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又对行砚使了使眼色,后者硬着头皮假装没看到,结果下一秒灰狼就跃上床铺,厚重锋利的爪子径直踩在了行砚的心脏正上方。
行砚:“……”
“你从现在开始可以试着相信我,”行砚认命散发出了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向导素,结合后的哨兵不管是谁,无一例外都会爱死与自己结合的向导发出如此驯服安抚性的味道。“虽然这句话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来说非常的尴尬、怪异且苍白,但哨兵和向导确实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无条件地相互信任,且永不背叛,结合后命运链接一直是我们特殊人种被针对的劣势,同时也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为表诚意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行砚,39岁,联合国向导综合能力排行榜第一名,精神体为巨环海蛇,名字叫燕麦……呃,前男友取的,他名字里有个麦,我名字里刚好有个砚,你要膈应等日后我们关系缓和一点之后可以改。”
卫辙顿时替关爵爆发了强烈的占有欲,他设身处地地想到如果北渊的丹顶鹤叫个什么圆月(渊岳),那他肯定疯了,卫辙拍床冷着声道:“现在就改,都永久结合过了,精神体这么私密的东西还顶着什么破名字?”
行砚:“……”
行砚:“阉官?”
“非要用和燕麦同样的格式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把你那个劈腿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前男友忘了……就叫关云长吧,小名关二爷,从此关爵就是关大爷,你家海蛇是关二爷,你是关大爷老公,简称关公。”
在这个没有三国演义的异世界长大的行砚根本接不住卫辙抛来的梗,他甚至还觉得云长这个名字挺文雅挺好听的。
沉浸在往事伤痛中的关爵根本得不到他应有的悲情氛围,他在获得专属称号关大爷之际默默收起了对恩师的怀念,并且深深地望了北渊一眼,完全不能理解对方怎么能收服失忆后的卫神将,又怎么愿意去啃下这一只妖孽?
但卫辙毕竟有北渊罩着,关爵不敢动他,就只能揪着行砚下手:“……信任你?我不如信猪会爬树。”
“好吧。”行砚翻了一个白眼,“我魅力不够,柔情攻势失败。”
关爵:“……”
他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我叫关爵,30岁,暗影小队队长,精神体为虎,名字是王爵,并不打算改。卫神将,你手里的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无数人付出的心血,以及无数人的牺牲是否白白葬送。”
“早在四十年多年前星盗初觉醒哨兵狂乱敢死团出现起,古阑老师便被公会任命负责调查处理这件事,但不管战队如何加派兵力围追堵截,如何没日没夜地蹲守勘查,他们仍旧抓捕不到任何重要的犯罪成员,失踪年少哨兵数目也始终有增无减,星盗愈渐猖獗,首领甚至给老师发挑衅书,说你们一辈子也抓不到我。”
“逐渐在各种迹象——比如计划四点开始抓捕行动,三点半之前窝点内星盗从地下通道撤离得干干净净;刚接触到一位线人,隔天他就被人杀害;以及安插进去的卧底很快都会被揭穿等等,老师意识到工会内部必然有参与贩卖哨兵的内奸,而且职位不低,很可能就是战队内部的核心人物。”
“但他不愿意轻易地怀疑任何人,他说这些人都是他最为信赖的战友,他也相信其他人的态度亦然,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刻,他绝对不愿意去打破这份难能可贵的信赖。”
“老师出事前几天的状态很差,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我问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说,还骂我不好好工作成天多想……我当时九年级,临近毕业,所以在忠诚战队里实习……那天,那天他难得早上一来单位就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说着什么有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简单到只带了我一个没毕业的哨兵独往,还承诺周末带我去玩,放松放松。”
“……任务地点在次都星十四区,有持枪歹徒闯入学校,挟持了几名学生,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然而就在逮捕歹徒之后,学校正门口忽然聚集了一大波的普通人,他们很吵闹,情绪异常亢奋,有普通人中间的警察在其中维持秩序……然后,然后老师就狂乱了。”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狂乱的,老师的精神壁垒一直很坚固,精神稳定,定期会有向导梳理精神域。这只能是老师的精神世界被人做了手脚,而且必然是战队内那些他所谓最信赖的人才有机会下手。”
关爵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老师死之后不久,卫神将自曝精神域瞬间摧毁了数万计星盗中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图景,星盗首领也于此身亡,自此公会内部的内鬼身份成谜,线索全断,他也因星盗的消失停止行动。我毕业后没有选择进入忠诚,那时的我看哪一个战队都觉得恐惧,都感觉随时会被同一战队的队友从背后戳穿心脏。”
“正巧那个时候暗影小队招人,因为他们诡异的作风,我就随手报名……那时候我的精神力是A+,体能为A,黑暗哨兵的基础及格线都差一点,没抱什么希望,但絮少乾很开心地收下我,还当即把队长头衔让了出来……就是这样。”二十岁当上暗影队长,十年心酸路,关爵看起来是半点也不想回忆。
故事讲完,听众北渊第一个发表了看法:“絮少乾解释说是队里一个人都不愿意当队长,他那时候刚和自己的向导结合,本打算退出暗影小队,所以随便抓了一个冤大头来当队长——这是原话。”
“没事,我早就知道了。”关爵嘴上说着没事,右手却骤然弯曲成爪状,青筋凸起,絮少乾要是在这里,肯定已经受到了来自队长的亲切教育。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战队名字我好想取叫: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至于关爵的精神体……讲不出品种了,从他嘴里说出华南虎,孟加拉虎什么的违和感太爆表了,总不能说吊睛白额大虫吧……
还有就是你看人关爵,讲过去的故事就比神将有条理多了,所以人家是队长,神将就是个小兵呢~
第57章 挖礼物
卫辙又问:“上回在次都星二区的海滩上, 你突然消失是去做什么了?”
“有若干名身份不明的哨兵守在浮潜的海岸边,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所以故意把其中一个推进海里,又暗示别人有跳海寻死者造成混乱,想干扰他们的行动。”
“我就知道是这样……”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卫辙伸出感激的双手, 猛地握住了关爵的爪子,“好人啊, 好人一生平安!要不我们别等明天了,今晚就去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吧。”
行砚惊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树底下有鬼是吧?神将你到底是失忆了还是失智了?”说完他又眉心一皱, 小声嘀咕道:“……你这形象变化未免太大了,刚才还全世界欠你八百万的表情, 现在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听到了, 你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卫辙说着指向关爵,“大家不都在装,这家伙之前每次见我都笑得像个王宝强……你们不认识, 大概就是傻根的意思,你看看现在呢?”
“你得看他的精神体。”北渊趁着卫辙没被关爵揍死,立刻挽救道:“王爵一直很稳重, 你见过它像个傻根一样把腹毛露出来给你摸吗?”
卫辙陷入回忆, 好一会缓缓摇了摇头, 北渊接着说:“其实关于你今晚就去把东西拿出来的建议, 我觉得可以。”
他宛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弱智,竟然赞同了卫辙半夜挖坑的馊主意,他顶着行砚一脸你有毛病吧的神情道:“塔内有一个传统, 哨兵遇到喜欢的人之后,会把想送出去的礼物埋在树下,等到追求到自己钟意的那个人,就领他到之前埋礼物的地方,让心上人亲手挖出来。”
关爵显然也知道这个传统,他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阐述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我之前偷偷潜进塔内几次,据观察,神将身边至少有五个人正在监视他,狂乱后人数增加至七位,只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公会那边必然第一时间得知……我赞同晚上去取。”
卫辙本是不过脑的随口一说,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那种,闻言问道:“你怎么能肯定这些监视者晚上就去睡觉了?”
“当然不,他们必然二十四小时待命,出了中央智能的监控区域,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所以你必须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去梧桐树底下挖坑,北渊说的这种情况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借口。”
想带心上人去取礼物,很少有人会选大白天,然后扛一大铲子在一堆人面前刨坑,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一个花前月下的夜晚,无人静谧的时候,送完礼物基本上就天时地利人和,两人可以直接进入小树林玩起有趣的摔跤游戏。
如果不是外面太阳还没有落山,关爵恨不得卫辙饭也别吃了赶紧去干活,好不容易抖着脚等到月明星疏,关爵已经帮他们把各种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都考虑过一遍,还严格编排了两人约会的剧本,甚至连台词都写好了。
“记住,不是你想起来这里埋着东西,而是在终端备忘录里看到了之前的记录,你必须保持着失忆的人设,与之前变化越大越安全。”
“早说呀。”确实变了一个人的卫辙表示演大变活人他最为擅长。
就在关大爷不厌其烦地再三叮嘱之际,行砚从浴室里探出头来,他吃完晚饭恢复了一些力气,半小时前晃晃悠悠的自己跑去洗澡,“北渊,我下面过敏了,有没有药?”
“严重吗?”北渊放下茶杯,唤醒智能系统,机器人立即利落地将常用药箱送到行砚手里。
“还好,毕竟我没带套,他那地方也没清理过。”
卫辙就这么亲眼看着关爵捏断了拌咖啡的勺子,他心有余悸地拿起两人的外套,连推带撵地把北渊拉出门,一直到坐在悬浮车上了还在问:“会不会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家已经被拆了?”
“那正好搬进你的A09。”北渊微笑着看向卫辙,“我还没住过A开头的房子。”
“嘿嘿,傍上我你是赚大发了啊。”卫辙同学按下窗户,感受夜间清凉的冷风吹动额前的发丝,他等车驶上小区外的路瞬间进入正题,“你就别问了,到那地方你就知道了。”
什么也没问的北渊也适时做出刚问过问题的样子,“神神秘秘的,到底说不说?”
卫辙侧眸对上北渊的视线,深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狡慧,“我就不说,你能怎么样?”
“不会是违法的事情吧?”
“对啊,就是带你去犯罪,你能怎么样~”
北渊看着莫名荡漾的卫辙,欺身单手压在他耳边的椅背上,“我能没收你的作案武器。”
卫辙期待地眨了眨眼,“什么做案——”剩下的话被堵在了一枚温柔的吻中,卫辙顺服地阖上眼睛,等到北渊移开双唇时才小声道:“想亲我就亲呗,还说什么土味情话。”
“嗯?”北渊不理解土味情话的含义,卫辙撇撇嘴解释道:“现在几点?”
“九点零七分。”
“不,是我们幸福的起点。”
北渊:“……”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卫辙,后者立刻继续说着令人牙酸的情话:“都怪你害我变胖,因为你太甜了;北渊,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
北渊是真的不想接,他装死看向车外,但这难不倒卫神将,他直接自问自答道:“什么东西?我呀,你要不要?”
“不要。”
“这是我的手背,而你是我的宝贝。”
北渊忍无可忍地再次起身压住卫辙,恶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不想他再这么尴尬下去,这时却听见卫辙心中愉悦地欢呼一声,紧接着脑海里又浮现一幅阴险神情的画面,
九点半的塔内完全没有沉寂,时常会有三两成对的哨兵在路边走过,有些在低声交谈,有些正在夜跑提升体能。
门外的哨兵守卫对卫辙十分严厉,几年级几班,为何离校,回校原因,又要口述又要签字,但对北渊就温和得像是看到了家中的老父亲,北老师长北老师短地亲切问候着。
“唯一的梧桐树……在哪边来着,东?”卫辙主动坐在代步车的前方,说着也要他来带人,北渊默默地坐在后面搂住卫辙的腰,“藏书馆后面。”
“你对塔好熟悉啊。”卫辙点开车载导航的定位系统,输入藏书馆,车辆立刻锁定路线开启低速自动驾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十六岁起,不算今年的,参加了整整七场哨兵向导联谊会?”
“这是必然的……没有特殊理由,白塔不允许任何向导缺席联谊会。”
“切!”人在车中坐,醋从天上来,卫辙怒问道:“有没有哨兵给你表白,请你跳舞,约你……”
“我都拒绝了。”
卫辙继续给自己找不痛快,“就没有过心动的?”
“没有,他们的信息素不好闻,我不喜欢。”北渊紧了紧搂住卫辙腰的小臂,“快到了。”
绕过十七层高的藏书馆,从坦路辟入一条细长幽静,尽头那棵足有百年参天梧桐安静地坐落在弦月边上,交叉的树枝掩进繁密的绿叶内,夜晚清凉的微风拂过,簌簌沙沙的声音连绵不绝。
北渊点点头表示他有印象,但他实在不清楚应该如何在不伤及卫辙自信心的情况下与他解释清楚:三个月就看穿人家学习十年乃至更多时间的技巧,你这是异想天开。
树底下落满了手掌模样的梧桐叶,大量细密的树根长在泥土外面,形成极为庞大的根域,卫辙绕着梧桐转了一圈,最终将铲子竖在了神将所描述的地方。
“你怎么会想到把礼物埋在这里?”北渊从来不参与力气活,他斜靠着坐在代步车上,好整以暇地看卫辙脱外套撩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