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西海边,二人捏了一个避水诀,往龙宫里面去了。
程耳许多年未见龙宫,当时便觉龙宫越发气派了,彼时的龙宫还只是热衷青荇草做为装饰,如今倒开始用海琉璃装点,将一个龙宫照得通亮。
道路弯曲,元清本就是一个不认路的主,程耳又是多年没有来过龙宫,一时间两人竟都停在龙宫门口不知往哪个方向才好。
不多时,迎面走来一名男子,身着黑服,红瞳尖牙,程耳一眼就看出这是魔尊的独子,两人在外面瞎转悠也不是个事,既然他是从里面走出来的,那自然是认得路的,程耳一步向前,只听得男子与他同时道:
“这位小友……”
两人一愣,旁边的元清发话了:“敢问这位小友可认得路,我与师兄二人在外面转悠了许多时候了。”
那黑衣男子愣了一愣,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元清,元清被看的不自在,将扇子抵在胸口轻轻地敲着,那黑衣男子神色更深。
最后还是程耳在黑衣男子面前摇了摇手,将他唤了回来,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礼,忙朝二人拱了拱手,窘迫道:“我也是迷了路从里面绕了出来。”
这下迷路二人行变成了三人。
程耳甚是不想在师弟面前丢人,于是自告奋勇前去找人带路,元清自然乐得清闲,站在门口等候程耳,那黑衣男子不知为何也不肯走,与元清一同站着。
“在下申屠,敢问小友姓名。”申屠朝元清拱了拱手,称得上是行为有度。
“在下元清。”元清看着申屠也生出一副熟悉之情,于是拱手回道,那扇子还握在手里,带着那枚桂花穗子在空中荡了荡。
“原来是元清星君。”申屠笑了一笑,本是个和善的笑容,偏有一枚尖牙竖在外头,凭空多了许多邪性,“我闻到星君身上有一股香气,不知是什么花?”
元清一愣,随后想起自己临走时摘了朵桂花,魔界之人嗅觉灵敏,怕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桂花香,他将扇子上的桂花穗子取下,递到申屠的面前,笑道:“既然你喜欢这花香,便送给你。”
申屠伸手接了,果然是自己方才闻到的味道,这味道不只是香气,还甚是熟悉。
像极了那个人。
又瞥见元清举着扇子敲自己的胸口。
连小动作都像极了那个人。
元清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是申屠爱极这味道,便又笑道:“若是你喜欢这桂花,招摇山上我种了许多,可以来我处挖上几棵带走。”
申屠将那朵桂花小心地别在自己的腰间,生怕这朵娇弱的小花被自己一时粗鲁给弄碎了。
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他尖牙赤瞳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元清忍不住勾起了唇,连手里的扇子都敲得欢愉起来。
申屠看着他一颦一笑都与那人十分的相似,刚想开口问一句“我们可曾见过”就被远处的程耳打断了。
“晏黄!”
元清看着蹦跶得十分愉快的师兄,用扇子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朝申屠笑笑,解释道:“那是我未飞升前的名字。”
申屠摸了摸下巴,道:“晏黄这名字可比元清听起来舒服多了。”
元清一愣,问道:“是吗?”
“那是自然了,元清二字听着就十分的疏离,不如晏黄念起来顺口亲切。”申屠然认真地回答。
“那你以后便叫我晏黄吧。”元清觉得申屠甚是有趣,便又开口邀请,“若是得闲,定要来我招摇山,我与你挑一株最好的桂树。”
程耳走得挺快,此时已走到二人的旁边,闻言顺势接道:“桂树你可随意挑,但若是要动我那四棵丹木,我可是会拼命的。”
元清展开扇子往程耳脸上一压,道:“是是是,知道你最宝贵你那几棵丹木。”
“你就如此欺负你的师兄吗?”程耳两手一合,将扇子合到一起,元清轻笑了一声:“既然回来了定然是找到路了?”
“那是自然,只管与我来就是了。”程耳十分得意,伸手就揽住了元清的肩膀,朝申屠招手示意,申屠便站到元清的另外一边,有意无意地往元清身边凑。
“不知星君历劫是历了个什么劫?”申屠状似无意,然话中“星君”的尊称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若元清不是他,自己又该如何?
元清记得不十分清楚了,然程耳记得十分清楚,便答道:“历了什么劫倒是不甚知道,不过是个又脏又臭的小乞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救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蛇毒入骨,到现在身子骨还虚得很。”
“若是我记得我历了什么劫,定讲的绘声绘色,哪留给你发挥。”元清似乎是不愿将这些糗事摆在申屠的面前,举起扇子就狠狠地敲了一下程耳的额头,程耳立刻"嗷”了一声捂住额头:“我错了我错了,师弟莫要生气。”
“下不为例。”
元清与程耳两人在一边吵闹,然旁边的申屠却是九曲十八弯。
一会想元清正是当年的小哑巴,一会又想似乎他已忘了自己,一会又觉得元清与程耳已是神仙眷侣,自己一个魔,怕是没有机会再将小哑巴追回来。
他正胡思乱想,程耳已到了正厅,门口的西海龙王望见三人,忙过来招呼:“元清星君,申屠介子,程耳小友。”
元清闻言又是勾了勾唇角。
程耳自然是知道元清是在笑话自己,三人行一个称星君,一个尊介子,只有自己是个半仙,只能被叫小友。
“龙王客气了。”申屠回礼,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玉,“这是大咸山的金玉,望保邴怀平安。”
大咸山的金玉极其罕见,一是大咸山是为四方,一般人上不去,二来是此金玉是长蛇谷底生出来的,能抵御百毒,三来这金玉翠色满身,然晚间拿出来却散发着金光,实在是漂亮。
龙王也识货,笑眯眯地接了玉,接着又听见程耳说自己带了一棵五色丹木,还要替他种到后花园,眼睛都要笑没了,谁不知道丹木极难养活,五色丹木更是难得。
三人一行往正殿里走,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主座左侧的次席上坐着一个稚子,额上的两只龙角才小小地出了一个芽,不用问就知道是西海龙王的玄孙邴怀。
既然一同进来,也就自然地坐在一起,不过座位都是两两一对,程耳正要请申屠坐到另外一桌,就听到邴怀看着他大喊了一声:“你是谁,坐到我旁边来。”
程耳立刻扶了扶额,腹诽道: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叫我坐到你旁边去。
然他还是坐了过去。
这是龙宫的规矩,过生辰的人可以向宾客发出邀请,寓意宾客有灵临门,因此宾客不能拒绝。
于是元清和申屠就坐到了一起,而程耳只能坐到邴怀旁边的独座上,应付这个孩子。
邴怀挤到程耳怀里,大的眉清目秀,小的白皙灵动,竟十分的和谐养眼,然邴怀的一句话彻底将这副表面上的和谐打了个粉碎。
“我以后要娶你。”
程耳一口清酒就卡在嗓子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透明写手的新坑,一定完结一定完结
第2章 第 2 章
元清展开扇子,生怕自己那一腔笑意被自己的师兄瞧了见,申屠也忍不住扯开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程耳一口酒咳得脸通红,仿佛是气极。
他一把提起邴怀扔回他自己的座位,装出一副极可怕的样子,威胁道:“邴怀,你可看清楚了,我是个男神仙。”
“你才不是神仙,你就是一个半仙。”邴怀也是初生牛犊,直接回了过去。
程耳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耳后还传来元清的嗤笑。
他一下子更是气急,捉住邴怀的两个小角,龙族的角向来是碰不得的,见自己的角被人捉了,邴怀立刻抓住程耳的手腕子,嘴里不停地念:“你放开我的角,放开。”
奶声奶气的样子,反倒激起了程耳的坏秉性,手下揉的更狠了些。
邴怀的力气又比不过程耳,一下子气得哭了出来:“你放开,坏哥哥。”
邴怀一哭,程耳立刻吓得松了手,脑子里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一会是日后如何再来龙宫一会是龙王定要降罪于他一会又想自己实在是不该与孩子置气,想及此,他立刻蹲下来笑眯眯地去哄邴怀:“邴怀邴怀,都是哥哥的错,你别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