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谙咳嗽一声:“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 乌白还没说话,黄皮子少年羞涩地低下头:“我愿意,您长得可真好看
”对方这么好看,况且乌白还许给了他两锭金子,睡上那么一觉,其实就跟吃了一碗米饭一般,没有区别
黄皮子伸出胳膊朝着宴谙抱过去,腿一勾,打算窜到宴谙的腰上
乌白见此情景,也识相的跑到了核桃树上窝着,大白知道叼着蛇皮跑到哪儿去了
宴谙躲开,黄皮子身上的骚气味儿越老越重,令他的鼻孔十分不舒服,宴谙揉揉鼻子
黄皮子不依不饶,细白的胳膊朝着宴谙的脖子上挂了一回又一回
纠缠不休,不依不饶
宴谙脸色一沉,轰的一道雷电落下,正落在黄皮子的身边,将黄皮子的胳膊灼伤,雷电轰鸣,威压深重
黄皮立刻从宴谙的身边跳开,瑟瑟发抖的站在一旁,低着头,害怕的连放出十几个臭屁
第十一章 玉容散 黄皮子放出十几个臭屁来,宴谙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然而臭味弥绕,久不散去
十几个喷嚏打完,宴谙捏住自己的鼻子,他怕再打出十几个喷嚏来人间将要有洪涝之灾
忍住喷嚏不打,宴谙的鼻头酸酸的,他听见轰隆一阵雷鸣,豆大的雨点降落下来,十几个喷嚏下去,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
宴谙招呼躲在树上的乌白,乌白刷刷的从树上跳下来
刚在清秀的少年早就变成尺把长的一只黄皮子发着抖缩在地上,宴谙指指那只黄皮子:“交给你了,人间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位少年如此美貌跟乌白天造地设,办事的时候,走远一点
” 大雨下起来了,砸的核桃树的叶子砰砰响
他小舅舅的衣服还没有晒干又被雨水打湿,宴谙拎起几件湿衣服朝着屋内进去
乌白看看那只瑟瑟发抖的黄皮子,再看看走进屋内的宴谙,乌白有心无力的捂住头,陶娘怕它叫、春,早就把它阉了
黄皮子被吓住之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冒着大雨刺溜从粉墙的狗洞中爬出去
宴谙进屋的时候,先去看了小珍珠,小珍珠已经快要睡着,俞秀山正一下一下的拍着小珍珠的背,嘴里哼着模模糊糊的调子
等小珍珠睡着,俞秀山掏出地契和房契看,确实也是半壁店,村名是一样的,然而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他当初只是对马夫说到半壁店,于是就到了这个半壁店
宴谙问他:“看什么呢?” 俞秀山回头看他:“看我的家到底在哪儿,原来是走错了地方
” 宴谙笑起来:“我可从来没认为小舅舅你走错了地方,你想要去是半壁店,我要来的是半壁店,从开始说我们不就是同行吗,还是小舅舅你邀请我来的
” 俞秀山看他捏着鼻子:“你捏着鼻子干嘛?” 宴谙回他:“鼻子太灵敏,不能闻见腥臭,不然会打喷嚏,严重的时候,雨火交替,万物毁于一旦
” 俞秀山想起龙神的故事来,他指着宴谙说:“龙,龙,龙神!” 宴谙抬头看他:“嗯,对我仰慕吗,敬佩吗,崇敬吗,想要以身相许吗?” 俞秀山摇头:“不,你跟我想象中的神仙太不一样了
” 宴谙听到这个答案笑起来:“我是妖啊,没准你信奉的神都是妖,妖就是这样
”宴谙把湿淋淋的衣服扔到地上:“以前的妖就是这样
”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世间行走,久到不知道现在的妖是什么样的,以前的妖有人类的天真也有妖怪的古怪,他们喜欢新鲜的血肉,也喜欢桌上的甜点,喜欢跟人类天长地久,也喜欢在高山怪岭出没,它们受制于人类的契约,又自由奔放着妖性
他的鼻头因为打不出喷嚏来发酸,酸到底,几乎要有眼泪在眼底打转
宴谙打了个哈欠:“去睡吧,小舅舅,明晚,夜半子时要开门做生意了
” 雷声轰轰的响着,大雨越加厉害,俞秀山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小声的说:“我其实心里有点慌,因为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也没有那么慌乱,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还得养大小珍珠呢,你说我做的对吗
” 他的小舅舅又开始说个不停了,宴谙用薄被蒙住脸,叹了口气
俞秀山还想继续说呢,看见宴谙这样,自己又嘟囔了一句:“我就这么做了,你是个好妖吗?” 没有回音,回答他的只有轰轰的雷声和哗啦啦的暴雨
暴雨将地上的泥土冲刷的干净,将万珍扔在地上红红白白的脂粉冲刷干净,大雨将一切落在地面上的污垢冲刷干净,流进半壁店的河中
大雨连着下了四天还没有停止,乌白将香阁中的一切擦的干干净净,连一粒尘土都没有留下,他腰间挂着一把算盘,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还是不是发出猫一样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俞秀山一点也不奇怪了,从第一天踏进这个香阁,眼看着乌白从一只小黑猫变成人,从怀里掏出抹布,极快的把香阁中的尘土打扫干净,他就什么都不奇怪了! 俞秀山坐在椅上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打瞌睡
半夜开张,已经开了三天,这是第四天,别说人影,连个虫子都没有见过
宴老板躺在小床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一会儿又该关门了,俞秀山看着外面的大雨,雨势凶猛,香阁午夜子时开门,开门营业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无论有客没客,宴老板是要回去睡觉的
他困的不得了,就跟乌白找话说:“你说有客人吗?” 乌白睁开一只眼,然后又闭上,理都不理俞秀山
倒是宴谙回答他:“有,客人就在你看不到的雨中
”在俞秀山看不到的雨中蛰伏着很多的妖怪,它们在雨中安静观望,在香阁最初打开的时候
飞出去的蝴蝶已经告诉陶娘的老客,陶娘的脂粉铺子要重新开张了
陶娘的脂粉铺子换了老板,自然要等着看这位老板的手艺
俞秀山放下书,走到门前:“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听说连路都不通了
” 雨太大,进镇子的路被冲的塌陷进一个大坑,打伞出门都不行,怕是没一会儿,手中的雨伞就会被掀翻过去,大雨已经下了五六天,郑新儿很着急,但是这雨一点都不见小
万珍面上带笑,却冷眼看着她的姐姐和姐夫每天焦急的等待着雨停
郑新儿心中焦急,坐在床边摸着她夫君的额头,想来是水土不服,前几天是腹泻咳嗽,今天晚上突然就发起高烧来
自从夫君生病,一直没敢用村子里大夫开的药,但是病越来越严重,她听见外面哗啦啦的大雨,还不知道大雨什么时候能停
郑新儿犹豫一番,终于推开门,她轻声询问:“姨夫,我要到村里抓些药来,麻烦您告诉我大夫住在哪儿?” 郑新儿虽然叫他一声姨夫,但到底是亲生女儿,自小送到别人身边养着,万父心怀愧疚,非要自己去
可郑新儿不放心,她要自己去给夫君抓药,也担心万父,这样的大雨,万父年岁已大,雨大路滑,总是不放心
郑新儿忙坚持要自己去,万父万母不放心,便让万珍跟着去
半壁店村子小,村中只有一位大夫,住在桥的另一边
万珍举着伞跟在郑新儿的身后,雨太大了,伞根本就没有用,她们两个浑身淋了个湿透
路上很滑,水也是深的,走到泥泞的地方,脚踩到里面几乎要拔不出来
万珍手中的雨伞是个摆设
到了对面的大夫家中,因为连日大雨,大夫家中的草药并不齐全,只得勉强配制出几副退烧药,连银钱都没要
郑新儿拎着几包药谢过大夫,忧心忡忡,心中后悔不该带着夫君回到半壁店看望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来,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大雨
雨太大,哪怕是将药包放到胸前,药包也淋湿透
郑新儿心中着急,眼泪流下来,她不由得开始抱怨:“我应该听母亲的话,不该回来,这雨这么大,没有办法回去,夫君又病着,连药都没有,母亲叮嘱过我们不能碰村中的饮食,可这几日过去,万一,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