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仙君种情蛊完本[仙侠爽文]—— BY:罪化
罪化  发于:2018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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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香川垂下头去,将憔悴的面容埋进双手之中。
凤章君则仿佛明白了什么:“你想要跳出这种无尽的折磨,却在无形中被杜灵河所牵制。所以你干脆决定首先除掉杜灵河?”
“不!”
赵香川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因为激动而微红:“我从没想过要那么做……我宁可割裂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他!!”
吼出这一句之后,赵香川的声音又突然低落下去:“灵河明明对李如海那么忠诚,那么信任,可为什么李如海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死?为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必须被回答的问题。或许李如海只是单纯地想要彻底拥有赵香川;又或许自从灵河天真地去找李如海对质的那一刻起,一枚名为“怀疑”的种子就深深地扎根在了李如海的心中,无法拔除,唯有除之而后快。
而凤章君则道出了自己当年从探子的情报里了解到的另一些情况——
“在叛逃身死之前的一个月里,杜灵河与李如海的关系恶化得很快,我们一度怀疑是有别的门派从中挑唆。”
说着,他朝着练朱弦飞快地传递了一个眼神。
虽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但无论凤章君还是练朱弦,都隐约感觉到了——接触过无忧子的或许并非只有赵香川一个人。杜灵河同样也是无忧子手上的一枚棋子,平时小心保存,而时机一到便□□脆利落地打了出去。
赵香川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又说李如海阴险多疑,可他却恰恰忽视了无忧子这个默默站在黑暗中的男人。
总而言之,李如海最终决定要除掉杜灵河,而且他决定要趁机再度考验赵香川。
有关杜灵河之死,赵香川并没有详细描述。不过,他三言两语所勾勒出的简要经过,也与凤章君早先得到的汇报大体一致——
事发当晚,李如海让毫不知情的赵香川送一壶“美酒”给杜灵河。灵河却识破酒里有毒,明白李如海要害他,旋即夺路而逃。
那天夜里,电闪雷鸣,整座江南古城全都淹没在了倾盆暴雨之中。李如海放出了无数鹰犬,将走投无路的杜灵河逼进了花间堂郊外的深山。
就在那里,赵香川奉命追上了杜灵河。
山间的雨势大到了足以令人发狂的地步。满山满谷的树木全都在狂风中战抖着,溪流暴涨、瀑布声与天上的雷鸣遥相呼应。
站立在泥泞湿滑的悬崖之巅,赵香川只觉得浑身十倍、百倍地沉重着。那些从天而降的大雨,仿佛都变成了石块凝固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他对面,不足几步的地方,是同样被淋得湿透、冷得发抖的杜灵河。
不远的山巅之上雷电频频亮起,包裹着他们的雨帘瞬间化做千万点烛光照亮了一切。
就在这一瞬间,赵香川看见杜灵河嗫嚅着,欲言而又止。然后,当电光黯淡下去的同时,他竟纵身一跃,从悬崖跳了下去!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雷声几乎就在赵香川的头顶上炸开,轰得他双耳剧痛,轰轰作响。他感觉到脚下的悬崖也开始震动起来,被雨水跑得酥软的泥土与岩石开始了大规模的崩塌!
若不是一直躲在暗处窥伺的李如海及时出手,赵香川只恐怕也将随着杜灵河葬身深渊之中!
暴雨连下了三日三夜,花间堂派出搜寻杜灵河的队伍,也冒雨搜索了整整三天。最后,有人在山谷的下游发现了一具身着花间堂衣袍的遗体。虽然高度腐败、不辨面貌,但怀揣有杜灵河之令牌,且身上伤势也应为高坠所致。
然而得了尸首还不够,李如海又命人继续搜魂,整整三七二十一日却一无所获。众人尽皆认为杜灵河的魂魄早已离散、三魂转世投胎,李如海又怕继续执着下去会招致怀疑,这才勉强作罢。
说回到赵香川这头,杜灵河身死之后,李如海又对他反反复复地进行读心,以确定灵河之死并没有动摇赵香川对他的忠诚之心。而赵香川虽然的确为了杜灵河而伤感难过,但却因为这些年来的关系疏远,并未对李如海产生质疑。
真正的崩塌发生在为期二十一天的搜魂仪式结束之后——趁着李如海短暂离开花间堂的时机,无忧子再一次地将全部记忆交还给了赵香川。
然后赵香川崩溃了。
“到了最后,我还是没保住我最重要的人。这些年,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说到这里,赵香川那早已通红的眼眶里终于垂下了一滴眼泪,可嘴角却带着自嘲的笑。
凤章君道:“但是你却自由了。没了杜灵河,你就可以离开花间堂,远走高飞,不是么?”
“不,我不走。”赵香川坚定地摇头,“我要杀了李如海……要为灵河报仇!”
听到这里,练朱弦发出了一声叹息。
又是一个陷阱完成了。赵香川彻底成为了无忧子那一连串计谋当中的一环。至于对此并无所知赵香川本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与灵河的不幸?归咎于“宿命和命运”吗?
他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像是读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凤章君捏了捏他的手,然后再度看向赵香川:“接着说下去。”
赵香川的声音隐约颤抖:“我最后一次看见无忧子,是在一个多月之前。那天他突然找到我,说要将所有的记忆全都还给我,而且不再收回。”
“为什么?”凤章君追问,“那你就不能继续在花间堂待下去了。”
“他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一个必须倾尽全力才能够完成的要紧事。”
说到这里,赵香川发出一声冷笑:“不过我也不想继续在花间堂待下去。拿回完整的记忆之后,我只恨不得要将李如海千刀万剐,越快越好。”
在归还全部的记忆之后,无忧子又告诉赵香川,中原很快就会发生一连串的异动。他所憎恨的所有人都将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他最憎恨的李如海,就交给他亲手来惩戒。
“他告诉我说,再过不久西仙源的大司命就会死。到时候要我寻找机会去东仙源走一趟。会有一个名叫左彦叶的人将一具尸体交给我。我要做的,是趁着花间堂七夕灯会的机会,将尸液混入食物中,让李如海等人服下……只可惜,这一切都注定不会实现了。”
“但是无忧子也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凤章君思忖,“所以他才会告诉你,万一出现意外,就到云苍来找我……不,与其说是来找我,倒不如说是他预料到了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让你到云苍来替我解围。”
李如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起身来:“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里很安全,我会安排好一切,云苍不会想到你们藏在这里……不过休整好了就走吧,看起来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
“你要去哪里?”练朱弦抬头看他,“回云苍?”
“还有这个必要么?”李如海笑了笑,眼神却如同一潭死水,“我要去找李如海。”
“等一下。”
练朱弦一手扶着凤章君的胳膊,勉强支起身体,解下了包扎伤处的绷带,递向赵香川:“拿去,还有我的衣袖,把我的血喂给李如海,效果也一样。”
“……”
虽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怀疑,但赵香川还是接过了绷带。
然后他想了想,又轻声说道:“最近天下大乱,春梧君说法宗问题很大。找我们几个门派来,也是为了商讨讨伐法宗之事……他要对法宗出手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到过一句话:同样的一条金项链,放在强人身上是装饰;放在弱者的身上,就是祸水。
对于赵香川而言,也是如此——一个甚至没有能力自保的人,得到了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秘密。如果这个秘密掌握在强者手中,可以呼风唤雨、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但是赵香川做不到,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永远地舍弃这个秘密,只可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
这一章,本作最大的秘密揭晓了——正如各位所猜测的那样,所谓的成仙只是一个阴谋。而成仙的名额,实际上掌握在凡人利益集团的手中。你以为你跳出了人间,其实你一直在同类的暗算之中。简单地说:人生就是安排。
“记忆”则是贯穿这个故事始终的另一条重要线索——人的七魄可以储存记忆,人死之后会开始失去记忆,五仙教的香窥能够读取死人的记忆,黄金树能够夺取人的记忆,而花间堂读取活人记忆的术法被中原视为禁术。“记忆”这个意向,在本文中指代的其实是“自我”。人们在努力保留、隐藏着自我,又在努力夺取着、挽留着别人的自我。控制与挣扎,是不断重复的无解的难题。
然后,商无庸同学有话要说:
商无庸: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故事里最变态的控制狂,万万没想到,李如海才是最变态的。
怀远在一边默默点头。
第119章 玉清真王之心
屋内只余下两人。凤章君伸手摸摸练朱弦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练朱弦动了动肩膀, 示意凤章君将目光移向伤处, 红肿已经消退,伤口全部结痂。他奇妙的体质再度发挥了作用。
“没事了。”他又反问, “你呢?”
“我也还好。”凤章君笑笑, 又看向自己的头上:“……只是这外表恐怕变不回去了, 你可别嫌弃。”
练朱弦将手伸向凤章君,先是摸了摸他那银白色的发绺, 然后沿着带有明显妖纹的脖颈一路向上直到脸颊,转向那双金色的眼眸。
“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无论有多少人, 我都可以立刻找到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 都是我最爱的人。”
二人视线相交,不免又是情愫绵绵。然而时机毕竟不宜,练朱弦舔了舔嘴唇, 勉强将话题引向正常方向。
“所以, 刚才在云苍峰上,我们遇见的那个怪物是……”
“那是我的舅父,云华仙尊……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尽管悲伤, 但凤章君并不隐瞒:“如果我的推测没错, 当初我们拿到巫女内丹、从云苍前往西仙源的时候, 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有人暗中跟随我们进了西仙源,抢在左彦叶之前带走了叶皓的遗体, 送到云苍思过楼。而前些日子送入楼内的动物,就是为了摸清楚尸毒的效用。如今,云华仙尊和另两个云苍高手感染尸毒, 凶手赶在这个节点上作案,想必是为了阻止云华仙尊出关……那幕后主使之人……”
说到这里,他一时语塞,内心纠结。
“那人,应该就是春梧君罢。”
练朱弦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赵香川提到的‘与大司命、李如海密谋之人’里头,应该也有春梧君。他们这些中原的名门权贵,暗中勾结,以得道成仙做为诱饵,实则铲除异己……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测——得到叶皓遗体的不止是云苍派。恐怕这阵子中原出的各种乱子,有不少也与尸毒有关。”
“你是说,我师父炼制出来报复那些人的毒``药,反倒被他们拿来制造混乱、毒害他人?”
“我也只是如此推测,并无实证。”
未竟之言过于残忍,见凤章君面色铁青,练朱弦干脆主动改变了话题:“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云苍肯定还在大肆搜捕你的下落,他们甚至可能倒打一耙,会对东仙源等门派说,是我们藏匿叶皓尸首,对仙尊下毒。”
“的确有这种可能。”凤章君以手附额,“我如今这般面貌,怕是不方便直接出面解释。不过,我与余掌门素来交好,她未必会听信春梧君的一家之言。”
练朱弦并不否认凤章君的判断,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刚才赵香川临走之前,说春梧君也在考虑讨伐法宗。余掌门可能不会相信是你害了云华仙尊,但是如果春梧君提议共同讨伐法宗,她恐怕不会拒绝……但如果真是这样,阿晴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目前应该不至于。”凤章君理智分析道:“李天权是余蝶影的子侄,燕英也是东仙源备受器重的年轻一辈。有他们两个在,子晴不会有事。倒是我们应该尽快想些办法,将真相公之于众,以免春梧君在讨伐了法宗之后,又将矛头重新指向五仙教。”
这倒是提醒了练朱弦:“春梧君想要讨伐法宗。所以,他和妙玄子势必两立。如今,妙玄子在地下灵脉操纵石人,无论用意为何,肯定是以春梧君为首的那群人所不愿意看见的。”
“我们去找妙玄子。”凤章君做出了决定,“能够与云苍抗衡的,只有法宗。找到妙玄子,一切才有可能得到最终的解释。”
“好,听你的。”
练朱弦点了点头,却又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还是凤章君凑过去主动问:“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练朱弦勉强笑了一笑,换了种试探的语气:“如果……我是说如果,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尘埃落定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凤章君垂下眼帘寻思了片刻,然后温柔微笑:“说实话,还没想过。真到那时候……不如就由你说了算吧。”
————
长夜转瞬即逝,窗外响起了啁啾的鸟鸣。考虑到白天人多眼杂,不宜出行,两人便干脆蛰伏在房内,只由练朱弦差遣些蛇虫鼠蚁出去站岗放哨,这一天倒也过得无事太平。
直到日暮西山之后,夜色逐渐笼罩了天地。二人这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离开小镇。
今夜浓云无月,旷野之上一片漆黑,只是偶尔能看见萤火虫从枯草丛中飞出,倏忽间又消失不见。
凤章君首先放飞了几只纸鸟,将这边遭遇的情况简单转述给玄桐以及林子晴知晓。而后,凤阙剑轻鸣一声,带着两道颀长的身影跃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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