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里一时鸦雀无声,笼罩着愁云惨淡的气氛。夏醇也觉得惊悚又刺激:“为什么会这样?”
崔江树脸色阴沉,不自觉收拢手指,童维的手腕一阵钝痛,忍不住泪流满面。
“恶魔……”崔江树低声道,“恶魔来到了我们中间,想要毁掉我们建立的一切。我不会允许他得逞……”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骚动,人群分成两列紧贴墙壁,有人被吓得恨不能壁虎一般爬上墙去。
夏醇好奇不已,往他们分出的中间看去,尽头的黑暗中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浑身散发着令人齿冷的寒意。
妈耶——夏醇一哆嗦:小鬼?我儿子好像黑化了!
“宝贝儿是你吗,”夏醇蹲了下来,将金属棍放在地上,朝那个暗影一般的存在张开手臂,“发生什么事了,过来跟我说说。”
四周都是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有人小声道:“就是这个东西毁了基地。”
夏醇不为所动,目光坚定地看着对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怕,到我身边来。”
令人紧张到几乎昏厥的气氛中,迎面袭来的肃杀之气忽然退去,一动不动的人影晃了晃,往夏醇的方向走去。起初脚步十分缓慢,随后越走越快,后来变成跑的。
浮动在空气中的黑影迅速消退,小鬼化作暗影的身体恢复原状,跑到夏醇跟前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眼中蒙着一层水色,在黯淡的光线中灼灼闪动。
夏醇一把将他抱住,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哭什么,是被吓到了吗?”
小鬼把脸埋在夏醇的肩膀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找不到……”
他呢喃啜泣,夏醇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又酸又麻又软,快要化成水了。他拍了拍小鬼的小屁股说:“乖,我要坚持不住了,下来好不好?”
小鬼一点都不想离开夏醇的怀抱,在他身上蹭了又蹭,直到感到夏醇在微微发抖,才满是留恋地放开了手,可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醇,一刻都不愿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众人愕然地看着他们俩,谁也不敢接近。夏醇无视他们充满敌意的视线,带小鬼走到一边,见他还是眼眶通红,便把念珠掏了出来:“你该不会是以为这个不见了,一时愤怒就把城墙毁了吧?”
以前小鬼从没在他面前展露过这样可怕的一面,如今他才知道这小家伙发起脾气来,好像比真身还吓人。
“收好吧,别闹脾气了。”夏醇把念珠帮小鬼系在腰带上。
小鬼摸了摸念珠,委屈地看向夏醇:“不是……”
夏醇:“嗯?不是什么?”
小鬼捏着夏醇的衣领急迫道?1 当前是第: 2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骸安皇且蛭钪椋且蛭也坏侥懔恕?br /> 夏醇一怔,看着小鬼闪动的眸光,心里不觉又软了几分,同时还有点小得意,心里有个小人叉腰大笑,哦吼,我比那串宝物还重要。
看着小鬼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紧张不安,夏醇忍着战栗伸手抱了抱他。虽然阎浮很强大,可是在这个形态下,总让夏醇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疼爱他的情绪。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夏醇很快放开了手,用笑容代替拥抱安抚小鬼,“以后别躲着我了,哪怕生气的时候冲我吼几声,也别藏着不出来好吗?”
小鬼把额头抵在夏醇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头。他好喜欢这样的夏醇,笑容温暖,声音温柔,如果可以,他真想缩在夏醇怀里不出来。
夏醇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悄声问道:“你真把人家的墙毁了啊?”
小鬼缩了缩,好像有点害怕:“我听到你说见你最后一面,然后……我就忘了。”
夏醇:“……”
他捏了捏小鬼的脸蛋:“这事怪我,你不要自责了。以后别发这么大火,我不是说过吗,一定会活很久很久陪在你身边,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吧?”
小鬼并没有自责,他之所以害怕,是担心夏醇不喜欢这样容易失控的自己。听到夏醇的话,他的紧张忐忑终于放开,只是依旧紧紧抓着夏醇衣角,不愿让他再离开半步。
不远处的众人还在警惕地看着他们“父子”,夏醇安抚好小鬼之后对他们说:“我儿子是因为担心我才一时冲动,现在他找到我了,不会再毁掉这个地下避难所。不过我要澄清一下,陆征不是我杀的。”
他们看着小鬼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对夏醇的话也无法相信。对着那些充满质疑和愤怒的眼神,夏醇耐心地说:“陆征的尸体,医生应该检查过了吧,他腹部的伤口不是普通冷兵器所造成的,你们好好想想,以他的能力,可能会被人把肚子捣烂吗?”
众人面面相觑,内心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心。有人问道:“你和你儿子都是异能者,而且是很奇怪的异能,我们不清楚你们都能做到什么事。如果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说陆队是怎么死的?”
夏醇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但碍于形势还是不得不说出来:“我觉得他是自己把腹部掏开的。”
这话一出口,立刻令对面的人群激动起来,他们不相信夏醇的无稽之谈,更认为这番话侮辱了陆征。
“陆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陈奇也是他杀的吗?”
“陆队绝不是会自残的人,这种疯狂的行径只有恶魔才做得出来。”
他们摸着十字架低声祈祷,希望上帝宽恕夏醇的愚蠢和狂妄。夏醇摆手打断他们:“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们知道大门附近的水塘里,‘养着’一池丧尸吗?”
声讨戛然而止,众人脸上神情各异。夏醇道:“陆队每次出门都会往水里丢东西,想必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谁能解释一下,这个变态的行为是陆征一人所为,还是你们每一个人都知情?”
夏醇观察他们的表情,发现有人默然,有人仓惶。可见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内情。那些第一次得知真相的人看向崔江树,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解释和安慰。
崔江树始终抓着童维的手腕,在周遭恳求质疑的视线中缓缓道:“有些人是后来才加入我们的,对于以前发生的事并不了解。既然各位对此存疑,我有义务解释清楚,我不希望陆征死后,反而遭人猜忌诋毁。”
众人纷纷看向崔江树,另一边夏醇也转过头来听着,唯有小鬼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一心只注视着身边的人。
崔江树幽幽道:“众所周知,在末世之前,我就是一名神职人员。病毒爆发的时候,我所在的地区受害严重,大部分人不是变成丧尸就是死了。当时我带着九个在教会学习的少年逃了出来,因为找不到他们的父母,所以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照顾他们。”
这些少年之中,年纪最大的只有十八岁,最小的还不满十岁。他们跟着崔江树在可怕的末世里艰难求生,冒着风险到处寻找食物和资源,没过多久就死了两个人。
崔江树埋葬了他深爱的两个孩子,带着剩下的少年继续逃往灾情不那么严重的地方。经历种种艰难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丧尸数量较少的社区,并在这里遇到了陆征。
当时陆征身边也有几个同伴,起初他们并不愿接纳外人,可是看到几名少年虚弱疲惫的样子,终于还是答应让他们留下。
有落脚处之后,崔江树开始积极筹划如何将这里建成一个牢固的居住地,可惜他的提议没有得到支持。建起围墙需要材料和人力,这些都是他们所缺乏的,没人愿意冒险出去寻找大量资源,觉得只要有遮风避雨挡住几个丧尸的房子就足够了。
得不到支持的崔江树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先这样住下去,重复着每天出去搜索一些吃的用的、晚上在丧尸的嘶吼声中战战兢兢入眠的日子。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是坚持不了,可是没过多久,一伙在末世中趁火打劫的暴徒闯了进来。他们有武器有异能者,谁敢反抗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击毙。
崔江树和陆征等人被关在了地下的牢房里,暴徒们既不杀掉他们,也不给他们饭吃,并将柔弱的少年当成取乐的对象。
最年长的少年因为不愿看到年纪尚幼的同伴受苦,冲上去想要制止他们的暴行,却被他们按在地上,就在崔江树等人的眼前,用枪托一下一下地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