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累，陆远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醒了，杨晖等护卫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到八点，他便到了萧凛最近一个月待的地方——特异人才体检中心。
这个体检中心仅从外面看，和一般别墅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面积要更广、楼层更高而已，走进去了，就会发现每间房间都别有洞天。
每间房间都有他不认识的高科技设备，除此之外的摆设很奇怪：有的房间里的墙面贴满了颜色、大小不一的点；有的房间里房顶、墙壁甚至地面都有很多小孔，每个小孔里会折射出不同颜色、不同强度的光线，普通人只看一眼，眼睛就能被闪花……
这些是陆远跟着华臣博士经过房间时，透过上半部分透明的门看到的，更多的房门完全不透明、紧紧关着，他怀疑里面的装饰更特别。
华臣解释道：“每个房间的装饰，都是为了达到最好的检测效果精心设计的。房门半透明的那几间，用来检测视力，半透明部分可以调整整个房间的光源。”
见他主动解释，陆远才开口问：“萧准将也做过这些检测？”
“是的。因为他整个人都是特殊的，所以他需要做这里所有的检测。其余的特异人才，大多数人只有一两个方面比较特别，譬如有的视力突出，有的嗅觉突出，隔一段时间只用做那一两项检测。”提到萧凛，华臣脸上也难免露出忧色。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电梯间，随着电梯间显示的数字跳转，转眼到达顶层——准确说应该是建筑顶端的楼阁，整层只有一间房间。
华臣进屋前道：“萧凛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确定，不敢轻易惊扰他，所以等会你最好不要说话，有什么问题出来再问。”
陆远点头表示明白，华臣打开门，侧身让他先进屋。
陆远走进房间就愣了一下。
房面积很大，目测有一百平米，但特别空旷，整个房间只有中央放了一张大床，四周墙壁除了靠门那一面不透明，其余方向和房顶都用的透明材料，连风都能穿过——几让人忘记中间还有一层材料的阻隔。
身处这房间和站在天台上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陆远轻着脚步走近大床。
床上的萧凛眉峰微皱，冷峻精致的脸上浮现忍耐的神情，显然在承受痛楚。
压下想要伸手碰他的冲动，陆远看了他好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间。
他请求下华臣带他去监测室看萧凛精神实时监测图，华臣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监测图就像萧卓告诉他的一样，波动很大，准确说应该是非常剧烈，尤其是后半段。
代表萧凛精神力强度的线条起起伏伏，整体来看，比他以往的检测数据高不少，但不时也会出现比以往数据低很多的情况——最低值甚至跌破了f级精神力的数值范围，几乎可以忽略。
陆远看懂了图，心里一紧，不由更靠近了些，看得更认真。
他很快就发现，萧凛精神力数值的波动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剧烈，最高值和最低值常被刷新。
即便不太了解精神力的陆远也明白，这代表萧凛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闷疼闷疼的。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萧凛还那么好，只不过是做身体检测而已……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变化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要突破s级了，”想到那时检测小组所有人激动的样子，华臣苦笑一声，“可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不太对劲，即便我们手上关于精神力升级的数据很少，也知道精神力升级不会出现这样可怕的波动。”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他现在的情况，更像是精神力将要奔溃……”
陆远咬牙：“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华臣道：“普通人还能用精神力舒缓剂，可萧凛不行，他的精神力等级太高了。除非有精神力同为s级或者更高的人帮忙——这个时候告诉你也无妨，事实上s级精神力可以在意识里实化，还能影响他人的精神力。可整个帝国，萧凛是唯一一个精神力s级的人，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帮到他。”
陆远听了这话，立刻又想到烈士陵园的情况。
烈士陵园的所有通讯都忽然失灵，这极有可能受一种未知的信息波或者别的什么波影响，和当时突然接连破土而出的虫族联系起来，很容易联想：沉睡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虫族，就是被那种未知的信息波唤醒。
什么样的信息波能被虫族接收？
陆远想，只有两种可能，虫族语言或是虫族精神力。
而显然，和虫族交战这么多年的经验表明，虫族的语言没有能屏蔽信号的能力，那么只有可能是虫族精神力——普通的精神力也没有屏蔽信号的能力，那等级特别高的精神力呢？
虽说虫族的精神力和人类的精神力不在一个频道，但那也只是普通情况，谁也不知道，当虫族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的高度，会不会和人类的精神力相互影响。
又在脑海里分析了一遍，确定没有明显的逻辑错误，陆远问：“你们有去烈士陵园检查过吗？”
华臣道：“研究院的人正在清理烈士陵园，我和那边联系过，他们有任何发现都会及时和我联系。”
见陆远脸色不太好，华臣解释道：“你的猜测萧卓上将已经传达给我们了，我们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一直以来，研究院都设有研究虫族精神力的课题，只是进展不大，因为缺乏高级虫族做样本。”
陆远离开检测中心后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去了烈士陵园，他提前和曾无垠打了招呼，很顺利就被护卫放行，进了陵园内部。
找到曾无垠的时候，曾无垠正在和警官蓝狄还有萧卓交谈。
萧卓招手让他过去，他也就没有回避。
走近的时候，他见蓝狄指着终端上显示的陵园图纸道：“据我分析，这下面可能还有一只没有出来的虫族，甚至可能是所有爆发虫的老大。我提议进行向下穿透检测或者直接挖掘。”
陆远听明白了他们谈论的内容，表示：“我赞同蓝警官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 (* ￣3)(ε￣ *)
第54章 努力
萧卓同意了蓝狄的提议。
大半个小时后, 检测小组从陵园地下挖掘出一只虫族尸体。
这只虫族和一般虫族最明显不一样的是它的个头比较小，作为一只成虫, 它的长度只有2米多一点，看上去相对弱小。
它全身上下都没有明显伤口, 经研究员们检查，最后发现它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死亡原因是脑死亡, 它整个虫脑的神经都被不知名的力量摧毁。
“根据初步检测的结果, 我发现这只虫的脑部发育比以往发现的虫族要完善很多很多。”曾无垠神情严肃，“也就是说，蓝警官之前的推测正确——尽管这虫看起来和别的成年虫族相比弱很多，但它很可能是一只高等虫族。”

陆远离开陵园的时候, 萧卓亲自送他。
萧卓道：“我想你说的是对的。萧凛现在情况和陵园昨天的异动有很大的关系, 问题的关键很可能就在曾所长说的那只高等虫族。”
陆远点头，把有关虫族高级精神力和人类高级精神力可能会相互影响的猜想又说了一遍。
说完他闷声道：“然而就算确定萧准将的24          26 页， 精神力波动是受虫族精神力影响，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他。”
“如果你因此觉得愧疚, 那我这个舅舅兼长官，岂不是要羞愧得去死？”萧卓伸手拍拍陆远的肩膀, “不要想太多，总不会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最起码，我们还可以选择相信他。”
然而陆远做不到什么也不想。
回了皇宫后他一个人待在房间，不停搜索有关精神力的信息，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才能帮到萧凛。
只是一整晚过去，他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类似去找一个精神力比萧凛还高的人的想法完全不切实际，而时时和萧凛说话、给他放一些舒缓的音乐，让他精神放松的方法又好像太过于想当然，不一定有用。
谢金威跟着陆远住在皇宫，每天早晨都会和陆远一起晨练，顺便请教问题外加询问这一天的任务。
一般他做好晨练准备的时候陆远也准备好了，只会比他早不会比他晚，但这天他都准备去训练了，陆远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也没多想，只当陆远这几天太累了，就自个去训练了。
一小时之后，陆远还没从房间出来，他当陆远还在睡，也没去打搅，自己吃了早餐。
等时间过了九点还不见陆远人影，他就坐不住了，敲响了陆远的房门。
陆远听到敲门声才从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中回过神。
打开门看到谢金威，立刻想到了一件被他忽视的事，张口就问：“谢金威，你爸爸是不是曾今精神力崩溃过？”
谢金威呆了几秒，并不因陆远这直白的问题觉得生气，只是很意外。
“是这样没错。二少，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你昨晚没休息吗？”谢金威发现陆远的脸色很不好，一点也不像饱睡一晚的状态。
陆远侧身：“你进屋坐，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不管是洗心革面之前的陆远还是奋发之后的陆远，在谢金威看来都是不会说“请教”二字的，前者不屑后者不需要。
他顺从地进了屋，在陆远的示意下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二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远道：“我主要是想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恢复到现在这样平稳的状态的。抱歉，可能会让你回忆起一些不好的事，但我真的需要知道这些。”
想了一晚上，陆远也想明白了，现在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萧凛精神力奔溃，也许会疯也许会傻，但总归还是能活下去。
能活着，就有希望。
他想不到阻止萧凛精神力奔溃的办法，就只能去想当最坏的情况发生时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连最坏的情况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二少你不用觉得抱歉，过去的事好不好都过去了，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
谢金威笑了笑，详细说道：“我爸爸精神力刚奔溃的时候，谁也不认识，而且很容易发火，一发火就想砸东西、打人。为了给爸爸治病，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我们只能住在贫困区，那里环境不太好，吵吵闹闹的，我爸爸的情况更严重了，我没有办法，就只能拿绳子把他捆着，抱着他和他说话，期望他能顾念着我，恢复一些神智。”
“但其实效果并不太好，我觉得真正有效果的是听音乐。当我发现听音乐会让他精神相对平稳下来后，我就用打工省下来的钱在星网买了很多的有名的歌曲，天天放给他听，慢慢的，他的情况就好了一些。只是偶尔周围太吵他还是会难受，会变得暴躁。”
说着他感激地看向陆远：“直到二少将公寓借个我们居住，那里环境好，爸爸每天都听听歌、种种花草，精神状态才算真的变好了。这几个月他都没有再出现失去神智的情况。”
陆远微怔，没想到他昨晚想的听音乐还真的是最有效的办法。
“哦对了，我还特意研究过各种不同音乐的效果。”
不等陆远问，谢金威就打开终端，将他收集的音乐单给陆远看：“效果最好的是舒缓的轻音乐。所有歌星里，歌王柳温然的歌，尤其是没有歌词的歌，效果最好。二少你需要的话，我把这些歌都发送给你。”
陆远点头，一边接收文件一边问：“柳温然？他是不是有个栏目叫做心跳加速直播间？”
谢金威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他。其实他除了唱歌还会演戏，演技也很不错，喜欢他的人特别多。”
他看陆远一眼，带着两分小心：“前不久他直播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国家机密，因此受到调查，加上心跳加速号飞船被虫族重创需要维修，最近半年他都会待在帝都星。据说他已经决定出演余图导演的新戏……”
陆远无奈：“余图导演的戏和我没有关系，你不用提到这事就小心翼翼。”
和谢金威聊完，陆远喝了两瓶营养液就回到房间开始听音乐。
谢金威很细心的将所有的音乐以效果分类，陆远从效果相对较差那一类里开始听，每一类就听一两首。
等听到柳温然的声音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沉醉在了他的声音里，那声音好听到没法形容，一开口就能牵动人的心神。
怪不得他会成为整个帝国最受欢迎的歌王。
效果最好一类里有三首歌，三首全部都是柳温然的歌，排到第一的那首是谢金威特别说过的一首轻哼小调——只有曲调没有歌词，极其空灵悦耳，透着盎然的生机。
陆远将那首小调听了好几遍，忽然灵光一闪，拿出电子本在电子本上刷刷地画下一张古琴的图纸。
画好后他先联系华臣，把音乐对人的精神力有益的事说了，又将歌曲都传送过去。

陆远看到这条回复，心里一紧。
虽然华臣博士没有直说，但很显然，他们知道音乐的效用却直到现在才准备尝试，只能说明效果十分有限，很可能帮不到萧凛。
现在决定尝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无奈之举。
陆远盯着古琴的图纸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心试一试。
他把古琴的图纸交给杨晖，说希望尽可能快得拿到实物。
皇室效率果然非同寻常，第二天早晨他就拿到了做好的古琴。
他待在房间里，打开房间的声音屏蔽功能，放开手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