⑼耆蚴K囊恢皇纸艚舭醋「共看ⅲ迥谑切耐矗谠啾唤捍3兜母芯跞盟附览#旖堑难友跗嬲值谋咴祷洹?br /> 当御井堂把这些东西贴上去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要撕下来的一天。
方亚舟气得要骂人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给他出这种难题,这可是他目前唯一剩下的试验体。他问那个小医生:“吗啡上了吗?”
“已经给到最大剂量。还加了丙泊酚和肌松药物。”小护士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常人的麻醉剂量到了御井堂这里都是收效甚微。
方亚舟咬牙道:“加两倍,然后用酒精融开。”
小医生调节了麻醉泵,狠了心把酒精倒在纱布上,往着御井堂肚子上的伤口按去。
“啊……呃……疼……”御井堂惨叫了一声,疼得从平躺中支起身子,他浑身都在痉挛。有两位医生上去按住他的身体。那小医生在用手去撕,这方法有用,果然撕开了胶布的一角。
御井堂疼到眼前发黑,牙齿紧咬着,可是就是无法失去意识,他一个仰头,一口血喷到氧气罩内,把整个面罩染成了红色。
医护人员怕他被血呛到,把氧气面罩移开,擦着御井堂唇边的鲜血,他趁着机会半睁了眼睛,努力抬起头问方亚舟:“邹浪……呢。”
方亚舟气得想把他从手术台子上拽下来:“比起你来,他好得很,你好好给我想想,你是想见他还是想见阎王。”然后他再也不想看这人间惨境,叮嘱那几位医生道,“胶带都撕下来清创完成再往医院送,那边的人搞不定。注意他的生命体征,有情况再叫我。”
第二研究院外,此时已经是早晨,天色愈发地阴沉了,仿佛随时都会滴下雨来。
研究院门口的平台上一片兵荒马乱,此时距离二研院自毁还有五个小时左右,不断有重伤员以及尸体被送出。
方亚舟下了救护车,走到了邹放的身边。
邹放眉头紧锁,“御井堂如何?”
“还在急救,马上等情况稍微稳定再送出去,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死了,他现在由于有之前R试剂的原因,还留着一口气。但是疼痛这个东西,是会把人折磨疯的。”方亚舟转头看向邹放,“你不应该再透支他了。”
邹放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邹浪的情况呢?”
经过了一晚,他终于找回了他的弟弟,也握住了那把钥匙,可是此时,邹浪却昏迷不醒。
“子弹进入颅骨不深,有部分脑出血和损伤,但是不会危及生命,在正式诊断前都很难说最终会怎样,我已经约了脑科的专家帮他诊治。”
“关于‘钥匙’有进展吗?”
“我已经命人先把他的血液留样,钥匙的事情,我们会尽快找到答案。”方亚舟停顿了一下,“我目前推测,他获得抗体的原因可能是母体传播。”
“也就是说……”邹放忽然想到了一个有些可怕的可能性。
方亚舟扶了一下眼镜,直接说了出来,“也就是说,你母亲当年可能先感染了类似的病毒,然后生下了邹浪,她的死亡原因也许不是难产。不过一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我之前电话我父亲,他对邹浪是钥匙的事情毫不知情,甚至比我还要惊讶。”邹放开口叹息道,他知道,很多事情现在都不会有答案,但是有一天,他们终将发现当年的真相。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辆车忽然驶到平台上,停在一旁,从车上走下来几位一身戎装之人,打头的一位邹放认识,是A师的一位姓高的副师长,由于A师整体级别高,官职甚至在他之上。
那人走到了邹放面前,开口道:“邹师长,和你们要个人。”
“谁?”邹放抬眼。
“御井堂。”那人说完,回头问身边的人,“是叫这个名字吧?”
一旁的下属点了点头。
邹放感觉到了这两人的来者不善,沉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高副师长道:“这个人杀了我们A师的人,按照规定,我们要把他扣押。”
邹放想起来之前李进汇报,在找到御井堂和邹浪的不远处的确是发现了一具A师士兵的尸体,他心里了然,开口却道:“你们这么无凭无据的,就想动我们K师的人?”
那高副师长人整理了一下手套道:“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而且证据确凿,你们在现场可能不知道,在二研院恢复电力以后,对外的摄像系统就已经启动,我们A师上峰在借助摄像头寻找我师失联人员时,看到了你师中校御井堂击杀我师一位上校戚凌风的画面。”他顿了一顿,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道:“你应该可以想象到,上峰的怒火。他们恨不得让我们把你都押了。”
由于二研院部分塌毁,有的摄像头缺失,所以在这段摄像上只看到了御井堂躲在墙角后伏击戚凌风直到最后戚凌风被杀的画面,而且这段视频画面模糊声音不清,但是凭此已经足够定御井堂的罪了。
邹放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道:“那你们可以试试,今天带得走谁?”
他身后的十几位刚从地下出来,浑身是血的特种兵忽地举起了枪,对着A师的几人和他们身后的车。方亚舟轻轻后退了两步,闪到了那几人后方。
A师的几个人也从身后抽出武器。双方对峙,现场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那高副师长没有料到邹放敢这么硬来,怒道:“邹放!你好大的胆子!”
邹放直视那人双眼道:“人刚救出,现在都生死未卜。再说了仅凭一段录像,并不能说明在地下发生了什么。你们要问我不拦着,至少等人脱离生命危险能说话以后。你要是现在来硬的,就是与我们整个K师为敌。”
对峙了片刻,那高副师长转身道:“好,今日我们就先放他一马,这事绝不会完,我们军事法庭上再见。”
邹放的目光看着那辆车离开,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一场是非,不光是针对御井堂,也是针对K师,针对他邹放,背后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他在之前软硬不吃,打了那些保守派的脸。
他并不清楚在地下究竟发生了什么,A师的人这么来势汹汹,不可能是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