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跳了起来,大步走向‘灵芝’,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指着楚问荆大叫道:“你就是个骗子!”
第6章 第六章 换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大雪,外面阴沉沉的。
楚问荆起了个大早,想去厨房烧热水做饭,发现门推不开。废了些力气才开了门。
雪一直在飘,屋顶、院子,门口都是厚压压的积雪。
风从门口灌了进来,冻得楚问荆直接打了个哆嗦,赶紧先将门合上了,又去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确定不会冻着人参和蘑菇。
窗户关的严实,楚问荆放了心。拢了拢身上的冬衣,低头多看了人参几眼。
人参的叶子依然绿意盎然,叶子繁多,有两片竟然伸出花盆外,已经够到了蘑菇的花盆上。
应该是梦吧。楚问荆心道,或许真有山精地怪的传说,但哪有能够化身成/人的。况且他记得梦里自己往外瞧了一次,雪后来是停了的,可是看外面现在这个阵势,估计是下了整整一夜,压根没停过,不然也不会把门都给堵上了。
楚问荆摸了摸人参叶子,又来回转着看了看人参的花盆,这花盆好像确实是小了点儿,放人参确实是有些委屈了。这人参他看不出来是多少年的,数叶子吧好像每次数的都不一样,不过至少是几十年的样子了[注]。
清泉今天是没办法取了,一会儿吃过饭,我先给你换上大花盆,装一桶雪回来等融了给你们浇水,等雪化开些再上山打水。
楚问荆把花盆重新放好,又盯着看了看大花盆里的蘑菇,梦里人参对蘑菇挺照顾的,开窗之前还要先把蘑菇护个密不透风。
想着少年手腕处瞬间冒出来几十片叶子,楚问荆更加确定那就是一个梦,但凡是山精地怪如何会不认识生长在山林、土里的植物,怎么会和曾经的他一样,都把师父们养的这个蘑菇错认成灵芝。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楚问荆往门外走去,他记得杞子师父跟着子恒师父学过解梦,一会儿等杞子师父醒了,问问师父,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楚问荆烧了水,又煮了饭,还把院子扫出两条小路来,老大夫才悠悠醒了。
吃过饭,老大夫打了个哈欠,开了医馆的门,大雪天气,外面几乎看不到人影。又翻了翻记事本,近两天也没有人会来取药,于是索性挂了个休息的牌子在门外,今天不干了。
关了医馆,老大夫就想回去继续睡觉,从医馆后门出来,听见隔壁厨房徒弟洗碗的声音,又看才知道徒弟居然把院子都清理出两条道来,真是贤惠能干,他就这么回去睡觉,好像有些不地道。
于是老大夫又折身回了医馆,拿了笔墨纸砚抱在怀里,这才心安理得的关了医馆,站在屋檐下和徒弟说话,“洗完碗,把屋顶的雪清理一下,这老房子了,可别被这雪给压塌了。”
楚问荆动作快,老大夫关医馆又出来的功夫已经收拾完厨房了。
老大夫说话时候,他关好厨房门,也站在屋檐下,跟着师父抬头看屋顶的积雪。
老大夫说:“这房子是我小时候就住的,十来年前回来过一次,那会儿就不能住人了,还是你子恒师父花了钱,拜托乡亲们给修缮了一下,说以后不定还会回来。”
“如今回来都四个月了,真快啊~”老大夫伸出手揉了揉楚问荆的脑袋,“一会儿忙完了你过来一趟,我给你点儿东西。”
外面感觉是越来越冷,老大夫说完,缩了缩脖子,搂住他的笔墨纸砚顺着徒弟扫出来的小道就回屋了。
等老大夫进屋关上门后,楚问荆才动作起来。
医馆旁有个不大的小仓库,里面放着前面药柜放不下的药材,都是夏秋时候,楚问荆上山采的,还有村里人采了送过来的。
仓库门后面,放着一个花盆,大小是和蘑菇的花盆一样的,可以拿来给人参换上。
楚问荆拿了铲子放在大花盆里,拿回了屋,又拎了桶出来,捡着院里没被踩过的上层的雪整了一桶,提回了屋。
万事具备,还差半花盆土。
屋里暖和,木桶挨着火炉,雪化的快,但还是需要好一会儿。
楚问荆先出了院子,双手举着一把大扫把,垫着脚扫屋顶的雪。屋顶是斜坡,雪会慢慢往下压,加上大扫把的助力,扫起来还是比较容易。
这时,突然从隔壁院子冒出来一个雪球,在楚问荆一尺远的地方落了地。楚问荆停下手上的动作,听见隔壁邻居家有笑声传了过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坐在他哥哥肩膀上,从院墙上冒出一个脑袋,看到楚问荆,大叫一声:“楚哥,看招!”一个雪球又扔了过来,这次正中靶心——雪球撞到人散了,顺着楚问荆脖子钻进去不少雪,贴着温热的皮肤又立马划开了,楚问荆冻得缩了缩脖子,放下扫把,随手抓了一把雪捏了捏就扔了过去,自然是没打中,不过把小孩儿吓回去了。
小孩儿哥哥的声音从院墙那边传了过来,“下午雪停了,和西瓜、土豆他们打雪仗去啊。”
楚问荆发不出声音正愁不知道怎么回话,老大夫一脚踢开屋门,声音洪亮,“问荆下午要抄药典,不能出去。”
不意外的,院墙那头传来小孩儿有些失望的叹气声。
老大夫喊道:“小毛孩叹什么气?”
“楚哥每天那么忙,好不容易今天医馆休息,你还不让他出来玩儿。”
老大夫笑了,回道:“你楚哥医术没学到家,等学好了,开春让他陪你们玩儿。”
“你说的?”小孩有些不相信。
老大夫:“是我说的,开春了再玩儿,大冬天的,小心别冻病了。”
“知道了。”
邻居家两个孩子心满意足的走了,院墙那边没再传来声音,老大夫走到院子里给楚问荆拍了拍后背上的雪,“赶紧扫完进屋,生病了就坏了。”
楚问荆点点头,让老大夫先回去,自己继续打扫,把屋顶的雪弄下来后,重新扫院子里行走的小道,经过自己屋窗户时候,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梦见的那个少年。
“……少年穿着黑色衣服,披散着头发,说他是花盆里那株……”
楚问荆写一个字,老大夫就念一个字,看到花盆时候没了耐心,打断徒弟的书写,“他说他是花盆里的蘑菇?”
楚问荆摇摇头,比划了一下人参的形状。
老大夫捋捋胡子,“你什么时候带回来的人参?我怎么不记得?”
楚问荆给他比划,是上次两人一起去恒山时候。老大夫好像想起来了,又好像没想起来,只略作沉思状,突然一拍桌子,大笑道:“我知道了,徒弟。”
“你这是做春梦了吧。”
楚问荆:“……”
“唉,也是怪我,没注意你都这么大了,”老大夫喝了口热茶,“只是没想到你会梦到男孩子,不要害羞,哪个少年人都有这么一遭,屋里长备上热水,以便早上醒来洗衣服……”
楚问荆一下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刚才在外面冻着了还是害羞了,耳朵一直通红通红的,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被老大夫一把抓/住了衣袖。
“老大的人了,害羞什么,每个少年成长过程里都有这么一天的……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再给我泡壶茶,我卷子快出完了,你一会儿拿回去写了,我下午睡起来检查。”
老大夫松开楚问荆的袖子,楚问荆真的没有再跑,只是耳朵还是红的。
楚问荆泡好茶,给老大夫弄好脚炉放在床尾,等一会儿老大夫睡午觉时候可以暖脚。
老大夫龙飞凤舞的出完了卷子,还拿了印章出来盖了个章,盖完章欣赏了一下自己出的卷子,给徒弟说道:“闭卷考,不能看书,考不了满分就打手心。”
楚问荆拿了卷子回了自己屋,给火炉加上木柴,屋内更暖了,再准备给人参换花盆。
他先把两个毒蘑菇倒腾到一个花盆里,这样就空出来一小花盆的土,可以给人参用。
昨天晚上也没梦到少年到底说要什么土,再者外面下了大雪,暂时还是用花盆里这些土将酒一下。
楚问荆拿铲子把人参花盆里的土连着人参一起,铲了出来,然后放在被炉火烤的不再冰凉的大花盆里,再把另一个空出来的小花盆里的土铲松,铺在大花盆里压紧,算是给人参暂时换了个宽松些的落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