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点完,得到小二应声的答字霁偏头听到这一句话,心里也觉得奇怪,他刚刚虽然问了骆熠翰吃什么,骆熠翰却让他看着点,他竟然也没想到问问骆熠翰喜欢吃什么,这对他而言着实是有些不礼貌的行为,可一溜点单的时候,他心底却觉得,这绝对是他和骆熠翰都喜欢吃的,就好像他很熟悉骆熠翰一样,他们以前认识么?
答字霁这般想着,喝了一口温水,不紧不慢地说:“我也喜欢吃这些,我们口味可能很像,你喜欢甜食么?”
骆熠翰点了点头,接下来他们就喜欢的菜简单地聊了一会儿,这一聊儿竟发现他们的口味何止是想象,简直是一模一样,连忌口的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相似程度不是亲兄弟,也像是一起住了很久的人一般,答字霁听得惊诧,眼里也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骆熠翰一向冷淡的神情也似乎在这一番交流中温柔了下来。
骆熠翰平生第一次这么想亲近一个人,这对性子冷淡的他来说是一件有些陌生的事,他其实并不怎么知道该和答字霁相处,因为他能看到灵体的特殊体质,他根本不知道正常人和朋友是相处的。
本来听到答字霁叫他“小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适应了后,就想试着礼尚往来地也叫答字霁“小霁”。
当时,木偶刚刚和他们分开,灵体一旦与人曾经有过的羁绊消失后,就可以随意行动了,不用担心消失,也不用顾忌着一直生活在本体附近,就算本体损坏或者消失,他们都可以附在与本体相同的物体上生存。
见木偶离开,骆熠翰便脱口而出一句:“小霁,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刚说出口骆熠翰就后悔了,答字霁听了后却没有回答骆熠翰的问题,反而神色一怔,尔后弯了弯杏眸,脸上带着几分正色道:“叫我答答吧,小霁都是我父母叫的。”
答字霁记忆都没有,哪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若是常人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该伤心了,可答字霁当时想的却是,小霁是记忆里的阿墨叫的,在他没记起阿墨到底是谁前,他都是有私心的。
骆熠翰听了后,倒也没执意一个称呼,只不过把“答答”听成了“大答”,之后便一直这么叫着了。
这会儿南瓜粥已经上来了,香甜可口,口感细腻,答字霁与骆熠翰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答字霁更是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就很不习惯,就好像在他记忆里头,吃饭就该是件热热闹闹的事情。
于是答字霁便又开口问道:“小翰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
骆熠翰抿了口粥,然后随意答道:“也没什么,就看看话本,帮父亲他们看看铺子,偶尔去庄子里帮帮忙。”
骆熠翰家里不算富有,但也决计不穷,全城唯一一家猪肉铺子就是他家的,他家祖上还当过地主,留了一个庄子,有些田地,之前骆熠翰住的都是他娘的嫁妆,他娘与父亲生气的时候就会带着他来到那院子里住,骆熠翰因为体质关系,反倒更喜欢自己一个人住在那小院子里头,没人打扰,又清净。
答字霁听了后,也不细问,只听着“话本”两字,心里头就有些痒痒,他嘴里咬着香鲜脆口的榨菜皮,含糊不清地问着:“都看些什么话本?好看么?”
说起这为数不多的爱好,骆熠翰话就比平常多了几分,说是比平常多了几分,但也都是在讲自己看过的话本里头写的是什么故事。
骆熠翰偏爱奇闻怪志,讲的自然也都是奇闻怪志居多,骆熠翰语气平平,平淡的语气讲有些灵异画面的时候,无端就多了几分恐怖的气氛:“井底爬出来的女人,长发一直拖到了院子的墙头……”
答字霁心说说不定是鬼族,或者什么精怪,就好像他自己亲眼见过一般,哪怕心底有数,但是他仍旧听着有些害怕,嚼巴着榨菜皮都好像嚼巴着头发丝似的,答字霁虽说有些害怕发慌,却被勾起了兴趣,不把这故事听完,就感觉隔着心里头难受。
所幸这个故事是有关冤有头债有主的灵异故事,故事的结尾,也算是给其中奇怪阴森的部分有了交代,答字霁听完后松了口气,心头都轻快了几分。
骆熠翰瞅着答字霁松口气的模样,不由好笑,看着答字霁因为害怕揪住了自己衣袖的模样,心想若是自己将真正的结局说出口,答字霁晚上会不会吓得做噩梦。
吃饱喝足后,答字霁就拉着骆熠翰想去书坊逛逛,他总感觉他很喜欢书,天然地喜欢,两人在书坊逛了一圈出来,都收获颇丰,一人手里拿着好几卷书,两人还颇有几分淘书没有淘过瘾的感觉。
一出书坊,骆熠翰抱着书,看了看不远处,就对着答字霁道:“我看到了一个灵体,你跟我一起么?”
“当然了啊,我之后都跟你一起啊。”答字霁理所当然地答道,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要做什么,他却能感觉到骆熠翰会是一切的突破口,那么自然,他不会离开骆熠翰,再说骆熠翰灵媒师的工作,看起来很有意思。
骆熠翰不知道答字霁所想,看着答字霁理直气壮势当一个跟屁虫的模样,心里有些软,眼神柔和了几分,之后都一起啊,那好呀。
骆熠翰自然答应了做灵媒师,看到灵体就会尽职尽责,这次他看见的灵体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白白净净的,乖乖巧巧地坐在亭子里,看着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但骆熠翰从小看灵体看到大,自然分辨得出来,是人是灵体。
而男孩手中落在地上都没有声响的匕首,也更是说明了男孩就是灵体,那匕首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也能说明这灵体可能就要消失了。
毛笔和木偶都是主动找的骆熠翰,骆熠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和灵体搭话,上前开口就说,你是不是不想消失?
若是从前骆熠翰估计就这么干了,可有答字霁这么个围观群众,骆熠翰就觉得这样说开口莫名羞耻。
答字霁自是不知骆熠翰心底的纠结,他顺着骆熠翰的视线望去,就猜到那个男孩或许就是灵体了。
自从答字霁遇见骆熠翰以后,看到人就都是面容清晰的了,所以答字霁还真分辨不出灵体和人。
骆熠翰正纠结着,被两股视线注视的男孩,就抬头看到了他们,然后男孩扬起一抹笑,有几分天真无邪,男孩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稚嫩:“我知道你,他们说有个长得冷冰冰的少年,长得很好看,就是看起来和别人欠他几十吊钱似的,就是新来的灵媒师。”
男孩说完,点了点头,绕着骆熠翰看了一圈,念念有词:“你真好认,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腰间还带着一块红玉,这红玉其实是石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我懂好多材料了……”
男孩显然是个话痨,说着红玉石头就能念叨个一二三四出来,他说着视线又对上了答字霁好奇却不讨人厌的视线,又面露惊诧,惊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发现了新事物一般的喜色:“呀,你也能看到我呀,他们没说这次的灵媒师来了两个啊,你是谁?也是灵体么?你身上好香啊……”
说着,男孩就上前想凑近答字霁,手一伸长,就想抱住答字霁。
男孩额头就猛然被石块砸中了一般,他额头一疼,捂住脑门就踉跄地退后了两步,他皱了皱眉:“谁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该吐槽自己通宵后紊乱的作息,还是该吐槽自己居然只有时速一千的手速……
我觉得白天药丸= =日常比心心大大们么么哒!
谈邵墨:我打的!
第108章 世间有名相剑师
“你怎么了?”答字霁看着男孩突然捂着脑袋往后退,不由出声略带担忧地说道。
男孩无意间被打了一下后, 本来心中有些冒火, 然而, 抬头对上这个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少年关切的眼神时, 心中的火气就莫名散去了些。
于是, 男孩揉了揉额头,耸了耸鼻尖, 鼻尖还围绕着好闻的香气, 他站稳后, 显出了几分孩子气, 笑起来嘴角旁有两个小酒窝:“没事,刚刚好像被打了一下, 你闻起来好香啊,你又不是灵体, 我们又闻不到人的香气, 好奇怪啊……”
骆熠翰听了男孩的话,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迅速松开:“灵体也会被打中的么?是有别的灵体么?”
骆熠翰只字不提男孩说的答字霁身上的香气,而实际上在昨日答字霁进入客栈后, 答字霁身上就弥漫了一股香气, 与其说是香气,倒不如说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让人闻着就神清气爽,本以为只有人才能闻到, 没想到灵体也能闻到,骆熠翰直觉不想去深究答字霁的身份,便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
男孩倒是没有骆熠翰想的那么多,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肿,但是可能也是他的错觉,他也认识不少灵体朋友,可还从没有偷袭不露面的家伙:“不知道,就刚刚一下,我额头肿了么?”
答字霁听着四下看了一眼周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又凑上前看了看男孩的额头,微红但没有肿,他摇了摇头:“没肿。”
男孩撇了撇嘴,哼哼了两声道:“要是被我抓到,我肯定要打回去的!”
说着,男孩看着答字霁的一脸好笑的关心模样,嗅着那香气,男孩便极为自来熟的,对着答字霁撒起了娇:“我是铁锤,你叫什么呀?帮我揉揉呗,好疼的啊~”
话音刚落,铁锤就觉得颈间一凉,一股森森的寒气就止不住地往上冒,铁锤不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福灵心至,求生欲极强,看着答字霁真的要上前,摆了摆手,露出了小酒窝:“我开玩笑的哈哈哈~”
答字霁不由笑笑,放下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答字霁,他是灵媒师,骆熠翰,他很厉害。”
答字霁的夸奖自然而然,骆熠翰的冷淡神情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和温和,尔后看着铁锤道:“你带我去见见与你有羁绊的人吧。”
铁锤听了后神色明显一愣,尔后摇了摇头:“不用。”
“因为你舍不得那人么?”骆熠翰以为铁锤是和毛笔一样,舍不得秀才,所以才会不愿意让羁绊消失。
铁锤闻言仍旧是摇了摇头,眼中浮现出一股显而易见的厌恶,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凶巴巴的:“我最讨厌那个家伙了,怎么可能舍不得?”
骆熠翰听了也不强求:“哦,那算了。”
说着,骆熠翰就对着答字霁挥了挥手,想让答字霁跟着他一起离开去下一个地方,而答字霁却看到了铁锤眼底的一抹难过,他心底泛上一抹心酸,他问向铁锤:“那你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骆熠翰听到后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着答字霁阳光之下,柔和的面容,带着微黄的温柔,他心底不由一颤,这句话是他曾想开口问过毛笔的,他天性使然问不出这种话,只觉得尊重别人的想法就好,在听了毛笔说他们会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心底是不忍心毛笔消失的,所以后来才会同意当灵媒师。
他觉得自己的性子是做不好灵媒师的,如今,看着答字霁自然而然地说出他曾未说出口的话,他心头又冒出了这个想法,他是不适合当灵媒师的,或许像答字霁这样温柔的人更加适合吧。
骆熠翰一言不发的时候,铁锤听了答字霁温柔的问话,一怔,尔后叹了口气,小声说:“但是,我最喜欢那个家伙小时候了。”
“如果我们的羁绊消失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忘了的。”
灵体是因为感情而产生的,羁绊消失后,他们获得了自有,真正有了生命,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他们也会和所有生命一样开始遗忘过去。
“这样啊,”答字霁看着铁锤这个小男孩大人似的惆怅模样,眼神落在了骆熠翰身上,他心中有种笃定,他笑笑说:“没事,小翰肯定有办法的,你先带我们去看看。”
骆熠翰突然被点名,对上答字霁信任的眼神,还有铁锤一脸怀疑的神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木着脸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挺靠谱的。
铁锤虽有些将信将疑,当死马当活马医,他便手一扬,带着骆熠翰和答字霁走出了亭子,绕过了两个巷口,走进了一处宅子,宅子虽不大,但十分精美,用料极好的牌匾,门上的灯笼,处处细节都显出了主人家的富有。
进了宅子以后,穿过一道长廊,假山绿意葱葱,溪水潺潺,就到了正堂,踏上三阶台阶,正堂的梨木座椅上,端坐着两个人,一人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袍,五官俊美,手拿着一盏茶,嘴角噙着一抹笑,而他身旁主位上一人面容匡正,身形略微壮硕,身着一身藏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把精美的长剑,细细地端详着。
那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俊美青年,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地道:“薛公子,此剑可是真品?”
被称作薛公子的主位青年,指腹落在长剑上,摩挲了一下,尔后双手将剑轻轻地放入一旁的剑鞘之中,双手将剑连带着剑鞘递还给了俊美青年,才缓缓开口道:“云爷,我说实话,这的确是一把好剑,削铁如泥自是不在话下。”
闻言,被称为云爷的俊美青年却微敛了眉头,神情显得有几分严肃,紧接着,薛公子继续说道:“但这剑并非是清冶大师的真品。”
俊美青年闻言微微颔首,薛公子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清冶大师的剑,最出名的便是如此形状的天泉宝剑,天泉宝剑削铁如泥,轻如薄翼,堪为天下第一剑,此后清冶大师的剑均为堪称极品的宝剑,这把剑亦有清冶大师所铸造的剑的特色。”
薛公子指了指剑的中段一截:“此剑轻而锋利,用料比配极好,但此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清冶大师是一个极为吹毛求疵之人,剑身要么均匀地由厚变薄,要么就一模一样的厚薄,但此剑中间段的,这个位置的厚度却略厚了一些,会使得之后用剑不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