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西亚沉默地看着他。
“但是卢克很固执，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情急之下就……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休斯深吸一口气，“比如你又不是我的家人之类的。”
“有些伤人了。”切西亚评价道。
“我知道，但是他不能和我一起回去，”休斯道，“然后他问我是不是嫌弃他之类的，我当时脑子有点混，就点头了。”
“然后他就给了我一拳。”休斯平静道。
“确实该给你一拳，”切西亚毫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傻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休斯愕然地看向他。
切西亚道：“你为了还不可知的未来就选择抛弃你最好的朋友？”
“我不是……”休斯下意识辩解道。
“不管卢克会怎样，那都是他的事，还是说你觉得你的家庭有什么东西是卢克见不得的？”
“没有……”
“他要去你就让他去，在神圣骑士团有什么前途啊，”切西亚半假半真道，“上面还有我和海德尔呢。”
休斯惊讶地看着他。
“这样好了，先准你们三个月的假，去照顾你的父母，”切西亚道，“要是卢克后悔了，你就让他回来。”
休斯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笑了一下，道：“你说得对，我也是想得太多。”
“我去找卢克了。”休斯挥手向他告别，快速跑开了。
切西亚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短促地笑了一下，嘀咕道：“就是想太多……”
“那你要不要把你想的和我说说？”有人温柔道。
切西亚感觉自己被拉进一个怀抱里，脸贴着脸。
“你什么时候来的？”切西亚问。
西法诺道：“你们开始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了。”
切西亚伸手抱住他：“都听见了。”
“嗯。”
“有点丢脸。”
“是我的错。”西法诺道。
切西亚松开手，笑着看向他：“你有什么错的。”
西法诺却盯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瞬道：“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之情骗你我失忆也是。”
切西亚道：“那这样吧……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
“嗯。”
“我不是有过很多身份吗……其中有一个跟你认识。”切西亚说道，注意着西法诺的反应。
西法诺思索道：“那很好猜了，如果你那个身份是人类的话。除了在光明神殿当那什么长老之外，我没有再认识过什么人类了。”
“为什么？”切西亚好奇道。
“人类的寿命太短了，”西法诺道，似乎在怀念什么，“还来不及深入，他们就溘然长逝了。”
切西亚的心跳渐渐加快：“你是不是……指一个具体的人？”
西法诺少有地犹豫了一瞬，才道：“是，他很早就去世了。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关系不算好，但他是那个时代无趣的人类中少有的有趣的人。”
“‘真正使人们痛苦的不是鬼神。’”切西亚低声道。
西法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对，就是兰登·加西亚。”
“我现在大概有些明白海德尔的纠结了，”切西亚哭笑不得，“亲爱的西弗，你猜那个加西亚现在是谁？”
“……如果是你的话，”西法诺慢吞吞道，“那我想我们应该先算算账。”
切西亚假笑。
“左副殿那么闲？”海德尔瞥了一眼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奥德里奇，随口道。
奥德里奇接过了海德尔手中那个精致的首饰盒：“我只是学会了偷懒。”
“这是什么？”奥德里奇看了看首饰盒，“你们那边有人要用这个？”
“给迪莉娅的礼物，”海德尔见他接过去，便又拿起了一个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还有珍妮弗。”
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是女名，奥德里奇皱眉道：“她们是谁？”
海德尔叹气：“珀西公爵的两个女儿，我去根加王国时认识的，都是很好的姑娘。”
“我假设你是要给骑士团里的人做媒？”奥德里奇半开玩笑半试探道。
“如果有合适的话，可能会吧。”海德尔心不在焉道，“这只是国庆日的礼物。”
奥德里奇理智终于回笼：“根加帝国的国庆？使节昨天才到，你今天就准备要去了？”
“之前与珀西公爵说好了。”海德尔道，“现在我要去找人包装礼物，我不会这个。”
奥德里奇叹气：“我来吧。”
不久之后海德尔看着包装完的礼物，讶然道：“你怎么会这个？”
“以前送你的礼物我也是亲手包的。”奥德里奇诚实道。
海德尔眯眼。
“然后你认为自己喜欢只见过两回的光明神，而不是相处了几年的骑士长？”
奥德里奇无奈：“你们是同一个……好吧，是我比较迟钝。”他摸了摸鼻子，终于开窍了一回。
“还有珀西公爵的礼物，我不知道该送什么了。”海德尔看着两个礼物盒，突然想起自己还漏了什么。
奥德里奇道：“我来想？”
海德尔打量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你打算做什么？”
“只是和你一起去根加王国罢了，”奥德里奇无辜道，“迟早也是要去的。”
“博拉奇会疯的。”海德尔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我相信他们。”奥德里奇坚定道。
于是当天下午长老院又收到了某两位神祗“私奔”的消息，报告者依然是切西亚，然而这次反应最激烈的竟然不是博拉奇。
“砰——”桑托斯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心情很是郁闷。
博拉奇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居然隐隐觉得奥德里奇这回干得好……
“你生什么气，没有殿下的允许那位也不会跟着一起走。”他幸灾乐祸道。
桑托斯幽幽地瞪了他一眼，不顾形象，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不舒服……我今天要休息……”
博拉奇头也不抬：“那你的工作都移到明天，我不会帮你做的。”
桑托斯“啧”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道：“我突然又好了。”
博拉奇懒得理这个戏多的人。
海德尔和奥德里奇并不知道长老会的小风波，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们被人迎进公爵府邸，在书房见到了珀西公爵。
“你终于来了。”珀西公爵笑着与海德尔打招呼，随后目光移到奥德里奇身上，笑容微微一僵。
“教皇冕下。”他道，同时用眼神询问着海德尔。
海德尔清咳了一声，胡扯道：“这个是光明神殿的传统。”
奥德里奇：“……”你还记得你是光明神本神吗？这种传统什么时候存在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海德尔在外执行任务时，十有八九都是自己去把他带回来的，大概，是这个传统？
显然珀西公爵也没信他的鬼话，但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招手示意佣人再去收拾一间客房。
“父亲！”一个金色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来了客人……海登！”
珍妮弗的眼睛骤然亮起来，脸上也挂了大大的笑容。
“珍妮。”珀西公爵无奈地叫了一声小女儿的昵称，颇有些头疼。
海德尔一贯是个对感情迟钝的，也没觉出什么，倒是奥德里奇的脸黑了黑。
“海登！你来参加我们的国庆庆典吗？”珍妮弗朝父亲吐了吐舌头，然后便对海德尔笑吟吟地说。
“是的，与公爵阁下约好了的。”海德尔道。
珍妮弗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这、这样啊。”
她的目光转向奥德里奇，向他见了个礼，道，“您好，您是海登的朋友吗？”
奥德里奇扯了扯唇，强迫自己友好道：“奥德里奇·弗朗西斯科。”
珍妮弗小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没看见父亲叹气的动作，突然脸色一变：“教皇冕下？！”
奥德里奇点了点头。
海德尔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开口解释：“我们相识的时候不太方便说真名……我的原名是海德尔·图伦斯。”
这个可怜的姑娘已经彻底傻了。
她倒吸一口冷气：“骑士长大人？”
海德尔摸了摸鼻子，点头。
珍妮弗求助似的看了看父亲，珀西公爵这才道：“去叫你的姐姐来，我们吃一顿晚餐。”
珍妮弗顺从地点了点头，临出门时，突然回头道：“父亲，我来其实是想说，卡尔来拜访您了。”她还下意识看了看海德尔的脸色，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猜测根本不成立。
珀西公爵：“……那就让他一起来吃个饭吧。”
等珍妮弗走了，海德尔才忍不住似的小声笑了两下。
珀西公爵无可奈何道：“我没想到那孩子追得那么紧……”
“大概是年轻人的通病？”海德尔想起了和切西亚比起来年纪小得多的西法诺，他这个哥哥也是一有空就肯定黏着切西亚。
……虽然不知道年纪前西法诺也是这样的。
珀西公爵赞同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他知道海德尔口中的年轻人是指他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哥哥，这个头点不点得下去还是另说。
奥德里奇不知道前因后果，莫名其妙地看着打哑谜的两人。
珀西公爵注意到了奥德里奇的目光，咳了咳，掩饰般地说：“我先让人带你们去客房，晚餐见。”
“晚餐见。”海德尔自然是听从主人家的安排。
“黏人的年轻人？你不会是在说我吧。”奥德里奇忧心道。
海德尔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但仔细想想也确实可以把奥德里奇归入这一类里，顿时笑了：“其实我是在说西弗，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定位也是这样……”
奥德里奇：“……”
“你会不会嫌我烦？”他郁闷道。
海德尔一愣，看向他，发现奥德里奇还真有紧张，便安抚道：“不会，我觉得这样挺好。”
他想了想，凑过去在奥德里奇脸上亲了一口。
他笑道：“你不嫌我老就行。”
奥德里奇看了看领路的佣人，决定暂时不跟海德尔计较。
公爵府里的佣人也是人精，领路的那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们两个的房间是相邻的，佣人们把他们送到之后，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奥德里奇没进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海德尔进了他的房间。
一关上房门，他便吻了上去。
两人身高相仿，海德尔也配合地打开了牙关，方便奥德里奇动作。
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海德尔开始微微推拒，奥德里奇才放开他。
“够、够了，我脖子要断了。”海德尔揉了揉脖子，抱怨道。
两人进房间时海德尔走在前，奥德里奇在后关了门，海德尔当时是背对着他的，姿势有些别扭，海德尔脖子酸也是正常的。
奥德里奇有些愧疚地帮他按摩了几下，一边道：“那位珍妮弗小姐，她喜欢你。”
“珍妮弗？”海德尔愣了愣，“你别乱说，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奥德里奇撇了撇嘴：“她的表情太明显了，要是我不给她点暗示，她估计是不会放弃的。”他说着按了按海德尔的下唇。
海德尔“嘶”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咬破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如果你还记得等会儿我们要用餐的话，”海德尔面无表情道，“我猜你的真实目的是不想让我吃饭了。”
奥德里奇：“……抱歉。”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最后海德尔还是没用神力把那个小口子治好，以至于珍妮弗看见他时表情变得有些泫然欲泣。
不过这个姑娘最后还是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也没什么出格的言论或动作，只是气鼓鼓地看着始作俑者奥德里奇。
珀西公爵和海德尔都松了口气。
晚餐后海德尔提议去城中逛一逛，奥德里奇欣然同意，对他来说，去哪里都不重要，身边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海德尔在街上随意走着，不时跟奥德里奇交谈两句。街上还有挺多人，一个个都是精神气十足的样子。
“跟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海德尔感叹道。
“哦？”奥德里奇疑惑道。
“突然想起来上次碰到的小男孩了，去看看他吧？”海德尔没回答，只询问道。
奥德里奇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能点头。
于是海德尔就带着奥德里奇七拐八拐，愣是从城东走到了城西，还在城西想的小巷子里钻来钻去，似乎对这里熟悉得很。
奥德里奇想起以前他怕海德尔迷路，每次去把他接回来的事情，沉默了一下，道：“你只来过一次？”
“嗯？”海德尔疑惑地侧了侧头，道：“是啊，怎么了？”
“只是觉得下次跑出去找你得换个借口了。”
海德尔愣了一下，唇角荡漾开一抹浅笑：“找我可以，别再把我带回去了，神殿太无聊了。”
“博拉奇要疯了。”奥德里奇叹息道。
海德尔笑的停不下来。
说实话，在夜晚僻静的小巷子里这样的笑声实在有些突兀，以至于这里的住户不约而同地关上了窗，声音还有些大。
海德尔：“……”
这次换奥德里奇憋笑了。
海德尔不笑了，认真引路，很快就到了曾经来过的门前。
到了这，海德尔才有些犹豫：“现在不早了吧，打扰他们是不是有点不好？”
奥德里奇无语，但海德尔说得也有道理，而且自己当时也没想起来阻止他。
“你们是谁？”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海德尔和奥德里奇转头，来人一愣，他认出了海德尔。
“大哥哥！”他欢呼一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海德尔揉了揉他的头，也是一脸欢欣的样子。
“多恩？”小巷子又走进一个女人，赫然是男孩的母亲。
“阁下！”母亲走近了一些，看清了海德尔的脸，捂嘴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