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小奶虫高兴的蹦蹦跳跳,“做的不好我就让保镖给我做啦。”
只是小奶虫一高兴,也不长眼了,“咚”的一声撞在了他身上,惊得他身上的夏蝉都唱错了一个节拍。
他心疼的忍不住摇摇枝丫,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他倒是不会疼的,可那一撞回音这么响,这细皮嫩肉的小奶虫肯定很疼吧。
果然,小奶虫愣住了,然后小嘴一瘪立刻开哭,堪称魔音灌耳,吓得夏蝉全部噤声。
高个子同伴心疼的也要哭了,哭声惊动了保镖,纷纷上来查看小奶虫怎么回事,却见小奶虫哭够了,委屈的眨巴眨巴大眼睛,举手道:“那边有个蝴蝶,我要和大蝴蝶玩!”
一水保镖连着高个子都赶紧去抓蝴蝶了,小奶虫乐呵呵的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跑。
树林又静了。
只是松柏之心,起了波澜。
他幻化人型,连夜做了一个秋千,放在树下,想着那个活泼的小奶虫或许会来,他这里也能热闹些了。
只是不知为何,第二天,第三天,一周后,一场大雨将他没有上漆的秋千打湿,突然闯入他平静世界的小奶虫也没有出现。
他突然觉得习以为常的日子如此难以忍耐。
他忍不住化作人形,整个山头去找寻小奶虫的踪迹,终于,在山头另一处平坦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略带粗糙,却制造十分精心的小秋千。是那个高个同伴做的。
原来,对他孤寂长年的一颗松树来说,小奶虫是特别的、独一无二,有着炙热色彩的;而对于小奶虫,他仅是一颗玩耍时不经意路过的松树而已,除了脑袋上撞了一个包,再无印象,也没理由将他记住的。
白乔枝恍惚间记起了什么。
他甩开齐栵,不,齐洌那样悲伤的拉住的他的手,顶着狂风朝边缘走去。
风渐渐停了,天色也亮了,像背后有人默默支持他一般。
边缘的玻璃壁没有了。
白乔枝迟疑的回头,对上背后持续凝视的那双无尽悲恸的眼,他闭上眼,向前迈出。
他回到了现世。
红艳的新婚帷帐,身边带着酒气酣睡的戚戎,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馥郁熏香。壁炉熊熊燃烧,将整个卧室烤的温暖干燥。
他却有点怀念潮湿清亮的树屋了。
白乔枝迟疑的下床,恍惚的走向洗漱间。
这里好陌生,他甚至愣了很久,才想起水龙头如何用。他捧起一泼凉水洗脸,刺骨的冷意让他清醒。镜中,一张迷茫惆怅的脸。
他突然感觉发间有什么东西,有点扎,可能是放礼炮时的纸屑。
只是用手一摸,却掉下一根松针来。
泛着青,带着湿意,还有朝夕相处了也许百年的松香……
何处是现实,何处是梦境?
白乔枝怔怔的走到床边,附身去看戚戎的睡颜,他睡得不熟,皱着眉头,却是白乔枝浑然记不清了的长相。
如果戚戎此刻惊醒,定会对白乔枝眸中的陌生震惊吧。
白乔枝失神的坐在床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的一点发呆。
掌中那一根松针,刺痛了掌心。
“齐……栵……”
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白乔枝拿起智脑,想要联系他,却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想不起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了。
他惊恐的发现,记忆中关于他的事情,如抽丝般慢慢剥落、脱离……
第二日,戚戎大嗓门把他喊醒,白乔枝酒喝多了,脑子一胀一胀的痛。
他为了结婚请了很久的假,明明通告全推了,却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他骗戚戎说有个紧急通告不得不去,穿戴整齐,央助理带他去了春绣园。
春绣园被谢毅行打理的很好,门卫见了他,讨好道:“您来啦。我帮您通知当家的?”
“不用,”白乔枝笑道,“我有东西落在这了,取了就走。他那么忙,你不必麻烦他。”
他让助理在门口等,自己向着那奇异的梦中,贯彻了开始与结尾的参天松柏走去。
他踩着枯枝落叶,踩着潮湿松软的泥土,那样艰难的向山中走着。
一步、两步……
精致的小脸因为摔倒沾了泥土,华美的兔绒披风也撕裂了口子。
冥冥间,他终于听到了魂思梦萦的一个声音。
那仿佛是来自大自然最深处的叹息:“……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走了。”
他笑了:“不,我是来带你走的。”
百年大梦,只愿不要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
齐洌是个妖娆的老妖精2333[狗头],他还有一个TE,很甜,今天落枕了脖子感觉要断了……主线存稿没了先发小齐番外救急吧……
第59章 毫无预兆的告别
该来的还是来了。
白乔枝捏着小黄鸡, 瘫倒床上灵魂出窍。
小黄鸡死命挣扎:“主人,您不能迁怒啊,有错的是乱发信息的人, 可爱的智脑机是没错的啊!”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想杀机泄愤……”
5分钟前。
微信。
慕风:明晚有空吗?
Casuarina:抱歉,剧组聚餐呢。
慕风:后天晚上呢?
Casuarina:抱歉,剧组聚餐呢。
慕风:周末晚上?
Casuarina:抱歉,剧组聚餐呢。
慕风:你在复制粘贴吗?
Casuarina:抱歉, 剧组聚餐呢。
慕风:……聚餐地点告诉我,我明晚找你。
白乔枝怒斥辣鸡智障机一点都不智能, 复制粘贴错了一行都不提醒, 智障机痛心疾首您才刚成年就手抖眼花怎么能怪可爱的智脑机。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明晚, 压根就没有聚餐, 也就不存在聚餐地点。
微信又来了一条消息。
慕风:不理我?
白乔枝心想何止不理你,还想删了你好友呢……
但眼下缓兵之计要紧。
Casuarina:刚才洗澡去了。
Casuarina:地点还没定呢,明天告诉你哦啾咪。
这个丢脸的“啾咪”是智障机自作主张建议的,说网上成功脚踏十好几船的渣雄, 都靠这一秘笈把汉子, 智障机还说这个绝对有用没用他就当场表演倒立。
白乔枝并不想看它倒立,但是这一招只能试试了。
诶嘿, 还真有用。
慕风:好。
现在问题的难度,从“明天在哪吃”, 转移到了“明天怎么整一个聚餐出来”。
所幸白乔枝非常机智,第二日下班前, 他发了条微信:“有好多人没空,聚餐取消啦。我在门口等你哦啾咪。”
白乔枝越看这个“啾咪”越满意,如此单纯的两个拟声词,生动形象的彰显出了他的热情、活泼,也生动形象的表达了他对友人的友好与喜爱。
要不然,怎么维尔德·李被他弄狂暴了的脾气都重新软化了呢,嘻嘻。
智障机心想主人您少用点,您被日了可不能怪我啊。当然它没敢说。
为了防止顾念观看到后横眉竖眼的,白乔枝一下工,趁着顾念观卸妆就啪叽啪叽跑了。
维尔德在车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裹在狐绒披风里的白嫩小雄虫因为跑步太急的,小脸红扑扑的,缎白色披风将他衬得愈发清秀出世,像雪原中纷飞雪色中的精灵。
正如记忆中无数次梦回萦绕的模样。
白乔枝一看维尔德双目放远,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愣了一下:“那个,李先生?”
维尔德·李回神,见那小奶虫也不是那日嚣张跋扈的模样了,有点心虚、害怕,还带点委屈,心里那点怒气一下就散了。
他勾起嘴角:“叫我维尔。”
“维尔……”白乔枝干巴巴的,觉得先道歉为敬,毕竟打不过,“抱歉哈,我那天,嗯,心情不好,也认错人了……维尔哥哥大虫不记小虫过啦。”
维尔德笑了,他眉眼深邃,是偏古典的长相,有种中世纪贵族公子的感觉:“行了,过去的事儿不要再提了,再提我就继续生气了。”
“诶,好,”白乔枝知道他原谅了,不由得笑起来,乖乖的上了副驾驶,“那个,好久不见呀。”
“嗯,”维尔德淡淡的应了一声,发动车子,“是啊,一别多少年。你之后也再未联系过我,我好多次想找你,也没找到合适机会。”
白家人不让白乔枝和李家孩子玩,自初见后,白乔枝便乖乖的避着维尔德·李。只是他说的好多次想找他,是什么意思?
见白乔枝疑惑,维尔德又勾起嘴角:“这些不重要,咱们……终究还是有缘分的。”
白乔枝注意到,维尔德笑的时候,总是喜欢只翘一边嘴角,大多时候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看着阴晴捉摸不定。随即他又释然,想想维尔德从小的长大环境,要是表情很丰富了,那才危险吧。
“对呀,”他顺着他的话说,“我也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再次联系上。”
维尔德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你没什么变化。”
白乔枝觉得他在寒暄,他们第一次见才几岁,性格和记忆都没定型呢,白乔枝都忘了小时候维尔德·李什么性格了,只记得他喜欢喂东西给他吃,和喂宝宝似的,也只记得那天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再无其他。
维尔德·李那时比他也大不了多少,怎么会记得。
白乔枝又想起那几句话来。
“我真希望我有像你一样的弟弟。”
“你不是有亲弟弟吗?”
“他们都不像你,他们都在抢东西,像狼。”
诶,自己这种软绵绵的性格,在维尔德眼里看来,估计是像兔子呢。
现在想来,如果他的弟弟都是艾露嘉这样的雄妆大佬……那确实挺惨的。
维尔德对上白乔枝突如其来的同情视线挑了挑眉:“想什么呢?”
白乔枝回神,打个哈哈:“你也没怎么变。”
维尔德不置可否,又问:“想吃什么?”
“都行……啊不对,日料!鱼生还有蛋包肉,嘿嘿。”
维尔德点点头,随手开启导航,他似乎对这城市不熟悉。
白乔枝便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在经十九路。”
这城市以经纬命名街道,影视城在经十八,便是很近了。
维尔德没说什么,掉车头到那条路,顺着白乔枝指挥的方向走。
这感觉真奇妙,维尔德不知觉挂上了微笑,有生以来第一次让谁牵着鼻子指挥,却还不错。
天色暗了,维尔德却没开灯,白乔枝在街灯照耀下,仔细看到他俊美的额头上,还有一点点淤青,这让他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看着老神在在运筹帷幄的,这不被我打得伤还没好嘛!
其实,若将维尔德·李的身份抛在脑后,他也只是个年纪相仿的故友,脾气也不算多坏,起码若是挨揍的是白乔枝,白乔枝绝对百分之二百的找回场子来。
这么一想,白乔枝又忍不住说:“抱歉,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维尔德斜他一眼,笑了:“不是说不要提了吗?”
白乔枝不好意思的垂头:“我知道你原谅我的,但我觉得我挺过分的,就,真诚的再道歉一次嘛。”
说着,他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找速效止痛化瘀药膏,剧组常备这些伤药,害怕磕碰之类。
“你别动……”
维尔德感到额角一下清凉,转眼,白乔枝放大了的精致五官映于眼前。他很认真地看着自己:“别动啦,开你的车。马上就好。”
很柔很轻的触感软软的按摩着额角,传来药膏清香:“这盒送给你吧,我那还有好多。这个药膏涂了没颜色,不会影响形象的。你记得睡觉前自己再抹一遍。”
维尔德“嗯”的一声,少见的没有抗拒来自他人的触碰。
小奶虫手劲很小,指头细细软软的,不像是抹药,反倒像调/情了,一会儿就揉的维尔德心猿意马。
“好了。”
白乔枝被他突然严肃一喝,吓得收回指头。心想这大魔王怎么突然生气,真是喜怒不定。
维尔德清清嗓子:“是这儿吗?”
白乔枝看向窗外,心中的害怕被熟悉的霓虹灯一照,全数忘却:“对!”
出乎意料的,维尔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不是很爱说话,由于混血的缘故,深邃的眉眼看着总是很凶,但是白乔枝叽叽喳喳的时候,维尔德便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时因为白乔枝夸张的叙事形式微微笑笑,算是迎合。
白乔枝感慨的想,唉,小时候应给和他玩的关系很好吧,这是个多好的听众啊。
二人吃着饭,意外地发现饮食也互补。白乔枝喜欢吃蛋白,维尔德喜欢蛋黄;白乔枝爱吃牛尾汤里的牛尾,维尔德爱喝那有点腥香味的汤,诸如此类。
起初,白乔枝不敢提起家里的话题,吃到一半,维尔德则开门见山了。
“猎户星的事,是你家人在负责吧。”
白乔枝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吧,搞得自己目的不纯一样,说不是,简直欲盖弥彰了。
不过他一皱眉:维尔德这么问,是有求于他?
“是,”他郑重的放下筷子,“但怎么说呢,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我也总觉得……你好像和传言中很不一样?”
维尔德意外的挑眉:“传言中?我该是什么样?”
“就,大魔王吧,”白乔枝而被自己的比喻弄笑了,“你懂得,暗帝啊心狠手辣等等。如果我是小说汤姆苏主角你就是最终反派boss那类。”
维尔德好笑的摇摇头:“那现在觉得呢?”
“就是个……嗯,过于严肃老成的哥哥嘛,”白乔枝绞尽脑汁,“说话挺古板的,不过也还好,你每天要对付一些老同志嘛。总之,我挺喜欢和你交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