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人们只愿知其然,而不愿深究其所以然。
哥的眼里划过一丝愉悦而轻松的神气,朝玛丽笑了笑。
记忆深处的10年前,在一间法国的尸体解剖室里,在一挺绝对相似的尸体面前,两个年轻的法医经过仔细的解剖和大胆的假设,他们骇俗的认定是吸血鬼所为,让老子十分头大。
老子是他俩的同事。
我再三问他们:“真的要这么写报告吗?”
“当然!西蒙,难道你觉得这个结论不对?”
我干干的笑了:“太神话了吧?”
他们眼神坚决:“神话也是这尸体告诉我们的。”
我说:“这份稀奇的报告一旦报上去,绝对会引来军方的注意,难道你们愿意和军方扯上关系?”
年轻人忽略了老子骤然犀利的眼神,脸上泛起向往荣誉的憧憬:“跟军方有了关系,难道不好吗?”
我说:“很不好。” 军方啊,最好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因而,当夜,老子不得已的将他们全部毁尸灭迹后,远遁了。
此刻,玛丽顿时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她不懂我的眉梢为何带了喜色,不过,当她察觉到我似乎并没有不开心时,脸上亦展了心安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老子静静的看着胖法医对着尸体一阵捣鼓,同时,还不断的向我们解说。
其实解说的都对。
只是结论的不对---------
胖法医指着尸体脖子上的两个不能再像牙印的黑窟窿,自信的开口:“总而言之,这伤口极可能是凶手特意伪装出吸血鬼的样子而打下的孔,或者是为了满足某种变态心理而做的特殊印记,同时用了某种暂且不明的手段对受害人进行了如同木乃伊一样的脱水工作。接下来,我还需要继续对其进行更细致的解剖,你们一起来帮我吧。”
听完胖法医的初步结论,老子心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没想到被老子吃完的尸体,竟然还可以有这么科学的解释!你不去当美国新闻发言人实在是太屈才了!!
老子抑制住鼓掌的冲动,默默的为10年前那两个勇敢执着的年轻人默哀了1秒钟。
初步结论已离题万里,最终结论还何必担心?
门口的医生们陆陆续续的坐在楼道的长椅上相互靠着打起了瞌睡。
三具尸体逐一的被解剖取样,大家左右一通忙活。
不过至始至终,胖法医除了在开始时问了一句老子的专攻项目,就再也没有问过老子的意见。
老子在一旁殷勤的站成了一座叫做尴尬的雕塑。
至此,也就没什么事了,老子不用再待在这陈尸大房。
要不,先送玛丽回家吧?
老子迈开脚步正待洒脱离去时,忽然瞥见门口立了一个光着脚的人。
那个人定定的望着老子,带着熟悉的温暖笑意,却是白衣加身,白发披垂,白肤星目,恍似隐隐环光,哪里有半分的重病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
第30章 回忆1947(十)
是他吗?
不会错的,那双眼睛,老子绝对不会认错!
老子不由的脱口而出:“拉斐尔?”
老子一喊,拉斐尔瞬间如水滴落海般不见了,仿佛从来也没有在门口出现过一般,似乎刚才只是老子眼花的错觉。
一直如履薄冰带领大家一起工作的胖法医听到老子说话,唰的一声转过身来,质问道:“你又在说什么?”
老子心念电转,考虑多多,深觉诡异,立刻把防护服脱了摘下口罩扔在了胖法医的怀里,同时露出了吸血鬼招牌绅士笑容:“我在说,你错了~”转瞬便冲出门去。
胖法医反应了一下,终于吼了出来:“你tm就是个来捣乱的!!!”
怒吼中气十足,连房间里的灯都配合的闪了闪。
我笑着回头冲他竖起大拇指,万分赞赏:“这个结论倒是对了!”
玛丽从楼道长凳上的小憩中惊醒,她的手又一次扯住老子,稳且准。她惊讶的抬头看我:“你要跑去哪里?”
我忍不住道:“厉害。”
玛丽疑惑更深:“什么厉害?”
我的手抚上了她扯着我的手,挑眉道:“竟然能够抓住我。”
玛丽看老子话中有话的模样,居然立刻松了手,露出一种很难说明的表情:“我只是担心你。”
嗯,果然是这样……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我笑了笑:“我知道,但是现在我有要紧事要去做。”
老子当然知道玛丽真的把老子当朋友,唉,人类啊,有时候还真是难办……
老子用上此生最快的速度,近乎是飞至了那熟悉到不行的病房门口。
在来此期间的分分秒秒里,老子有些疑惑,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你到底要寻求什么?
但是我却惊讶的发现竟然很难去回答自己,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只知道我讨厌这样各种思路交错的感觉,只觉得一定要见拉斐尔一面才行。
靠近地面处有些卷皮的裹着铁皮的木门紧紧的闭着,似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一瞬间,甚至给了我一种它会紧闭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老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了出去,整了整衣襟,才掏出口袋里医生独有的钥匙,插进锁孔,从外面慢慢的拧开了门。
明明是跟往常一样的平常举动,却有几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团在一起,不化不散,不清不楚。
我立在门口,望着如故躺在床上的人,好久,好久,才试探般开口道:“拉斐尔?”
门外有些凄白的走廊灯光随着门的打开,便附在了那张病床上的白色被单上。屋里太黑,被单太白。如果仔细看,笼罩着灯光的被单还微微有些反光。
老子没有开灯,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纯粹的等待。
这个夜晚很漫长,漫长到老子东奔西走呆了几个地方都还未过完。
但是最漫长的时刻,是现在。
老子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砰咚,砰咚,一声接着一声。
除了那次的那个教皇用了卑劣的手段,以酷刑施与我时,我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心跳了。啊,真是厌恶这样的感觉……
从头至尾,老子想了好多好多,一些该想的和不该想的,随着那个白衣光影出现的时候,老子不得不逼自己全都想了个遍。
没有办法,身为异象的我从来容不得半分异象。
因为一旦出现了异象,就意味着出现了危险。我是吸血鬼,是异象,所以这一点4 6 页,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认识得也更加深刻。
千丝万绪其实想的问题也只有一个————
拉斐尔究竟是谁。
我不信上帝,也不信任何神,我只信我自己,但是想到最后,思至此刻,连自己都觉得烦了,便抛下踌躇和怀疑,倏然冷静下来换上如常的神色,又清嗓喊了一声:“拉斐尔。”
声音不大,也绝对不小了,老子知道睡眠向来很轻的他,肯定能听得见。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随即缓缓撑身坐了起来,待坐稳了,揉了揉眼茫然四顾,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愣了愣,半天才开口:“维姆,医生?”
我皱着眉头,静静的盯着他。
他又揉了揉眼,接着便是一叠声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得停不住,连气息都快要湮灭了,似乎十分痛苦。
最后咳声都带了绝望,仿佛要生生咳死,他摁住自己的心口,手死死的攥着胸前的病服,脸上表情扭曲。
我这才进门开灯,又小心地关上门,坐在他的床头,舒缓眉头,朝他笑了笑:“拉斐尔,你感觉怎么样啊?”
拉斐尔的目光在痛苦中挣扎着看向我,不管不顾的抓住了我的胳膊,满眼都是哀求————救救我。
我放慢了语速,温柔的抚着他的头顶:“你觉得不舒服?”
第31章 回忆1947(十一)
拉斐尔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我,眼睛泛红,泪光闪闪。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想到了漆远夜空中的漫漫星辰,点点却璀璨,永恒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