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禾……贺子荣心里打了个突,当朝丞相便是姓禾,贺子荣不会做无端的猜测,他侧耳探听了一番,听不出一些别的,他拧着眉,慢慢走着,紧接着到了新坝搭的一处亭子,那亭子里堆积着一些马车运过来的材料,贺子荣细心地发现,那马车侧面有一个“禾”字……
贺子荣又默默探查了一些,将一些或是有用或是无用的蛛丝马迹都记在幼时就随身携带的笏板之上。
回京后,贺子荣面色无疑地上朝,下朝后却开始翻阅旧卷,所幸他的官职与文卷整理相关,各种卷宗他要是有心都能翻阅。
贺子荣越查越心惊,他本以为那年彻查后,蔡都督一行人虽然是替罪羊,但应该也与幕后真凶有瓜葛。
但贺子荣发现,那行人是真正的替罪羊,而真正该被问罪的却是毫发无伤,甚至当年那行人的替罪,都没有给那有罪之人一丝半点的损失。
而那大坝之所以会如此粗制滥造,建造多年,竟然不过是那些人当年争夺势力时无关紧要的一处。
那无关紧要的一处却在多年后酿成大错,让多少人不幸丧命。
这三年来,贺子荣在官场上沉沉浮浮,他越发看得清为官一事,只觉得心力交瘁,也知道如今的自己连当颗权力中心的棋子都做不到。
想不到自己竟无用至斯,多年苦读,换来的又是什么呢?贺子荣看不明白,他开始迷茫。
陆阁老让他徐徐图之,他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多年后初心不变,更不知道,就算他真的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他就真的能给那些百姓一个交代么?
他坐在桌案上,瘦削的肩膀微微一沉,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他陷入了噩梦之中,梦中满是哀泣之声。
一声叹息蓦地在一片静寂中响起,笏板伸手轻轻拍了拍贺子荣的背:“执笏为官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笏板可以说是看着贺子荣长大的,因着贺子荣“入朝为官”的执念而睁开了双眼,然少年时的贺子荣是个清风朗月之人,笑起来的时候犹如一阵清凉之风,走路也步步生风,朝气勃勃,如今的贺子荣却总是眉头紧锁,步子微沉,夜里总是做噩梦。
羁绊之人可以忘记与灵体有关的羁绊让灵体消失,灵体自然也可以让自己消失,抹除羁绊。
“国安,已经够了。”笏板这样说着,身形渐渐变淡。
伏在桌案上醒来的贺子荣,揉了揉略微酸胀的双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转又是五年。
“这些是……?!”陆苏卿没有想到贺子荣会查到这地步,这里面所牵涉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年淮光洪涝之事,还有另外两起事情,“你可知,你这样就做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晚辈知道,”贺子荣比之五年前又沉淀了不少,他语气中带着坚定,“将这些交给圣上后,我就会辞官,到时候我会去边远之地,叶城就很好,长公主曾经去过。”
“还请陆阁老成全!”贺子荣掷地有声地说着。
“痴儿,当真是痴儿!”陆苏卿叹着气,看向贺子荣的目光里满是赞赏与惋惜,“圣上为保你性命,就算最后将他们拔地而起,你也一分功劳都没有,哪怕辞官了,你最后也不过是因病辞官的小文官罢了。”
“你这样做为了谁,值得么?”
“不为谁,但是值得的。”
此后在没有了名为贺国安的小文官,而在三个月后,因御史弹劾禾丞相家奴仗势欺人使街头百姓无辜而亡,圣上责令禾丞相沐休一月,一月后,吏部尚书弹劾禾丞相,于是圣上令大理寺重查旧案,两起人命关天重案皆背后指使均为禾丞相,证据确凿,圣上于朝堂之上大怒,又彻查,淮光洪涝乃人为一事举国震惊。
同年,圣上下旨将禾丞相革职入狱,满门抄斩,举国百姓拍手称快。
而这个时候,叶城书院,有个风尘仆仆的青年,背着一个包袱,手拿着一封推荐信,轻轻敲响了书院的大门。
……
贺子荣初时是被陆阁老推荐来书院当院士的,平日里的事务就是处理书院中的书,抄录一些独本,着实令贺子荣悠闲了一段时间。
然恰逢书院中的一位先生要回家颐养天年,书院先生本就少,这先生一走,便有些忙不过来,院长便让贺子荣帮忙。
贺子荣推却不过便同意了,然贺子荣从未教过人,旁听了几天课后,仍是心里没底,在他看来教书育人是极为重要且困难的事情,他怕自己教不好,怕自己耽误了孩子们。
所幸贺子荣长得又好,教书声音又温柔,学识又渊博,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问题,他也有耐心一一回答,贺子荣渐渐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后来的渐渐适应。
孩子们是最敏感也最真诚的,谁对他们好,他们都会记在心里,一声一声“先生”叫的贺子荣心里暖呼呼的。
贺子荣一开始是想着等新来的先生到了,自己就不当先生了,免得误了孩子们。
而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下午,阳光明媚,孩子们年纪小,皮得很,休息时间,贺子荣一边叮嘱着他们要小心,不要随意乱跑。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有个小胖孩就红着眼睛,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先生!先生!他们撞一起,然后梅子他起不来了!”
原来是男孩们之间互相玩闹,推推搡搡间,一个推着另一个,另一个刚好绊到了大石头,整个人就一头栽倒了地上,昏倒了。
贺子荣这时与这群孩子已经相处了一个月,已然把每个孩子都放在了心底,见孩子倒地不起,自己心里都是一揪,心疼极了。
他抱起孩子,就冲向书院的药堂,医师正打着瞌睡,就被贺子荣叫醒,医师看着小孩,后脑勺磕了个大包,所幸问题不大,就一时昏迷,不过为了避免后遗症,得喝一个月的药。
孩子醒来后冲着贺子荣喊:“先生我疼。”
贺子荣一听这声,就是鼻子一酸,自责极了,他觉得他知道孩子们皮,若是能多看着些,或是休息时间组织他们一起玩游戏,就不会受伤了。
然而孩子看到贺子荣眼眶有些发红,就勾勾手指对着贺子荣道:“先生过来。”
贺子荣赶忙上前,柔声道:“很疼么?”
孩子对着贺子荣就是“吧唧”一口:“也不是很疼,先生记得给我呼呼。”
当天下课的时候,贺子荣把孩子送到了家门口,准备赔罪,已经做好了受责骂的准备。
却不料孩子的父母却反过来安慰贺子荣:“先生不用自责,我们家的孩子就是太皮了,小孩子摔倒了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疼过了以后就知道不乱跑了。”
到了第二天,贺子荣专门用了一会儿时间,告诉了孩子们因为自己太调皮摔倒受伤的话,自己会很疼,父母也会心疼,先生们也会心疼。
孩子们当天居然都在课间围着贺子荣。
“先生先生,我们不跑了,先生不疼。”
“先生先生,给我们讲故事吧。”
“先生先生……”
那之后,贺子荣便专门找了院长表明了自己想一直当先生的心思,请教院长该怎么教孩子们。
孩子们懂事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他们,孩子们顽劣起来的时候,又会让人恨不得把孩子们狠狠打一顿。
孩子们也各不一样,他们的父母家里情况也都不一样,这使得当好一名先生更加难。
贺子荣自己都为成婚生子,就仿佛多了一群孩子。
“国安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笏板轻声说着,语气里满是自豪,“他当官的时候,就会当一个最尽心尽力的官,当先生的时候,最会当一个最尽责的先生。”
“有个孩子家里条件不好,交不起上书院的束脩,国安就去那户人家劝他们一定要让孩子上学,帮孩子交了束脩,自己明明都没有什么积蓄。”
“还有个孩子有偷藏别人东西的习惯,国安发现了以后,就暗中去了那个孩子的家,发现那个孩子母亲跟人跑了,只有一个爱喝酒的父亲,国安就将孩子带到自己住的地方,说自己怕黑,让那个孩子陪他睡觉,得了空又在那父亲清醒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告诉那个父亲孩子很想自己父亲抱抱他。”
“后来那父亲就戒酒了,如今在跑镖,在家的时候就带着孩子玩,外出了回不来,会让国安帮忙带几日,那孩子也不再偷藏别人东西了,也没有一个小孩知道那小孩曾有这样一个习惯。”
“但是国安他仍有遗憾,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字,至今都只会常常寄信,不敢回家,”笏板叹了口气,“但我知道他祖父祖母想他出人头地,却并非一定要他当一个光宗耀祖的大官。”
笏板跟着贺子荣这么久,他一直都觉得贺子荣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人,他从贺子荣身上学到了奉献,他也知道贺子荣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所以笏板不想让贺子荣有遗憾,哪怕他对贺子荣有再多的不舍,哪怕他知道抹去羁绊后,他与贺子荣就再无关系了。
他甚至想,贺子荣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真好呀,这样贺子荣绝对不会因为羁绊的消失而难过了,贺子荣这么好的人,他舍不得贺子荣有一丝难过。
“抹了吧。”笏板笑着说,脸上满是坦然,眼中满是不舍。
就算你不知道我存在过,但是,我很高兴,第一眼见到的你,认识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了,所以我想守护你,所以,再见了。
贺子荣睁开了眼,他站在前面,对着孩子们念着书卷:“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
念着念着,他蓦地脸颊一湿。
“先生,你怎么哭了呀?”
他用手背抹了抹脸:“因为我想家了。”
“那先生回家看看啊。”
他点了点头:“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谈邵墨:我的主场怎么还没来!
第115章 三界融合新界生
#是因为笏板还是因为他自己, 最后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主楼的毒三岁:贺国安最后选择辞官,是因为笏板还是因为他自己呢?我挺好奇的, 如果说是因为笏板的话, 我们某个瞬间做出的决定也是因为和我们有羁绊的灵体么?[歪头]
一楼的东方有神木:是因为笏板吧,感觉贺子荣本身是一个比较执着的人,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可能会死磕着一直到老吧, 努力往上爬,然后再努力掰倒, 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所以笏板才会选择让自己消失啊![点头]
二楼的素手画梦:笏板是最了解他的, 所以应该也是他自己心底有这个想法,但是不够坚决罢了,因为羁绊消失, 他就变得坚决了,我是这样理解的。[托腮]
四楼的公子世无双:我感觉看完这更新, 我有种突然真的相信灵体存在的感觉了, 因为我当初本来就是一个琴修, 但是我虽然入道了, 可是其实天赋并不高,修为一直上不去,那时候想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要完了,但是突破金丹期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仙女在弹琴,最后自己梦醒来之后就决心放下琴当普通的修士了, 现在琴是我的一个爱好,我还是很喜欢,但我不会那么执着了,我想可能就是我的琴在守护我吧。[笑]
五楼的图南:我觉得无论是谁的决定,都很好,我就是有点难过,笏板明明是最了解贺子荣的,可是到最后贺子荣也不知道笏板,也从没见过笏板,好想让他们见一面啊,哪怕一面也好啊。[唉]
六楼的秦观月:我之前就想说了,灵媒师的存在是为了抹除他们的羁绊,让灵体变得自由不再消失,可是灵体还是可以选择守护在他们身边,如果灵媒师能让他们见一面那该有多好,明明羁绊是双向的啊,见一面再消失也好啊![叹气]
七楼的夏天的晴天:我觉得不见面也挺好的,我会有种我们身边也存在灵体的感觉,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想到或许有这么一个家伙在身边陪伴着自己我就感觉很幸福,希望和我的灵体能一起加油,我的灵体啊,我可能不会给你抹除羁绊的机会了。[哈哈哈]
八楼的团子:我和四楼的感觉一样,我现在想想,我可能也有灵体在守护我,重新入道其实很难,我自己都不敢回想,自己这么懒散的一个家伙,是怎么熬过那段时间的,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有灵体在和我一起努力吧。
九楼的默默:如果真的有灵体的话,就算抹除了羁绊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消失就行,我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谢谢他们曾经来过。[嘿嘿]
十楼的妖娆一生:万物皆有灵,或许是真的吧,不然我们怎么可以万物皆可?9" 打字机成精修炼日常58" > 上一页61 页, 氲滥兀空饷髅髟谌绱笳街岸际遣豢赡艿氖虑椤哎嘿]
界坛上,对于灵体的存在随着《万物皆有灵》的更新不可避免的又一次发生了讨论,而这个时候,洛越桦与计禹谨则见到了洛越桦的曾爷爷。
洛越桦的曾爷爷名为洛琰桐,来自异界,洛琰桐是身体穿越,本来他都快飞升了,可是在渡劫突破时,遭遇雷劫后却陷入了沉睡,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陷入沉睡,如今他醒了。
“小花,我听说你们认识一个也来自蓝星的异世之魂?”洛琰桐见到自己的曾孙子和他的朋友后,寒暄了一番便问道。
洛越桦一边挠头反驳着“曾爷爷你怎么也开始叫我小花了”,一边又点了点头,有些诧异曾爷爷醒来后居然问了答字霁,但是想到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洛越桦也没有多想,便答道:“是的,答答也是来自蓝星的,他是个文修,写了不少话本,话本里的很多点子,答答说都是因为蓝星,比如什么娱乐圈,辣条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