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叽!完本[年下强强]—— by:我独顽且鄙
我独顽且鄙  发于:2018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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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后生打量着卓小鱼,仍是嬉皮笑脸:“姑娘家心肠软,就别去看这些了吧,听说还得砍妖怪的头呢,不知道会不会也跟人一样流血……”
后生话音未落,卓小鱼已将他推开,脸色变了变,解开腰间的匕首,带鞘紧攥在手中,也向前挤去。
妖尊与小朗互视一眼,忙跟了前去,只是小朗始终不肯放手,妖尊苦笑,压低了声向小朗道:“得防着卓姑娘冲动。”
“你不冲动就行了。”小朗轻笑,“她是人不是妖,即便冲动冲动,那帮贼秃众目睽睽下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你便不同,纵使你身上有我的仙印,毕竟未入仙道,要是给那帮大义凛然者察知,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他看着妖尊,蹙眉微叹,“你若有难,我定要出手,到时候可不好控制轻重,要伤了凡人,你又得自责,我注定讨不得好来——”
听小朗这般委屈,两只乌黑的眼珠盈盈有光,妖尊哑口无言,只得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
等两禽挤到了地方,那行刑之地早已是人山人海,幸得卓小鱼算不上鲁莽,见那黑压压的人群,便停下了脚步,待他们走近会合,仨才一点一点地趁隙挪到前方。
只见场中空地之上,赫然站着一身高近九尺的僧人,豹头圆目,大蒜头鼻,面无血色,一脸凶光,身披着火焰袈1裟,一手把玩一对铙钹,另一手则牵牛一般牵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青衫褴褛,头垂在胸前,旁人难以看清其貌。
卓小鱼偷偷地拉了拉两人的衣袖,悄声道:“那,那家伙的原形,是条鱼吧?”
妖尊凝神了片刻,才略略颔首:“似乎是乌鳢。”
他的语气颇有些踌躇,以他的修行,看清一个低等妖修的原身本是轻而易举,但他如今居然要聚力方能辨清其相,这由不得妖尊不暗自心惊。
难道因为小朗的关系,自己正慢慢成仙了么?
此间事一旦终了,定要将仙印与仙妖互转的事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妖尊主意已定,手微一动,察觉小朗仍紧攥着他不放,啼笑皆非之外,又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此时场中又有变化,那僧人将铙钹掷入空中,两件法器一击,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铙钹一起响起,较他们原先听见的更加响彻云霄。
周遭顿时呼声如雷,叫好声几乎压过了铙钹的“锵锵”。
小朗微翘了嘴角,低声对妖尊道:“雕虫小技,也拿来耍。”
那被捆绑的男子似乎听到小朗的话,竟然抬起了头,向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此时众人才真正看见他的容貌,又是惊呼连连。
原来男子的脸上竟是数十道鲜血淋漓的刀剑创痕,狰狞恐怖,以致五官难辨,常人鲜有不望而生畏,有不少本来已是挤到近处的人被骇得退后,一时间群情惊慌,怪叫哭嚎迭起。
场中僧人见状,虎啸长声,那铙钹一幻十,十幻百,敲得地动山摇,却也适时止住了人群的骚动。
他又将绳子一晃,男子“扑通”摔倒在地,铙钹重新合百为一,旋飞下来,绕着男子一阵乱舞,待回到僧人手中,那男子几乎便成了个血人。
卓小鱼咬牙要上前去,妖尊扳住了她的肩头:“别急,再看看。”
“他妖丹受损,又被捆妖绳缚着,怎可能自己脱得了身!”卓小鱼气道,“这帮和尚见妖就杀,根本不管是非曲直!”
妖尊示意卓小鱼低声,发觉那男子在地上挣扎之际,目光仍向他们这边投来,那肿胀眼皮下成了两条缝的眼里,有感激,有欣慰,却并无求救之意,甚至连求生之念都不见丝毫。
僧人并不曾留意到妖物的异动,他一脚把男子踢得滚了几滚,朝他啐一口带血的唾沫,喝声道:“妖孽还不现形?”
男子一动不动地匐匍于地,围观诸人个个双目圆睁,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名角出场。
而僧人也不负众望,两手把铙钹一击,那男子蠕动几下,竟就从一个人身,生生变成一条三尺来长,有寻常乌鳢四五倍粗、形如蟒蛇的大鱼。
这乌鳢毫无生气,死鱼一般,僧人悻悻地过去,踩了两脚,直把场外的卓小鱼激红了眼,她双手像要把匕首绞断,但她到底还是懂得分寸,适才小朗稍加提点,她立刻便明白他们的顾虑,要是她奋不顾身,非但要耽误追回姜湘白,很可能还要连累妖尊与小朗。
只是同为“鱼”类,要她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实在是把她憋得要怒发冲“天”,她不停地在妖尊与场中交替看,妖尊的眉头也愈发地锁紧,只是小朗有言在先,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好贸然出头。
就在卓小鱼即将忍无可忍之际,人群忽然又开始骚动起来,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马蹄嗒嗒由远而近,众人自动地分开两边,不多时,就见一名骑手纵马奔驰而来,冲到场中,勒得马身纵起,人则几乎是连滚带爬到那乌鳢跟前,抱着鱼头,嚎啕大哭。
第二十八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围观众人更加群情激荡, 对着场中指指点点,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看!那只鱼动了!”
惊呼声登时此起彼伏,那乌鳢被人牢牢抱着头, 原本死气沉沉的尾巴倏然上下摆动了两下, 人群里又传出一声喝叫:“喂!你再这么箍下去,那鱼不死也要给你弄死了!还不快松手!”
骑手慌慌张张地放松了力道, 揽着鱼头,另一手伸到鱼腹下面, 吃力地把整只乌鳢抱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 这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锦衣华服,眉目形状姣好, 只是哭得一塌糊涂,脸上涕泪交加,眼皮浮肿,人群中又有人碎碎:“咦?这不就是冯家那遭了妖的公子么?”
适才忍不住出声让那少年放手的正是卓小鱼, 她冲动毕才后知后觉地反捂住自己的嘴,向妖尊和小朗歉意地一笑,小朗摇头皱眉:“早知道你是这个性子, 就不该同意我家司晨君来报什么恩的。”
卓小鱼自知理亏,轻叹口气:“我就是不惯见到妖受罪么……何况还是条鱼。”
妖尊示意他俩噤声,他们周遭的人群已是吱吱咋咋,众说纷纭而又津津有味地讲起这冯家公子的妖劫轶事。
原来这冯家是阳川城中有名的大户, 冯家曾祖曾官居一品,做过太子太傅,如今这位冯家老爷,壮年时亦是朝堂大员,后来母丧致仕,便稳居江湖,不再过问庙堂中事。
冯老爷美妾如云,奈何子嗣不旺,原本有个长子,未及而立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对小儿女;次子便是现在这位在菜市口抱着鱼头大哭一场的冯慎行,他既是冯家的老来子,也是冯老爷最宠爱的一名姬妾所生,平日里在冯家,绝对是众星捧月的位置。
生怕这老来子步长兄的后尘,冯老爷对冯慎行是百般呵护,坊间传闻,那一家养小子跟寻常人家养闺女差不多,连黄花闺女还有个正月十五逛花灯、七月初七拜月乞巧的出门透风时候,冯慎行可是轻易不离家,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就是这么保护得密不透风,几个月前,这冯公子仍是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是病来如山倒,不出几天,就形容枯槁,卧床难起,不管请了多少郎中,哪怕千金一方的药都服了,却仍是治标不治本,稍吹个凉风,便又高热不退,半死不活。
一日,冯慎行再次病倒,冯老爷忧心如焚,生恐小厮婢女伺候得不够用心,不顾半百之身,索性亲自上手,甚至令人在冯公子的屋中架设了一简易木床,与儿子同室而眠,方便照顾。
也亏得这当爹的用心,当晚,冯老爷便发现冯慎行久病缠身的蹊跷。
丑时刚至,睡得正熟的冯老爷倏然惊醒,心虚地弹下床笫,扑到冯慎行床边,一摸之下,吓得魂飞魄散,小儿子的床上居然只剩下被褥,空无一人。
冯老爷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得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撞到门口,想要喊人,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着一般,愣是只有“啊啊”的状如呜咽的低声,他拼尽全力地推开门,却赫然发觉,冯慎行就在不远处缓慢地行走。
忙扶着门沿站起来,冯老爷不顾一切地边喊着“儿啊”,边朝冯慎行追去,说来也怪,眼看着就要追上冯慎行,只差一步就能伸手够着人了,蓦地里漫天起了大雾,冯老爷只觉得浓雾袭来,双目登时刺痛,泪流不止,他急急闭目,以手遮眼,待到疼痛缓解时,已然云消雾散,然冯慎行却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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