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力量一天比一天壮大,越来越了解力量的本质时,我们才会知道,原来跨越到另一个世界,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使命。
这使命的重大,让我们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得起。
在认知里,钥石是我们所知道的人事物中,最神奇、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样物品。
如果不懂得使用,它不过是一颗乌黑的石头而已;但是如果懂得使用,它可以是一种力量的根源,可以是一个无限的空间,还可以是一个最美好的世界。
我们几个人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在还没跨越这一界时,没有人知道钥石的最后会是什么。
如果将来有人可以看到这一篇文字,那么,只要记住一件事,力量也许会随着机遇不断的成长,但是如果无法了解"力量的成长来源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那么即使你的力量能够毁天灭地,那也不是钥石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朔华放下手中的纸条,看着天空,仔细思索这些话表达的意义。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段话,好像点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并非他想不透写这张纸条的人想要传达的意义,只是可能性实在太多,让朔华没办法决定哪个答案最接近事实。
这张纸条是那天他们进入地底居所之后,在天籁的呼唤之下,在那特别的房间里看到的,想起那个房间,他就想起那天所有人的表情。
所有人睁大眼睛的睁大眼睛,吓掉下巴的吓掉下巴,有棵树差点把满头的叶子给惊得全部掉落变成光头,上次在皇者陵墓里看到满洞窟的金银财宝,都没有此刻来得让人惊讶。
这个房间是地底居所内最大的一间,里面的摆设弄得跟美国CSI的证物陈列室一样,一排又一排的柜子,整齐摆放着成千上万种的物品。
有一整排全部是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枪炮应有尽有,隔壁那一排却是用特别的透明箱子装着的蛋,大大小小、从雪白到颜色鲜艳,数都数不完,没人可以理解这里的主人收集蛋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排则全部都是植物种子,种子或是根茎类,都是不大的东西,可以放满几乎一整排柜子,也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
再下一排,是一堆钥石,一颗颗仔细地放在柜子上,不少钥石前方还压着纸条,写着钥石的来历跟猜测的能力。
剩下的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将自己空间中所有能放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来。
当朔华看着这些东西时,他心中不但没有半点兴奋,甚至还有着一点点的悲哀,他大概可以猜出,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些努力收集的东西放在这里。
钥石所创出来的空间,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可以开启,一旦钥石的拥有者死去,留下来的钥石,不过是一个能量体而已,依靠着这个能量而开启的空间,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要是随着自己消失,对于那些可以藉这些物品发挥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损失。
这住所的主人,知道这一去也许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回来好好看一看,甚至可能消失在这世间,为了不让过去的努力白费,干脆把该留着的东西全部放在这里。
所以,在这暗藏的悲伤底下,朔华就好奇了。
他们去了哪里?在这个世界里,哪个地方会让他们这些能力者觉得有可能一去不回?皇者陵墓吗?
朔华直觉不是。
这个地方的主人,在对钥石的控制上比他们高出许多。
在刚刚被冷暮毁去的照片里,其中一个人的纹痕就显露在衣着外,从臂膀的部分开始一直到手臂,足足有九道深蓝近黑的纹痕。
皇者陵墓在数百年前的危险度,比之前他们所经历的还要难上不晓得多少倍,可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拥有九道纹痕的团队完全覆灭。
每个人都看着自己好奇的事物,就只有朔华......也许再加一个根本就没有好奇心的冷暮,在房间里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后终于让朔华看到角落的一张小桌上,放着这一张纸条。
刚刚的那几段话,不过是纸条里的一部分,其它则写着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团队,曾经经历过了些什么,最后要到哪里去等等很简略的介绍。
这里的主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朔华他们没有去成的生命神殿。
依照留坠所说的,那里其实不过是一个转换点而已,照理说,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险;要不是朔华他们之前惹了非黑那个家伙,他们早就在那里绕上不晓得多少圈也不一定。
但是这些人却一去不返。
难不成他们也惹到了像非黑一样的开门者?
或者,根本就是非黑那该死的家伙......
"你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当朔华说出自己的猜测时,首先同意的是树海,他还记得那家伙在说"自己可以决定一切,自己就是神"的时候,眼中那种狂热独裁的神采。
"他不是一个疯子,他只不过是有能力做到他所说的一切,因此而自豪罢了,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
朔华将空间里存放的神话传说书籍往桌上一扔。
心里有了猜测后,他又重新翻阅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传说,朔华发现,这个世界的神祇尽管是少数,但是在大部分神祇的传说中,都有一个特点。
每次这些神祇有任何妄为的表现时,里面就会跑出一个众神之神,裁决是非。
朔华敢打赌,这个众神之神,八成就是非黑,只要谁让他不爽,他就会开始饰演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抹灭一切。
"你是说‘当这个世界的英雄,或是当这个世界的神'这个说法?"
"是的......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个小村落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变了?"
在村人发现朔华他们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能呼风唤雨,甚至教人呼风唤雨之后,原本热切欢迎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崇拜。
那是在地球上,面对神明祈求的信徒眼神。
不只是单纯的偶像崇拜或是英雄热潮而已,当一个人能够为人所不能之事时,换来的眼光可能是恐惧,或者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崇拜。
"是变了,我不喜欢。"
天籁想起刚来的时候,她还可以跟一些妇女小孩沟通厨艺技巧,但现在天籁只要一靠近,她们就会开始不自在,那让她不是很舒服。
并不是不好,而是少了一分参与感。
"但非黑喜欢。"
"你的意思是,非黑在我们这一段时期,发现被人崇拜的感觉很好,因此即使在离开了凡人世界之后,还奢望别人能在心里用同样的情感去面对他?"
树海的树皮疙瘩又跑了出来,他越来越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的有无限的可能性,包括自我满足这一点。
"喜欢这种感觉的,不只是非黑一个而已,很多很多人,都逃不开这种虚荣,越是内心寂寞的人,越是逃不开。"
季风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越逃不开,就越是堕落?"
天籁也是一个虚荣的人,她不觉得自己清高到哪里去。
在过去,自己又何尝不是努力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独立坚强又厉害?
可是,她看得到自己的缺点,她很清楚,自己的爱面子正是因为自己的缺点而来,她不愿意别人因为自己的缺陷而小看自己,而非黑这种人,八成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烦。"
朔华眯起双眼,瞪着那一本厚厚的手抄书,做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就是你的结语?"
"没错。与其在这边想东想西,不如去做一点什么会比较实在。"
"例如?"
"例如......"
外面又传来许多人大吼大叫的声音,照声音的激烈度来看,似乎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例如,我们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不多走动一点,我很担心有一天会往地下,生、根......"朔华弯下身,在树海耳边笑着说。
树海有一股变回原型,然后往朔华身上滚的冲动。
苍族的女人,都是这样把面团给杆平的。
"妲塔,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风大,现在天气转凉,不小心病了可不好。"
皇城禁卫军军部部长夫人微微喘气,从坡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爬,终于在一张脸庞走得泛起红晕时,到了顶端,她站在妲塔的身边,和她一起往坡下凝望。
其实这坡一点都不陡也不高,只是身为一个贵族夫人,平常出门不是马车就是有骏马代步,很少有机会用自己的双腿爬爬山走走路,所以现在这么一路走上来,气差点喘不过来。
军部夫人不得不叹息,也许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刚刚妲塔走上来时,不但一口气都没喘,爬坡的速度跟在平地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这里挺凉快的,还可以好好看着他们各自发挥本领,感觉不是很好吗?"
妲塔在其它人的面前,总是显得再天真不过,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不但充满着坦然,还有着真诚,让军部夫人打从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女孩"。
要不是她家的儿子现在才十三岁,军部夫人真想马上把这女孩儿娶回家,人美又大方,带出去都觉得骄傲。
"是很好,怎么?有你喜欢的人吗?否则怎么这么兴致勃勃,想看他们狩猎?"
当不了婆婆,当个媒人也不错。
国王这些日子似乎非常悲伤,双眼里总是可以看到阴暗的眸光,再加上希利王子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贵族都想起了那个传说。
虽然他们没机会真正去明白传说的背后是什么,但是也可以猜出,有人牺牲了,不只王子一个,公爵大人也去了家族墓地。
- 雕刻墓碑的师傅说,公爵要的那一块墓碑上,刻的是他长子的名字......然后是丞相府中的参臣素敬大人,好像有人看着他进进出出丞相府,必须有人抬着。
贵族间的通病,就是将很多的事情用奢华或是娱乐给掩盖。
既然国王跟公爵的心情不高兴,那就办一些轰轰烈烈的活动,一方面让国王他们感到开心,压抑心中的悲伤,另一方面,没人知道这一次的战争接下来会变得如何,何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好好的寻欢作乐一番。
因此,皇家狩猎大赛,就这么开始了。
几乎所有的俊彦全都参加了,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千金。
有的想看看自己心上人的神勇模样,有的想神勇的心上人可以看看自己,也许可以换来一段童话故事一样的恋情。
这群女人里,最显眼的一个,莫过于拥有倾城容颜,态度大方温柔的妲塔了。
当她一站上山坡,就有不少的年轻俊彦偷偷的往这里看,希望佳人的视线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喜欢的少年?妲塔在心中冷笑。
她看着的,从来就不是她喜欢的人,更不是什么俊美少年,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太不实际。
"有我欣赏的人。"妲塔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容,眼睛看着国王所在的方向。
国王其实不太老,而且因为喜欢骑马奔驰、练剑,在这种步入中年的时候,依然不曾发福,跟以一生当个军人为傲的公爵比起来,虽然稍稍不如,但是一张英俊的脸,却不是公爵那刻板的脸庞可以比的。
"喔?哪一位?"听见佳人有倾慕的对象,向来八卦的贵族夫人,不禁竖起耳朵。
妲塔垂下眼帘,嘴角红唇勾起。
"我欣赏一生为国奉献的人。对我来说,真正的勇士,是在战场上英勇为国争取荣耀的那一个,是在朝政上为民求福的那一个。"她含蓄地回答,至于军部夫人想要误解到哪里去,是她自己的想法。
最后的两句话,其实有着言下之意。
如果有人在战场上为国争取荣耀而不死,在朝政上为民求福而不畏,这样的一个男人,必然是强悍到令她不得不佩服。
可惜,她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一个高大冷酷的身影,忽然从她脑海中晃过,妲塔勾着的唇角,笑得更深了。
那个男人,也许比她所形容的还要强悍数百倍,但是在这片土地上,却没有兴趣跟她争她想要的东西。
"看来妲塔小姐不但拥有着绝色倾城的容颜,还有着一颗赤诚火热的爱国之心啊!"一个贵族公子策马奔驰到妲塔的身前,把刚刚妲塔所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中。
再过不久,自己就有机会上战场,变成妲塔口中的男人,他想到眼前的美人有可能投到自己怀里时,就整个情绪高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眼中的血丝一天比一天强烈。
这位贵族公子,妲塔可熟悉得很。
他的父亲,正是保管守护整个宝库的官长,很多时候,就连公爵丞相都得听他父亲的话。
掌管宝库的人,同时掌管着国家的资金,不管是丞相还是公爵,在调度资金的时候,都必须经过他父亲那一关。
"罗伯少爷谬赞了......啊!看!陛下开弓了!"
妲塔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她,但在这个时候给他响应,那就太傻了。
几个人看向菲嘉国王的方向,果然看到他们的王者张开强力的大弓,瞄准着树林间的某一处。
"咻!"银色的箭芒穿过树林之间。
妲塔耳朵微微一动,听见了箭矢射中猎物的声音,但其它人还不晓得,所以她装出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侍卫骑马飞奔入林。
一声欢呼之后,两个侍卫一起拖着一只健壮的奔鹿出来。
那一头鹿的鹿角刚出现,妲塔雪白的小手马上用力拍了起来,绝色的脸庞露出开心快乐的笑容。
罗伯看着那张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的脸庞,胸口的心跳无比快速的运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佳人跳跃间传来的馨香。
"啊!"
佳人在一瞬间似乎踩到了脚底下的某样异物,轻轻惊呼一声,往一旁摔倒,他马上在跨下马的同时,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往地上摔倒的妲塔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往地面一倒,摔下去的力道不小,不过感觉着怀中的温软,罗伯完全忘记了疼痛,只是傻傻的看着胸口一头的柔细青丝。
"罗伯少爷?"妲塔将一双小手轻抵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
两个人的脸庞距离不到一根手指,青年的脸顿时火红,尤其当瞧见妲塔雪白无瑕的肌肤露出害羞的红晕时,他连自己现在正在哪里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罗伯少爷,你这样一直紧紧抱着妲塔,她可起不了身啊!"军部夫人掩嘴轻笑,将青年的失态全部看在眼中。
罗伯喜欢妲塔的心意,军部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想他的身分地位,看来帮妲塔配对的名单,又多了一个。
"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在军部夫人的提醒之下,罗伯终于找回神智,赶紧起身扶着妲塔,帮忙探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谢谢!"妲塔拍拍身上的灰尘,看见罗伯手肘上刚擦出的血痕,她从身上掏出手帕帮他擦干血迹,再抹上一点随身的药膏。