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巡在看向徐哥的一刻,平静的眼神被一丝疲惫打乱。他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这才上了二楼。
他走到紧闭的房门前转了转把手,确认从里面锁死后,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闷闷的啜泣声,可以想象少年把脸埋在枕头里哭泣的样子。
童维还在气头上,显然是不会给他开门的。宋巡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这一点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又说:“可是你也不该因为跟我生气而迁怒别人。徐哥可能是……可能是不行了,我只是希望他能在告别这个世界之前,吃上一口像样的东西,起码走得不会那么难受。”
依旧没有回应。宋巡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少年的泣不成声,又敲了敲门。他忘了自己还紧贴门板,这敲门声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却震得自己耳朵嗡嗡响。
他反射性地弹开,揉着耳朵轻声说:“房间里有被子吗,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晚上睡觉不要着凉,药物越来越难找了……”
他靠在门上说了会话,然而少年没有任何回应。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放弃。
童维把自己锁在主卧里,那对奇怪的父子俩占了次卧,留给宋巡的只有那个小女孩儿的卧室。他在颜色粉嫩的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上去。
小床对他来说又窄又短,两条长腿要么蜷缩着,要么拖在地上。他没什么心思摆pose,直接趴在上面睡了。记不得上次睡床是什么时候,这感觉真的很舒服,经过一番苦战的身体很是疲惫,几乎是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便陷入沉眠之中。
夏醇还没睡,他的世界跟这里有时差,此刻精神得很。他坐在窗前琢磨照片里的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跟宋巡这个自称送快递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阎浮还在房间里。
他有些不习惯阎浮长时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搜肠刮肚一番之后,他决定好好道歉:“对不住,我怕引起怀疑,就编了那样的说辞,不是故意占你便宜要给你买橘子的……”
阎浮不懂买橘子,但也猜到几分内涵。他侧卧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烟杆,指了指旁边空出的位置道:“不想睡吗?”
夏醇呲了呲牙:“不困。”
阎浮调侃道:“这个时间,不该哄我睡觉吗?”
夏醇:“……”角色扮演还上瘾了是不是?!
见夏醇一脸拒绝,阎浮忽然严肃起来,伸手指了指门外,示意有人在留意他们的动静。
夏醇想起充满警惕性的宋巡,便信以为真,立刻扑到床上清了清嗓子说:“上回的故事讲到哪了?哦,对了,七只小羊以为是爷爷回来了,就放心地打开门,结果蛇精跳了出来,把它们一口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也就是阎浮从没听过这两个故事,否则非得被他胡乱改变的串烧版本笑喷。
夏醇的声音比较浑厚,尾音有些沙哑,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性感。阎浮注视着陶醉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的夏醇,觉得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很是诱人。
夏醇还在“哄孩子”:“蛇精的肚子变得很大,它心满意足地睡着,没想到爷爷找到了它。爷爷其实是蝎子精变的,两只手能变成钳子。他剪开蛇精的肚子救出小羊们……”
阎浮的发丝落在他脸上,弄得他有些痒。他一边讲一边抓了抓脸,发觉旁边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忽然讲不下去了,视线不知该往哪看。
阎浮轻声道:“这个故事有些奇特,蛇精吃羊?”从没见过这种组合。
夏醇略尴尬:“不可以吗?”
“只要是你说的,怎样都可以。之后呢,”阎浮将烟杆倒转,烟嘴抵在夏醇的腹部,十分缓慢地向下滑去,“蛇精的肚子被剪开了,它还活着吗?”
一阵痒意令夏醇的腹肌瞬间绷紧,硬得像石头一样。气息忽然变得不顺畅,他颤声说:“还,还活着,小羊们找来石头填进蛇精的肚子里,爷爷拿出针线,又给它缝好了。”
烟嘴稍稍停顿,改变方向,在他下腹边缘缓缓画圈:“怎么缝的,是这样吗?”
夏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下腹一阵阵缩紧。他一把按住阎浮的手,低声道:“射……蛇精死了,快睡吧。”
说着他便翻过身背对阎浮,蜷起一条腿掩饰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可即便无需面对面,他也能感到身后的人还在看着他,一想到阎浮那双眨一眨就飞出桃花的眼睛,他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深呼吸,吐气,吸吸呼,吸吸呼……夏主播默默调整气息,努力压制不听话的小兄弟。他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会对一支烟杆产生性趣。
门外忽然传来吱呀作响,好像有人正放轻脚步走向楼梯,却被年久失修的地板出卖了。夏醇立刻跳下床对阎浮做了个“嘘”的动作,悄然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巡的房门紧闭,而主卧的门却是开着的。夏醇光着脚,悄然无息地走到楼梯边往下看去,瞳孔蓦地缩紧。
楼下很黑,依稀能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客厅的沙发前。当他微微抬起手臂的时候,手里的东西闪过一道微弱的寒光。
夏醇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住手!”
客厅里的少年被他吓了一跳,“当啷”一声丢掉了手里的菜刀,惊慌失措地夺路而逃。夏醇快步跑了下去,借着终端的光线检查了一下沙发上那位的情况。
他两指并拢按在徐哥的颈侧,指尖感到了异常的滚烫。虽然少年还没来得及下手,但徐哥的状况也很不乐观。
夏醇跑出客厅,看到大门敞开的那一刻,心里感到十分不妙。眼下正是深夜,外面有怪物在游荡,少年就这么跑出去岂不是找死?!
☆、末世奶爸04
夏醇的第一反应便是追出去, 但却被阎浮拉住了。
夏醇以为阎浮是因为“甩锅”的事讨厌童维,急迫地说:“他一看就是个弱鸡,这么出去遇到危险就完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我的目标就是他,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
阎浮笑了笑,举起手里的短靴晃了晃。夏醇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是他误会了阎浮, 于是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阎浮没有将短靴交给他,半蹲下去握住他的脚踝抬起他一条腿,直接帮他把靴子穿上了。
夏醇:“……我, 我自己来吧。”心跳太乱,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清了。
阎浮也只当没听见,把两只靴子都给他穿好后,起身道:“现在可以去追了。”
夏醇脚上很暖, 心里更暖。二人不再耽搁,立刻追出了门外……
童维在冷飕飕的夜风中狂奔着, 肺都快要憋炸了。可他不敢停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走。
他一边哭一边委屈,在徐哥被丧尸咬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童维实在不明白, 像宋巡那样心肠冷硬、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为什么非要拖着一个累赘,还把那么宝贵的汤给死人喝。
挨了宋巡一巴掌之后,童维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流泪。反正他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 心里早就麻木了。可宋巡还是第一次对他动手,而且是为了不相干的人,他心里难过得快要发疯,就算宋巡在门口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也于事无补。
他趴在床上,胸口堵着一吨石头似的那么沉重窒闷。辗转反侧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去厨房摸了一把菜刀,要去客厅解决徐哥的痛苦。
都已经活不成了,还忍受煎熬做什么。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当同伴濒死之际,就一刀解决对方的痛苦,这反而是一种同情。童维这样想着,失魂落魄地走到徐哥面前,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差点就脱手掉在地上。
徐哥开始发高烧了,这也是死亡的征兆。他在昏迷中嘟嘟囔囔,好像是在嘱咐弟弟上课要好好听讲,不要每次考试都威胁同学传纸条。他们班的学霸都告状好几次了,能不能别让他这个当哥哥的丢人……
童维喉结快速滑动,低?4 当前是第: 16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溃骸靶旄纾宜湍闳ゼ愕艿馨伞!?br /> 话虽如此,可他两条手臂像是坠着铅球,沉重得抬不起来。他只看见过宋巡和徐哥杀人,自己从没结束过任何人、甚至是变异怪物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