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后者因为身上的不舒服拧着眉,脸皱成一团,整个人大写加粗的透着两个字:委屈。
“越挠越不舒服,克制一下。”冬末放柔了声音。
夏初满脑子都被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痒意充斥着,冬末抓住他的手不准他挠,他便开始剧烈扭动身体,想借助摩擦之力来缓解这股痒意。
“臭和尚,你放开我的手!”夏初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然冬末擒住他手腕的手犹如铁爪,无论他如何用力,对方纹丝不动。
“真的很痒,我忍不住!你放开我的手,让我挠挠。”夏初的声音带了哽咽,因为太痒,也因为太难受,他的眼角不受控制的变得湿润。
冬末还是那句话:“越挠越不舒服。”
见夏初挣扎的太厉害,他微微用力,将夏初纳于怀中,以己身为锁,将夏初牢牢禁锢在怀里。
“我擦你丫的,臭和尚,你放开老子!”夏初大怒,张嘴就骂。
过了一会儿:“你知不知道很痒啊,有本事你来感受一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妈的,我不要了,呜呜呜呜……”
外面路过的僧人听到这个声音后,脚步顿住,紧接着一副发现不得了大事的神情,哒哒哒跑开了。
无论夏初怎么嚎,冬末不为所动,力量没有放松丝毫,夏初挣扎不开,扭也扭不动,渐渐的,他声音小了下去,到最后没了声音。
冬末蹙眉,怕他又出什么事,稍稍松开了些,低头看他,却见夏初瞪着眼睛,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刚才嚎的时候没掉一滴泪,这会儿安安静静的,反倒哭的这么凶,冬末顿时有些慌了,又松开些力度,结果他松开,夏初也不动,兀自掉泪。
这般情况让冬末有些手足无措:“你莫哭,贫僧不让你挠是为你好,你午时咬了口苦瓜汁丸子,你对苦瓜过敏,是以身上才起这许多红疙瘩。若是挠破了,于恢复不好。”
难得冬末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夏初依然不说话,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想来是在拼命忍受着痒意。
冬末略作小心的将夏初重新放回床上,他是个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很严厉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如同老佛一般。此刻无论他的神态还是动作,均与他素日行为不符,若是被其他僧人看到,只怕会大跌眼镜。
夏初生无可恋的仰躺在床上,仍然瞪着大眼睛,偏他眼睛生的好看,哪怕做出这种死不瞑目的表情,亦不觉得有多惊悚,反而因他泛红的眼眶和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愈发透着无尽委屈,没的让人心软。
顿了顿,冬末伸手在夏初头顶轻抚了下,手触上去时,竟给他一种毛绒绒的感觉,暗咳一声,想着他素日喜欢吃奶羹,便道:“贫僧让玄素送碗奶羹过来,可要吃?”
几秒后:“……要!”带着浓浓的鼻音。
冬末有些失笑,又道:“你身上的过敏处贫僧已替你擦了药,再过半个时辰,再擦一次。”
夏初终于肯移动他的眼珠子看他,只看了一眼,又挪了回去,继续死不瞑目。
没过多久,玄素端着大号碗奶羹跑过来,夏初痒的手都在抖,也不说话,默默吃。
自从知道夏初因吃了苦瓜汁丸子而过敏昏迷后,玄素等一众做五彩丸子的僧人很是担忧,尤其是玄素,因为苦瓜汁丸子是他加进去的。
好几次夏初抖的拿不稳勺子,再看后者裸.露的皮肤处泛着的红疙瘩,玄素愈发内疚,担心道:“夏施主,不若小僧喂你吧。”
夏初毫不犹豫将碗递给他,奶奶的,痒的钻心。
玄素接过,一勺一勺的喂给夏初吃,边喂边道:“你身上过敏处擦的药,是师叔祖特意去山下,仔细比对过好几家药店,买回来治过敏最好的药。”
“屁!”夏初终于说话,瞪向冬末,并不领情,“那为什么老子还是这么痒。”
要不是被这和尚抓来,他就不会待在上灵寺,不待在上灵寺,他就不会过敏,不过敏,他就不会这么难受。
天杀的臭和尚!
玄素顺他毛:“过敏就是这样,小僧小时候也有过一次类似经历,过一两天就好了。”
冬末自始自终站在一旁,垂眸不语。
夏初连瞪两眼,觉得没劲,又收回目光,将奶羹吃完,玄素端着空碗退了下去。
冬末取来药,坐在床边递给夏初:“你既醒了,自己能擦的便由你自己擦,擦不到的地方贫僧再帮你。”
夏初目光顺着眼前的药管往上移,手指、手腕、手臂、肩膀……最后定格在冬末的脖子上。
然后他瞳孔一缩,猛的扑向冬末,张嘴向冬末脖子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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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夏初的牙齿在碰到冬末脖子时,后者身体微顿,几乎是在瞬间将夏初扯开:“夏初!”
夏初的尖牙已经冒了一截出来,他恨恨瞪着冬末,完全不怕他:“要不是你,我能痒成这样吗?!”
冬末无奈:“五彩丸子是你自己要吃的。”真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谁能知道他苦瓜过敏。
冬末擒住夏初下巴的手力度不减,无论夏初怎么挣扎,嘴也不能离冬末脖子更近一分。
夏初脑袋被固定,身体没被固定,不停的扭,就差把自己扭成麻花:“可你勒令我将剩下三颗吃完,还凶我,我要真吃了,绝逼死定了!”
“最后不是贫僧替你吃了吗。”冬末深深叹了口气,“你把过错全推到贫僧身上,是否有失公正?”
夏初滞了下,但他拒绝深想:“反正我不管,就是你害的我这么难受。自从你收了我之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从不反抗,我那么听话,今天还受这样的罪。我就知道,你讨厌我的很,恨不得杀了我,只是碍于你和尚的身份,才不得不暂时不杀我。”
冬抹按住他不老实想踹过来的脚:“贫僧没有想杀你,若真想杀你,收你的第一天就杀了,何需等到现在。”
“罢了,”看着夏初通红的眼眶,冬末妥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夏初也不挣扎了,眼巴巴瞅着他:“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心里盘算着小九九,趁这个机会拿回他的铜钱,等拿到铜钱,再找个时间逃走,到时候去另一个城市,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总比被抓住失了自由好。
这念头刚一闪过,便见冬末神色微沉:“除了你的铜钱外,什么都行。”
“……”夏初怒,“臭和尚,你他妈是不是会读心术?!”
冬末淡淡看他,不语。
怒完之后,过了会儿,夏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说除了铜钱什么都,那行,我不要铜钱,我要吃肉,还要喝血!”
生怕冬末用什么话堵他,夏初赶紧道:“刚才你说的‘除了你的铜钱外,什么都行’,出家人不打诳语哦。”
冬末:“……”
瞧着冬末无语的神情,夏初大乐,这一次他用冬末的话反堵死他,让后者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只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沉默片刻,冬末道:“贫僧应允你。”
“那我就不怪你了。”夏初笑弯了眼睛,似乎身上痒意也没那么重了,他把药扔给冬末,“反正我昏迷的时候也是你给我涂的药,你现在也给我涂呗。”他痒的不想动。
为了方便冬末,他还主动把僧服脱了,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冬末执药瓶的手紧了紧:“你现在已经醒了,自己擦。”
“不……!”夏初拉长声音,拍着床板,“快点,我痒的很。”
冬末叹气:“待贫僧净手。”
……
次日,夏初情况更好了些。半夜的时候,冬末每隔一个时辰起身替夏初擦药。到现在,夏初身上的红疙瘩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他期待着冬末答应他的肉食和血,从醒来就一个劲儿的催促冬末,冬末却说不急。夏初见他一脸正直,想了想,以这和尚的品性,答应他的事绝不会反悔,遂放下心来,专心等着。
这般到了中午,去往食堂的路,夏初发现周围僧人看向他的目光怪怪的,也没多想,雀跃着奔向食堂。
玄素迎过来,往他身上瞄了眼,见他脖子上红疙瘩消散的只剩下一小块一小块的,彻底放下心来。
“夏施主,后厨替你做了新的菜式,你稍等片刻。”说着还朝冬末看去。
夏初心想,莫不是特意给他炒了肉?还准备了血?
他喜滋滋的坐在位置上,双手托住下巴,时不时伸出舌尖舔舔嘴唇,馋的不行。
几分钟后,玄素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夏初伸长脖子看去,只看到一个大木碗和一个木蛊。
玄素将两者放在夏初面前,并揭开盖子。
夏初先看的木蛊,里面的液体呈血红之色,看着很是诱人,只是——他动了动鼻翼,为毛他没有闻到血的味道。
难道过敏把他鼻子给弄坏了?
他端起木蛊喝了一口,咂了咂嘴。
甜的?
甜的?!
再喝一口,夏初那叫个气,拍桌子大吼:“这特么明明是西瓜汁!”
玄素瞄了眼冬末,硬着头皮道:“夏施主,这杯液体不叫西瓜汁,它叫‘喝血’。”
夏初:???
两秒后,他将目光移向木碗,里面盛的烩面卖相很是不错,他面无表情道:“这叫‘吃肉’?”
“呵呵呵……夏施主真聪明。”玄素汗道。
回想不久前师叔祖进入后厨,交待他榨一杯西瓜汁取名‘喝血’,做一碗烩面取名‘吃肉’那一幕,总觉得好玄幻。
再看夏施主此刻表情,他有点怕怕的,不知道师叔祖为何要这么做。
“和!尚!”夏初咬牙切齿,从齿缝中迸出两个字。
冬末暗咳一声,早料到夏初会有这反应,他挥手示意玄素下去,玄素虽然想听八卦,却不敢逗留分毫,迅速离开。
“你说你要喝血吃肉,贫僧已经做到。”冬末说,他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线变得柔和,安抚夏初的情绪,“等你身体恢复,贫僧带你下山。”
正要继续发火的夏初被下山二字转移注意力:“下山做什么?”
“你不是想玩吗,贫僧带你去玩。”冬末说。
夏初的怒火就这样被抚顺了。
没办法,谁让臭和尚这么狡诈,竟然被他钻了文字空档,不过对方答应带他去玩,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了吧。
……
周围用餐的僧人窃窃私语:
“我刚刚好像听到师叔祖说要带夏施主下山去玩。”
“我也听到了。”
“我的疑问是,玩什么?”
“不知道。”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想到了什么?”
“出家人不能胡思乱想,阿弥佗佛。”
“……”
第18章
过了足足三天,夏初身上的红疙瘩才全部散下去,是以他开始缠着冬末下山。
“和尚,什么时候带我下山?”夏初盘腿坐在床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冬末,如果忽略他旁边放着的小碟就好了。
那是玄素和玄贞特意给他炒的五香花生,床边放了个垃圾桶,花生炒熟了,花生粒的红衣很轻易揉开,又轻又薄,根本不能准确的扔进垃圾桶,导致的结果——满床满地都花生粒的红衣碎屑。
冬末训了两遍,后者用控诉的目光看他,再撩开衣服让他看肚子上还没完全淡下去的红痕,如此,冬末也就没辙了。
冬末正在画符,一笔一画,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亦不影响他说话:“这几天日头正毒辣,再过几日会降温,降温的时候再下山,免得到时候你又热的难受。”
“就你理由多。”夏初撇嘴,却也没多说,和尚说的也在理,他最怕热,恨不得天天待在房间里。
他下床,走到冬末身边,带着一身的红衣屑,其中一些沾到冬末僧衣上,一些落在冬末的符纸上。
见冬末仿佛没看到似的,夏初大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坏心眼的挑了块花生红衣扔到冬末的笔尖下。
“夏初。”冬末笔顿下,无奈出声,这张符废了。
夏初才不怕他,朝他做鬼脸,尔后他觑了眼废符,道:“我也会画这个。”
冬末淡淡看他。
夏初从他目光中看出了鄙视,他撸袖子:“不就是制冷符么,看我的!”
他抢过冬末的笔,拿过一张新的空白符纸,唰唰在上面画了起来,可谓是一气呵成。
“喏。”夏初得意的将符纸在冬末眼前挥来挥去。
冬末不说话,打来一盆水,将夏初画的符纸放进去:“你试试,水可有变凉。”
夏初伸手放进去,片刻后,嚷嚷:“当然变凉了!”
冬末将他画的制冷符扔进水里,一两秒后,水面上冒出一缕缕寒气。
夏初:“……”MMP,这脸打的好响。
“你以为画符,只需要记住走势就可以了吗,如若此,画符高手莫不遍地都是?你可知天道宗灵阳真人的符箓万金难求,曾有妖物向他求九阳雷符,一符能挡一道天劫。”
夏初吓的两眼滚圆:“这么牛逼啊?”他义父也是个画符高手,可从来没听他义父提起过什么灵阳真人。
“勿要说脏话。”冬末道,“不过灵阳真人仙逝多年,而今,再也没人能画出九阳雷符了。”
夏初好奇:“那你能画的最厉害的符是什么?”
“贫僧画符的能力,不过堪堪入门而已。”
他将他画好的五张制冷符递给夏初:“贴在床上吧。”
“给我哒?”
冬末不语,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夏初喜滋滋的把五张制冷符贴在床上,贴上去的那一瞬间,感觉床都变得冰凉了许多,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大喊:“和尚,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