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本掌门天下第一完本[仙侠甜爽]—— BY:酥雪京
酥雪京  发于:2018年0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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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不留痕迹地挡在商悦棠前,阻隔了段宁雪若有所思的视线,淡淡道:“那是我摘给师尊的。”
商悦棠闭上眼,薄薄的脸皮透出一点羞赧的红色。
那个,你当众出柜前仔细考虑一下好吗?
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江晏的态度太坦然了,在座诸位虽然感到莫名的违和感,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虽然送莲子是有表白心意的含义在,但徒弟给师父送莲子,也许就是单纯看师父最近火重,送把灵药来降火清心呢?
东方意道:“江师弟和前辈真是师徒情深,让人心生羡慕。”
江晏点头:“对。”
商悦棠:“……”
一间客舍内,竹窗开着,日光斜斜照入。
几点水珠从发尾掉落,在云水色的衣料上洇出痕迹。
商悦棠把热气腾腾的姜汤搁在案几上,一抬头便见一乱蓬蓬的脑袋,连鸟窝都比他有艺术感。
他一把扯过江晏手中的绸布,道:“你就是这样擦头发的?”
是嫌弃头发太多了,还是想去云麓寺剃度?
江晏理直气壮:“徒儿习惯这样。”
商悦棠心道,小骗子,也不想想这么多年的药浴,都是谁守着你的?
他捻了一把江晏的发尾,带着水意,有些涩,乱七八糟支棱着,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股执拗。
心中一动,商悦棠眉眼弯弯,柔声道:“想不想让为师帮你擦头发呀?”
那声音清沙沙的,惹得微风都柔和了起来。
江晏立刻道:“想……”
商悦棠温柔地将绸帕拂在江晏头顶,揉了两把。
江晏刚闭眼享受师尊的服务,便觉一阵狂风大作,吹得他七荤八素,整个人像是棵暴风雨里无依无靠的小树苗。
弱小可怜又无助。
风停,发干,整个流程不过十秒。
江晏:……
桃木梳梳脊轻轻叩在他脑袋上,犹如敲打着木鱼,敲断他一腔缠绵悱恻。
只听商悦棠冷笑,声如雷霆:“为师连你洗头要用多少皂角都知道,还敢在这里糊弄我?!”
江晏遗憾道:“徒儿知错。”
商悦棠:你这语气……好气啊。
商悦棠梳顺他那一头黑发,道:“嘴上说着好听,你错了多少回,改过没有?”
梳齿刮过头皮,酥酥麻麻,江晏眯着眸子,像是只被顺毛的猫,小声道:“徒儿发誓,不会再犯了。”
商悦棠笑了一声,并不是怎么相信江晏的回答。毕竟这人在大事上拎得清,却总是在小事上犯浑。
将那柔顺的乌发梳拢在一起,恶趣味地把发带打了个软绵绵的蝴蝶结,商悦棠拍上江晏宽阔的背,道:“好了,把姜汤喝了就出门,你喻师兄还候着呢!”
五个修士里,只有江晏一个人没办法用避水诀,浑身都湿透了,商悦棠总不能让徒弟花洒一样走一路掉一路水,这才特意借了一家屋子帮他打整。至于喻景宁他们,都还在街上帮忙灾后重建呢。
推开院落大门,乱哄哄的吵闹声像是马蜂过境。
一群人将东方意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活像是一群逮住新鲜食材的走尸。这群“走尸”衣着各异,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皆是老弱妇孺,没有精壮的男子。
喻景宁见商悦棠到来,连忙挥手示意,松了一口气。而段宁雪撅着嘴,瞅着她的师兄扶起一位跪下的老人。
这番阵仗,肯定不是居民们过来道谢了。
这短短时间里,又起了什么风波?
走近一看,才发现刚刚被东方意扶起来的人似乎是人群的代表。他乃一白发苍苍的老叟,瘦骨嶙峋,褂子套在他身上,就像套在一棵枯木上。他长长的胡须随着嘴巴的开合颤动不止:“……还望仙师成全!”
东方意面露难色,摆手道:“并非我不愿帮助大家,只是此事实在是……还望诸位再多多考虑。”
商悦棠道:“怎么了?”
段宁雪冲过来,跺了跺脚,气急道:“他们居然想要杀掉水龙!怎么这样啊!”
商悦棠纳闷,下意识望向码头上的黑龙:那货把头搁在岸口,尾巴一拍一打的,和普通咸鱼没有区别。这怂样,杀它干什么,连块肉都没有。
东方意补充道:“我已将乱神符一事告知众人,可他们仍旧不改决意。”
老叟哆哆嗦嗦,指向湖岸:“这次它是受那个什么符嗾使,说不定下次也可能出现同样的事呢!”
周围人都心有余悸地点头。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商悦棠表示理解,说道:“你们大可放心,它乃水灵,又具神格,这次若不是受到四方锁的干扰,是不会被符篆影响的。”
老叟的拐杖在地面上拄了拄,苍老的声音像是枯木被风刮过一般:“老朽可不知道什么四方锁,老朽只知道它害了白鹭洲的数条人命,要不是当年国师出手相助,白鹭洲千年基业便毁于一旦了!亏得我们当初还叫它湖神,这“神”可真是心思险恶,万万留不得!”
商悦棠道:“若它是天生凶恶,我早就取了它的姓名。但从之前了解来看,它年岁甚至未过半百,在水灵中同婴孩一般。懵懂无知,又是被人利用,这才铸就大错,为何不饶它一回?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杀了它,除了泄愤,毫无用处。倒如让它继续庇护白鹭洲,荫庇居民的子孙后代,以偿还罪孽。”
老叟面容扭曲,忿忿不平道:“再让它多杀几个人吗?”
商悦棠叹气,命债的确是最难还的,也不怪老人如此憎恨水龙。
心知这些人是趟死圈子里转不回来了,他干脆挑明道:“可它乃朱明湖本源,杀了它,湖也就枯竭了。”
白鹭洲人世代靠湖为生,本以为说出此话后,老叟不说立马放弃,也会思考一番,谁料这人竟毫不犹豫,语出惊人道:“枯了便枯了吧,反正没几天,便再也不需要这湖了!”
此言一出,像是一点火星落在稻草堆里,周围的人也纷纷帮腔,言语之中全是对老叟的支持。
“你们这次擒住了它,它肯定会心生仇恨,等你们走人了,就再次兴风作浪,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它本就是个怪物,又怎么会理解人的想法!”
“它是湖的本源,那我们把湖水填满不就得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断传入耳帘。
江晏嫌恶地哼了一声,抱剑不语。
商悦棠忍不住又去看了水龙一眼,它把自己盘成了一个蚊香,头埋在尾部,像是这样就可以听不见那些话了。
段宁雪气得叉腰怒喝:“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魔障了,白鹭洲千年的历史,不都来自于朱明湖吗?!失了它,你们如何过活!”
商悦棠想,虽然段道友讲得有理,但日子想过下去,总有办法的。白鹭洲本身就是外贸之都,没了湖水,走旱路更是方便稳妥,商人们怕是乐开了花。但是没了湖,那些渔民怎么办,全去从零开始学习新技术,还是把湖分化成田地来耕种?
老叟笑了一声,喉咙里浑浊不清,他道:“过活……哈哈哈,过活……”
东方意不解道:“您到底怎么了,若有难处,在下必当尽力相助!”
老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摇了摇头,踱步道:“哎哟!我瞧仙师您也是芙蕖坊的修士,怎么连这种事都不清楚啊。”
怎么着,看来这事还和芙蕖坊有关系?
可东方意和段宁雪皆是面露迷茫,显然被蒙在鼓里。
老叟停下脚步,拐杖往地面重重一拄,道:“过不了几天,我们整个白鹭洲的人都要踏入仙道了,人人得以成仙,还需要什么朱明湖?!”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成狗_(:з」∠)_
☆、塔(修)
老叟这话说得真情实感,面部的肌肉因为兴奋而紧绷,好像已经亲眼看见自己摆脱肉体,再塑金身的盛景,而周围的人听到这疯言疯语,不仅没有制止,反而也露出向往之色,有的人甚至还谈论起升仙后,他要让自家的锄头自己耕种,马圈里的马草自己飞去食槽。
畅想得头头是道,非常有东宫娘娘烙大饼的风范。
商悦棠生平,听到过的相似言论,不是出自醉汉,就是出自吹牛皮的家伙。可他们一个个行动如常、吐字清晰的,脑袋瓜显然清醒得很。
他想:白鹭洲是被传销组织承包了吗?
而且这个传销组织的嘴炮技术必然非常高超,还自带减智光环,洗脑能力堪比金坷垃,不然是干不出这等伟业的。
东方意显然也被他们的妄念惊到,只是表现得比较含蓄:“恕我直言,修真之事看重根骨,且努力、机遇缺一不可,即便是最强盛的玄门,悟道者尚是万里挑一,又怎么可能人人成仙?”
商悦棠点头,不愧是正轨修仙门派出来的修士,这番言论再改得文绉绉一点,就和修真教科书绪论上的话没什么区别了。要知道,基本每本入门典籍都会在开头进行一番劝退,把那些话翻译过来就是:不要想太多,得道飞升的人是有的,就是99.99999%不可能是你。
老叟那双浑浊的眼珠子映出东方意年轻的面容,缓缓道:“你果真不明白这其中玄妙?这其中,可是有你们芙蕖坊的手笔!”
商悦棠看向东方意,目带询问之色:“东方小友?”
东方意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又解释道:“不瞒前辈,我这番下山历练,因些事情耽搁了三年,今天才返回白鹭洲。本是御剑而行,只是路上遇见同门师弟,便一起坐船回坊。”
他苦笑:“所以,这三年来的事情,是一概不知。”
商悦棠颔首表示理解,又道:“那芙蕖坊的人还有——”
几道目光射向段宁雪,她一脸茫然,绞尽脑汁思考后,才干巴巴道:“难道是……那法坛?”
商悦棠想,那法坛长得神神道道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叟肯定了她的说法:“你看,你不是明白得很么。”
东方意不解:“法坛?那不是用来避鬼潮的么?”
鬼潮,如同字面意思,就是万鬼出没。
白鹭洲的灵流自成一派,蕴藉循环,不与外界灵气交通,又四面环水,阴气颇重。久而久之,阴气罩顶,无从开解,便容易引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鬼潮当日,不畏阳日,鬼关洞开,厉鬼横窜,屠戮生灵,分食血肉。普通百姓对上此物,绝对无力抵抗。而没有经验的修士对上此等恶煞,也需一番苦战,而且因为修士体内灵气充足,更容易吸引厉鬼,稍不注意,便会淹没在鬼海之中,后果自然不肖多说。
好在外鬼不能入门,只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也就避了这场灾祸。
先前便觉得白鹭洲的天空有些奇怪,明明是晴日,却带着阴冷之气。商悦棠抬头望去,仔细辨认,那鬼气若隐若现,想必下一次的鬼潮,就在这几天了。
段宁雪却是否定了东方意的话,娇蛮道:“师兄,你脑中的情报都老掉牙了,不过看你这么久没回门派,也是情有可原,原谅你啦。”
东方意道:“那段师妹可否将最新的情报告知于我?”
段宁雪指导道:“我们修法坛,本来是要修改白鹭洲的灵脉流源,与外相通,但在三年前,你刚出洲,那个法坛就停工了,改成了另一个。”
东方意叹道,这时间节点竟然刚好卡在他历练的时候。
商悦棠道:“所以那法坛又和升仙有何关联?”
段宁雪一愣,道:“不知道!”
商悦棠:“……”
东方意:“段师妹,这种时刻就不要开玩笑了。”
段宁雪细眉紧拧,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
东方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段师妹靠不住,他是一向明白的。
段宁雪脸红道:“我从来不问门派中事,他们也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你以为我不好奇那法坛吗,只是我前脚刚踏入法坛的工地,后脚就被师兄师姐撵出来了!”
东方意道:“师兄师姐这事做得不地道。”
段宁雪道:“就是嘛!”
东方意道:“但是做得对。”
段宁雪:“……”
东方意道:“按你的性子,要是进去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商悦棠刚想再问,神识一动,感知到天空中有灵气翻涌的迹象。他转身望去,果然有两点亮光飞驰而至。
一人穿着打扮皆与东方意相仿,滚边紫袍,是之前船沉时飞向皇城的那位;另一人则轻裘缓带,白衣飘飘,衣袖间隐约有银光闪烁,仙气逼人。
不肖多说,从外貌打扮,便可见得,一个是普通路人甲,另一个则是重要人物。
在场众人的反应,也都佐证了他的想法。
普通居民都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国师大人。”
东方意和段宁雪齐声:“师叔。”
国师担忧道:“众位可安好?我先前忙于政事,陈师侄报告后才知道那水龙复苏,便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如今风平浪静,大家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众人皆是感动不已:“不愧为国师大人,真是心系百姓,让人动容!”
商悦棠:“……”
水龙一出现,就有人去请他了。结果事情都解决了,还顺带等着江晏洗了个头,国师才姗姗来迟。
这世道,真正除魔卫道的不被人尊重,后来捡漏的却被夹道欢迎。
唉。
国师见段宁雪身旁站着三人,一人白衣泼墨,姿态清灵如竹,心下便有了数。他道:“若我没猜错,这位可是商悦棠商掌门?”
商悦棠道:“正是。”
国师又对着那气如利剑、冰冷似雪的青年道:“这位,应该是商掌门的弟子,江晏江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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