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我完全听了，我怔怔地望着墙角，我完全没想过后果，还以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为什么净会那么疲倦？他应该很雀跃才对……不是更接近人类了吗？

　　净一早就知道这是行不通？

　　我掉了魂地跟着他们一整天，晚上时净被玩家恶意伤害，而净没法为自己疗伤，被测送进医院。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不太相信眼前所见。

　　如果他做不成人类……我也不会做得成AI的……我们的差距根本没法真正改变。这样只是无谓地增加净的痛苦，而净明明知道，却仍然依着做。这是他能预见的吗？这就是他预见的将来吗？

　　我们面对现实，因为不同而愈走愈远。

　　我知道我们完全不改变是走不下去，但我又能做什么？这情况根本没法子能改善。

　　我颓然下线，把净的程式修改回去，我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跟净平衡？我想了很久，发了个讯息给净跟他说这几天很忙，不用找我。

　　几天后我上线，找了净出来。他装着很精神，但难掩那倦容。「任？」

　　「送你一件礼物，跟我来。」

　　他疑惑地跟着我，眼神却是戒备着。把他带进我在游戏里的家，我先开门让他进去，他边走进去边望我。「任，你想做吗？」

　　我摇头，把他领进房。「看，送你的。」

　　他立刻就看见我的礼物，他指着床边坐着的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他……你……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如果是，你收下他吧。他和你一样，你们会了解彼此，珍惜彼此。」我掩下一半眼帘，不想让他看得太清楚我的心情。

　　「那……你呢？」

　　「我能陪你多久？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我什么都不可以，还害了你。你们在一起，我就觉得够了，我会很开心。」我望着床上来回看我们的人。

　　净还是愣愣的看着他，我向他示意。「过来，他就是净，你唯一的爱人。」

　　那人立刻明白，双手缠上净的脖子。「呵，这么帅的帅哥，我最喜欢了。要立刻上床试用吗？过来呀。」他把净拉到床边。

　　我看了他们几眼就关上门转身出去，我坐在大厅，窝在沙化上一动不动。我做了自己的AI，跟我一模一样的AI，送给净。这样就能永远跟他一起。

　　有人爱着净，我很放心，而我……静静在一旁看也觉得够了。想想，他们在我的房内结合。我和净呀……那么净就不用再介意身份问题。『我』和他是一样的，完全一样的！

　　有时我还可以假扮AI，跟净开心地拍拖。只要想到净神采飞扬地牵着我的手，我就很开心。即使是假的我，我也能够靠幻想而快乐。净又没让给别人，还是『我』呀！

　　这样真的太太太好了！！

　　放胆-不为人知47

　　我没静了很久，净就逃亡般拉着自己混乱的衣服冲出来。「任你跟我解释呀！！里面那个是什么意思？！」还吼我？我委屈地抱紧自己，缩成一团。他果然是不爱我，是我过份自信了。

　　我坚强地抬头望他。「你一直拒绝我，是因为讨厌我是不是？你其实不是想我知难而退，而是真的想我滚开。」

　　「你在说什么呀？我在问你他是什么意思！！」净狂怒地指向房门口。

　　我的AI正倚着门口无聊地望着我们。「你说要将来嘛，我给不了你，但他可以。你们是同类，你们之间完全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你真的觉得没问题？！现在是我和你的事，不是我，你和他！！为什么还要加个外人进来？！已经够乱了！很乱了！！」净疯狂地吼叫，一直指着我的AI来骂。

　　我的AI咬着唇哭了，他出生的目的只为了净，而净现在是如何明显地拒绝厌恶他。他唯一的生存目的！！在他最不安，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净再次拒绝了。

　　我痛心地抱紧自己的头。「他有什么不好？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是谁！你快把这呕心的东西带走！！滚呀！！」

　　我气冲冲地跳起。「滚呀！我现在就滚呀！」我拉起AI颤抖的手带他出门口。

　　这时净却拉住我。「不不！我只要他滚，不是你……」

　　我把AI拉到面前，要净正视他。「他就是我呀！！」

　　净说不清地烦躁。「他不是你！！」

　　我把AI推到净的怀中。「我命令你抱着他！！抱着他呀！！你要爱他一辈子！永远只有他一个！不许遗弃他！不许呀！！」我头痛极地按着脑袋，很烦很烦！！这个世界到底怎样了？！

　　「任呀……」净被我吓倒，轻轻抱住哭的AI。他伸出修长白晢的手指到我眼底下抹去泪痕。「任……别哭……」

　　「你和他过一辈子……求求你……你说过爱我的。你不和我一起可以有很多理由，但不和他一起你没有藉口……这就是将来了，我们永远一起的将来……可以突破一切难题和不同……他可以做到的！我所有希望都在他身上……」我一边说一边轻轻吸着鼻子。

　　「这是不可能的。」净很认真地拒绝我和他。

　　我就像被一大桶冷水淋下来一样，不过分别在于我本身已经处于冰洞，再冷也不过如此。「那就算了，好吧，我们完了。完了！可以做的我全都做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再拖延下去的法宝。分手吧，净。」我夺过AI，把这礼物收回。

　　「我上次不是说了会等到你热情退去吗？」净再耐着性子问我。

　　「你和我都知道不可能的！！一切都回不到最初，我们一起各自想着各自的问题，心结结下就不会轻易消除。我们一起还有什么意思？相处无言倒不如分手后畅所欲言？我不像你，你只会消极地认命，我会尽努力去找出路！不过够了，我只找到几条死胡同，让你陪我走了几转，真是不好意思。」

　　「你不是爱我吗？」

　　我望着净，觉得好笑。「已经不是爱不爱了，我们同床异梦，勉强下去只是大家一起痛苦。何必呢？你比我早看得透，我还是要现在才知道。」

　　「怎会痛苦？不是约好一起了吗？」

　　「约好又如何？你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你要我怎样自欺欺人地撑下去？我是人类呀，你是AI呀！要怎样一起呀！我是白痴才会以为有可能，你是聪明人，一早知道是白费心机。天呀，我造的AI比我还要聪明得多！！」我无助地抱紧手上的AI，不论怎样都想抓得住什么。

　　「任，不是。现在我和你一起走下去。」他伸手想捉住我。

　　我急急避开他。「还走什么？嫌不够辛苦吗？不用你陪我了！我也不走了，你还勉强自己什么？分手吧，这不是你一直想的吗？」

　　「我不要分手！」

　　「已经够了……都这个地步了……你跟我在一起都不会高兴！你想想，自从那件事开始，我们见面哪一次不是吵架？我不想跟你吵架的！但我们一直吵一直吵……以前明明这么开心过，幸福过！留点回忆给我好不好？找一次我们的想法能够共识可不可以？每次都吵架……」我真的不想跟他吵，被自己深爱的人凶，一点也不好受。看着他恶形恶相，我更怕得发颤。

　　放胆-不为人知48

　　净拉开我怀中的AI，把我完全抱入怀。「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爱我，我们就走到你不爱我为止。中途我绝对不会再变，决定了。」

　　「当你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仍然没有信心，你只是勉强撑下去。为一份你根本不存希望的爱！」

　　「不是呀！我……」他像被刺中般焦躁。

　　「没有人会预计恋人有天不爱自己，除非你不够爱我，或是你根本不爱我而是一直等待着解脱。」我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锐利点，这样纠缠下去有什么用？不如由我来亲手刺破幻想。

　　「我不是呀！为什么任你真的完全不能明白？我配不上你！活在不同的世界！你发生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你在那边生老病死时，我只能在这里呆坐。从来只有你付出给我，我不能为你做任何事！你有大好的前途，可以相倚一辈子的伴侣！你不需要因为责任而放弃一切来爱我！」净捉住我双肩，红着眼来吼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悲观？就当我们是遥距恋爱呀。很多人分开活在不同国家，一样可以恋爱。我们当其中一对……你就不可以积极一点吗？」听见他这样说我很开心，但问题还是绕在起点。

　　净闭上眼，表情非常痛苦。「你乐观……因为你有后路。我只不过是个AI，没有你就一无所有，你已经是我一切。」

　　净还是不明白！！「如果你认为我乐观是因为有后路，我就断了所有。我会让你相信，一切都只是因为爱。」

　　净愕然地望着我，我坚定地望着他，缓缓地唱一首歌给他听。

　　「2a.m.andtherainisfalling……

　　Hereweareatthecrossroadsonceagain

　　You’retellingmeyou’resoconfused

　　Youcan’tmakeupyourmind

　　IsthismeanttobeYou’reaskingme

　　Butonlylovecansay-tryagainorwalkaway

　　ButIbelieve……foryouandme

　　Thesunwillshineoneday

　　SoI’lljustplaymypart……

　　Andprayyou’llhaveachangeofheart

　　ButIcan’tmakeyouseeitthrough！！

　　That’ssomethingonly……only……」我哭到完全唱不下去。

　　「onlylovecando……」突然有另一把低沉的嗓子唱下去，他唱得很稳，很动声，和我走音走到划玻璃般完全不同。我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接下去。他无视我的惊讶，继续唱下去

　　「Inyourarmsasthedawnisbreaking

　　Facetofaceandathousandmilesapart

　　I’vetriedmybesttomakeyousee

　　There’shopebeyondthepain

　　Ifwegiveenough，ifwelearntotrust

　　Butonlylovecansay-tryagainorwalkaway

　　ButIbelieveforyouandme

　　Thesunwillshineoneday

　　SoI’lljustplaymypart

　　Andprayyou’llhaveachangeofheart

　　ButIcan’tmakeyouseeitthrough

　　That’ssomethingonlylovecando……」

　　「你那晚也唱了几句，之后我去查了……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

　　我大喜过望地抱实他。「净！净呀！我们可以的！一定有人比我们更艰难但仍然走下去！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净温柔地揉我的发。「嗯，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去相信。」

　　我窝在净的怀里不断哭，不断重覆确认着他的心意。我既开心，又害怕，整个人疯疯癫癫。只有净还能耐心地拥抱我，给予安慰。

　　「那么……你的AI要怎样？」

　　我抹着眼泪看去一脸敌意的AI。「一起玩3P丫。」

　　我的脑袋立刻被人敲了一下。「我不要他呀。」

　　「为什么？他是我呀！」

　　「他有哪一处是你？我不要代替品，我要最真实的你。」净双手搂着我的腰，在我小腹前轻扣。

　　「那我是不是要最虚假的你？」

　　净唉了一口气。「任，一点也不好笑。」

　　我对着AI扮了个鬼脸。「改改他的样子就可以留下。」

　　AI掩着自己的脸，惊慌地摇头。我奸笑着走向他，净却又拉住我。「也……也不要太残忍……」

　　AI立刻跳上净的背，让他来当保护盾。我瞪着他们。「很衬呀你们！」

　　净立刻给AI一个过肩摔，走回来哄我。我警告地望着AI，他摸着鼻子边哭边跑地走掉了。

　　「不要吃醋嘛，任，我会很开心的。」他亲密地抱着我，在我脖子上乱吻。

　　「嗯……净……」

　　「我想抱你。」净在我耳边，用他神圣的嗓子说着色情的话，那效果是出奇地诱惑。我当然点头，净把我带进刚才的房，置于床上，深情地望着我。「任，我爱你。」

　　我已经顾不上说话，双手拉下他的脸拥吻，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要和他亲近，要和他结合，烧起来！

　　＊　＊　＊　＊　＊　＊

　　歌词引用

　　Trademark-OnlyLove

　　2a.m.andtherainisfalling（凌晨两点，雨又在降）

　　Hereweareatthecrossroadsonceagain（我们再次站在十字路上）

　　You’retellingmeyou’resoconfused（你告诉我你很混乱）

　　Youcan’tmakeupyourmind（你不可以整理自己的思想）

　　IsthismeanttobeYou’reaskingme（你问我，这样就代表是？）

　　Chorus

　　Butonlylovecansay-tryagainorwalkaway（不过只有爱能说，试多次或是直接走开）

　　ButIbelieveforyouandme（但我相信我和你）

　　Thesunwillshineoneday（终有一天会雨过天晴）

　　SoI’lljustplaymypart（所以我只是做好自己的那部份）

　　Andprayyou’llhaveachangeofheart（并祈祷你会改变心意）

　　ButIcan’tmakeyouseeitthrough但我可以让你看清楚）

　　That’ssomethingonlylovecando（有些事只有爱能够做到）

　　Inyourarmsasthedawnisbreaking（在你臂弯内直到曙光出现）

　　Facetofaceandathousandmilesapart（面对面相隔一千米）

　　I’vetriedmybesttomakeyousee（我尽我努力去让你看见）

　　There’shopebeyondthepain（希望会超越痛苦）

　　Ifwegiveenough，ifwelearntotrust（如果我们付出更多，如果我们学去相信）

　　[Chorus]

　　IknowifIcouldfindthewords（我知如果我能找到字句）

　　Totouchyoudeepinside（去感动你心深处）

　　You’dgiveourdreamjustonemorechance（你会比多次机会我们的梦）

　　Don’tletthisbeourlastgood-bye（千万不要让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说再见）

　　放胆-不为人知49

　　隔天我和净以不同制服站在十字路旁，他一身纯洁的白色，我是警员的绿色。我们一起审视这繁华热闹的街道，我是看着游戏的大概，净是职务的巡察。

　　我们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肩并肩靠着，像两尊门神般站在那儿。直至有个满头大汗的警察跑过来。「任呀！救命呀！这疯狗一直追着我！」

　　我瞄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暂时还很享受扮石像。身边的净说话。「什么事？」

　　那警察跑到净身后。「我……嗄……我才踢了它一脚……」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这就叫活该。」

　　「谁叫它挡到我的路？！净大哥！救我呀！」

　　我警告地望着他。「不要用那张脸来叫净大哥！超呕心！」

　　他向我扮鬼脸。「你不满意什么？又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