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屋内有了暖黄色的光,森椮顿时能看清周围了,他用被子重新把自己包好,然后有些犹犹豫豫的扶着墙站着,盯着客厅里坐着的那三人看了好一阵,竟是扭头回了房间。
但仅仅一分钟后他就又出来了,只不过身上已经整齐的穿好了衣服。
“吵醒你了?”桑德斯柔声问他。
“嗯。”森椮本来想坐到桑德斯身边,但看艾克的眼神有点儿抓狂,又想到刚才他摔地上时尤里说的那话,心里塞塞的,于是干脆从餐厅那儿搬了椅子过来,自己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坐着。
既然森椮醒了,尤里干脆把话敞开了谈,直说道:“艾克跟我说你们两个有了超出家人的不适宜举动,要求我收回桑德斯的抚养权,你们两个有什么可说的吗?”
森椮听了很着急,立马解释:“他那是给我抹药呢,安迪说我骨头硬,自己抹不到后背这些地方,得让人帮忙抹,桑德斯如今和我是兄弟,又和我住在一起,就让他帮忙了。”
尤里闻言看向桑德斯:“是这样吗?”
桑德斯点头:“是的。”
尤里呵呵一笑,带着些许嘲讽:“你答应的还挺爽快啊。”
桑德斯微笑,不尴不尬:“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森椮想要改变,我身为哥哥全力支持他,能给他的我都会给,能帮他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有什么问题吗?”
他回答的这么正义凛然,让尤里不由噎了一下,尔后才理所当然的反驳:“当然有问题,他们的之间的举止……”
桑德斯打断他:“一个兽人帮他瘫痪在床的爹擦洗身体、按摩全身肌肉,你会觉得他们之间的举止有问题吗?”
尤里又噎住了,然后又说:“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桑德斯一身的平静:“身为家人,这是最基本的照顾与关怀不是吗?”
尤里无话可说了,他有点儿挫败,打不过这个人也就罢了,竟然连拌嘴都拌不过他,最可气的是明知道他是不对的,偏偏治不了他。
尤里于是很无奈的看向脸色发青的艾克:“你都听到了,桑德斯帮森椮抹药是合情合理的,我不能收回他的抚养权。”
一旁安安静静听着的森椮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心想,他怎么就被桑德斯“抚养”了呢?
连尤里都拿不下桑德斯,艾克更没有办法了,但他很不甘心,也替森椮感到委屈:“可是……这事如果被森椮未来的伴侣知道了,他会怎样看待森椮?他已经解除过一次伴侣关系,可若再传出这事,你说人们会怎么看待他?”
兽人是占有欲极强的一种生物,否则在这雌性稀缺的世界也不会是一对一的结伴,当年森椮鼻伤才好,即怕生也不懂这儿的语言,但当尤里为他召开比武招亲时依旧吸引了两百多名的单身兽人,可如今森椮和艾克解除伴侣关系了,虽然脸上的疤看着不狰狞了,也会讲这儿的话了,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比当初好了,追求他的人却只有一二十人了,就是因为他是结过伴的人,虽然还是清白之身,但到底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不好的想法。
桑德斯沉默了,这事若传出去确实会再一次让森椮的名声遭到损伤,虽说他不觉得尤里和艾克会四处乱说,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怕到时候森椮更遭人闲话了。
艾克见桑德斯略严肃了脸,于是知道他说中地方了,当即趁热打铁:“如果你真的为森椮好,就停止一切与他过分亲昵的举动!你既不打算与他结伴,就不要做任何有损他名声的事!”
“我……”桑德斯微皱了眉头,他看了一眼森椮,又垂眼,似在做着什么思量与挣扎。
“我只是想宠他。”许久之后,桑德斯缓缓说道:“我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幸福,跟他相处的越久,我越能发现他的好,然而部落的人们都被他的外貌和以前的那些事情给遮蔽了眼睛,我在给他寻找收养家庭时就已经发现了,无论我怎么告诉他们森椮已经有所改变,但他们依旧用有色目光看他,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所以我才拜托安迪试着改变他的外貌和举止,其实我很无奈,我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让人们渐渐对他改观,从而再渐渐发现他的心灵,并想着终有一天适合他的那个人会因此重新认识他,从而与他相爱相知,可我现在明白了,如果那个人是因为森椮变了才决定接近他的,其实那个人就已经出局了……艾克你真把我提醒了,与其把我好生呵护、精心培养的人送去给别人嫌弃,不如我自己留着宝贝。”
桑德斯抬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刀锋:“我和森椮结伴!”
在场的三人都如遭雷击一般愣住了,艾克瞪着眼睛看着桑德斯,浑身发颤,竟又张嘴呕出了一口污血,而尤里则皱起眉头,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是认真的?”
桑德斯微笑:“我像是在开玩笑?”
“你爱他?”
桑德斯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嘴上却淡然说道:“我宠爱他,这就够了。”
他说完不再与尤里对视,而是扭头看向了隔着他们远远坐着的森椮,见他一脸呆滞,于是目光一柔,起身朝他走去,然后当着艾克和尤里的面单膝跪下了。
“森椮,你愿意和我结伴吗?”桑德斯问着他,而坐在那儿的两个兽人都相继站了起来,明明他才是求婚的人,却一身的平静,反观那两个观望的兽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和紧张。
森椮还处于呆愣状态,桑德斯也不急,耐心等着他的回复,许久之后森椮终于有反应了,他先是看了眼桑德斯,然后又看了眼艾克和尤里,歪了下脑袋,很努力的想了一阵,也不回答桑德斯,而是起身站了起来。
他去了房间,把三个兽人撇在了客厅,约五六分钟后他回来了,左手拿着一根小棍子,右手拿着一个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有点儿脏的海绵块。
“我知道怎么自己抹后背的药了。”森椮说道,示范给他们三个看:“把海绵插到棍子上,然后沾上药物,这样手一反骨头再硬也能随便抹。”
森椮拿着插着海绵的小棍子背对着他们往自己背上左右的抹抹搓搓,然后回过身,一脸的认真:“这样就没那么多事了。”
第43章
森椮的举动让三个兽人都陷入了无言之中, 继而狼人猛地松了一口气, 而尤里也轻松了下来。
这个人能这么笨, 真是太好了。此时两个兽人都这么想着。
桑德斯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笑来,他想开口和森椮做些解释, 却被察觉到的尤里给暗暗用手肘撞了一下腰侧。
别鲁莽!尤里用眼神示意他, 觉得桑德斯脑袋有些发热了。
连“爱”都不能笃定说出来的人, 还求婚?即便是为了森椮好也不能这么着坑自己吧?
桑德斯平静的与他对视, 他不觉得自己鲁莽了, 他是真心想让森椮成为自己的,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他捧在手心里护着, 谁再敢说他们一句不是?
然而他想守护的人却打了他的脸。
“以后不会了。”森椮拿着小棍子, 挺着小胸膛向尤里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以后会和桑德斯保持应有的距离的!”
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不仅惹得艾克疯了似的和桑德斯打了一架, 还让尤里不得不在这大雨夜过来处理这事。
甚至……还逼得桑德斯不得不说出和他结伴这样的话来。
森椮觉得他待自己这么好, 自己不能这样坑他,就因为帮他抹个药, 完了就得对他负责?这算什么事?一点道理都没有。
“嗯。”尤里点头,森椮这边的配合让他很是满意, 不过还是板起严肃的面孔警告他:“再不许和他一起睡了!不然我真要剥夺你们的养兄弟关系了!”
森椮讪讪的挠头, 看着他的脸色讷讷的应和:“知、知道了……”
想了想, 尤里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其他亲密的举动也不可以有!”
他这话让森椮想起了睡前桑德斯给他的那一个亲吻, 继而回想起他嘴唇落到自己脸颊上的柔软触感,还有那浅浅热热的呼吸, 弄得他不由又脸红心跳起来。
“哦……哦……”
桑德斯看着一脸羞涩的看着尤里的森椮,他忽然沉静了下来,尤里的暗中劝阻并没有让他改变主意,反倒是森椮无言的举止让他有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