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煜噎了半响，拗不过他：“卡利。”
这才继续让周进行翻译。
结果是——
“卡利先生说不急，鉴定古董需要在一个完美的状态下进行，需要做好一切准备。请您先移步客房，这里的人随意使用。”
苏穆煜不死心：“何况我也没有带衣物，我……”
“卡利先生说，衣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这里什么都不缺，请安心住下。”
苏穆煜看着那张鬼脸，心里直打鼓：这要是能安心，我苏老板也太缺根弦了。
可是目前情况扑朔迷离，对方到底要干什么，苏穆煜一概不知。他有点后悔从国内出发前没给连鸣通气儿，现在两人已超过九小时没有联系。
不知连鸣会不会生疑，就算察觉事情不对，等他找到自己也还需要一定时间。
现如今手机等同于摆设，看样子卡利也不会给他提供任何与外界联系的服务。
到底是要干什么……
既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苏穆煜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周上了二楼，去往所谓的客房。
而苏穆煜同卡利侧肩而过时，明显后背发凉。他抖了一下，余光不幸撞上卡利审视、阴沉的眼神。似乎……还带着某种狂热。
这完全等同于明知自己身后蹲了一只满嘴獠牙的野兽，也要踩在捕兽夹上不敢回头地往前走。
苏穆煜吸了一下鼻子，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血腥味……？
哪儿来的？
苏穆煜顺着阶梯往上走，不经意低头一看，厚重的地毯上全绣着娇艳玫瑰。层次分明的绿叶中绽放着姿态不一的花朵，看得久了，偶有眩晕之感。
他再抬起头来，发现周正侧首看着自己。苏穆煜犹豫两秒，选择对他抛出一个笑容。
周没接。冷脸转过去了。
苏穆煜一愣，啧，热脸贴冷屁股。大佬的小弟都这么自持矜贵。倒是好歹跟连家学学啊！人那么大一黑帮家族，也没见这么膨胀。
苏穆煜决定不再说话，闭嘴跟着走。
上二楼，灯光暗了许多，衬得今夜月光格外明亮。银辉织成纱，透过一扇扇巨大的玻璃窗，笼罩在前方的走廊上。另一边陈列着各种瓷器，釉色繁多，花样百出。沉默的古物反射月光，一时间竟比银质烛台上的烛光还要耀眼。
若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太过诡谲，苏穆煜定要同这般骨灰级藏友攀交情。好多玩意儿都不可多得，除了当年从丝路流传出来的，八国联军带出来的，还有不少是近年来在各种拍卖会上大放异彩的东西。
竟然全被卡利纳到了自己兜里，站在圈儿里的角度，这种“不管东西好不好，反正我都要”的精神还是令人佩服。
庄园大的出奇，城堡式主楼也自不用说。苏穆煜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最终在某间客房门前停下。
周开门引他进去，自己站在门口。
典型的欧式卧房设计，沙发上放着好几套唐装成衣。苏穆煜意外挑眉，周言简意赅道：“卡利先生是个周到的人。”
苏穆煜不置可否，转口问：“我什么时候能与家人联系？”
“苏先生有家人？”
“看来你们消息够落后的，”苏穆煜笑了笑，“我有男友。”
周没料到这茬，皱眉：“那也不行，卡利先生不希望您住在这里的时间段内，有任何人打扰。”
“等等，这段时间？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苏穆煜心底强烈的不安开始翻涌，这太不合常理了。
就算以前遇上国外的客户，也从未有不告知滞留时间的。更何况大多时候，都是由苏穆煜来决定时间长短与会见地点。
展世一到底搞什么。
周沉默地看着他，几秒后轻声说：“如果卡利先生能……”
苏穆煜双臂环抱，微抬下巴看着他。静候下文。
周最终低下头：“没什么，您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一瞬，苏穆煜所有的伪装尽数溃败。他有点烦躁地巴拉两下头发，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太被动了，现在整个形势于他来说十分不利。
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留他在此处也没什么好处。
这个阴晴不定、活似鬼魂的卡利，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穆煜站在窗前，额头抵着玻璃，皱着眉往后花园望去。
怒放的红玫瑰一直绵延到地平线尽头，月光下摇曳生姿。
——说不出的诡异。
而阿尔干半岛上，某处别墅内。
初次与奥尼尔交涉的连鸣，也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
以至于他根本腾不出时间去思考——阿煜为什么至今不回消息。
有人开启了上帝视角，看着村民与狼人在迷宫中撞得头破血流。
第77章 悲惨世界
奥尼尔与连鸣第一次见面，差点就来了个不欢而散。
实则两人早已经剑拔弩张，但碍于各自绅士的面子，到底是没有发作。
奥尼尔，年近四十岁。金发碧眼，络腮胡留得十分威风。即便是在家中，也身着墨绿行军装，与雇佣兵无异，看起来不像黑手党老大。
他风尘仆仆赶回别墅，长长的会客桌那头端坐着连鸣。管家给两人倒上威士忌，奥尼尔二话不说仰头闷下，牙齿咬着冰块嘎吱响。
连鸣摆弄着手机，约莫两三分钟后，自报了家门。
“我知道你，连，”奥尼尔嘴里含着冰块，魁梧的身躯遮挡住一部分光源，阴影压在桌面上，“但我的时间不多，相信你也不想浪费时间。”
连鸣笑笑：“是的，奥尼尔先生，我想先问一下，你的满意价码是多少？”
此次奥尼尔为组建新的势力，需要的军.火不在少数。本因按照市场价来往，但现在连家另有所求，不得不重新商议。
奥尼尔把酒杯放下，五指捏在杯口旋转：“让我提？”
连鸣挑眉，明显感到来者不善。
奥尼尔摸了摸下巴，也没废话：“相同货量，价格对半。并且再接下来的两年中，提供的军.火、毒.品等货物按价格百分之九十算。我可以给你牵线卡利，但以后你们给他提供的货物，我要分成。金条也好，硬货也好，随你们选一样。”
奥尼尔说完，孤高地抬着下巴等管家为他更衣。换了外套，穿上舒适的居家服，奥尼尔从腰间抽出一把枪，扔在桌上。
态度强硬。
连鸣眼皮直跳，这他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且不说本次货量的价格对半，千万美金直接打折扣，接下来两年中按九折结算，这他妈哪儿来的脸？谁的钱都是提着脑袋赚来的，连家驰骋黑道多年，也从未遇到过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奥尼尔，逗我玩儿呢？”
奥尼尔并不意外连鸣的回答，这个要求确实强人所难。但他如今急着扩张势力，在很多地方砸进去的金条不可计数。若不在枪.支弹.药上扣点油水出啦，他奥尼尔未来的事业可不好走。
“连，你是聪明人。我也早就从其他人那里打听过你的谈判水平，年轻人有你这样子，很不错了。”
连鸣才懒得听他所谓夸赞，越是这样肯定，接下来的话越不要脸。
他阴沉沉地盯着奥尼尔，不说话。
果然，奥尼尔从一边拿起手帕，认真仔细地擦着手.枪。
“不过你最好考虑考虑，连。失去我这一笔订单，小事。卡利可代表着整个中东，那个地方年年战乱，反政.府军与政.府军打得不可开交。这些军.火的需求量更大，利润空间不可估量，小伙子，我相信你能想明白。”
连鸣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中东的货源他要定了，不拿下卡利，回头也没办法给连余风交差。但也没有让奥尼尔骑到自己头上来撒野的道理，连家祖传几代，百年家风“享誉”国内外。
“如果我不答应呢，奥尼尔。”连鸣懒得装了，直接亮出一口獠牙来。他往椅子上一靠，连基本的先生二字都直接省略。
“如果你这条路走不通，连家大可以再寻其他路。虽然会绕一点弯，废一点时间。但我相信只要我敢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卡利先生图什么？无非也是一个利字，如果我跨过你这道坎，直接同他对上话。把原本属于你的利益交给他，你觉得卡利先生会不会拒绝？奥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